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把谁弄丢了

作品:《被黄昏吞噬的光

    第二百零三章  把谁弄丢了


    顾承泽会突然睁开眼,觉得整个房间安静得像个牢笼,四周没有回音,心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在问:


    “是不是漏了谁?”


    “我是不是……把谁弄丢了?”


    他曾经偷偷查过一份老设计展的资料,那上面有一张没有署名的归处系列草图。


    他看了一眼,胸口一抽。


    不是疼,是闷。


    是那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难受。


    他试图问林清浅,那是谁画的。


    林清浅看着他,平静地说:“是你以前公司旗下一个设计团队的旧稿,不重要!”


    “你不喜欢那种风格的东西!”


    顾承泽低头:“可我……觉得很熟!”


    “我手心会出汗!”


    “我想知道我是不是跟那组作品,有什么关系!”


    林清浅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她坐过去,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贴着他耳边说:“你现在不会了!”


    “你属于现在!”


    “过去的那些记忆,是你生病时候留下的错觉!”


    “你已经好了!”


    “你是全新的顾承泽!”


    顾承泽没再问。


    可他晚上开始失眠。


    那种“全世界都静止了,只有你一个人在喘气”的失眠。


    他不会再梦见“苏瑾谙”。


    可他每一夜,都会在四点醒来,然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发呆到天亮。


    发呆到他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为什么睡不着。


    林清浅开始筹备婚礼。


    她说:“我们不能再等了!”


    “你已经好了,是时候完成我们之间的承诺!”


    顾承泽点头。


    他不再抗拒“结婚”这个词。


    对他来说,林清浅就是陪在身边的那个人。


    她为他铺好了所有的路,把他从混乱中带出来,让他稳定下来。


    他不是爱她。


    他只是没力气去抗争。


    而林清浅知道,他现在是“最好控制”的时候。


    她要趁这个机会,把他“彻底固定”。


    她让顾承泽跟她一起拍婚纱照,在草地、湖边、花园、教堂,拍了整整三天。


    照片出来后,她亲自挑了三张,准备做成电子请柬,发给所有认识的人。


    她要所有人都看到—顾承泽现在的身份,是林清浅的未婚夫。


    而不再是谁的“曾经”。


    她甚至故意把其中一张照片发到了顾氏集团的官方内部系统里,作为“董事近况”,照片旁写着:“顾总恢复良好,即将迎来人生新篇章!”


    就在这张照片发布的第二天,某个远在挪威的匿名档案室里,一名负责收集华人设计图的志愿者,在翻资料时看到了这则更新。


    他看了两眼,又低头看了看手里刚收到的一张匿名画稿。


    图上,是一对银杏胸针。


    左右两侧形状极其相似,却在光影落点上出现了错位,像是曾经一模一样的两片叶子,在某个时间节点,被强行撕.裂。


    背面,只留一句话:


    【她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他不知道这是谁画的。


    可那一刻,他忽然明白:


    有些画,是写给“看不见”的人。


    但哪怕那人永远不回头,画也不会停。


    因为画的人,活着的方式,


    就是继续写下那个被忘记的名字。


    直到写到最后,连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才会停笔。


    苏瑾谙收到那张电子请柬,是在医院例行复查结束后。


    医生把她推回病房,刚安置好输液,贺晓就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台平板,脸色僵硬。


    “你别看了!”她声音低哑:“是林清浅发的!”


    苏瑾谙抬眼。


    平板屏幕上,照片已经加载完成。


    画面里是顾承泽和林清浅站在教堂前,阳光正好,两人都穿着婚礼定制服,男方黑西装,女方一身纯白长纱。


    顾承泽站得笔直,低头看着林清浅,眼神平静,看不出情绪。


    林清浅仿佛笑得温柔极了,整个人埋在那身白纱中,像是梦里的人生赢家。


    照片上配了一行字:


    “我们终于要走到这里,感谢所有陪伴,愿所有爱有回音!”


    下面是婚礼的时间和地点,明明白白,一字一句扎人眼睛。


    苏瑾谙没接平板,只是轻声问了一句:“他笑了吗?”


    贺晓咬牙:“没有。


    他从头到尾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不是开心,是被牵着走!”


    “苏瑾谙,你别信这些!”


    “他不是结婚,是被洗成这个样子之后,被迫签个协议罢了!”


    苏瑾谙垂下眼:“可他还是签了!”


    “照片也拍了!”


    “他站在她身边,穿着她给的西装,拿着她挑的戒指,就算不是真的心甘情愿,那又怎样!”


    “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她伸手拿过平板,手指一点点滑过那张照片,每一点都像是刀在划她的皮。


    她闭着眼:“你把这图截下来,帮我做成一张卡片!”


    贺晓一怔:“你疯了?你要留着这个?”


    “我要寄回国内!”她语气冷静:“寄到顾氏总部,匿名!”


    “我想让那座楼、那群人、他那些所谓的记忆中,哪怕只是一秒钟,重新浮现起‘苏瑾谙’这个名字!”


    “哪怕他没看见!”


    “哪怕只是哪个秘书随手翻阅邮件,看见这张脸,皱一下眉也好!”


    “我不能让他们以为我已经死了!”


    “我活着!”


    “我还在画图!”


    “我还记得他!”


    “我不会出现在婚礼现场,但我会让他在婚礼的前一晚,哪怕只是梦里,都不能安生!”


    “林清浅要他干净地嫁给她?”


    “她做梦!”


    那张卡片最终被寄到了顾氏集团的内部文书室。


    前台助理拆信时一愣,本能想扔,但因为看不出寄件人,又怕是某个重要合作方的私人邀请,只好暂时搁在董事办公室门口的小推车上。


    顾承泽那天本不该来公司,是林清浅要求他“象征性露个面”,拍几张办公照给媒体用,走个“顾总回归”的姿态。


    他走进办公室时,看到那一叠文件,一眼就扫到了那张卡片。


    没有信封,只有一张相纸卡,银灰色底,一张黑白婚礼图。


    左下角,一串极小的字—


    【恭喜你,终于不再记得我!】


    顾承泽手猛地一抖,卡片掉在地上。


    他蹲下去捡,手却忽然抖得厉害,像是身体在拒绝触碰这张卡。


    心脏一阵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