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电局内，林炳焦灼地原地踱步。


    “同志，电报发出去了，按加急发的。”值班员的声音将他从焦躁中拉回。


    “谢谢，太谢谢你了！”林炳感激。


    市里大队人又劝道：


    “小同志，真的，安心住下，等雪小了再说。你这样子，也帮不上什么忙。”


    林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明白，给你们添麻烦了。”


    回到国营旅社，他躺在冰冷的铺位上，双眼圆睁，哪里睡得着？


    电报发出去了，可村里会不会回电？


    万一他们没收到，或者收到了还在坚持呢？


    一想到叶文静、林文海叔，还有那些村民们可能正顶着风雪在抢修......


    不行，他不能等！


    桑苗固然重要，但人的性命，才是第一位的！


    他披上棉大衣，咬了咬牙，决定冒雪连夜赶回去！


    拖拉机碾过积雪，朝着白头山的方向驶去。


    风雪如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能见度不足十米。


    林炳全神贯注，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雪太深了，车速提不起来，只能一点点往前挪。


    他知道，这是在赌命。


    但他必须赌！


    当行驶到一段蜿蜒的山路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咔嚓”声，紧接着是山体滑动的闷响。


    林炳心中警铃大作，想要倒车但已经来不及了！


    “轰隆隆——！”


    一股夹杂着碎石和断木的雪流，从侧上方的山坡奔腾而下，瞬间将拖拉机前方的道路彻底掩埋！


    紧接着，更多的积雪倾泻下来，驾驶室的玻璃被积雪和碎冰砸得布满裂纹，整个车身剧烈摇晃。


    仿佛随时都会被这股力量掀翻！


    林炳试图稳住车身，但人力在天威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林炳尝试着发动引擎，拖拉机轮胎在原地打滑，根本无法挣脱。


    他被困住了！


    与此同时，林家村。


    村委会的煤油灯亮了一夜。


    林文海、李家军，还有几个保卫队的骨干都聚在这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


    “市里巡查队的人托白头镇派出所捎来口信，说炳哥昨天傍晚就发电报了，人也往回赶了！”


    一个年轻的保卫队员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报告。


    “啥？炳娃往回赶了？”


    林文海猛地站起来，


    “这么大的雪，他怎么敢往回开拖拉机！”


    李家军也是一脸焦急：


    “是啊，这都快天亮了，按说早该到了啊！”


    叶文静一直守在村口，盯着村外那条被大雪覆盖的小路：


    “林炳，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突然，从白头山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巨响！


    “轰——隆——”


    叶文静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雪……雪崩了？”


    村委会里的人也听到了这声巨响。


    “召集人手！所有壮劳力，带上铁锹、镐头，我们去清路！就算雪再大，也要把路清出来！”


    林文海当机立断，下令清雪。


    很快，林家村的男人们，在林文海的带领下，朝着白头山的方向艰难跋涉。


    他们不知道林炳具体在哪里，只能沿着进山的路一点点寻找。


    “大家加把劲儿！炳哥肯定就在前面！”李家军挥舞着铁锹，大声鼓劲。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们清理到一处山路拐弯时，道路被厚厚的积雪完全堵死。


    看样子像是发生过小规模的雪崩。


    “快！快挖！”林文海急声命令。


    就在这时，一个眼尖的村民突然指着雪堆中隐约露出的一个铁疙瘩叫道：


    “那……那是不是拖拉机？”


    众人疯了一样冲过去，用手扒，用铁锹铲。


    很快，拖拉机的驾驶室露了出来，车窗玻璃碎裂，里面塞满了雪。


    林炳蜷缩在驾驶座上，身上上全是雪，嘴唇乌青，双眼紧闭，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快！快送炳娃回村！”


    众人手忙脚乱，用最快的速度将林炳抬回了村里。


    叶文静早已等在了林炳家门口，看到被抬回来的林炳，她差点晕倒。


    “林炳！”


    她扑到炕边，眼泪再也忍不住。


    “快，给他擦身子，换上干衣服！灌姜汤！”


    叶文静一边哭，一边有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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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紊地指挥着。


    她的护士经验在这一刻发挥了关键作用。


    经过一番紧急抢救，林炳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


    “文……静……”


    “林炳！”叶文静一把抱住他。


    林炳心中百感交集。


    他轻轻拍了拍叶文静的背：


    “我……我没事……桑苗……桑苗怎么样了？”


    一听他又提桑苗，叶文静气得又想哭：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你的桑苗！”


    林文海在一旁叹了口气：


    “炳娃，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们了。桑苗棚子塌了不少，但人没事，都听你的，及时躲回屋里了。”


    林炳挣扎着要起身：


    “不行……我得去看看……现在风雪小了点，必须马上加固……不然……咳咳……”


    “你给我躺下！”


    叶文静按住他，


    “你的命比那些桑苗重要多了！”


    “文静，听我说，”


    林炳抓住她的手：


    “那些桑苗是全村明年的指望，现在抢救还来得及。我懂怎么弄，你们听我指挥。”


    他看向林文海和李家军：


    “文海叔，家军，立刻组织人手，多找些粗壮的木头做支架，在棚子四周打桩，把原来的草帘子加厚，用编织袋装满土，压在棚子边缘，尤其是迎风面，一定要压实！”


    “所有棚子都要检查，松动的地方立刻加固！动作要快！”


    林文海和李家军重重点头：“好！你放心养着，我们这就去办！”


    叶文静拗不过他：“那你答应我，不许再乱动了！”


    林炳虚弱一笑：“好。”


    一场与天争命的桑苗保卫战，在林炳的远程指挥下，再次打响。


    村民们顾不上疲惫，按照林炳的指示，顶着风雪，加固防寒棚。


    灯笼火把在风雪中摇曳，这一夜，林家村无人入眠。


    经过彻夜的抢救，大部分桑树苗圃的防冻棚都重新屹立起来。


    虽然大伙都有些狼狈，但总算扛住了这场百年不遇的酷寒。


    清点下来，桑苗虽然有所损失，但绝大部分都存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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