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悄悄透过窗子，桑瑜便醒了。


    她走出院子去透气，意外的看到了徐砚。


    徐砚不知为何这个时候也醒了，他讶异的扭头看徐砚。


    桑瑜对他笑了笑，她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温和感，淡淡的。


    桑瑜想让徐砚留下来做帮工不是没有理由的，她心里还没有放弃拜徐砚为师的想法，开始的见面拜师可以称之为玩笑，可眼下再提就需要仔细斟酌了。


    把人放在眼下，还能当苦力，简直两全其美。


    况且，系统推荐的人人品肯定不会出错。


    “有心事吗，砚哥？”桑瑜决定问他。


    “没，我在想失忆以前的生活。”


    “不要太压力自己了，想不起来慢慢想。”


    徐砚轻轻点头，神色不明的叹了口气。


    他分明没失忆，倦怠了京城尔虞我诈的日子，如今成了弃子被太子抛了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向往这清淡的生活，不知这份平静能维持几时。


    况他自己一个人也有能力自给自足，一开始留在这里是为了偿还救命之恩，现如今，便更是因为他自己心中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


    今日到了镇上没有立刻去西市，而是先找了铺子买了些油纸用来包红糖。


    糖贵且稀少，还是新品种的糖，桑瑜把价格定在了一两银子一斤。


    本来甘蔗汁的价格就令人咂舌了，有人对这新奇玩意感兴趣的问了价格却纷纷望而却步了。


    青鸾不死心的叫卖着，“新熬的红糖——可以暖身体的薯蔗霜！大家都快来瞧一瞧呀。”青鸾的声音混着红糖的醇香。


    配合着桑瑜讲解着红糖的用途，和徐砚推送试吃，倒也有识货的买了一些。


    三人只好先卖甘蔗汁，不一会甘蔗汁卖完了。徐砚提议去东市的富人区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正要动身却被人拦住了去路，是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这位小娘子，薯蔗还有的卖吗？”


    “没有了客官，明天有薯蔗汁卖。”青鸾回到。


    小厮踌躇一番，“这样吧小娘子，我们掌柜的想和你们谈笔生意，你们方便到好客来一趟吗？”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好客来很大，装潢精致，他们三人被请到了一个包间。


    见他们来，掌柜的先是客气一番随即开门见山道，“看你们的薯蔗生意很有前景，不知可否提供原料给我们。”


    这生意的主心骨是桑瑜，徐砚和青鸾都等着她开口。


    “原料我们是不供给的，我们只提供甘蔗汁或者红糖。”为的就是防止他们种出新品种的甘蔗，桑瑜要做的是先垄断再分摊。


    掌柜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不过他被桑瑜话中的红糖吸引了注意，“红糖？”


    桑瑜示意青鸾打开油纸包，一瞬间，红糖的醇香扑面而来。


    桑瑜由着掌柜的尝了一块，他立马被惊的说不出话。


    桑瑜浅笑着对上掌柜吃惊的目光，“掌柜的，这生意怎么样。”


    掌柜的捏起一块色泽红亮的糖块，仔细看着，抬眼时目光已从惊诧转为炙热，“小娘子这价钱……”


    桑瑜心里微微紧张，面上却端得稳当：“不瞒掌柜的，这红糖需得二十斤蔗汁才能熬出一斤，工序繁琐耗时长。”她有意将“工序”和“二十斤”咬得重些，熬一斤糖当然要不了二十斤，此番说辞不过为了唬住掌柜的。


    “若掌柜的想拿货，红糖一两银子一斤。”桑瑜话音未落，掌柜的便被她这价格惊的拍了下桌子，“小娘子好会做生意！西市那些卖饴糖的不过三十文一斤，你这价足足翻了好几倍！”


    青鸾急得直扯桑瑜袖口，桑瑜却反手按住小丫头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继而笑意不减的看向掌柜：“京城贵人用的点心加了这红糖，滋味便能翻倍。且不说红糖还有驱寒暖身的功效。掌柜的不妨先拿十斤到府上试卖，若卖得好便可送往京城给贵人们尝尝鲜，咱们再谈长期。”


    “毕竟咱这红糖，可是独一份。”桑瑜继续加码。


    掌柜的收了笑，目光在三人身上逡巡：“小娘子年纪轻轻，倒有这般眼界。只是这原料……”他话未说完，徐砚忽然开口，声音清冽，“掌柜的可知这种子乃是家祖从西域获得传下来的，这红糖方子也是世代才研究出来的。”他抬头时，竟比平日多了分的绝不相让锋芒，“这法子绝不外传。”


    ……


    三人告辞时，暮色已爬了上来，青鸾高兴的蹦蹦跳跳，“那掌柜的竟真买了十斤。”


    得了十两银子这丫头就如此高兴，桑瑜无奈摇头，从前这丫头被贵人随手给的赏银就不止十两了。


    有了启动资金一切都好说了，桑瑜等掌柜那边的反馈，就要着手准备扩大自己这个家庭红糖坊的规模了。


    熬糖不方便外人插手，但平日打理甘蔗榨甘蔗汁可以安排人插手了。


    “对了，今日砚哥说咱这个红糖方子是祖传的。”青鸾有些疑惑，“砚哥看着这么正经的一个人原来也会扯谎。”


    徐砚愣了一下，桑瑜却先失笑，“对是祖传的，你砚哥教给我的。”


    青鸾呆愣愣，“可砚哥不是失忆了吗？”


    这下桑瑜徐砚二人相视一笑。


    他们慢走回王叔的牛车，红糖的甜腻好像又透在了空气中。


    徐砚这时才恍然发觉自己留在这儿，绝不是为了什么救命之恩，而是贪图这短暂的宁静，远离尔虞我诈的夺权官场，被平淡的烟火气所治愈。


    不过几日，好客来研制出的红糖糕点便大卖，几乎家喻户晓。对红糖的需求量也骤增，他们田地里的甘蔗看来是不够用了。


    桑瑜准备在后山圈出一块地，聘请村里的人来种甘蔗。


    对于种甘蔗的人选，徐砚也提议挑着踏实肯干，嘴严实的。


    而桑瑜也有自己的想法，她想要只招收女工。


    一来种甘蔗不是什么体力活，况且村里女人也经常下地干过，种甘蔗对她们来说不算难事。到甘蔗需要精细养着，招收女工更好，若男女工混招容易出乱子。男人会不自觉排挤会赚钱的女人，闲话一出，女人家里也会不同意这份活计，可若招收的全是女人呢。


    二来村里的女人大多不能出去挣钱，此方法对女性大大有利。


    青鸾和徐砚都表示赞成没有意见。


    村里都炸开了锅，一是村里的外来户竟然和酒楼合作上了做起了生意。二是他们竟然要在村子里招工种植薯蔗。三来是只招女人！！


    这下他们三人完全成了饭后余谈的热点话题。


    女人哪里有男人会干活？薯蔗那牛都不吃的破玩意竟然能卖钱？类似的问题层出不穷。更有甚着活泛心思打起了后山薯蔗的主意。


    虽各怀鬼胎，但大多数人还是实诚的来报了名。


    经过层层筛选过后，桑瑜一共留下了十二人。


    这期间还出了个小插曲，选够十人本来打算收工的桑瑜被两个小女孩拦住了。


    小女孩倔强的抬起头，“姐姐我可以干吗？”她撸起袖子，“我不比他们差，我很能干的。”


    看着清瘦的女孩和眼神中与年龄不符合的坚定，桑瑜本不是什么心善之人。


    可她还是收下了她们姐妹俩，不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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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工资一共就二十文，负责装糖之类的小活计。


    桑瑜莫名有种直觉，这女孩未来对她有大用。


    年长点的女孩叫阿禾，她的妹妹叫阿穗，二人从出生起便死了父母，托给了大伯一家照顾，自然是没有大名的，在大伯手里讨生活的滋味不好受，所以女孩才带着妹妹来博取一线生机。


    收了十二个“不伦不类”的人做工，村里人都抱着看笑话的态度，可这也伴随着深深的嫉妒。


    一天的工钱竟然有二十文。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着，由于甘蔗生长周期长，桑瑜对酒楼的供应只好限量，酒楼无奈涨价，没想到更是导致一糕难求。


    面对如此大的利益驱使，酒楼开始频道的催量，甚至话语间透着隐隐的威胁，还几次三番的想将手伸进她的种植林。


    桑瑜略苦恼，只能先加强防守，不料一日，阿穗迈着小短腿跑来向她告状，“虞姐姐，有个人偷藏了节甘蔗。”


    那人是村子里的李寡妇，因早年丧服夫，无法承担养子的重担，桑瑜一表明要招工她就立马来了。


    因此她对李寡妇的印象还算深刻。


    等到桑瑜找到李寡妇的时候，李寡妇心虚的不敢看她，只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


    看她这样，桑瑜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只叹口气问，“是黄掌柜派你来的？”


    李寡妇却嗫嚅半天不知如何开口，原来是黄掌柜身边的小厮找上了她，要她偷一节甘蔗出来，她想着大酒楼都对这物这么重视，反正她已经掌握了种薯蔗呢种法，为什么不偷走自己种植呢。


    没成想坏心思一起来便被发觉了。


    她想求情，想说自己是被鬼迷了心窍，可对上桑瑜那清凌凌的眼睛，便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吃饭时，桑瑜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


    徐砚以为她还是在为背叛的事伤怀，不由得出言安慰，桑瑜却摇了摇头，“我是在想如何摆脱好客来酒楼。”


    “至少当下如何解决他。”


    青鸾想来参与不到这些话题中，只闷头扒饭。


    徐砚思考片刻，“不如分散风险，再找另一家酒楼合作。”


    “同时强调原料的稀有性，提高我们红糖的身份。”


    桑瑜怔松片刻立刻跟上思路，“那么我们将红糖分一份给到府城的酒楼，好客来供应减少必然会着急。”


    “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帮助好客来造出劣质红糖。”


    “都不用我们出手，想必好客来很快就会发现那一片野薯蔗吧”徐砚闷笑。


    “这么一块不仅摆了好客来一道，还提升了我们红糖的档次。”


    “一箭双雕啊。”二人满意感慨。


    青鸾终于从碗里把头拔起来，“什么雕？”


    两个全是心眼子的人失笑。


    解决了心头大患，桑瑜轻松不已，想着晚上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她突然想到什么，一脸不怀好意的凑近徐砚，“咱们近来也挣了不少钱，也该好好的庆祝一下了。”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你说呢砚哥。”


    徐砚有些不明所以，“可以。”


    “砚哥从前不是个厨子吗不如就砚哥下厨。”


    ？徐砚终于知道她给自己挖了什么坑。


    “但是我失忆了完全不记得了。”徐砚脸不红心不跳。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失忆的厨子肯定比我们这些普通人强。”桑瑜忍着笑宽慰他。


    徐砚根本没碰过厨房，唯一跟做饭沾边的还是熬糖，但他不确定的想，做饭应该也就那样吧。


    糊弄一下应该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