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高度只到腰部的铁艺栅格门，方希步入一个布局简单的小花园。


    月知正坐在一张圆凳上喝饮料：“我喜欢准时的工作搭档，你很不错。”


    两人结成工作组后员工宿舍很自然地接壤了，在抵达彼此宿舍大门之前有一片公共区域被称作“会议室”，可以按照喜好进行布置。


    昨晚她们商议提前工作时间1h前往纳里顿公国位面，直到任务位面“开门”，以便更好地适应工作节奏。


    月知准备了早餐，是还冒着热气的面包和某种蔬菜大杂烩，一杯酸甜可口的饮料。


    一边吃饭，月知：“你发到工作邮箱的关于七级地震的资料我已经看过，采购清单我丰富到三版，根据时间充裕程度分为A\B\C三种组合，你看一下。”


    方希立刻查看，顺便汇报昨晚未尽的工作内容：“我在交流论坛上搜集了一些新自由联邦的信息，那是一个由众多小国组成的大型集合体，暂时不知道我们的任务地点在哪，政权大体分为......”


    商讨出一个大致计划，工作系统提示任务位面已经准备完毕，两人共同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这样可以保证她们出现在任务界面同一地点。


    眼前是一个装修简约、色彩丰富的多槽位洗手池，方希透过镜子看向身后月知刚走出来的地方。


    很好，她们又刷新在卫生间里。


    月知：“在出门之前检查自己是一项重要的工作技巧。”


    意思是方希出来的太快了。


    方希立刻检查自己并道歉：“我知道了。”


    手机居然还在身上，而且样式没有发生太多变化，是智能触屏手机的常见模型，轻薄小巧。


    智能手环也还在，跟钢制手表一并戴在手腕上。


    蓝牙耳机变成一枚小巧的黑色耳钉戴在耳垂上，这个位面的科技发展水平看起来并不低。


    安全生产制服变成一身舒适纯白休闲套装，脚踩运动鞋，一头浅金色头发用发圈扎成马尾。


    月知则穿着修身西服套裙，气质严肃优雅，同款头发用珍珠发夹拢在脑后。


    门被轻敲几下，门外人询问：“穆恩女士？孩子们已经准备好了。”


    月知扬声：“我们即刻出来！”


    方希点头示意自己检查完毕，月知拉开卫生间门，挂着温柔笑意看向她：“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是爱美，照镜子就停不下来。”


    方希还没接话，门外人就已经先一步奉承：“您大女儿如此美丽，我看了也移不开眼睛呢！”


    方希对自己长什么样还是很清楚的。


    她打量这人：是个干瘦的中年女人，也穿西装套裙但和月知站在一起能明显看出布料和裁剪都比较廉价。她挂着有些夸张的微笑，看起来很重视她们，甚至已经到有些谄媚的地步。


    月知：“孩子们现在在哪里？”


    女人：“她们已经在活动室等着您了，我来带你们过去。”


    一行人穿过走廊。


    明媚阳光恰到好处地从右手边的窗户照射进来，在左边墙上投射下树枝的形状。


    方希为躲避不时晃一下眼睛的阳光，扭头看向墙上挂着的装饰：


    一个正方形画框里装裱着笔触稚嫩的童趣画；


    一个长方形相框，是十几个孩子的大合影；


    一扇粉白色木门，门牌上写着：宿舍212号，女生；


    一面九格窗，窗台上整齐摆放着一排牙杯。


    这是一个福利院。


    活动室在靠近楼梯的地方，拥有两扇窗，很多小孩子正趴在窗户前向外看。


    方希看见一个红发小男孩正在用力扒开其他人试图挤进来，被匆忙赶来的穿围裙女人抱到一旁。


    等活动室的大门打开，西装套裙女人请两人进去，孩子们已经乖乖在凳子上整齐坐好。


    围裙女人：“院长，所有孩子都已经在这里了。”


    院长接过名录递给月知：“穆恩女士，我们福利院目前有6-12岁男孩17人，女孩33人。您之前说想要收养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可以跟名录对照，然后叫她们上前说话。”


    装下50多人的活动室里鸦雀无声，方希感觉到所有眼睛都在盯着她们。


    她打量这些孩子们，每双眼睛里都有暗自压抑的期待，似乎感觉不到被人这样挑拣的不适。


    这些孩子们也在打量她们，方希和月知绝不能表现得太异常。


    但是谁也没能想到这幸福家庭还要从0组建啊？


    方希借着看手机的动作看任务列表：


    【初级项目：幸福家庭


    所在位面：LV：0新自由联邦


    灾难等级：LV：1七级地震


    项目描述：一场毫无预兆的灾难正在城市中酝酿，原本幸福的五口之家究竟何去何从？你的每一个选择都与家人的命运休戚相关，保护好你的家人，不要让幸福家庭被摧毁！


    项目启动资金：钱夹*1、汽车钥匙*1


    项目预期：安全生存24小时


    当前：距离灾难开始还有：（2：45：31）】


    【今日任务：1）与你的家人汇合（1/4）


    2）平安存活（0/24）】


    所以要怎么从这50个小孩中找出她真正的“家人”？


    月知微笑：“亲爱的，你觉得呢？”


    方希：“我想先跟她们熟悉一下。”她强忍着羞耻说出那个词：“妈妈。”


    月知从随身包里掏出一包糖果：“我叫到名字的小朋友，请走上来跟我握手。”


    她把名册递给方希：“我们先从小男孩开始怎么样？”


    小男孩人数比小女孩少，可以快速验证这个想法正确与否。


    月知逐一叫男孩们上前握手，并给他们赠送一枚糖果。


    17个孩子很快就都见过，但【与你的家人汇合】依然显示（1/4）。


    月知：“这是院里所有的孩子了吗？”


    院长点头。


    她们不得不又花了10分钟给女孩们也逐一发放糖果。


    并没有什么区别。


    方希和月知面面相觑。


    院长疑惑：“女士们，有什么问题吗？”


    月知：“我确实有一些问题想问孩子们。”


    她请院长给每个孩子发放纸笔：“请描绘一下你心中的幸福家庭是什么样子的？我的时间有限，请在十分钟内完成。”


    她和方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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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椅子上休息，实则通过工作台猛猛讨论。


    月知：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一般来说不会把我们分到离任务目标太远的地方。


    方希：会不会院长有隐瞒？


    月知：男孩女孩都精准隐瞒任务目标的概率也太高了，除非任务泄露。


    两人还没讨论出个眉目，十分钟就到了。


    两人开始翻看这些孩子们心中的“幸福家庭”。


    6-12岁的孩子们正处在人生中最重要的阶段，她们中的大多数都接受了学前教育和小学教育，可以写出一定的文字。


    比如这个小女孩，她用彩色蜡笔画出了一间大房子，门外站着黑色的“父亲”，粉色的“母亲”和自己。


    她在旁边用文字标注：我和爸爸、妈妈是幸福的一家。


    方希把这张纸递给月知，两人相视一眼，加快了寻找速度。


    月知跟院长说：“我们有一些意向了，接下来想和这几个孩子单独谈谈。”


    她找出四张答案。


    第一张是来自一个8岁的小女孩。


    她说：【我没有自己的家，所以很羡慕有家的孩子。如果有人愿意成为我的家人，那我就有家了。】


    第二张属于一个9岁的小男孩。


    他画了一棵很大的树：【老师说家庭是为小孩遮蔽风雨的大树，我们是树上的果子。我已经是一个果子了，如果没有大树，那就自己长成大树。】


    第三张也属于一个小女孩，她刚满6岁，只在纸上留下了一些线条。


    方希辨认后觉得她画的是鸡腿、饼干和糖果。


    第四张属于一个11岁的女孩，她说：【幸福家庭是童话书上用来骗小孩的，血缘上的家人只是刚好出生在一起，自己选择的朋友才是最亲密的人。】


    里面只有一个小男孩，方希和月知把他放到最后。


    8岁小女孩名叫莉莉，一头浅红色波浪头发，眼神怯怯，看向方希的时候像一只湿漉漉的小兽。


    6岁小女孩名叫雅米，话都说不太清楚，吃完糖果后还拿着糖纸舔。


    11岁女孩叫艾米拉，长得很高，也是浅金色头发，眼神很成熟。


    她似乎不觉得自己会被收养，看向方希的时候有淡淡的羡慕和疏离。


    方希看见艾米拉，好像透过时光看见少年时的自己。


    年幼时不被爱的女孩无法理解其他大人的悲悯，但她能敏感地从那些目光里照见自己和其他小孩的不同。


    已经挤脚的旧鞋子，别人淘汰的卡通衬衫和母亲牛仔裤改短的短裤。


    过家家酒时她不是公主也不是新娘，只能做端茶的丫鬟、拉车的车夫。


    但弟弟身上总是干净整洁，口袋里装满糖果，不合脚的鞋子丢了一双又一双。


    方希用了漫长的时间跟自己和解，也跟家庭和解。


    在她学会自己洗衣服、缝补破洞、主动跟母亲提出该买换洗内衣之后。


    方希问艾米拉：“你选择的朋友是谁？”


    艾米拉眼神微动：“她不在这里。”


    “她是什么样的人？”


    “我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们是同学。”艾米拉不愿再说：“我们也很久不再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