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 56 章

作品:《春熙以宁

    一钩残月斜挂半空,衬的夜色泛起莹莹冷光。


    亥时过半,景恪刚从凤仪宫中出来,站在空荡的宫道上,思虑片刻,最终转身走向柳贵妃处。


    朱墙黛瓦上覆了一层新雪,四处静的可怕,唯有两侧灯笼在风中轻晃。


    与外面刺骨的寒气不同,柳贵妃殿内纱幔低垂,青花缠枝香炉吐着袅袅青烟,殿内地龙烧的暖融,驱散了外面的寒气。


    柳贵妃正斜椅在贵妃榻的锦绣靠枕上,殿内正中央正跪着小声啜泣的乐平公主,锦绣裙裾凌乱地铺散在地,发间金钗歪斜,满脸泪痕,仍旧一副不肯低头的倔强模样。


    “母妃今晚好大火气。”


    景恪身上还带着外面冷冽的寒气,连带着说出的话也像结了霜,毫无感情。


    “还知道来?”


    柳贵妃面色不虞,又似乎被乐平吵得烦不胜烦,“好了,把眼泪收一收,你哥哥来了。”


    随后素手一挥,立刻有人给往一旁交椅上垫了软垫,又给景恪沏了杯茶。


    直到景恪脱下挂着雪沫的大氅,柳贵妃才从贵妃榻上坐起,“我当你今日一狠心,不管自己亲妹妹的死活了呢。”


    景恪没有理会话中不满,自顾自坐下,右腿随意架在左膝上,锦缎长摆垂落如瀑,整个人透着散漫。


    柳贵妃看着他不合规矩的坐姿皱了皱眉,终究没开口说什么。


    “说吧,她又犯了什么事。是和狐朋狗友闹事了,还是又动手打了谁?”


    景恪目光如刀刮过来,而乐平跪在地上不敢看景恪,平日高昂的脑袋终于在此时低下。


    “看来事情比想的还严重。”


    桃花眼微眯,景恪沉吟片刻,不耐道:“母妃直说吧,省得浪费彼此时间。”


    “乐平这孩子平日里也是被本宫宠坏了,现在变得越发无法无天。”


    柳贵妃缓缓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如今她闯下塌天大祸,也只有你能帮她......”


    “既如此,那便让她自食其力吧。”


    景恪神色倦怠,眼皮半垂,对于柳贵妃千篇一律的说辞感到兴致缺缺,唇角泛起不耐的冷笑:“该如何罚就如何罚,不狠栽一次跟头她就不会知道怕,如此纵容下去哪天闹出人命来也未可知。”


    “晚了。”


    柳贵妃定定道:“已经闹出人命了。”


    殿内陡然一静,连青花缠枝香炉里的青烟都仿佛凝固。


    “此事是乐平理亏,原本是女儿家之间的玩闹,却不曾想失手将对方推下了莲池......”柳贵妃边说边狠狠瞪了一眼乐平,“事发突然,乐平也害怕极了,冬日衣服本就厚重,池水也刺骨的冻人,不等乐平找到人她就没气了,吓得乐平直接跑了出去。”


    “现在消息还没传开,当时也没有人看到,可那姑娘与乐平单独相处后就失踪了,最多明日对方家里便会报官,到时候难免查到乐平头上。”柳贵妃声音低了低,“恪儿,这次真得你出面了,说到底你妹妹也不是故意的,更何况对方不过是个朝臣之女,总不能叫堂堂公主给她赔命吧?”


    景恪思绪凝滞了一瞬,不知为何此刻他竟然生出一股心惊,却又抓不住这股荒诞感受的源头,就好像有什么事即将脱出掌控范围。


    半响,他才冷声道:“皇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


    言下之意很明显是不愿帮乐平遮掩,柳贵妃急切道:“她是你妹妹,亲妹妹!”


    景恪挑了挑眉,几乎是将“所以呢”三个字写在脸上。


    然而心中的不安感愈演愈烈,景恪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扣在扶手上,沉声发问:“对方女子是谁?在哪儿,因何事起的冲突?”


    柳贵妃避开这个话题,转而抛出甜头:“若你肯相助,作为报答柳家将全力扶持你。”


    景恪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看着柳贵妃那张保养得宜的脸,轻笑出声。


    “太子已故,景珩倒台,贵妃娘娘此时过来锦上添花,未免有些迟了。”


    柳贵妃也笑了,只是笑中透着算计。


    “我久居深宫,不懂朝政上的事,可想在后宫久存,最需要的就是察言观色和揣摩人心。”


    她走下贵妃榻,一步步来到景恪身前,在他背后俯身耳语:“景珩那样的酒囊饭袋,他的计划何故这么顺利的展开?他如何轻易获得的药,如何轻易放到东宫处,又为何事成后偏偏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破绽?”


    “知子莫若母,告诉母妃,这里面没有你的手笔吗?我虽然没有多少证据,可陛下的疑心重呀......”


    柳贵妃说完便掩面一小,退回到贵妃榻旁又抛出之前的甜枣:“恪儿,帮我便是在帮你自己啊,你现在大局已定,应该也不想在此时横生变故吧。”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吃软不吃硬,又拍了拍乐平的脑袋,乐平立刻轻车熟路来到景恪跟前痛哭流涕,“三哥,乐平错了,你帮帮乐平吧......”


    “恪儿,我认同你的心狠,可那是对敌人的,对于自己的亲妹妹,为何不能网开一面呢?”


    破天荒的,景恪对于柳贵妃的威胁没有任何反应,他像是抓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连乐平的荒唐事和柳贵妃的威逼利诱都顾不上。


    景恪语带锋刃:“和乐平起冲突的女子,究竟是谁?”


    -


    宫中的时日千篇一律,尚仪的出现像是往平静如镜的湖水中掷下一枚石子,瞬间激起无数波纹。


    “储位小姐若无事都请回吧,不要聚在此处。”


    尚仪目光一扫,原本几个因为好奇心闻声来来的人都识相回去,唯有张蕴姝刻意放缓了脚步,还在留意这边的动静。


    “尚仪大人,您刚刚说我可以回家了?为何?”


    “这......姑娘回去就知道了,总之苏大人替您告了假,姑娘这几日可以先放休了。”


    尚仪将苏以宁带到宫门口,门外果然停着苏家的马车,苏以宁还在迷茫中没反应过来,她问了问驾车的小厮,然而小厮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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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雾水,说不出来所以然。


    马车碾过长安街的碎石路面,轱辘声响惊起地上几只倦鸟。


    车轮转过了朱雀街角,苏府的朱红大门已遥遥在望。苏以宁掀开车帘一角,却看见门口石阶上正跪着一个素衣女子,发间只簪一根银簪,她脊背挺得很直,身后还有一个丫鬟为她撑伞。


    马车又近了些,苏以宁终于看清那张脸——是林菀。她似乎比起以前更憔悴了,未施粉黛的脸上明显气色差了许多。


    同时林菀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她被车轮卷起的尘土呛的猛咳两声,她认出那是苏家的马车。


    两名驾车的小厮连忙起身,一人去给车内的人递木梯,另一位打起锦帘,在旁边早早撑起一把伞。小厮的殷勤与车马上明晃晃的苏府标志,无一不显示了车内人的身份尊贵,林菀不知下来的会是谁,无端地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摸样,于是招呼侍女过来扶自己起身。


    苏以宁踩着木梯缓步而下,缕锦绣鞋踏在青石板上,裙摆分毫未乱。


    她抬眸,正好跟跪在阶前的林菀四目相对。


    苏以宁唇角微勾,眼底却无半分温度,全是讽刺,“林菀表妹,数九寒天的,你这是做什么?”


    冬日的石阶最是伤膝盖,她小腿几乎跪麻,在丫鬟的搀扶下好不容易在起来。苏以宁嘲讽的语调更是让她面色无光,林菀咬牙道:“苏以宁——”


    苏以宁故作惊讶道:“怎么连姐姐都不叫了?”


    林菀看着现如今的自己和苏以宁,心中的酸涩几乎在此刻被点燃。


    若不是眼前的人,自己怎么沦落至此——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处境。


    “都是你我才变成如今这幅模样。”林菀愤恨道:“裴含不待见我,现在舅父也不待见我,你满意了?”


    林菀实在无法用平常心去面对苏以宁,一想到自己的夫君心中有别人,她就恨不得把苏以宁的脸抓烂。


    自己在裴家本就如履薄冰,自从裴含出事,裴母更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做,直骂她丧门星,要把她赶出去,林菀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会跪在苏府门前。


    一连来了三日,谁知苏护连面都不肯见!


    现如今还碰到了风光正盛的苏以宁......


    锦衣华服、珠宝首饰,这些东西原本她也有一份,连同苏家人的目光,舅父的宠爱,她从前最不屑一顾的东西,在逐渐失去后,她才后知后觉珍贵。


    苏家的大门缓缓打开,林菀望着自己跪了许久都不曾开的大门,现在因为苏以宁的到来才终于打开,她此刻才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真的不是苏家的人了,往日的一切荣华富贵皆消散了。


    一想到那扇门在苏以宁进入后就会重新关闭,被抛弃的恐慌感战胜了恨意,林菀面露哀戚,“舅父!菀儿知道错了,菀儿不该一意孤行!”


    她想趁机不顾一切想往里冲,却被小厮拦下,破碎的声音传的老远,林菀梨花带雨地哭喊着:“菀儿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