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车内。


    司机等待了好一段时间。


    旁边的秘书试探着，看向了老先生手上显示的资料。


    上面明显是一名陌生女孩的信息。


    秘书也知道。


    之前进出老宅家门就听管家唠嗑说过一嘴。


    衡旭为了这个女孩在家里搞出了不少麻烦，还和自己父亲闹得很僵。


    “倒也确实是挺优秀的孩子。”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传来。


    车内安静一片。


    半晌，还是一声沉稳老迈的声音，中气十足响起：“开车吧。”


    发动引擎。


    窗外，公路两边的树木都逐渐闪过到了身后。


    司机也逐渐放松了心情。


    前后车座中间的挡板一点点抬起。


    反正只要挡板一升起那就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衡继雍先生这段时间在公司里的决策，似乎也引起了很多不满……”


    秘书的声音略带一丝严肃。


    毕竟是和集团有关的事情，总不能不过目。


    衡老先生听见名字的下一秒就开始皱眉，伸手取过。


    只简单扫了一眼，起伏的呼吸逐渐乱了两拍，沉着脸伸手放在了车座的昂贵真皮沙发上。


    “他这都是要做什么！”


    “其他董事那边也多出了一些非议……”


    秘书不经意间吞咽了口水。


    “自从衡旭先生单独出去外面创业，先生好像一下子就有了针对对象……”


    秘书自己心里也急啊。


    虽然衡家家大业大，但也不是按衡继雍那样败家的。


    最近不管是做合作类项目还是收购的那些业务，完全就是在不顾一切地针对衡旭！


    有些业务和合作的公司与衡家并不垂直。


    根本不适合！


    而衡继雍宁愿为了针对衡旭、让衡旭服软，甚至在不顾反对的情况下，直接花钱去额外收购自己从未涉足过的行业公司！


    就算……就算不论收购这件事。


    和小公司抢合作，在外人眼里也很没品啊！


    当然，秘书肯定是不敢说的。


    像他们这种情况，只需要把基础事实摆出来就好了，雇主自己会有自己的判断。


    衡老先生看着眼前的数据沉默了好一会儿。


    沉重地叹息：“要是当初……”


    不知道是因为开始回忆曾经，亦或者觉得，在这样的地方和他们说也无济于事。


    衡老先生最后还是归寂于沉默。


    片刻后，却又听见他问：“继雍最近还是没和衡旭见面吗？”


    “……没有呢，先生。”


    秘书回得小心翼翼。


    两个人都知道了。


    衡继雍不光停掉了衡旭的一切、刻意针对，还故意冷着没有和衡旭见面。


    就是为了想让衡旭亲自登门去求。


    他想让衡旭服软。


    可别说衡老先生了。


    就连秘书在衡家干的这十来年，都对衡旭的性格再清楚不过。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会服软的主。


    “不过……最近似乎有看到衡继雍先生跟他，不，跟孙梦晴女士，似乎也在调查这个女孩的事情。”


    “哦？”


    衡老先生眯了眯眼睛。


    旁边的资料上，女孩的证件照照片，柔和笑颜挂在上面。


    比下面登记的初高中证件照差别很大。


    看得出来她在京城，力所能及将自己养得很好。


    也看得出衡旭费了多少功夫。


    那双乌黑的眼睛面对镜头落落大方又清澈通透，丝毫没有了小时候畏缩胆怯的模样。


    尽管如此。


    “老先生，是不是应该去让孙梦晴女性——”


    “不。”


    衡老先生开始开口。


    “先不用管。”


    “反正校园里这些小打小闹也不会影响到他的未来。”


    衡老先生看向窗外。


    司机早就已经停车。


    富人区的房地产小区物业做得极好，衡家老宅更在深处。


    只有前面两只麻雀落在地面上，又互相殴打、挣扎。


    扑腾着翅膀就往远处飞走了。


    衡老先生的视线逐渐随着那只飞去，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幼雀。


    回头，示意秘书开门。


    “让他早点认清事实，也不是一件坏事。”


    ·


    “也不坏嘛。”


    “看来能排队的火锅店也是有点东西的，食材都好新鲜。”


    王书琴伸手抢过白嘉楠想吃的虾滑，飞快捞进自己的碗里。


    白嘉楠大喊了两声：“我的虾滑——！”


    “哎呀就一个虾滑，看你们俩抢的那个样子，没点出息！”


    旁边的孙晶晶一脸嫌弃，筷子搁在白色瓷碗上一放。


    “我现在可是能接戏的人了！别以后火了，我的黑历史是在火锅店里跟舍友抢吃的！！！”


    话音刚落，豪气的孙晶晶大手一挥对着桌面扫二维码。


    “给你们点了一大盘的黑虎虾！”


    孙晶晶的眼神中带着骄傲都豪横：“让姐用片酬来请客！”


    “哎！你把我放哪里去！”


    一股无名的竞争意识就这么升起来了。


    白嘉楠也一拍桌子扫码：“加码！再来个鲜切吊龙再加每人一只单点清蒸蟹！”


    “哎你怎么这都要——我可是未来大明星！”


    “那咋啦——我还是现在的富婆呢！”


    “噫自夸自卖你要不要脸！”


    “啊切！我们明明半斤八两！”


    “那是贬义词，你给我说成平分秋色啊！！”


    “……”


    燕雪融求助似地看了一眼王书琴。


    对方面色平静地把火锅里剩下的虾滑抢走。


    “你们俩再不坐下来吃，那鸭掌我也拿走咯？”


    原本针锋相对的两人互相对视看了一眼。


    连忙坐下来认真开抢。


    燕雪融和王书琴看着她们两个，已经不知道该说他们关系不错，还是关系很僵了。


    不过608宿舍聚在一起出去吃饭的机会也越来越多了。


    往日的大部分时间，孙晶晶都刻意地不想和男女关系以外的任何人有社交。


    但到了现在，全寝室一起出来聚餐时，孙晶晶往往也会挤时间出来。


    “对了。”


    一巡火锅结束。


    原本在两人互相犟嘴要加菜时就已经够吃了。


    直到最后，608寝室所有人看着剩下的一部分菜。


    “等下我们点这么多，都吃不完的话怎么办啊？”


    “还好我们吃到半路觉得不对……果断先把贵的都吃进去了。”


    燕雪融四周看了一眼，柔柔地叹息了一声：“让我打包得了？”


    “啊真的吗？这样最好！”


    白嘉楠眼前一亮：“我们都是回寝室，手上也不方便拿啊。”


    “我这边也是……”


    孙晶晶眼中也苦恼：“我进剧组是明天啊，今晚带不回去的，寝室没有冰箱。”


    她灵机一动，从自助位置上带着那一大堆调味料过来，毫不犹豫直接淋在火锅捞出来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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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的东西。


    “啊！”


    王书琴很快反应过来：“变成凉拌海鲜了。”


    “看起来也好好吃哈哈哈好厉害。”


    “这样晚上就能当宵夜了。”


    “哦你自己吃哦？”孙晶晶是寝室里谈恋爱经验最多的人，听见这番话下意识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要给男朋友带呢。”


    燕雪融这才忽然反应过来。


    她忽然想到——对呀。


    要不……去给衡旭带些吃的呢？


    燕雪融又想起了之前和白嘉楠两人一起说起衡旭的事情。


    如果衡旭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安感……那就制造出一些两人见面的方法！


    燕雪融蠢蠢欲动。


    室友都没把孙晶晶这番话放心上，不过都觉得是随口一句。


    但燕雪融直到和大家互相道别离开、回了一趟公寓，把在火锅店打包好的东西放好在冰箱。


    她还在想。


    似乎是纠结了一会儿。


    燕雪融忽然打了个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丁姐喜出望外。


    因为是直接交代了一些东西，燕雪融很快就能挂断电话，在公寓自己待了一会儿等丁姐传来电话。


    “来啦？”


    衡旭别墅。


    丁姐笑眼盈盈地打开门，连忙过来接人。


    “真好啊……”


    燕雪融简单地应了一声，丁姐这才开口：“没什么，我只是感叹一下。”


    “第一次有人专门要给衡旭外带打包送吃的呢。”


    燕雪融眼神顿了顿。


    “衡旭小时候也没有吗？”


    “没有呢。”


    丁姐摇头，“衡旭小学的时候我就已经在他们家里上班了。”


    “先不说衡旭的爸爸……”


    “衡旭上幼儿园的时候，他的母亲也已经没什么精力照顾他了。”


    “不如说，也没有余力照顾自己了，不然又怎么会……”


    话音未落。


    丁姐也说不下去了。


    飞快收敛了神色：“瞧我，我乱说呢。”


    燕雪融微微顿住，半垂眸，看向丁姐递过来的手。


    是中年人充满褶皱的手。


    燕雪融回头，眉眼弯弯，笑着看丁姐：“没关系。”


    “——衡旭也已经是能自己点外卖的年纪啦。”


    丁姐眼神看着，忽然笑得更加开怀。


    “说得对。”


    ……


    “说得对，确实是这样！”


    程飞白尽力压住嘴角的弧度。


    但双眼看上去还是带着一丝激动。


    蛮神奇的。


    明明都已经是比很多同龄人更早迈入社会的人了，这个时候却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兴奋。


    两人面对面坐着。


    程飞白像要抑制住，手指在桌面上敲击。


    对面的发小还在沉静着去检查剩下来的内容。


    紧张的气流不断缓动。


    直到衡旭深吸一口气。


    “基本都没有问题，现在就是等了。”


    程飞白刚想庆祝，对方一声压下。


    “还没开始赚呢，不急。”


    他这才点点头，却还是深呼吸了几轮才能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知道，你放心。”


    “我也不是那些傻子，事情没确定之前，什么都不好说，我都知道的——”


    敲门声无端响起。


    有员工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那个，老板，外面有个女人说是你的女朋友，要来给你带宵夜。”


    “姓燕，让我来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