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早上的阳光虽然在几个小时的休息后显得刺眼。


    但这个时候的太阳温度却不会太过灼伤。


    随风飘动的窗帘往后，柔软的被子和柔软的枕头。


    在上面躺着的女人窗外明亮的光线而挣扎着用力闭眼，随后缓缓一点点睁开。


    燕雪融起身。


    第一件事就是忍不住揉了揉腰。


    但是有比腰更不好受的地方……


    燕雪融暗自啧了一声，但动了动，发现竟然真如昨晚床上男人轻哄着说不会让她太过耗费力气一样，倒是没怎么耽搁她起床。


    刚从卧室走出去，餐桌上就已经放好了早餐。


    衡旭在阳台外面打电话，燕雪融早上还睡得有些迷茫，因此没太听得清楚。


    只能依稀听见什么“金”之类的字眼。


    联想到昨晚的财经新闻电视页面，燕雪融猜测衡旭也许在自创创业的基础上，还会把一部分闲钱用于投资。


    毕竟是经济学和工科机器人的双学位，燕雪融并不奇怪。


    燕雪融揉了揉眼睛，没去打扰男友，慢悠悠地开了电视机，连网点开了一个下饭的美食纪录片。


    听见阳台门被缓缓打开，燕雪融这才咬着一个肉包子在嘴里，跟着男人走进来的方向缓缓转头。


    在男人抬手过来的瞬间便已经自然而然地伸手穿到了衡旭的背后。


    她抬头，看见衡旭脸上的自信与揶揄：


    “你看。”


    “我就说了不会耽搁你今天的。”


    “……”


    燕雪融一把打了一下。


    然后看过来睨了衡旭一眼：“你今天怎么穿着一身西装？”


    衡旭对于公司的要求，实绩比表面更重要些。


    因此只要能干净整洁就好，在着装上并没有其他特殊要求，自然也不会强行穿西装。


    男人过来给她倒了一直在热着的豆浆：“下午要去见客户，懒得中途回来换衣服了。”


    燕雪融一边喝完，一边恍然大悟地上下打量。


    即使是西装革履将全身都覆盖起来的衣服，都能从男人西装外面下的衬衫看见微微隆起的月匈肌和细窄的肩腰比，配合男人在平日里的冷脸。


    浅浅的半垂眸，扫过来。


    冷玉与真火交融出来的极致反差却能体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燕雪融眯了眯眼睛。


    怎么看都觉得今天真正的“早餐”似乎不在餐桌上。


    不知道男人是否有留意到燕雪融止不住打量的视线。


    就在燕雪融大饱眼福，连带着肠胃的饱腹也被满足、正要准备挪开视线将睡衣换上出行常用的衣服之际，男人轻轻抬眸看了过来。


    燕雪融就这么跟衡旭对上了视线。


    男人朝她的方向一挑眉，像无声的勾引：“过来。”


    她眨了眨眼睛，亦趋亦步。


    “会系领带吗？”


    燕雪融摇摇头：“不怎么见过，也没学过。”


    从小家里都是女孩子比较多，不需要用领带。


    燕武志是个工地里干短期合同工和苦力类的，当然也不需要领带。


    她只系过红领巾。


    “我教你。”


    男人的手指非常灵活。


    燕雪融早就已经在方方面面“领教”过了不少回，却是少见地在衡旭翻飞轻点的手指中间穿插着去学一条领巾的系法。


    “从这里穿出来……”


    男人将燕雪融的指尖拉到唇边贴了贴：“半温莎结，更简化了一些，比较好入手。”


    她眨了眨眼：“我只听说过温莎结。”


    “嗯，它常见，但是比这个还要多几个步骤。”


    男人顺势拿过旁边的平板，随手塞进包里——衡旭同居后总喜欢把一些和燕雪融有关的东西带在自己身边，最近最喜欢的“挂件”是燕雪融给自己买着通勤用的黑色双肩包。


    “想学温莎结，我明天教你。”


    燕雪融眼睛一亮：“好啊！”


    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以前也没有接触过给别人系领带，感觉就跟红领巾的多种新奇系法一样，还蛮好玩的。


    “去换个衣服。”


    “嗯？”


    她有些困惑。


    “我也要去那个什么会议吗？”


    提前没听说过啊？


    “换身衣服我给你编头发。”


    燕雪融微微愣怔了一瞬：“嗯？”


    她只从衡旭乌黑的眸子里看见自己迷茫的神情。


    却听见男人闷着声在挤出压制过的笑声，有种不知死活的张扬：“礼尚往来，女朋友给我系领带，我给女朋友编头发。”


    “怎么样？”


    燕雪融反应过来了。


    燕雪融迟疑了。


    她低头了。


    空气中沉默了一瞬。


    衡旭皱眉：“你不信我。”


    “……不是……”


    “你以为我会给你扎个什么直男哭了的超丑发型？”


    衡旭平日里都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样子面对燕雪融。


    刚问完这句话的瞬间，身上的气压就如同她曾经看过的那些仙侠小说大能一样，立马让燕雪融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


    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一丝被戳穿的心虚和不知道如何应对的尴尬。


    燕雪融摸了摸鼻子，赶紧说：“也，也没有啦……”


    “嗯？”


    男人眯了眯眼睛，伸手在燕雪融后脑勺上轻轻一拍：“去换衣服，等下就给你露一手看看。”


    ……真的假的？


    ——完全没想到竟然能是真的。


    看着镜子面前的自己，燕雪融眼神震撼中还带着一丝疑惑。


    镜子面前的她扎着一头非常漂亮带编发侧丸子头，穿着一身即将入夏的轻薄小外套。


    燕雪融左边看了看，右边又扫了一眼，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衡旭能扎出来的头发。


    要是不说的话，可能都还以为燕雪融去找了个什么化妆师，或者发型师过来帮自己扎的。


    她相当吃惊：“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的？”


    在公寓里的时候，她根本就不知道衡旭还会编头发啊？


    燕雪融怔了怔：“啊，难道你——”


    “乱想什么。”


    额头被人很简单地弹了一下。


    燕雪融皱着眉，条件反射想捂住自己的额头却发现衡旭刚给自己修剪了一个碎刘海还用卷发棒卷过了，硬生生忍下。


    “开一些没什么用的会议时，我用电脑看这个摸鱼。”


    燕雪融：“……？？？”


    让她完全意外的一个答案。


    燕雪融张着嘴巴都还没合拢：“你，你看编发教程来摸鱼？”


    “不行？”衡旭漫不经心地收拾梳子，灵巧的指尖摩挲在梳齿上，仿佛就像是刚刚在抚摸她的发丝与皮肤。


    “比起听那些没什么营养的屁话，看点编发教程起码还能用在女朋友的身上。”


    男人一把拉着女朋友的手臂起来。


    主卧的梳妆台抽屉下面，装着衡旭买下的不少首饰。


    小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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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鼠自己不愿意戴，但自从开始同居之后，只要是衡旭真要挑一套出来，小松鼠自然也不会拒绝继续戴回来。


    食指的指腹，珍珠项链的珍珠就落在上面。


    衡旭低头看了一眼。


    “走吧。”


    “下午的课和早上的兼职，送你去。”


    恍若一贯里，只属于两个人的日常生活。


    就和之前的每一天。


    燕雪融从车上走下，看向今天蔚蓝的天空。


    只觉得现在她所过的，这样平静又满足的生活，不真实得就像一场梦。


    然而就在同一个时间。


    车上。


    衡旭一路将车开到了旭飞门口。


    恰在此时，手机上传来了电话的来电名字。


    男人看了一眼抬手接了电话：“什么事？”


    “你早上给我发的那条消息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不是，哪家好人一大早让我帮忙订一批金条啊？！”


    男人从车上下来，抬头看了一眼，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有什么问题？”


    “这还能有什么问题，你突然一大早过来，叫我帮你收一批黄金……”


    “冷不丁的置办这玩意儿，我差点以为你要么是卖掉旭飞，要么就是想陷害发小！”


    程飞白拔高的声音从手机位置上迸发出来。


    男人在这之前就已经提早将手机远离了耳朵。


    男人没有多说。


    只是沉默地走上了公司。


    程飞白在窗户外面老早就已经看到了衡旭的车了。


    见男人的身影走上办公室，连忙也跟着冲了上去：“你到底怎么想的，就算是要跟你爸对打，也不至于到这种……”


    “和衡继雍没有关系。”


    衡旭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沙发上随意地披着他早上套着的西装外套。


    还没到要出门应酬的时间，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忙。


    衡旭无法停下脚步。


    程飞白觉得自己发小很神经，却只能听见对方忽然轻声开口：“和他没有关系。”


    “那你这是……？”


    程飞白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很荒谬的想法。


    总不能是为了现在他公寓住着的那位……


    天知道程飞白忽然听说衡旭盘了个小房产的时候有多惊讶。


    衡旭就算脱离了衡继雍，手头也不紧。


    这件事程飞白是知道的。


    但那笔钱，衡旭一直很少直接动用。


    男人悠悠地扫了一眼过来，仿佛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到了程飞白会知晓这些。


    衡旭没有解释其他。


    只说道：“她在家，我这边不方便买。”


    “——不是，你们都还没开始谈婚论嫁吧，这么早准备这种硬通货干什么？”


    “谁说是谈婚论嫁给的？”


    程飞白的眼神逐渐变得惊恐起来：“你什么意思？”


    为了他那个女朋友真是什么都破例了。


    “她的家庭更需要这些作为保障。”


    男人低头。


    手机上已经传来了女朋友的消息，不过也只是一张随处可见拍下来的照片，一句无关紧要的分享。


    衡旭随手长按保存。


    以前只有各种机器人照片的手机相册里，现在逐渐被一些看似毫无意义的照片覆盖在上面。


    而谁在乐此不疲呢？


    “程飞白，我只信得过你。”


    “这件事，我只能相信你来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