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还得继续走。


    如果顺利，马氏兄弟这些天可能会接触到唐军。


    一旦得到唐军的信任，顶多两三个月，唐军就能赶到，哪怕天寒地冻。


    唐军一来，他们肯定完蛋。


    现在，匈努尔意识到，以前那个让他自豪的匈奴雄鹰，现在变成了麻雀。


    他们可以对别人强硬，但一遇到唐人，心里就只剩下恐惧。


    匈努尔回过神来，继续卷烟。


    雪茄不错，比普通香烟有劲多了。


    外面，人们听说又要迁移，都慌了起来。


    “这大冷天的，怎么又要搬？”


    “是不是唐军来了？”


    “这么冷的地方，怎么活得下去啊？”


    大家都走出帐篷，聚在外面。


    扎特风走进帐篷，“陛下，他们都来了。”


    匈努尔挥挥手，“不管他们，直接赶走，告诉他们，不想走的，留下，这里的一切都给他们。”


    人太多反而是负担，他只要女人、孩子和壮劳力，老年人只会磨磨蹭蹭的。


    扎特风犹豫了一下，“这样行么？”


    “有什么不行的？你害怕他们闹事？要是他们敢闹，直接镇压！”


    匈努尔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扎特风深吸一口气。


    “陛下，臣觉得，不如告诉他们马氏兄弟逃跑的事情，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这样一来，大家就能理解陛下的苦心了。”


    匈努尔叹了口气，“我也想过这一点，但这办法，弊大于利，你知道为什么么？”


    扎特风皱眉，这也不行？


    “陛下是担心有人效仿？”“没错，现在人心惶惶，要是马氏兄弟逃跑的消息传出去，会引起连锁反应。


    你就直接说，我们发现了唐军的踪迹，已经派人引开唐军，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要分批迁移。


    有时候，不需要告诉他们真相。


    知道太多，对他们未必是好事。”


    匈努尔从不高估草原人的忠诚。


    马氏兄弟就是例子，一旦他信任了他们，等着他的就是无底深渊。


    在找到第二个宝藏之前，所有的委屈他都能忍受。


    但他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背叛。


    扎特风叹了口气，离开帐篷，看着外面聚集的百姓，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疑惑。


    他们历经磨难，疲惫不堪。


    这些天，他们种树、挖坑，不停地劳作。


    很多人连工具都没有，只能用手挖。


    逃亡的路上，他们带不了太多东西，一旦大部队把他们抛下，他们只能面对死亡，没有别的选择。


    扎特风知道，自己不如父亲，也不如大哥，他没有那么狠心，也不想镇压他们。


    “都安静点，如果你们不怕唐军找到这里，就尽管大声嚷嚷！”


    这话一出，大家都安静了。


    “前几天，斥候回来报告，说外面发现了唐军的踪迹。


    虽然他们的大部队还没来，但咱们已经暴露了。


    用不了多久，唐军的主力就会赶到。


    你们是想留在这等死，还是跟我们一起撤，自己选吧。”


    扎特风脸色冷峻。


    “你们以为陛下愿意离开么？


    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一个能长期居住的家园。


    要不是唐军步步紧逼，我们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放弃家园？”


    听了这话，大家都是咬牙切齿，愤怒不已。“这些狗唐人，为什么非得追着我们不放？”


    “他们非要把我们赶尽杀绝才甘心么？”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大家都在小声议论，义愤填膺，但没人敢大声说话。


    看到他们被镇住了，扎特风继续道。


    “我们本来可以不撤，但你们也知道，现在天气这么恶劣，打起来肯定伤亡惨重。


    就算打赢了，也是惨胜，到时候死伤一片，受苦的还是你们。


    所以，我们必须要撤，而且要尽快撤。


    你们赶紧把能带走的都带上，别给唐军留下任何东西。


    我知道你们舍不得，我们也都舍不得。


    但只要大家都活着，总有一天，我们能突出重围，让匈奴再次辉煌。


    请大家一定要相信陛下！”


    “撤，我们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相信陛下就对了！”


    “走吧，别在这儿磨蹭了，都回去收拾东西！”


    有人带头离开，原本拥挤的人群很快就散开了。


    扎特风松了口气，手中的兵符也放松了。


    这些人走了，真是幸亏他们走了。


    如果这些人再闹腾，他可以直接镇压。


    他其实也能理解陛下的想法。


    带着这些人，就像带着负担。


    草原人一贯如此。


    “陛下，大家都离开了。”


    扎特风双手奉上兵符。


    匈努尔点头，“既然散了，就这样吧，下去吧。”“是，陛下！”


    扎特风离开帐篷，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在砍伐树木。


    这些松树，虽然两个月就能长成，但木质很轻，密度大概只有同类树种的三分之一。


    这也是它们能快速长大的原因。


    “出发。”


    匈努尔走进马车，皇后点燃了柴火，还特意放了一些松脂进去。


    昨晚，扎特风就去探路了，一路上留下标记。


    今天运气好，没有下雪，阳光明媚，但这阳光似乎并不暖和。


    百姓们坐在板车上，缩成一团互相取暖。


    有些人运气好点，有块雨布遮风挡雨。


    这一路走得并不快。


    五百多里路，竟然花了二十天才到。


    越靠近那个冰冷的地方，路就越难走，最深的地方，人都快被雪埋了。


    清雪是不可能的任务，所以后来，我们只能把马车轮子卸下来，铺上木板，在雪地上滑行。


    四处望去，极寒之地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松树。


    这片林子，一眼望不到头。


    终于到了！


    匈努尔这家伙倒是一点都不累，一路上他都没走过一步。


    扎特风比匈奴早两天到，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陛下，咱们的人正在里面找地方，不过还没找到合适的住处。”


    匈努尔：“我记得林子里有座凉山，咱们就去那吧。”


    凉山少说也有五百里，要在林子里走，没一个月到不了。


    但看样子也没别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