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雪融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上俞文默了。


    就算点开手机上的好友对话框，也是空白一片。


    “——学长，请问你最近有空吗？”


    ·


    “我最近很忙。”


    咖啡店。


    周末的下午。


    俞文默终于给了她一个时间。


    俞文默太忙，他也经常拿不到假期。


    燕雪融甚至焦虑到单独去找了程飞白。


    听到程飞白说连他们这种已经认识很多年的老发小都很难约到。


    连同龄人的酒局都看不到俞文默的身影了。


    燕雪融咬了咬牙，不想去麻烦衡旭。


    偶尔燕雪融在半夜中惊醒，发现男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回到家，蹑手蹑脚地上床抱着她睡。


    她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一直等到男人累到睡晕过去才敢睁开眼睛。


    看见衡旭眼底下愈发浓郁的乌青。


    燕雪融干脆去催俞文默。


    直到他答应下来为止。


    在俞文默还没到咖啡店的时候，燕雪融就已经手上拿着一杯咖啡紧张地在等了。


    燕雪融害怕自己会因为紧张而脑子模糊，干脆点了最苦的冰美式让自己头脑清醒。


    俞文默刚坐下来。


    “昨天我去看过姑妈了。”


    燕雪融心里一紧。


    “姑妈还是和以前一样。”


    愣了愣。


    燕雪融忽然开口：“俞阿姨身体不是已经好到能陪着孟叔叔出门了吗？”


    “……谁？”


    俞文默差点没反应过来：“你说我姑妈？不可能。”


    “——你们俩果然在这！”


    还没等俞文默开口问完，一道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燕雪融回头一看，神色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程飞白穿着一身标准的工科男白T恤，过来的时候或许很赶时间，导致脸上还有明显的汗水。


    俞文默却没有想到：“你怎么在这？”


    “学妹让我过来的。”


    程飞白没有多说，只是拍了拍俞文默的肩膀：


    “你姑妈那件事，学妹一开始也有问过我……抱歉，兄弟，俞阿姨的一部分事情，我告诉学妹了。”


    俞文默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燕雪融这才连忙开口：“我这次来就是想找你问一下俞阿姨的下落！”


    “……下落？什么意思。”


    燕雪融这才把她这段时间和陈叔对话，陈叔不断婉拒燕雪融和俞翠恩见面的事情告诉俞文默。


    甚至还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将那些聊天记录都给俞文默来看。


    只有当面将这些事情聊清楚，各种证据摆出来才能更高效率。


    “那天我终于找到了别墅的位置，别墅里面却没有人。”


    “甚至连工作人员也没有。”


    “我好不容易蹲守到了一个小区里修建花园的物业人员偷偷探话才知道，上次我们刚吃完饭的之后，孟叔叔就带着俞阿姨离开那个别墅了。”


    燕雪融还想再问的时候，那个物业人员也只是摇摇头。


    他本就是最底层过来的打工人，这些富人区里的有钱人去向他怎么会知道？


    更何况就算真的有相关信息，物业也有义务保密业主的相关信息。


    燕雪融知道这次机会难得。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担心，觉得我来到京城之后就会因为京城的繁华而各种从俞阿姨身上多拿点钱。”


    “但我现在都快上应届生了，我有足够的时间，还有这么多年以来坚持的独立兼职打工都告诉你，我不是这样的人。”


    “我只是很担心俞阿姨。”


    “之前程飞白说，他们所认识的俞阿姨是一个病情严重到几乎不能见人，否则就会应激。”


    “也不能出门。”


    “为什么我每次看见俞阿姨的时候，她的情况都没有你们说的这么严重？”


    俞文默想都没想：“那是因为我姑妈人很善良。她一直觉得能帮助你读大学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不想让你担心。”


    “可如果是严重到不能见人的地步，几乎就达到了大脑病变的标准！”


    燕雪融并不认同。


    “能每次都控制得这么好吗？”


    “而且我之前还能和俞阿姨互通消息，那天俞阿姨跟我们出来吃饭可不是我们要求的！”


    “俞阿姨本来就能出门！”


    “那天完全是她主动让陈叔打电话，邀请我们过去一起吃饭的，并且整个流程当中，我们最多感受到俞阿姨的身体瘦了点。”


    “但是吃饭、正常沟通，还有出门的体力……俞阿姨和资料里的重病症状对不上！”


    可……


    但……这些，和以前姑丈一直对他谆谆嘱咐的事情都对应不上。


    俞文默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他觉得燕雪融没有必要撒谎。


    但……要因为这个原因吗？


    忽然就对相处了二十多年的亲戚毫无信任？


    比起多年相处过的，姑妈的枕边人。


    他要相信一个认识三年多的陌生人吗？


    俞文默有些沉默。


    程飞白在旁边见状，这才从旁边拿出了一个手机。


    他扭头过来：“学妹，那个……资助视频，没关系吧？”


    燕雪融愣了愣。


    点头。


    “兄弟，我相信你现在可能心里很乱。”


    “你可以先看看这个。”


    俞文默皱了皱眉。


    眼神看向程飞白点开的手机视频播放键。


    才看了不到两秒。


    “这不是之前我姑丈公司里面做的资助人采访吗？”俞文默看过来，“之前我已经看过。”


    程飞白忽然开口：


    “你先看下去。”


    燕雪融怔了怔。


    还有……和公众号不同的版本？


    燕雪融之前找程飞白只是因为她担心俞文默不信任她，两个人或许会发生矛盾。


    程飞白认识了俞文默很久。


    视频里的声音传来。


    咖啡店很吵。


    视频下方有自带的AI字幕。


    “燕小姐，你之前的家庭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


    “你可能还需要说一些更加能帮助到我们公司的内容。”


    “……这位秘书，不好意思，我没听明白。”


    “你们村子里好像还曾经出过一些案件吧？”


    “我记得你之前提过一句，说小时候还会有流浪汉在你们家附近徘徊、试图翻墙闯入家中。”


    “农村里的一些男女案件，尤其是农村女孩的案件非常多，我们就是想问问……”


    俞文默看见在镜头面前的女孩，面色瞬间煞白了两分。


    却还是抿了抿唇，忽然坚定地抬起头来，看着方才说话提问的人。


    “你的意思……”


    俞文默听见女孩不卑不亢地说出：


    “你是想让我说出，我有没有在农村里被人做过一些不雅的事……甚至有没有被人猥啊亵或者强啊jian，是吗？”


    对面顿了顿。


    “你也知道的，资助采访这些事情，有时候需要做出一些信息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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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比不够大的话没办法抓住噱头，我们也不过是打工人，我们也很难办。”


    女孩却只是摇了摇头。


    “我确实没遇见过，我的母亲和我的姐姐将我保护得很好，我很感激她们。”


    “——就算是一些类似的事件也是可以的……”


    俞文默已经听不下去了：“他们想让你编造这些？！”


    明眼人几乎都能听出来了。


    燕雪融沉默，却没时间去顾忌这些：“上一次，你送我们来的时候。”


    “同样被人引导的就是我姐姐。”


    “我姐姐确实对这些事情比较敏感，所以那个时候才会出现过激反应。”


    程飞白将手机收回来。


    “我们也是想办法拿到这个片源的无剪辑版本才发现这些。”


    “公众号已经删掉了太多内容。”


    “但也看得出来，明明是好心做慈善，采访的时候却一直在往别人伤口上扎刀。采访非常不专业。”


    俞文默还是有点不想相信。


    但开口的人是程飞白。


    程飞白往旁边看了他一眼。


    这个兄弟其实从小就比较钻牛角尖，也很容易在家里人的事情上冲动。


    但实际上，如果是真有道理、能圆上逻辑的话他也还是能听进去的。


    只是自小就不太愿意承认自己错了。


    “公众号当时发的第一个版本，就是让学妹编造，说自己遭遇过农村里的咸猪手，一切都是因为遇到了孟卓仁才有好转。”


    “当时衡旭第一时间就看到了。”


    “想办法控制舆论，还将那个公众号顺手炸了。等后面换掉了别的版本之后才正常放出来——不然他怕露馅。”


    “衡旭知道学妹应该没看过最初的版本。”


    “衡旭不想学妹看到后难过。”


    燕雪融也跟着愣住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


    原来在这么早的时候，衡旭也帮过她。


    衡旭确实很了解她。


    燕雪融平日里就不怎么看这些。


    当时孟卓仁的公司发了这个公众号之后，虽然有工作人员转发给了燕雪融。


    但等她打开之后，就已经是被修改过的版本了。


    衡旭……


    燕雪融欲言又止。


    她心里五味杂陈。


    “……你们让我想想。”


    俞文默沙哑的声音艰难开口。


    “我保证不会很久，一周内。”


    “我需要去查证一些东西……还有，我现在是可以保证俞阿姨是正常的，那个别墅——他们只是换了个房产。”


    “这件事对我们这种家庭来说很正常，我当时没多想。”


    “查证完，我保证会给你个答复。”


    燕雪融眼前一热，仿佛之前散播出去的声音终于得到了回响。


    之前担心了那么多的事情也终于能有实质进展。


    程飞白也松了口气。


    忽然说：“学妹，既然这样，你能不能先回去？”


    “我还有些合作的事情要和文默这小子谈谈。”


    燕雪融连忙说好。


    等女孩的身影刚离开。


    俞文默亲眼看着她的身影离去，转身：“我知道你在问什么，最近我也发现了。”


    “田哲光他怎么突然跟那个人混上了？”


    程飞白摇头。


    “我不知道，所以才来找你，我以为你们两个现在还会有联系。”


    “吕轩在当年机器人比赛里，手就不太干净。”


    “没想到他现在还要来，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