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这次疑惑的是高洪森，他干咳两声，道：“月霞，小峰说的很有道理，建筑行业这两年一直走下坡路，而且可预见的未来，也没有黄金发展期了。”


    “与其在夕阳行业里等死，不如赶快变现，我们都老了，到了该享福的时候了。”高洪森轻叹一声。


    张月霞冷冷一笑：“高洪森，高瓴建筑虽然姓高，但底子是我家的。你承认么？”


    “我……从来也没否认过啊。”高洪森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高瓴建筑本就是张月霞家的产业。


    他算是上门女婿。


    只是恰好姓高，让很多不知道他历史的人以为高瓴的高，就是他的姓氏。


    其实高瓴的意思取自“高屋建瓴”，写虚又写实，一语双关，是当年张月霞父亲定下的名字。


    “不否认就好，反正，不卖！”张月霞道。


    “妈，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啊？”高峰郁闷的拍了拍额头，皱着眉头道，“玄冠生这么好的条件，我们上哪里找？”


    “就因为是玄冠生，所以我才不卖。”张月霞斩钉截铁道，“他买高瓴建筑能有什么好心思？肯定是想用公司坑小阳。高家已经亏欠小阳很多了，不能再给玄冠生当帮凶。”


    “这话怎么说呢？”高洪森一拍桌子，皱眉道，“什么叫帮凶？这是商业行为，咱们要生活，要有钱。玄冠生给的条件优厚，我们卖公司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是，公司的底子是你张家的，但是这么多年我辛辛苦苦将高瓴公司带到今天的地位，我难道就没付出？”高洪森双手一摊，声音陡然拔高，“你这么多年吃喝不愁，珠光宝气，出入高档场合，不还是我玩命赚钱的结果么？你一句不卖，考虑过咱们的日子以后怎么过么？”


    “高洪森，你在说什么？”张月霞愕然，“你当时娶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说你不为财产只图我这个人。我吃喝不愁，我珠光宝气，我出入高档场合……高洪森，你摸着你的良心想想，小阳难道不是我费心培养？出入高档场合难道不是为了去交换信息给你铺路？我是不赚钱，我也没管公司，但是我做的这些事，你难道没授意么？”


    “你入赘我张家，我却让孩子跟你姓，我主内，你主外，共同撑着高瓴公司，现在你说我没付出？高洪森，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张月霞笑了。


    人无语的时候，确实会笑。


    而高洪森也不想忍了。


    一个入赘身份压的他喘不过气，再努力也无法摆脱别人的眼光——赘婿，都是靠着岳丈的扶持。


    这些年，他对张月霞时时忍让，事事忍让，早就积累了一肚子的憋屈。


    你张月霞一把年纪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公主呢？


    还活在真空中，不知道现实环境是什么呢？


    “张月霞，我给你脸了是吧？”高洪森歪着头，一脸地痞流氓的疲懒劲儿，冷笑道，“公司我说了算，我说卖，就得卖，我看谁敢不同意？”


    “我不同意！”


    云淡风轻的一句，就这么华丽丽的加了进来。


    高家人同时扭头，高阳双手插兜，稳稳当当坐在餐桌旁。


    “你不同意？”高洪森愕然。


    “对，我不同意。”高阳道。


    高家人的对话，高阳刚才听的清清楚楚，高洪森始终是商人本色，唯利是图，其他一概不考虑。


    高峰竟然当起了高家和玄冠生之间的掮客，什么东西。


    张月霞则让高阳心中复杂。


    对方处处维护他的尊严，替他考虑，让高阳不由暗暗叹息。他从小就在张月霞身边长大，自己能有今天的性格，其实张月霞的引导有很大作用。


    即便双方有过不愉快，高阳依然要承认张月霞是个负责的母亲。


    她也真正在弥补以往对他的伤害。


    其实，高阳早就和自己和解了。


    对张月霞的情感是复杂的，永远回不到过去纯粹的母子之情了。


    高阳的出现，让高家人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高峰。


    迟疑了几秒，高峰直接拍案而起：“高阳，你特么有什么资格管我高家的事儿？你要脸么？你当时哪怕肯为高瓴建筑说一句话，金块奖官方也不至于拉着高家不放。现在高家走投无路，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拉高家一把，你又来指手画脚？你怎么这么狠毒呢？”


    高阳微笑看着高峰，缓缓道：“你说……谁狠毒？”


    他的目光如剑，闪过一丝厉芒。


    高峰不由自主的哆嗦一下。


    高阳似乎看穿了他的秘密，这种感觉让高峰不寒而栗。


    “你瞪着我干嘛？你以为我会怕你？”高峰色厉内荏的吼了一嗓子，却被吓得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高阳的眼神犹如实质。


    高峰想不明白，他就是一个心理医生，充其量会算个命，为什么会有这种气势？


    “高公子最好还是别说话了。”玄静瑶从高阳身后走出，冷冷道，“言多必失，万一不小心说出点儿绝密，那就不好了。”


    “我……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高峰本想声色俱厉的怼回去，但和玄静瑶清冷绝美的面容一照面，那股子勇气烟消云散。


    他曾经打过玄静瑶的主意，那张脸实在太完美了，只要是男人就会忍不住浮想联翩。


    从前，玄静瑶是她高不可攀的仙女。


    现在他身后是玄冠生，而玄冠生对玄静瑶的敌意毫不掩饰，说不定他真有一亲香泽的机会。


    玄静瑶，我们走着瞧。


    高峰的肾上腺素加速分泌，全都转化成对玄静瑶的野心。


    “小阳，你怎么回来了？”张月霞惊喜万分。


    高阳肯主动上门，这是她求之不得事情。


    “今天上午的事发生之后，我觉得有必要过来看看。”高阳视线转向高洪森，淡淡道。


    高洪森知道高阳说的是什么。


    柳正的身世，柳正为何要撬高阳的墙角……这一切的源头都在他高洪森身上。


    “呵呵……”高洪森冷笑，“怎么？高阳先生是找我算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