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偷偷养好伤的男人哦……现在就是浪啊。”


    公司。


    衡旭的办公室。


    程飞白手掌撑在办公桌上，半个身体倾斜倚靠在上面。


    “那一身伤终于给养好了？”


    衡旭手上还有两个参数对比表打印复印件。


    头都没抬：


    “你很有空？”


    “哦，确实，我一点都没空。”


    “那这几天新查到的东西也可以不用给你咯？”


    男人抬头。


    程飞白内心偷笑。


    但很快拿出手机。


    “人也找到了，证据确凿。”


    “不过我真得劝你一句。”


    “想打算和学妹长久的话，就把她爹那些混账消息瞒好了……尤其是藏给你家的那些人。”


    “被你爷爷知道，还算小事。”


    程飞白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晃了晃。


    上面还亮着屏幕。


    “万一被你那个爹知道了，我不好说。”


    衡旭看了一眼手机上的那些消息。


    双手放大在上面拍到的图片。


    正在拥抱在一起的男女。


    走进去之前的酒店门口。


    衡旭沉默了一会儿。


    却没有对程飞白的这些调侃做出回应。


    “谢了。”


    程飞白抬头看了一眼，神色狐疑：


    “就谈个恋爱，都搞得有些不像你了。”


    “瞻前顾后的。”


    工作了一天的疲惫感，在停下来的那个瞬间就如同海浪吞噬而来。


    衡旭手肘撑在桌面上，捏了捏鼻梁。


    眼部的疲劳感被摁舒缓了些许。


    “没办法，暂时来看我还是能力太弱了。”


    “跟我在一起，算委屈她。”


    惊诧。


    一瞬间掠过程飞白的脑海。


    他曾经构想过，衡旭在这段感情里会产生的所有想法。


    但唯独没有想过，衡旭在这段感情里，反而是将自己放得更低的那方。


    换做是五年前，在高中的时候……


    不。


    就算是在小学、在初中，甚至是在衡旭照顾他妈妈，可以说最困难的那段时间。


    程飞白都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他。


    但衡旭说完之后，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


    就像这只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事。


    程飞白皱眉：“可你家这个态度……”


    “是我找女朋友，又不是衡继雍或者老爷子找老婆。”


    衡旭随口。


    “他们不能替我决定任何东西。”


    “我也不需要任何一个‘联姻’来给自己挣事业。”


    程飞白叹了口气。


    这道理谁都懂。


    但是谁真能完全不害怕被断掉家里的所有资金……


    甚至是主动拒绝家里的钱，然后白手起家从一个极小的工作室一点点开始？


    甚至当初搞工作室和在北门公寓租房的钱都没有用过家里的。


    是衡旭自己去找的兼职和领的国家奖学金。


    还有就是在导师的安排下帮忙接活，也能赚到一些。


    程飞白自问是做不到。


    由奢入俭难。


    让他现在降低物欲，远离有钱人的日子，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行吧，反正你受伤的事也已经帮你瞒住了，再多一个也不算多。”


    “不过我之前也记得，衡老爷子不是最看重你了吗？上次你住院的时候不是也来过一趟没说什么。”


    “怎么这才一个春节，也没有过很久，突然就这么着急了？”


    衡旭动作停顿。


    想到这里，他也有点迟疑。


    爷爷确实从小就很看重他。


    所以衡旭也才心甘情愿地接受爷爷的“家法”。


    半晌，衡旭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确实着急。”


    “嗯？”


    衡旭摇摇头，没有再多说。


    只记得那个时候，爷爷叹着气——


    “我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


    “你父亲做事也越来越过分……”


    “我实在是开始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等下去了啊……”


    ……


    等程飞白离开。


    没有人在的办公室。


    衡旭先把手头上的活都给弄完了。


    毕设的开题报告，在提前找到导师后就已经有讨论过。


    导师也比较感兴趣，甚至在衡旭设计改第二版的时候，就带着衡旭去和几个大佬应酬出席。


    后面的资金链可以说都有着落了。


    但衡旭还不放心。


    他没有打算只做短期公子哥创业玩玩的小公司，从工作室开始他为此付出了无数的心血……


    不能走长期的路，对衡旭来说宁愿不要。


    因此衡旭这段时间和燕雪融说的忙，也是真的忙。


    只是还没有到需要每天睡在公司的地步罢了。


    ·


    608寝室今天的聚餐非常兴奋。


    过完这个学期她们还要再开始升。


    大二就要开始考虑各种考证了。


    王书琴读医科还要考虑第一次的小实习。


    总之，寝室里的四人，都仿佛在不经意之间，就开始察觉到人生中冥冥在推动自己前行的驱动力。


    因此这顿火锅也吃得额外尽兴。


    白嘉楠和孙晶晶这两个曾经的死对头，今晚还要别别扭扭地分别开了两罐啤酒。


    喝着喝着，反而两个人关系还变好了起来。


    在火锅店里互相抓着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姐妹情深。


    白嘉楠内心澎湃地说：“你要是哪天真的开始火了，一定要记得管住自己的嘴啊！”


    “万一哪天翻车了，以你这张破嘴和破思想，我就算是大小姐，我都公关不了这么多钱啊！”


    孙晶晶激动地点点头。


    “我努力管好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还有那些这么落后的想法！”


    “我到时候一定努力只去勾搭那些漂亮的小奶狗！”


    “我到时候给寝室里的每个都发一个有薄肌的！会做饭会哄人的！身材超好、绝对一看就知道能力很好的年下小男人！每人都介绍一个！”


    “哇！那我就真的要等你了！”


    “你要等我啊！”


    在旁边的王书琴和燕雪融：“……”


    幸好两人都还算有分寸，没把自己喝得太醉。


    尤其是孙晶晶开口：“我以后是要当大明星的人！我从今天开始绝对不会让自己失去意识的！”


    “我不能塌房啊！！”


    “我要一直吃艺人这碗饭！！！”


    “好啦好啦我知道——”


    衡旭开车过来接人的时候，燕雪融才真的感慨，还得是有自己人开车过来帮忙啊。


    燕雪融一开始还在想会不会太麻烦衡旭了。


    直到大家张罗着把白嘉楠和孙晶晶两个人安置好之后才发现——


    这才是真的方便啊！


    刚上车的燕雪融就忍不住开口：“要不我也去考个驾照好了？”


    真是感觉不管是自己需要开车，还是像衡旭这样的场合都非常实用……


    “恭喜你，终于知道了能让我派上用场的项目。”


    燕雪融睁大眼精。


    “老是这么轻易就把心里话说出来。”


    燕雪融的表情看上去还有些懊恼。


    衡旭正要上前，像之前两人单独相处时的那样，条件反射伸手去刮燕雪融的鼻子。


    被燕雪融察觉到此时身后还有三个室友，连忙伸手打掉。


    衡旭顺势从旁边带了杯奶茶店买的，含量很低的茉莉绿茶递上来。


    燕雪融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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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火锅之后喝纯茶？”


    火锅味道重，燕雪融很喜欢在这之后喝点茶清清口。


    “又不是没两个人一起去吃过。”


    燕雪融悄悄吐了吐舌头，用吸管戳开了包装一口气喝了好一段。


    背后听见了白嘉楠偷偷起哄了一声。


    幸好商场离大学还不算很远。


    白嘉楠和孙晶晶其实也没有喝醉。


    王书琴有些操心地看着她们两人一起离开，然后打了个招呼，抓着两个人回寝室。


    刚离开之后没多久，燕雪融就收到了王书琴发来的一条手机消息——


    【噢哟，恩爱小情侣哦。】


    【我看好你们这对，长久的小情侣就是需要男方更恋爱脑嘛。】


    【以后万一孙晶晶真要介绍年下双开门，我可以帮你偷偷拒绝哦~我可以两个都要。】


    燕雪融：【？】


    “在看什么呢？”


    燕雪融背后浑身一激，立刻将手机往旁边更挪开一些，不要被衡旭看见。


    不然刚刚那个对话也太尴尬了！


    衡旭轻轻哼了一声鼻息——


    “你回哪儿？”


    燕雪融怔了怔，开口：“回……北门公寓？”


    “就回这里了吗？”


    男人的表情似乎还在看着前方。


    但放在方向盘上的指尖却在无意识地摩挲着。


    燕雪融扭头打量了他一会儿。


    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去看他：“那……你比较希望——呢？”


    “比如……”


    男人的声音在夜晚里，像是低沉地浮在半空中。


    “和我一起回别墅？”


    燕雪融笑了一声：“可是我明明之前一直都在你的别墅呀。”


    “就当我怕寂寞。”


    衡旭冷不丁地开口。


    燕雪融脑中忽然就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之前怎么好像没觉得衡旭有这么粘人？


    似乎是从某一个阶段……


    是什么时间？


    好像突然从某个时间开始，燕雪融忽然就感觉衡旭好像就开始变得很黏人了。


    是她的错觉吗？


    “衡旭，我怎么感觉你真的变得比以前黏人了好多。”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指尖微微一停顿。


    挑眉。


    “黏自己女朋友，很奇怪？”


    “也不是……”


    “而且——”


    燕雪融的头上落了一只手。


    “或许不是我变得黏人了。”


    “而是我们两个越来越契合了呢？”


    燕雪融眉头一跳，忽然想起了前几天两人在别墅晚上睡着的时候擦木仓走火……


    差点就要进去了。


    最后还是被燕雪融紧急叫停。


    她对别的印象都不深。


    毕竟即使只是这样的小动作，都足够她死两回了。


    当时燕雪融印象最深的是，只要说了紧急叫停，就真的立刻忍耐下来，挪开退了出去的衡旭。


    从额头上滴落下来的汗水。


    剧烈起伏的胸肌，在夜色在的肤色也变得如同月光一般。


    男人皱着眉头，明明已经非常不舒服却还在用自制力忍耐下来的那个表情——


    光是这么想想就已经足够让燕雪融隐隐有些发烫。


    是的，他们很契合。


    不管是哪一个方面。


    燕雪融很快反应了过来。


    这些诱惑就像伊甸园里的那个苹果。


    燕雪融咽了咽无端分泌出更多的咽喉部位。


    “可是……”


    燕雪融想了想，最后叹了口气。


    “好吧，其实我也很喜欢抱着你睡。”


    这确实是个实话。


    引擎再次发动。


    衡旭带着微微上扬的唇角，将车往自家方向行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