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华可吟淡淡应了声，柏随远却莫名听出来了点不开心。他小心移开两人中间的购物袋，不动声色地往右边靠了靠。


    华可吟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但依旧眺望窗外当作没看到。


    一双修长的手试探般慢慢朝华可吟放在身侧的左手伸去，在指尖碰到手背的那一刻，司机突然重重咳嗽了一声。


    “咳咳！”


    原本就小心翼翼的动作被吓了回去，身边传来华可吟憋笑的声音。


    晚餐的餐厅是一家市中心新开的西班牙菜，特色是油浸大虾和海鲜饭。装潢典雅，摆盘精致，上菜后的第一口却让两人都没了表情。


    柏随远放下餐具，用纸巾擦嘴道：“换一家吧。”


    “味道还是挺奇特的哈。”华可吟想到这是对方专门预定的餐厅，勺子远离那盘有点难以下咽的炒饭，转而叉了一只大虾。


    好像也不太好吃...也没办法继续劝自己不要浪费了。还好开始就只上了这两道菜，她犹豫道：“附近有家不错的湘菜。”


    华可吟常来的馆子味道还是很有保障的，她吃到一半还拍照去和很久没来的程雨濛炫耀。


    “我们去刚才的公园逛走走吧。”柏随远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嗯？你刚不是...”华可吟视线从手机屏幕抬起，发现男生的眼底似乎有一丝期待。


    她好像猜到了什么...


    “行啊。”华可吟表情故作镇定，手上却飞快给程雨濛发去一行字：「我好像要被表白了」


    那边程雨濛正在工作室赶工，十几分钟后回了消息。


    —鱼孟：还有谁给你表白？


    —sing：柏随远啊


    —鱼孟：你俩还不算在一起？


    —鱼孟：这都一周了吧，你们在食堂吃饭的合照我都看到不止一张了。


    —sing：又有照片？【惊】


    —鱼孟：放心，自从上次pdf刷屏之后，论坛管理很严格。你们俩的照片还是我一直刷帖才看到的，应该早就删掉了。


    —sing：那就好那就好


    —sing：【扭捏】这不是还没正式在一起嘛


    —鱼孟：我竟毫不意外，周末见


    —鱼孟：【囧】


    正好该下车了，华可吟赶紧捂住屏幕防止被旁边人看到。柏随远察觉到她的动作没什么反应，两人并肩一起往公园里走。


    七点多，江州市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市民公园大多是草坪灯和花坛灯，和周边高楼大厦仍未熄灭的霓虹灯交相辉映，组成的景色有股独特的城市风光。


    提着下午大包小包的战利品，两人绕开尤其热闹的广场舞区域，朝中心摩天轮走去。


    因为刚刚的猜测，华可吟走在公园的石板上一路沉默。走近才发现前面居然还有几个人在排队。


    “你在这等我。”柏随远刚要去买票，天色突然大变，原本微弱的月光消失不见，狂风挟着豆大的雨点拍打着还在户外活动的众人。


    空气骤冷，柏随远赶紧从书包里拿出来随身带的雨伞，撑开打在华可吟头上说：“要不我们先回去吧。”他心里有些自责，今天选的餐厅这么难吃，居然还会碰到大风天气。


    华可吟抬头看到他微微抿起的嘴唇，语气温柔道：“一起去排队吧，我想坐。”


    雨伞是随身携带的尺寸，即便两人体型都偏瘦，站在一起还是显得有些拥挤。华可吟一侧胳膊逐渐被雨淋到，还好穿的毛衣外套不算薄，她觉得等会儿进摩天轮舱后擦擦就行。


    反倒是柏随远上半身穿的卫衣看起来很不防水，她伸手一起扶住伞杆，往上打了点。


    突然，手指再次被略显干燥的掌心抚上，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中立的雨伞骨架倾斜至一边。右肩感受到一条手臂的重量，那股熟悉的沉香在湿润的雨幕中几乎占满华可吟的整个鼻腔。


    “不要淋到你自己。”柏随远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自然地环住她，加快脚步走到了队伍里。


    前面是一家三口和两对情侣，突然的降雨让大家都措手不及，只有带了孩子的夫妻从育儿包里翻出了雨伞，其他两对情侣都连帽子都没戴。


    “还好你带伞了。”华可吟靠在柏随远的肩膀处小声说。


    “嗯”，柏随远的嘴角微翘，这时突然看到前面的男生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到了自己和女朋友头上，两个人的姿势比他和华可吟亲密得多。


    原来还可以这样...可是柏随远转头看到华可吟有些苍白的脸颊，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自己出门前顺手装了雨伞，万一可吟淋雨又感冒了怎么办。


    华可吟趁没人注意时，偷偷打开手机前置左右检查了一番。刚才就感觉有雨滴飞到自己脸上，腮红和口红果然淡了不少。


    上一轮转完，这几对等待的人按照顺序一个个踏上调至慢速的轿厢。工作人员帮他们关上门，随着一声机械响，轿厢缓缓离开地面。


    雨势没有变小，水滴刷过两边的玻璃窗，留下一道道清晰的水痕。


    华可吟坐在窗边向外望去，果然如她预想的一样，交织的街道上，车辆川流不息，黄色的路灯和红白相间的车灯连成一道银河般的光带，仿佛是城市被雨幕模糊了的血管。远近各色高楼上的霓虹灯五颜六色，不像白天那么冰冷又棱角分明，被空气中的水汽湿润成了一个个光点，梦幻极了。


    逐渐远离地面，喧闹的人群和广场上的音乐声变小。外面的风雨好像更大了，华可吟觉得自己的心跳几乎要和雨滴击打玻璃的节奏重合。


    “挺漂亮的。”柏随远的声音被舱壁反射回来，低沉中带着让人成熟的磁性。


    “嗯，下雨时看别有一番风趣。”


    “可吟，我有话想对你说。”柏随远突然开口。


    整个下午的猜测在此时达到巅峰，华可吟原本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准备，现在却完全无暇顾及窗外的景色，觉得心脏快要冲破胸膛。


    “从某个时刻开始，我会不自觉注意你的表情，猜测你的心情，总在每个不相关的时刻想起你。”柏随远的语气平缓而清晰：“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没等华可吟说话，柏随远又轻轻补充：“你有拒绝我的权力。”


    “不...不拒绝。”


    闻言，柏随远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起身坐到华可吟身旁，指尖要碰到华可吟的肩膀时又突然停住，“我可以抱你吗？”


    怎么还是这么磨蹭。华可吟刚才的羞涩已经退去，主动伸手环抱住柏随远的腰，把脸埋进了对方的肩膀。


    两人身上还有点被雨点击打的潮湿，布料的冰凉感显得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更烫了。华可吟莫名觉得现在和在家里撸小猫没什么两样，都是带着呼吸颤动的暖洋洋触感。


    直到环绕自己的手臂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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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越紧，她忍不住出声：“有点痛。”男生仿佛才回过神，直接松开了她。


    接着有一只手轻轻捧住了她的脸，眼前男生的脸逐渐靠近。华可吟还没有从刚才紧密拥抱的氛围中缓和，此刻注视对方闪着光点的眼睛，觉得体内有股从尾椎骨泛起的从上而下的战栗。


    太慢了，柏随远的动作太慢了，仿佛是要给足华可吟拒绝的时间。可这种亲密前的缓冲，接触前的期待，给人带来的微微酥麻简直比动作本身还要暧昧。


    两公分，一公分。干燥柔软的触感覆上嘴唇。


    这个吻一触即逝，当温热的掌心离开自己下巴时，华可吟居然觉得有点不满足。她睁开眼看过去，柏随远正低着头看向窗外，睫毛随着急促的呼吸颤抖。


    怎么感觉自己更像那个采花大盗...


    “嗯。”华可吟发出轻微的声响把柏随远害羞的视线吸引回来。刚刚确定关系的年轻男女仿佛浑身带电，华可吟看着脸颊微红，眼神迷离的男生，只觉得身上更热了。


    柏随远显然也读懂了她的意思，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下唇角，附身再度袭来。


    这次应该要伸舌头了吧。华可吟提前闭上了眼睛，双唇被撬开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后侧有股带着微痛麻意炸开。


    来不及找寻头痛方位，车厢里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广播音。


    “各位摩天轮轿厢内的游客请注意！各位摩天轮轿厢内的游客请注意！因天气急剧恶化，为确保您的安全，摩天轮将立即停止运行！请不要惊慌，不要在轿厢内站立或摇晃，务必全程扣好安全带，坐稳扶好！”


    华可吟被这突然响起的通知吓得弹开，下意识往舱外看去，果然听到了呼呼的风声。轿厢在空中摇摆，刚才的告白和亲吻太专注了，两人根本没注意到愈显恶劣的天气。


    “没事的，等风小一点应该就会恢复。”柏随远在她耳边安慰。


    “不是台风季节，应该不严重。”华可吟点头，现在的情况下她没有那么惊惶失措。


    两人稍稍拉开了些距离，透过模糊的窗户，华可吟看到工作人员正在下方忙碌，几个穿着雨衣的身影跑来跑去。


    “这样也不错。”


    “不错什么？”


    “就能和你多坐一会摩天轮了。”柏随远直视窗外的动作没变，好像这句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一样。


    二十分钟后，摩天轮终于重新运转。当他们回到地面时，雨已经小了很多。工作人员连连道歉，并赠送了他们两张免费券作为补偿。


    柏随远接过票，转头问华可吟：“下次晴天再来？”


    “好啊。”华可吟点点头，突然意识到刚刚出舱时两人下意识牵上的手还在一起。她想抽回手，却被柏随远握得更紧了。


    “走吧。”柏随远像是没注意到华可吟的视线，撑开伞护着华可吟向前。


    雨天很难打到车，等了二十分钟才排到网约车，路况不好，行驶到公寓楼下时雨也停了。


    紧贴着肩膀从电梯出来，两人脚步磨蹭地走到8108门口。


    华可吟推开房间门，一回头看着柏随远嘴角带笑，神情温柔地说：“早点睡。”


    她迅速踮起脚尖，抬起一只手把柏随远的眼镜摘起，在对方眼皮上留下一个轻吻。


    接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关上了门，只留下一句带着笑意的“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