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月下的新娘

作品:《极昼

    第二天四点多,林月就叫醒了靳昔。这是靳昔要求的,因为靳母五点多下班,看到靳昔不在估计会发生世界大战。


    靳昔看起来脸色不好,唇色苍白。


    这个点早餐店也没开门,林月看着她有些心疼。


    “行了,回去吧,我答应你,不和你妈妈说,但是这种事情下次就不要发生了。”林月摸了摸她的头。


    其实靳昔和林月差不多高,但是她摸靳昔的时候还是给靳昔一种本就该这样的感觉。


    林月骑着电炉把人送回了家,林月冲她招招手,“回去吧,这个点还可以睡一觉。”


    “你……要去上班了吗?”


    “嗯。”


    靳昔头低着,抿了抿唇,“那你开慢点。”


    林月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一个漂亮的拐弯,她开着电驴扬长而去。靳昔站着看了她许久,直到身后传来很淡很淡的笑,她不用回头,也听得出那是谁的声音。


    段璟深走到她身边,“有什么好看的,人都走了,不如回头看看我。”


    靳昔慢慢地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看他,“你来找我干嘛?”


    段璟深并不生气,笑眯眯的,“你说呢。”


    夏天的早餐总是亮得很早,太阳藏在云层里面,破云透出的阳光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剑,夺目亮眼。


    “太阳要出来了。”段璟深把纸袋递给她,靳昔顿了一下,慢慢接过。


    段璟深回到了车上,忽然放声大笑,笑得几乎眼泪都快出来了,司机看到他这个样子,不敢说什么,却也不免担忧他家少爷的精神状态是越来越差了。


    林月去到警察局,先去做了一些记录,然后去到检验科,检验科的科长和她关系不错,看到她,脸上露出担忧,“怎么样,没事吧,作为听说你和杨哥被袭击了,我都怕你出什么事?”


    “我没什么事,杨哥掩护我跑掉了,倒是他,在医院呢。”


    科长叹了一口气,“杨哥是个真男人,听说流了很多血。”


    林月点头,“所幸没伤到内脏。对了,结果怎么样了。”


    “结果出来了,报告已经交到特案处了。”


    “我看看。”


    科长递给她,上面是晦涩难懂的化学药品的名称。小姑娘解释道:“听话水,也就是γ-羟基丁酸(GHB)是一种有机化合物,是我国规定管制的第一类精神药品,属于合成毒品,对中枢神经系统有抑制作用,有致幻等作用。但是昨晚送来的听话水,却和世面上的又有一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看,通俗来说就是γ-羟基丁酸(GHB)被改良了,药效很好,作用更强。”


    林月皱起了眉头,“也就是说……”


    科长叹了一口气,“这压根不是为了简单的让人听话,而是一种毒品。而且他的制作过程十分复杂,实验室是可以检测到它的成分,但制作过程却依旧检测不出来。”


    林月道,“怪不得上面那么重视……“


    “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东西了,在之前也出现过,只不过没……”科长忽然噤了声。


    林月疑惑,“只不过什么?”


    科长摆摆手,“没什么,陈年旧事罢了,应该不是同一件事。不是说等会要开会吗,赶紧去吧。”


    林月点头,又看了一眼报告离开了。科长看着检验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会开了整整三个小时,都是围绕怎么打击“听话水”背后的团伙而进行,最后决定在全市展开大规模的调查打击行动,向有线索的市民实行大额奖金匿名举报活动,已经对全市的药房和小诊所,大医院,药物工厂进行深入检查等方式。


    林月见过罪犯,以防报复,她被保护起来。她不参与这次的调查行动,所以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关于洛安安的事情。


    手机响起,林月接通,两秒过后,她猛地站了起来,“真的?好,我马上过来!”


    炎热的夏日街头,林月开着车慢慢拐进一个她有些年头的住宅楼下。凭着手机上给的地址找到了五栋四单元的一户人家。她轻敲了几下门,很快门开了。


    门开了一条小缝,洛母警惕地看着她,“你一个人来的吧?”


    林月连忙答应,“是,就我一个。”


    洛母开大了一点门,不放心地探头在外面看了一圈,然后这才放心,“进来吧。”


    这是一个很普通或者说有些陈旧的房子,一室一厅,客厅面积很小,所看到的家具上面都包上了布条,东西很多,堆在沙发上面。


    “不好意思,我家有点乱。”


    林月摇摇头,洛母笑了笑,“安安她在医院做康复,我现在才有一点时间。”


    “那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洛母的笑容淡了,表情变得很纠结,时不时抬头看林月一眼,林月虽然不解,但是还是安静地等着她的答案。


    很快,洛母开口了,“林警官,安安她精神失常后,我为了照顾她,我有时真的很累,也很崩溃,我不知道周围什么时候会有什么刺激到她的东西,她总是会忽然尖叫,然后全身发抖,无论时间无论地点。为此我搬了很多次家了,我有时候看着她,我觉得很累,我不知道她究竟能不能好,会不会就这样一辈子,想到那个可能我就感觉人生都快完了。”


    “太痛苦了,所有的亲戚都对我们家指指点点,他们说安安很不好听的话,我和她们吵架、打架,安安呢,就只会呆呆地坐在那里像个木头人一样。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活不下去了,很多次我都想和她一起跳楼死了算了,但是她有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高兴的时候又会冲我笑一下,我又不舍得了。”


    林月沉默地听着,洛母继续说,“她其实有在恢复了。”


    林月一顿,“真的?!”


    洛母露出很淡的笑容,“真的,她其实比以前好很多了。甚至有时候能短暂恢复一顿清醒的时间。很短的时间,就几秒,多的几分钟。她安静地看我,她说不出话,就一直在安静地看我,还流着泪。”


    林月几乎快坐不住了,“那真的是太好了!”


    “不,”洛母的表变得很奇怪,“不好。”


    林月不解,“为什么,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洛母转过头,深深地看了林月一眼,“因为我知道一些可怕的事情。”


    林月的心随着洛母从严肃到恐惧的表情,慢慢地沉了下去。


    “你知道为什么安安在那天婚礼会忽然发病吗?”


    “为什么?”


    “因为她看不得新娘。”


    “看不得新娘,”林月疑惑,“什么意思?”


    “因为她曾经在当过‘新娘’,在那个会所那里。”


    “新娘?什么意思?”


    洛母拉住她的手,声音极低,“林警官,本来我不想说的,但是有时候人活着要是没希望真的太痛苦了。有些事情我早已经不奢求什么,但如果你真的可以帮助我们的话,那我就告诉你。”


    林月的心一下就提了上来,“你说,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


    洛母的表情坚定了几分,“安安她其实不是第一次表现出对婚礼的排除。她在治疗的时候,医生告诉我她多次提到了新娘这个词,她在害怕。”


    “这是因为在那里留下的阴影吗?”


    “不只是阴影,那简直就是噩梦。你知道培花会吗?”


    一瞬间,林月就皱起了眉头。曾经有一个案件,作为一桩丑闻,被避而不谈,但是里面涉及的案件,却涉及了半部以上的刑法。


    那个案件爆出出来时曾经震惊全国,而现在彻底无人谈起,那就是--培花会助学事件。


    十年前,某学校的老师肖某利用自己的关系,打着资助女学生的名义创立了一个“培花助学会”意在帮助贫穷家庭的女孩。但是这个表面看着充满人间真爱的组织却千疮百孔、肮脏至极。肖某他用资源和金钱对这些贫困家庭的女生进行威胁,要求她们做出“贡献”,大多数女生都不愿听从他的命令,但是少数几个迫于无奈成为了他钱权交易的牺牲品,尝到甜头的肖某彻底丧心病狂。


    他一边对女学生进行洗脑,一边带她们接触名利场,理应她们的懵懂彻底让她们对他言听计从。然后把这些女学生包装成童话故事里面美丽圣洁的公主,然后带去陪和他有利益相关的商人。


    贫穷的学校那些渴望出人头地的女孩们,一定想不到自己唯一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会被人拿来铺就功成名就的肮脏之路。


    他开始有计划地进行他的洗脑计划,甚至创造出表面美好,里面肮脏至极的-“花嫁公主”计划。在选出的女孩里面选出最出色的那一个,成为“公主”。然后对这位选出来的公主彻底洗脑,让她成为加害者里面的一员。


    由于肖某背景深厚,他更加肆无忌惮。为他掩盖的人也越来越多,他甚至不满那些不愿与他苟且的人,联合一些利益相关的高官,排挤、威逼。他职位越来越高,所与与他有利益相关的人高达几十个。


    这个案件作为当年轰动全国的丑闻,一被报出来,彻底引起了众怒,但是随着取证等问题的困难,后面也渐渐被人遗忘。最后彻底消声灭迹,直到后面经过几年的努力调查,以判处肖某无期徒刑,以及抓获一干子高官结束。


    但是,其背后牵扯的利害关系太广,究竟也没有把全部的人都绳之于法,也不为人知。


    林月走出老旧的小区的时候,红色的晚霞染满了整个天空,漂亮得让人震惊。林月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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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夏天的夜晚总是来的很慢,又走得很快。直到天空消失掉最后一束光的时候,周围早已陷入了黑暗。


    林月紧紧握着手里的东西,马不停蹄地回了家。


    “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答应我,我本来不奢求再能讨回公道了的。可是看着她这个样子,我又实在是难以心安。”洛母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林月心情沉重地坐在电脑桌前,屏幕上,一个大文件夹在慢慢地下载着。


    培花会依然过去了几年,成为了人们不再谈起的历史,但是罪恶没有被彻底掩埋。


    洛母告诉她,新的培花会已经诞生了,它有一个新梦幻、美丽的名字叫--月下的新娘。


    这一次,他们更加高明,他们不再大规模选择女孩子进行所谓的资助,而是在各个学校蛰伏,挑选出他们最满意的几位,然后通过更加高明的洗脑以及各种方法,让年轻困顿的女生懵懂地走进肮脏的名利场。


    他们拥有更加专业的流程和秘密的方式进入校园,蛰伏在各地挑选新娘的人被称为狩猎者,那些女孩子们在没被选为新娘之前都被称为猎物,而那些在背后指使这一切、准备享用新娘的人被叫做品鉴者。他们将挑选的猎物划分等级,最高等级的有可能成为新娘,但是后面等级的猎物也有可能凭借“努力”提升等级,获得最后成为“新娘”的机会。


    那些懵懂的女孩子被盯上,狩猎者们带她们走进谎言与欺骗、伤害与暴力堆砌的美丽城堡。用梦幻与美丽的物质逐渐瓦解她们的防线,然后带她们走进无尽的黑暗。


    她们永远走不出那个黑夜,总以为自己所在的天空就是光明。却不想迎接她们的是暴力、胁迫、欺辱、掌控,和不合适的裙子,忍受着伤害与痛苦。


    洛安安就是被挑选中的猎物。


    她甚至不是新娘,洛母告诉她,新娘只有一个。


    之所以只有一个,是因为这个计划有一个令人胆寒的角逐。


    林月想起自己问的问题,“什么角逐?”


    ”在几百几千个的猎物中,只会有一个新娘。”


    被选出的新娘,被赐予无尽的财富与权力,被所有人追捧,成为那些名利场的座上宾在城市的高楼成为众多人的新娘。而其他候选人按照级别划分,级别越高,拥有的物质、权力越多。而对于那些被蒙骗了女孩子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为了当成新娘,受害者之间的矛盾诞生了。


    林月感到心惊,这个计划可怕的并不仅仅在于荒唐的选秀行为,还包括狩猎者们巧妙地把矛盾转移到她们内部,然后看着她们在争斗中逐渐扭曲自己,成为他们的玩物。而那个最后被选中的那个女孩子命运更加可怕,她会彻底沦为玩物,很可能在那些狩猎者的各种洗脑威迫之下,她将会成为下一个狩猎者。


    终于下载完成,林月打开了文件夹,里面是几十个文件夹,里面是对洛安安这些年发病时的录音以及视频,以及她偶尔恢复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整理的文档。林月一个个地翻着,内心随着看到的内容掀起波涛汹涌。


    洛安安遭受的痛苦令人难以想象,林月感觉自己的信被拧在了一块,愤怒、不甘。


    她想起洛母痛苦地说,“听话的猎物虽然被淘汰了,但是会继续被当成物品一样被人送来送去。”


    而不听话的……不听话的就像洛安安一样。


    林月点进了一个视频,点进去之后,首先看到是洛安安呆滞地坐在沙发上在看电视,电视的内容是爱情电视剧。视频里面传来细小的声音,是洛母在做饭的声音,洛母偶尔出来看一眼。然后又进去接着做饭。视频在前五分钟都没有什么异常,在第五分26秒的时候,洛安安的身体忽然抖动了一下,视频只能看到她的侧面,但林月还是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抖动,胸腔起伏地厉害。


    这个过程持续了十秒,然后视频里面传来了,洛安安尖锐的叫声,“啊--"她开始全身抽搐,倒在地上,手脚不听使唤地抽搐着……


    视频就到这里,林月关掉视频,只放声音,


    “啊——”洛安安的尖叫声响起。


    林月又提前了一点,慢慢地调着视频,直到她听到视频里面电视机里传除的声音,是婚礼进行曲。


    林月闭上了眼睛,是婚礼进行曲。所以洛安安才对新娘那么恐惧,而不是婚礼,因为被选中的人只有机会穿上婚纱,那些象征着爱情美好的流程,卑鄙的狩猎者们帮她们彻底抹去了。


    林月想到那天洛安安犯病时痛苦的样子,她捂住了眼睛。


    “不要,不要,我不要当……放开!放开我!”


    “滚开,滚开,我不是新娘!我不是,滚开!”


    林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靳昔是她们盯上的猎物,那靳昔被逼掉下楼会不会是因为知道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