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雪融接到姐姐之后，火车站旁边就接轨京城地铁。


    姐妹俩从地铁直达大学附近，前往北门公寓。


    燕雪融第一次在京城和姐姐待在一起，有些期待。


    “姐姐，公寓里你可以先和我挤一张床？”


    “不然我们俩在客厅打地铺也行。”


    王金林笑着用肩膀撞了一下燕雪融：


    “现在条件这么好还想着要在地板上打地铺睡？”


    “害怕你不愿意过来嘛。”


    燕雪融连忙问道：“最近爸妈怎么样？”


    每次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她都只报喜不报忧。


    王金林支吾了两句。


    “其实都差不多，不过……你爸确实出去找工作了，这个没办法，我们也劝不住。”


    燕雪融有些急了，王金林立马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安抚道：


    “也不要太着急，其实这件事我们都有预料到的。”


    “咱们这种家庭肯定闲不下来的，且不说经济问题，就算让你爸就一直躺在家里什么都别干，只管治这个喝酒病，他会答应？”


    燕雪融觉得有道理但还是不放心。


    回到公寓和周慧秀确认燕武志的情况，见妈妈的说法和王金林完全一致，才觉得安心一些。


    “真是的，那孩子怎么什么都告诉你！”


    “当然要呀！”燕雪融嘟囔了一句，“不然我在学校这么远，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周慧秀这才叹了口气。


    “你姐也真是的。之前你爸回来过一趟，就吃饭呢。结果走了之后没几天，你姐也说要去京城试试能不能发展。”


    “不过看你姐的样子又好像更加闷葫芦了，什么都不愿意说。”


    周慧秀想起这件事也非常苦恼。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县城的工厂里工作不开心……”


    燕雪融连忙也安慰妈妈：“姐姐以前就和我说过啦，估计就是想多挣点钱呢。”


    “希望是吧……”


    王金林看着公寓里的小装修，眼中逐渐浮现出了憧憬。


    “也不知道我这辈子有没有机会住这样的房子……”


    燕雪融笑着去挽姐姐的手：“当然可以！”


    “以后我们要买比这个还要大的房子！姐妹俩每人一个房间，怎么样？”


    “切，那个时候我们俩都结婚了，谁还要住在一起！”


    “姐，你嫌弃我？！”


    姐妹俩打闹了一会儿，燕雪融手机里正好传来了衡旭的信息。


    衡旭问起既然王金林来了京城，让他做主请姐姐吃一顿饭。


    燕雪融其实有点心动。


    她想起之前春节的那一顿饭。


    出了那么多意外，最后大家都没能好好尽兴一次。


    但王金林却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可不是过来投奔自己妹妹的！”


    王金林坚持：


    “你不用管我！正常上课、打工，还是和衡旭一起出去玩，你就尽管正常地过。”


    “京城寸土寸金呢，一分钟都不能浪费！今天就去找工作，一旦找到了宿舍我就搬出去！”


    燕雪融怔了怔，却立刻皱眉。


    “姐！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住宿方面我可以问问陈叔……”


    “不用！我就是过来闯的，免得麻烦人家！”


    王金林坚持，燕雪融也没有办法。


    毕竟在更早之前，王金林才是第一个想要离开大山、外出闯荡的。


    但那个时候家里条件太差。


    等燕雪融的村子里各项条件都开始发展起来的时候，王金林也早就已经从中专毕业了。


    王金林来到京城之后，将行李放在公寓里简单收拾了一下。


    燕雪融本想要让姐姐和自己一起睡房间，王金林坚决拒绝了。


    “这个公寓本就已经是资助人的情分。”


    “你住进来，是因为你有成绩、读到了好大学，完成了资助人想要的任务，你可以回馈你的资助人。”


    “按理来说我是不该在这里住的，这几天我就在大厅睡，环境也已经够好的了！”


    燕雪融拗不过王金林。


    最后姐姐非要在客厅那边打地铺，燕雪融不管怎么尝试委婉劝，都被强硬推回来。


    在很多事上，王金林就完全看得出来是周慧秀的亲生女儿——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风风火火的。


    但王金林也很少回公寓，一大早出门到处去找工作。


    不需要简历的工作，王金林在外面一家店一家店地找招聘启事，当场直接面试聊薪资。


    晚上回公寓时就借燕雪融的笔记本在上面投简历。


    燕雪融见王金林晚上熬夜得太厉害，但其实白天在室外时又会空出很多时间。于是拉着姐姐到最近的图书馆电脑自习室里面教她操作。


    王金林从图书馆出来之后，就惊喜地一直拉着燕雪融的手不肯放。


    “还是大城市方便啊！我一定会珍惜这次机会的！”


    当然，燕雪融也没有忘记资助人的事情，第一时间先给陈叔打了电话。


    陈叔听到电话之后开口埋怨：“瞧你这孩子谨慎的。”


    “既然夫人已经决定把这个地方给你居住四年，那这几年里公寓就是归你使用的，把自己当成租客就好，不用太担心。”


    “你姐姐一切都还好吧？”


    燕雪融心中温暖。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这么幸运。虽然她的母亲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离开了自己身边，可从小到大都遇见了那么多好人。


    除了感恩，已经不知道能走出什么反应。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回馈，让燕雪融在温暖中又有一丝无措。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还能做些什么才好，最后只能更加把姐姐的事情当做自己的责任之一来办，而且也不能给资助人添麻烦。


    可燕雪融仍然还是一个大学生，上课和兼职都会将燕雪融剩余的时间偷走。


    仿佛一下子生活多了那么多的担子。


    在王金林还没来之前，燕雪融还能腾出一些时间放在衡旭身上。


    但这下子生活中的平衡似乎又被打破，燕雪融在充实和忙碌之余，偶尔也会因为自己无法顾及的种种事情感觉到一丝焦虑。


    比所有人更早察觉到的，当然就是和燕雪融住在一起的王金林。


    “你和衡旭谈对象，怎么自从我来这边之后没有见过你去找衡旭啊？”


    燕雪融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那我多陪陪姐姐不好吗？你才刚来京城嘛，很多地方人生地不熟的……”


    “哪儿用得着你陪！”


    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在她年纪还小的时候看到现在的大人。


    没有哪个同龄人能比王金林更了解自己的妹妹。


    “一看你就是着急了，就跟小时候一样保护欲作祟！”


    王金林拍拍妹妹的肩膀：


    “现在科技发达着呢，手机上什么东西查不着？我一个人有手有脚的才不会出事。”


    “不要为了我，耽误了你和衡旭的恋爱。姐姐的工作是我要处理的事情，你不能揽在自己身上。”


    “大学一共才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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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体验都换不回这几年的回忆，你要珍惜呀。”


    王金林说着，眼中还有自己已经无法体验大学生活的抱憾。


    燕雪融比谁都更加清楚，王金林曾经也是无比憧憬上大学的。


    但最后燕雪融成为了山里第一个走出去上大学的人。


    燕雪融缓缓闭上眼睛。


    但是姐姐说得对。


    燕雪融在没有课，也没有家教工作时间安排的一个下午里，被王金林直接推了出去找衡旭。


    她还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


    最后在衡旭的别墅里逛了两圈，走了进去。


    丁姐觉得有些惊讶，但毕竟燕雪融来别墅住也不是稀奇事儿了，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


    得知燕雪融的姐姐过来京城找工作，丁姐也很替这个小姑娘开心。


    “那你们以后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啦，相信丁姐，别想太多。”


    燕雪融点点头，伸手又rua了一把旁边胖滚滚、毛茸茸，在地板上两边打滚的松松。


    和松松玩了一会儿，燕雪融不知道要做什么，干脆拍了几张松松睡着的照片发给了王金林和衡旭。


    王金林这才知道衡旭家里还有一只猫，在语音里尖叫着喜欢。


    燕雪融当然不会说松松的由来。


    燕雪融给衡旭发消息：【松松怎么好像越来越胖了，上次医生不是还让我们注意减肥吗？】


    衡旭：【你刚刚来家里带了什么？】


    燕雪融：【？猫条呀。】


    衡旭：【每次来一趟不是猫条就是汤罐就是纯肉罐，偶尔多加两顿纯肉冻干，喂我都能胖。】


    燕雪融：【……】


    燕雪融刚在别墅里没多久，却发现本应该在公司的衡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别墅。


    她握着陪松松玩耍的逗猫棒，发现松松忽然抛下自己朝背后跑去。


    燕雪融一转身。


    一道巨大的黑影拥了过来。


    衡旭直接从背后抱住了燕雪融。


    “怎么啦？”


    “这话该我问你。”


    衡旭似笑非笑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宽容的戏谑，语气却听上去吊儿郎当的。


    “要是没出事，你回来就恨不得泡书房里了，才不需要撸松松来缓解压力。”


    “你可能没发现，你都快把松松当阿贝贝了。”


    “这边比较建议把你男朋友当阿贝贝。”


    燕雪融沉默了一会儿。


    连她都没察觉到这件事。


    沉思了半晌，燕雪融没说其他，只说了最近王金林在京城找工作很忙，自己看着会心疼姐姐忙碌的身影，可自己又不能帮助她。


    男人听她说话的时候，姿势早就已经换成了两腿分开，分别支起在燕雪融的两侧。


    全然包裹住的模样，燕雪融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只超大型毛茸茸的动物圈在他的怀里。


    “你已经有了能让你姐姐来京城试错的底气了。”


    衡旭就这么忽然开口。


    燕雪融像是被一支箭击中。


    内心有一阵海浪翻涌而至，热泪瞬间涌上眼眶。


    对啊。


    她和姐姐都已经不再是小时候在村子里随时都会被那些顽皮小孩欺负的样子了。


    总有一天她们俩都能一起过好日子的。


    燕雪融尽力忍住。


    回身，抬头去亲他。


    “你说得对。”


    “当初读书，我就是为了成为家人的底气，才咬牙报了京城大学的志愿。”


    “现在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