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女士打了电话过来催她回去吃饭，两人并没有在出租屋逗留太久。


    下楼时，盛枳恰好碰见来查表的房东，随口跟人寒暄了几句：“阿姨好，吃饭了吗？”


    房东阿姨笑着应声：“还没呢，带朋友来了？”


    说完看了眼规规矩矩跟在盛枳身后的谢予臣，这一看，她顿时有种见鬼了的感觉：“你……”


    “你”了半天有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予臣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保持着该有的礼貌：“阿姨好。”


    盛枳疑惑：“怎么了？你们认识吗？”


    “  没事没事。”阿姨连连摇头，眼底的惊惧散去不少，嘀咕着，“可能是我认错了。”


    “不说了，我先去忙了。”她摆摆手，似是在跟他们道别，又似是自言自语。


    “阿姨再见。”


    盛枳耸了耸肩，继续下楼，还不忘提醒谢予臣注意台阶。


    ……


    晚上八点，盛枳被送回锦湖嘉苑。


    喻女士这段时间厨艺进步不少，餐桌上那锅莲藕雪梨排骨汤的热气袅袅上升，整个餐厅都弥漫着清甜的气息。


    盛枳却有些心不在焉，满脑子回想着刚刚谢予臣在门口跟她说的话。


    盛枳想着既然收了他的礼物，那出于礼貌，自己问一下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也很正常吧。


    她早该在谢予臣重复确认了一遍又一遍的时候反应过来的，他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那你再对我耍个流氓。”


    像是生怕盛枳忘记自己做过什么似的，他故意强调，“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盛枳面色一僵，瞬间小脸通红：“不要，你少诋毁我！”


    偷亲一下被念叨一辈子。


    她小幅低抬眸看了眼谢予臣的表情。


    他脸上挂着笑，分不清是认真还是调侃。


    泛黄的路灯光线落在他脸上，让他凌厉的五官看上去柔和了许多。


    盛枳发现，她对谢予臣的提议居然真的有点儿心动。


    谢予臣见她迟迟没有下文，也不在意，心情很好地摸了下她的脑袋：


    “逗你玩的，进去吧。”


    盛枳几不可闻地抿了下唇：“……那我走了。”


    谢予臣轻轻点头：“去吧。”


    盛枳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几秒，叹了口气，慢吞吞转身：“那你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好～”


    谢予臣眼底的笑意尚未散去，接着身体一僵，微凉的唇瓣迅速在他的嘴角处碰了一下。


    他站在原地，尚未来得及反应，始作俑者火速逃离案发现场。


    谢予臣看着盛枳匆忙的步伐，被她亲过的地方，还残存着那个瞬间的触感。


    他倏地一下笑了起来。


    ……


    “枳枳，汤要凉了。  ”


    喻女士的声音适时将盛枳从回忆里拉回来。


    “脸怎么这么红？”


    “……暖气太热了。”盛枳胡乱扯了个理由。


    旁边的手机里闪出来一个弹框，她扫了一眼后，把头埋进碗里，飞快吃完饭，然后着急忙慌地上了楼。


    谢予臣给她发了消息。


    【臣退了】：不是说不要吗？


    盛枳觉得脸疼，怎么还带复盘的！


    隔着网线，她镇定自若地打字。


    【圣旨到】：抱歉，伤害男人的事，我做不到！


    谢予臣笑了两分钟才舍得回消息。


    【臣退了】：果然是女流氓。


    盛枳觉得自己风评被害了，索性懒得辩解，自暴自弃道。


    【圣旨到】：不收徒。


    又过了几分钟，手机再次响了一下，盛枳看了一眼。


    【臣退了】：好可爱啊宝宝。


    盛枳盯着最后两个字眨了眨眼，带入了一下谢予臣说话时的股子散漫慵懒的腔调……


    那种热意上头的感觉又出现了，盛枳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没再回他。


    谢予臣一定是对她有滤镜！


    ……


    除夕的前一天，盛枳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等她下楼时，喻女士刚好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货进来。


    “买的什么？”盛枳随口问道。


    “年夜饭的食材。”


    母女俩的对话永远是这么没营养。


    盛枳点了点头，趿拉着拖鞋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她对过年其实没什么期待。


    以前被迫坐在盛家餐桌上和他们演一出阖家团圆，今年大概率是和喻女士一起吃顿饭，像平日一样。


    她给自己热牛奶的间隙里，喻女士也拎着她的大包小包进来了。


    把东西清点完放进冰箱后，她轻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好像忘了买水饺了。”


    盛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视线重新挪回自己手上的东西：“等下我去买吧。”


    小区对面就有超市，喻女士想着她能出去转转也挺好的，便也没拒绝。


    掏出手机给她转了账，提醒着：“多穿点儿，外面冷。”


    “知道了，还要买别的吗？”


    “等我想起来再给你发消息。”


    母女俩的对话到此为止，盛枳咬了一口刚做好的三明治，另一只手端着牛奶，去了餐桌。


    一边吃东西一边翻了翻谢予臣十分钟前给她发的超市照片，以及下面的消息。


    【臣退了】：感觉云京所有的年味儿都在超市了。


    盛枳琢磨了一下，有点儿担心自己待会儿出门会不会不赶趟。


    她干脆明示。


    【圣旨到】：好巧啊，我也要去超市。


    ……


    喻女士绝对想象不到盛枳会舍近求远跑来同源湖的商区买一包水饺。


    就像盛枳也想不到，刚找到谢予臣在的生鲜区域，就看到他在和一个女生谈笑风生。


    就连谢予臣自己也没想到，会突然被人叫住。


    他狐疑地盯着女生的脸反应了好久才堪堪想起来：“程……”


    后面忘了。


    是国庆时，谢老爷子乱点鸳鸯谱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


    还是被她提醒，他才想起这人的名字。


    程曦笑的大方：“看来是真的一点儿对我不感兴趣啊。”


    “抱歉，我已经……”


    “还好你也不是我的菜。”


    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程曦迅速抢话，“我就是碰到熟人打个招呼。”


    说罢，她余光像是看见了什么似的，挑了挑眉，“那边好像有个女生在看你。”


    谢予臣眉心一跳，转身的瞬间看到盛枳也迅速扭头。


    她手里推了个购物车，像是真的在认真挑选商品一般。


    “抱歉，我还有事。”


    谢予臣无心和她寒暄，扔下这句话就径直走了过去。


    出于女人的直觉，程曦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该打这个招呼。


    谢予臣刚走近了些，盛枳就像是感应到了似的，推着购物车往前排放着冰柜的地方去了。


    他想帮她推车，手却被躲过了，只好悻悻收回来，问：“你要买什么？”


    盛枳没说话，自顾自地推开冷冻柜，也不看馅料，一股脑往购物车里塞了好几包水饺。


    而后又推着车去了靠里面的那一排调料区的货架上，闷不作声地拿了好几瓶醋。


    谢予臣意识到她在做什么的时候，忽然有点儿想笑。


    结账时他主动亮了二维码，又抢先一步接过收银员递来的购物袋。


    整个过程，盛枳都一言不发。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两人上车。


    谢予臣没急着系安全带，侧着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盛枳，你在吃醋。”


    盛枳拧着眉，想反驳，想说她本来就是出来买水饺的，顺道买醋也很正常。


    而且他们现在的关系很微妙，她其实没立场吃醋的。


    所有的话到了嘴边，悉数变了层意思。


    她苦恼的说：


    “我们复合吧。”


    这样她就有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