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首次来到接仙楼，青崖为他们安排了丰盛的晚宴。


    大厅里烛光摇曳，长桌上摆满了烤肉、鲜鱼和各色瓜果，酒香四溢。乐声响起，几个男妖踏着轻快的节奏翩然起舞，身姿柔韧，衣袂翻飞。花尧他们或举杯畅饮，或低声谈笑，目光时不时被舞者吸引。空气中弥漫着美食与美酒的气息，夹杂着几声清脆的铃铛声响，整个晚宴热闹而欢快。


    只有花溪尴尬得低头吃饭。


    刚才花溪向花茶表露心声之后，花茶并未作出明确回答，只是感谢了花溪的厚爱，并表示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到仙门。


    妙心带着谄媚的笑走向花溪，想和他喝两杯，但花溪并不想搭理他：“还以为你能获得师姐喜爱，定是有什么秘诀，所以才听你的建议。结果现在弄成这样，还不如不说。”花溪仰头猛地灌了自己几杯酒，想要一醉解千愁，醒来就可当作无事发生。


    “都下去吧。”花青对舞者们说道。花尧看出来师父有话要说，于是在男妖们走后，对宴席布施了一个结界，防止外面的人偷听。


    “花尧，妙心，我知道你们对师尊之前的做法颇有微词，但其实，师尊这么做，也是有他的原因的。”


    “在我还小的时候，花炎还不是师尊。那时是师尊叫花舜，那时的妖王叫龙啸。花舜为人和善，对仙族妖族弟子一视同仁，共同传授术法。龙城为人孤傲，喜欢挑衅仙族弟子。其中和龙城最不对付的，就是花炎。”


    “花炎当年和你很像，”花青对着花尧说，“他一心想为仙族争口气，日夜苦练，也因此成为龙城眼中钉。”


    “在一次仙妖大会上，龙城设计削弱花炎灵力，让手下对花炎下死手。多亏花舜师尊出手阻拦，花炎才保住一条命。但因为身体受损，花炎的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


    “之后，花舜为帮助花炎疗伤，损耗大量灵力，后又在下山时被妖族埋伏，不久之后，她传位于花炎，自己就慢慢消散，回归自然了。”


    “但这一切并非偶尔，都是龙城设下的陷阱，目的就是将仙族赶出万花门。”


    “再后来，花炎师尊带领仙族慢慢崛起，揭露龙城的阴谋，凤鸣出任新的妖王，向师尊保证妖族将全力维护世间和平，整件事情才告一段落。”


    “但花炎师尊……却害怕这一切再次发生。尤其是妙心你的出现，让师尊想起了当年的龙城。”


    原本欢乐的宴会气氛随着花青的讲诉，慢慢变得凝重起来。花溪不停喝酒，花茶埋头吃菜，花尧偷瞄妙心，妙心红了眼眶。


    “这只是你们仙族的一面之词。”妙心对花青说道。


    “若你不相信我，可以去问凤鸣。”


    若今天是花炎对自己说出这一切，妙心定不会信。天花苑中一年，他见到花青对花尧和花茶是真心爱护，连带着对自己也不错。他看了一眼花尧，花尧对自己点了点头。


    妙心继续对花青说道：“就算如此，你们屠杀妖族，用妖族做实验，窃取妖族能力，将妖族彻底赶出万花门。还不够吗？”


    “你只是站在你的立场考虑。如果你亲眼见到自己最崇拜最尊敬的人死在你面前，你是否还能如此冷静？况且，仙门将所有的妖丹都统一保存，只要妖族归顺，师尊定会助力将他们全部复活。”


    妙心沉默不语，他心里想着，如果花炎害死凤鸣，那自己必会手刃花炎。如果龙城当年真的害死花舜，那花炎现在的所作所为，似乎也能理解。如果凤鸣可以出来求和，归顺于仙族，或许就能解决这一切，自己也能和花尧永远在一起。


    花青继续说道：“师尊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要凤鸣交出天地灵丹，妖族宣布臣服于仙族，我可以替师尊向你保证，今后不再区分仙族妖族，所有人都是万花门的孩子。”


    “妙心，今天我和你说这么多，也是希望你可以帮忙劝说凤鸣。如今这世道，仙妖日渐矛盾加剧，对谁都没有好处。”


    妙心沉默片刻，说道：“我会转告凤鸣，但最终将由凤鸣自己做决定。”


    花青抱拳答道：“我替天下生灵，感谢你。”


    花尧见此情形，感到十分开心。若妙心能解开心结，接受仙族，那自己以后也不用再和妙心遮遮掩掩的了。


    整个晚宴最终在轻松的气氛中结束了。第二天，大家带着不同的想法启程前往仙门。


    “首席好，”花尧回来后，仙门内一切如常，路过的弟子一路和自己打招呼。


    “看来花流这次还算老实，没在背后搞小动作。”花尧躺坐在天花苑的椅子上，妙心坐在她对面。


    “你上次把他脚踢断，不知道他会不会记恨你。”花尧对妙心说道。


    “无所谓，我和他之间，也不差这一次。”


    “是吗？那一会晚宴上，我帮你问问他。”花尧拿起桌上的点心，那是以前妙心爱吃的。她将一半塞进嘴里，和妙心挤在一张椅子上，互相依靠着，将另一半点心喂到妙心嘴里。


    清风拂面，将他们的发丝吹得纠缠在一起，这份轻松的欢愉，他们期待太久了。


    “花尧，我觉得你师父的话，总有一些疑点。”


    “放心，师父不会骗我，我不会骗你。”花尧捧起妙心的脸，认真的对他说：“但你会骗我。”


    妙心大惊，仔细回忆了自己这短暂的一生，着实没想到自己骗了花尧什么。


    花尧看到妙心呆呆地样子，不忍发笑：“你不是说你是妙天吗？”


    妙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过的荒谬之语，脸色大红，只得把脸埋到花尧胸前：“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花尧拿出猫尾铃铛摇了摇：“在你骗我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了。”


    妙心非常吃惊，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花尧玩弄于股掌之中，看来自己这一辈子都要栽在花尧受伤了。


    点心吃完了，花尧和妙心趁兴拔剑对弈，那一年的回忆扑面而来，妙心求饶的场景历历在目。他们就这样笑着，转眼间，晚宴时间就到了。


    由于这是为花尧接风的仙族晚宴，妙心不便参加，就自己留在天花苑中休息。


    明花堂内热闹非凡，比上一次首席典礼还要热闹。


    “师姐，恭喜你，听说你这次带回了继任妖王，真是太厉害了，这下妖族肯定能被我们拿下。”


    “是啊，这天地间哪有我们师姐办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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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区区妖王，不在话下。”


    花尧迎合着众人的吹捧，脸上挂起标准的笑容，她没想到自己在接仙楼要逢场作戏，回到仙门还得继续。


    “师姐，在和我们说说，你对战蛇妖的故事吧。”花尧听到花离的声音，四处找着他的身影，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一个毛毛头，将他一把拉到自己身边。


    她仔细看了看花离，想起了龙晶和姜离，这是姜离舍弃仙籍保护的孩子。虽是从妖转变而来的仙，但他和普通的仙族没有任何差别，甚至天资一般，一直只是初级弟子。如果师父没有告诉她花离的背景，她只会把花离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孩子。


    花尧摸了摸花离的头，让他坐到自己边上，又和大家讲了一遍清溪涧的故事。


    金樽玉盏映着满堂珠翠，丝竹管弦之声绕梁不绝。忽地，乐声一转，清越的琵琶如珠落玉盘，十二名仙族弟子踏着细碎的步子翩然而入，广袖翻飞，裙裾如云，似月宫仙子临凡。他们旋身、折腰，水袖抛洒间如流风回雪，引得席间宾客屏息凝神。


    花尧觉得好奇，仙门什么时候培养了这样一批摇曳生姿的弟子，仿佛回到了接仙楼。


    倏尔，乐声骤急，仙门弟子们莲步轻移，分列两侧。一阵馥郁的异香浮动，红纱帷幕后，一道身影踏着鼓点款款而出。他用丝巾半遮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身着绯色纱衣，金线绣成的蝶纹在烛火下熠熠生辉，腰间玉带轻晃，衬得身形修长如柳。


    “这倒是比接仙楼一般的男妖跳得好，和他们头牌盼盼不相上下。”花尧拨着橘子，一边将橘子塞进嘴中，一边欣赏着这动人的舞姿，观察这面巾下面的面容。


    忽地，乐声加快，这道身影的舞姿也同步变得绚烂起来，最终完成了一个勾魂的定格，面巾慢慢滑落。


    花尧被这一幕完全震惊了，嘴里的橘子掉了出来，手里的橘子也掉在地上。这一切不是因为这个舞者跳得有多好，而是因为这张脸。


    是花流的脸。


    “恭贺首席归来。”花流走到花尧身边，行了个礼。


    花尧急忙起身扶起他：“哎哟我的好师弟，你在哪学的这身本事。”


    花流笑道：“听说师姐喜欢，特地和接仙楼头牌学习一二，希望博师姐一笑。”


    花尧凑到花流耳边，小声说道：“你小子到底在干嘛？”


    花流委屈的答道：“之前由于我的愚蠢，对师姐多有得罪，希望师姐能原谅我。”


    “这这这？好好好，行吧。”花尧被花流的回答憋得说不出话。


    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们都是同门姐弟，所作所为既然都是为仙门打算，就没有什么对错之分，我又怎么会真的生你气。”


    花流擦了擦眼泪：“谢谢师姐海涵，今夜就由我伺候师姐用餐，希望师姐玩得开心，不醉不归。”


    花流为花尧斟满了酒。


    明花堂内欢声笑语，天花苑内却剑拔弩张。


    “你们这么做，花尧知道吗？”妙心衣着带血，拿着剑指着花道说道。


    “你放心，首席的话，我们一定会听。”


    花道说完，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继续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