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之中，肯恩出声。


    “满意了？”


    浓稠的暗色，塔伯是唯一一抹亮色。


    塔伯顺着声源方向抬眸，并没有看到肯恩的身影。


    塔伯嗤笑。


    “...”肯恩无语，他深吸一口气，“果然，贪婪的基因深深镌刻在你们卡佩虫的血脉之中。”


    “沈不信任你，”塔伯道，“你离开，我继续找沈。”


    “卡佩虫崽，适可而止。”


    塔伯没有理会肯恩，转身进入更深的黑暗。


    肯恩啧一声，想要跟上前去，毫不意外的被浓稠的黑阻碍。


    “得。”肯恩举起双手投降，“我这就离开。”


    “不过，”肯恩话锋一转，“沈晖，羁绊越深，铲除时的疼痛越是刻骨铭心。”


    【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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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仍旧是一片漆黑，塔伯神色平静继续向前。


    昏暗之中，只剩下塔伯的脚步声。


    “沈，”塔伯停下脚步，“出来见我。”


    空间扭曲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原样。


    【...塔伯中将。】沈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换个叫法。”塔伯双手抱臂，目光散漫，“否则，我不会离开你的识海。”


    话落，空间再一次扭转。


    “沈，不许推开我。”塔伯冷冷地说。


    整个空间凝滞。


    【塔比，先治愈好你的识海，其他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谈。】


    沈晖还是没有现身。


    “以后？等你回家之后？”塔伯反问，“出来。”


    【不。】


    沈晖略带任性耍赖的口吻让塔伯一愣。塔伯嘴角微扬。


    “那我也不出去。”塔伯闭目倚靠在墙面上。


    【......】


    “塔比。”


    塔伯这才睁眼，看着面前的人。


    “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塔伯道。


    皮肤是长年沐浴在阳光下的小麦色，与雄虫时期，羸弱的白相反。身形也高挑不少，面容倒是区别不大。


    塔伯心情好了不少。他上前，卷起沈晖的衣袖。果不其然，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原本明媚的心情立刻化为泡沫。塔伯的手放在沈晖的腰腹上，轻轻一按。


    沈晖被塔伯一系列自然的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


    酥麻感从腰腹蔓延而上，将沈晖的心情搅了个混乱。


    沈晖按住塔伯的手，“塔比，我们先说正事。”


    就连沈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歧义。


    “嗯，你说。”


    感受到塔比的手离开腰腹，沈晖刚松一口气，正要开口。


    酥麻之感从尾椎骨四散，沈晖被略带冰凉的触感一刺激。他深吸一口气，反握住塔伯的手。


    “塔比，”沈晖低声说，“不要再闹了。”


    “嗯。”


    沈晖只看了塔伯口头应承，被反握住的手开始摩挲自己的掌心。


    很轻很痒。


    “这些都是你曾受伤的部位。”沈晖听到塔比这么说。


    沈晖呆愣住，再一次被按住腰腹时，他竟没有动作。


    塔比的动作带着怜惜，很轻，很温柔。与他冰冷的气质完全不同。


    “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没有时间。”


    “嗯，带着伤，之后落下病根。”塔比抚摸着自己手臂上的疤痕，丑陋的疤痕与塔比这只完美的手天差地别。


    “我是队长，总该做得多些。”沈晖第一次觉得这丑陋的疤痕异常刺眼。心头泛起一丝莫名的涟漪，沈晖想要抽出手。


    塔伯没有让沈晖得逞。


    “恐怕不仅仅因为你是队长。”塔伯道，“他们对你而言，绝非是队员。”


    “是的，他们是我的家人。”沈晖扬起一抹微笑，“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我。”


    “嗯。所以，我比不过他们。”塔比说，“你才会离开。”


    “或者说，沈，你厌恶我？我是虫族。”


    沈晖摇头。曾经的自己，经历杜邦遇险、埃克曼和阿尔杰的小动作后，对这个社会的印象已经达到了最低点。雄虫恶劣顽固以凌虐雌虫为乐，雌虫麻木。


    在交流会上，沈晖承受着来自雄虫和雌虫们的窥视。雌虫们看向他的目光，是两个极端。有的像是在打量易碎的瓷器，有的像是在看着自己唯一的救世主。雄虫的目光则充斥着负面情绪，嫉妒、不屑。


    那一瞬间，沈晖甚至觉得，这里的虫族与他们那的没什么不同，乃至更加恶劣。


    只是披了一层似人的外表，内在没有任何的区别。


    因此，在埃克曼离开低等星后，他又一次犯病。


    原本以为死亡能带给自己永久的安宁，却不曾想，或许11的主系统正是看不下去自己的懦弱，才让自己重生到这里。


    沈晖近乎凭借着赎罪的心理做任务，为了能够早日攒够积分回家。


    陈不过还在那里，因为自己任性的举动，只剩他一人。沈晖不敢回想活着的陈不过，是否会经历自己曾经遭受过的恶意。


    11曾告诉过他，就算回去了。他也不会有原来的身体。


    之后，沈晖开始锻炼精神力，这才跟塔比产生了真正意义上的交集。


    塔比跟队员们不同，沈晖可以跟队员们并肩作战，托付性命。


    面对塔比，沈晖可以知无不言。在塔比这里，沈晖不是守护者。他是被塔比护在羽翼下的存在，他可以无知懵懂，有着自己的弱项。


    塔比会包容自己的所有，会悉心教导、倾囊相授。


    他可以向塔比倾诉自己的困惑，自己的痛苦，流露出自己最懦弱的一面。


    在虫族的这些时光里，一点都不痛苦。


    沈晖转变了自己的看法。


    这是他最快乐的时光，因为塔比的存在。


    在知道塔比的真实身份后，在夜深人静的角落，沈晖会想起自己和塔伯中将的“初次约会”。他庆幸自己记忆不错，回忆里的一切都很清晰。


    原来塔比跟自己一样。


    沈晖觉得自己卑劣，他竟然涌现出一抹庆幸。


    若是塔比不厌恶雄虫，或许...


    "塔比，我不厌恶你。你对我十分重要。"沈晖说。


    “我喜欢你，沈。”塔比的手与自己交握，好似他们的心也在此刻连接。


    塔伯看着沈晖，直觉再次涌现。


    再问一次。这次，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你喜欢我吗？”


    “我爱你，塔比。”沈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