66. 第66章

作品:《公主与贼

    “那车马越行越久,久到我几乎要在车马之中昏睡过去。但去林府的路明明用不了这样久。


    “我掀开车帘,却有一道凶狠的目光向我横扫而来。在他身后竟是一片陌生而又茂盛的树林。


    “那时容不得我反应,车马突然停下,一柄长剑忽刺穿帘幔直直向我刺来。当我以为我就要这般殒命在此,车舆外却忽响起了兵戈相击的声音。


    “我胆怯着从车马之中走下。却见竟是一英武男子正与方才我在车内见过的那名凶恶的男子劈杀。在四周,犹有其余几人随那凶恶男子一并打斗。


    “是夫君救了我。待夫君将他们一一打败之后我才知晓,这群人是江湖中有名的杀手,而指使他们如此的,竟是林府的夫人。


    “我不知她为何要杀我,正如我当初不知那位林大人为何待我那般好。可我却知道,我自此在朔安待不下去了。


    “我求夫君让我跟着他行走江湖,夫君应允了。可是无论我们去了何处,那位夫人所派来之人都能将我们寻到。


    “从最初我跟着夫君,再到后来夫君带着我四处逃命,我们几乎将大宣的每一寸疆域走遍,可林夫人的人却仍旧如同鬼魅一般将我们锁缠。


    “我们只是想要找个永远无人能够再寻到我们的地方度此一生。可哪怕我们都已去了北疆,那些人却依旧能将我们找到。


    “没有办法,我们只能一直逃一直逃……可逃到最后,夫君却再也逃脱不了……”


    岳回的泪水如珠线般止不住地流淌。她说不下去了,也终于将往事说完了。


    李汝萤将她再度抱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背。


    岳回擦干了泪水,道:“后来跟随公主回朔安,我既要寻到关乎当年的答案,也想为夫君报仇。


    “而如今,我已寻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李汝萤忍不住问出心中所浮出的想法。


    “你说的林府可是如今的晋国公府?”


    岳回点头。


    李汝萤有些惊,“那你是晋国公的……”


    “女儿。”


    岳回将话接过,“若非如此,哪怕我有金银万千,自不可能在权贵云集的朔安东市开得了这样一家酒楼。亦不可能在招惹崔氏之子后,依然红火如初。”


    所以岳回的背后,竟是晋国公,竟是林绍的父亲。


    遥想晋国公夫妇不睦,似乎亦是十年前。


    再结合先前皇后所言,岳回如今的身世实在令李汝萤惊愕得说不出话。


    岳回竟是皇后与晋国公所生!


    晋国公之妻乃是皇后胞妹,且不说她是否知晓岳回的生母,就算不知,一向举案齐眉的夫君在她之前早有一女,无论哪位女子心中都会难以接受。


    更何况她与晋国公的婚事,还是皇后一手撮合!


    若李汝萤是她,只怕连屠戮晋国公的心都要有了。


    可岳回却实在无辜。


    她自出生便被遗弃,十三年间唯一过了十五日的好光景,而这却成了她的夺命屠刀。


    这叫岳回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李汝萤缓缓吐出一口气,问:“那位林夫人,你想如何报仇?我该如何帮你?”


    “我的仇人并非是她。”


    岳回的这一句话,不禁令李汝萤愕然不已。


    岳回解释:“这一年中,我借晋国公势力开此酒楼,与他达成协定,既为他牟利,亦为他在酒楼中收集朔安权贵的秘辛,换他助我在朔安站稳脚跟。


    “而所谓的自在翁有奇效的声名,自然也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自在翁亦就此成了他拉拢更多士族的敲门砖。


    “渐渐地,我在林府已能自由进出。我此来朔安为的便是替夫君报仇,哪怕性命都可舍却,又怎能不寻得机会杀了那于后宅行阴狠手段的夫人。


    “所以,我去了她诵经的佛室。


    “可当我的匕首就要抵上她的脖颈,却听她淡淡地道了声‘来了’。我姑且收起匕首,在她身侧落座。


    “她将我细细看了又看,说我幸亏还活在这世上,否则她便是去了阿鼻地狱也难赎心中罪孽。甚至拉着我的手念了一遍又一遍的佛祖保佑。


    “她眼中闪出的泪光实在令我觉得刺目。我问她,为何她心中明明恨得想要杀了我,如今却依旧这般佛口蛇心。


    “她叹了口气对我说,她从没有恨过我,也从未想过要杀我。我问她那十年前买凶杀人的人又是谁。


    “她却反问我,若真是她,那我进出林府数次,她为何不在路上便将我杀掉。


    “我答不出。


    “隐约中,我猜到了些什么,却骗自己如今晋国公不会对我的安危坐视不理,不会如当年一般任由她派人将我劫杀。


    “她说我说得没错,如今晋国公的确不会对我的安危坐视不理,可正因如此,我才得以保全性命。


    “她说她的确震惊过有我的存在,可震惊过后,却只想要补偿。那日她听了侍女来禀‘阿郎疑有外室’,结合那十来日晋国公不寻常的表现,便悄悄跟着来到了我那时所居住的外宅。


    “晋国公发现了她,告诉她我是他年少风流时所遗落在外的女儿,并非是什么外室,还对她说会将我处理干净,绝不会叫他们之间出现裂痕。他的心中只有她与林小郎君。


    “她从没想过晋国公所说的处理,便是抹去我的存在,更没想到晋国公竟足足派人追杀了我九载。


    “我不信她说的话,我不信我这十年的光阴全都恨错了人。可是我看着她那张由内而外都仁慈若菩萨的脸,我实在不能相信生着这样一张温和面孔的夫人,会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这些年我见过许多人,或善或恶,容貌无论美丑,举手投足间细微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有着这样一张慈悲面的夫人,是不可能因妒忌变得那般残忍凶狠。


    “我看着她从佛龛的金佛之中取出一只金锁以及几张书信,将之一并交放到我的手中。她说这只金锁,是九年前她从外宅回去后特地命人打造,想要用来弥补九年前未能送去的祝愿。


    “而这些书信,则是在我消失之后的这些年中,她或意外或有意截下的晋国公与人买凶的书信。


    “上面的字虽并非是晋国公常用的笔迹字体,可我却认得,这字是他先前与人暗中书信往来时所用的字迹。


    “其实夫人实在没有必要欺骗我这样的私生女。她告诉我不要怕,她会保护我,她手中有晋国公的罪证,她不会叫晋国公再伤害我。


    “这些年,她常常觉得对我亏欠,觉得是自己害得我殒命,是以日日夜夜跪在佛前忏悔。可后来看到我好好地活着,她这才觉得自己心中安定下来。


    “这些年我只记得那杀手临死前所供述出的林夫人,却忘记了作为一名想要补偿我的父亲的晋国公,为何在我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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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消失不见后,再也没有将我找寻。


    “连杀手都能轻而易举地将我寻到,他便不能了么?想来可笑,当初在我出生后将我抛下的,不亦是他与我那位尚不知何人的亲娘。”


    “如今想来……呵……实是我太蠢。”


    李汝萤听完后,心中勾起了万千的思绪。


    她想起了曾经幻想阿娘是何模样的她,亦想起因知晓阿耶将她与阿娘抛弃时,心中对阿耶的怨恨。


    可她无论怨恨,她的心中还是会忍不住去想她的阿耶究竟是谁。她的怨恨总要有一个具体的发泄对象,她才不至于觉得满腔怨恨竟是飘忽的。


    她忽开口问岳回:“你想知道你的阿娘是谁么?”


    岳回的眸色由暗转明,再消为黯淡。


    “我曾问过晋国公阿娘的身世,他说阿娘是高门贵女,昔年因他位卑而不被阿娘的家族所容。是以,他与阿娘私奔而逃。


    “在阿娘即将临盆之际,他们隐居的村庄突遭洪水,致使他与阿娘就此离散。等洪水退散,他寻到了当日为阿娘接生的邻人,却只得到了阿娘难产离世,我亦随水流冲散的消息。


    “邻人告诉他,我的手臂上有一红色的蝶状胎记。他依照着这胎记找了我许多年,意外听人说起我的手臂上便有这样一个胎记,再问询袖招楼当年捡回我的娘子们后,这才确信我便是他的女儿。”


    岳回忽哂笑,“可我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假的。若他真的找寻我数年,他怎会想要杀我,分明是我的存在依旧威胁着早已官袍加身的他。”


    李汝萤又问:“那你想要知道么?”


    岳回先是默然,而后点了点头,唏嘘道:“可他不会告诉我。”


    李汝萤道:“若我知道呢?”


    岳回怔然:“你知道?”


    在岳回惊愕而又充满期待的目光中,李汝萤翻过岳回的手,指尖在她掌心一笔一画写了两个字。


    皇后。


    岳回的身体难以自控地向后软了下去,像被无形的惊雷劈在身上一般。


    难怪……难怪!


    申鹤余临走时,翻进殿中对李汝萤提醒的那番话仍旧在李汝萤脑海中回荡。


    他说皇后并非她所看到的那般良善。


    那日在齐王的密道之中,她听到的皇后对齐王说的放过岳回的话,她还是原封不动告诉了岳回。


    但她同时也道:“皇后既然知道齐王假意中毒意图构陷于我,太子先前中毒一事应当也与她脱不了干系。所以阿回,为了你的安危,你不要去见她。”


    岳回的心神犹在震惊之中,喃喃道:“我知道了。”


    岳回的确没有去见皇后,依旧似寻常一般专心经营着饮仙楼。


    但在她伤好之后,却一反常态,解了素日发上包着的幞头与身上的圆领袍,面施粉黛、穿回了女装。


    而在她以女子装束示人之后,便有昔日或曾留连袖招楼、或本就从属袖招楼之人认出了她就是曾经名动都城的江清月。


    如此一来,在饮仙楼的名号外加“江清月”一名的加持下,竟有愈发多的人前来饮仙楼,只为看岳回一面。


    而这些人中,便有林绍。


    林绍命仆从将饮仙楼中的其余人尽数驱散,推开饮仙楼伙计的重重阻拦,一脚踹开了岳回的房门。


    “你便是当初勾引我阿耶,致使阿耶与我阿娘感情破灭的贱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