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思良很久没回家了，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这天，一位自称是杜思良同事的黎叔叔到家探望了杜文清和时述，还带了许多食物的半成品，大多都是放进微波炉就能凑合一顿的，这两个从没进过厨房的人大眼瞪着小眼，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就目送黎志行走了。


    杜文清抿着嘴，咬了咬下唇，说：“弟弟，你会用微波炉吗？”


    时述吞着口水说：“不会也得会用。”


    就这样，他们撕开了速食饭团，放了两个在微波炉里，杜文清按照包装上的加热时间动作笨拙地调着按钮，在高温和低温之间随意选择了个折中的温度，甫一按开始键，两人就动作一致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时述嘲笑道：“你还害怕微波炉啊。”


    杜文清敲了他的脑袋，“你不也害怕吗？没事别说废话。”


    两个都快饿晕了的少年就这么干等着饭团变熟，杜文清吐槽了一句：“这个黎叔叔……其实可以带我们出去吃顿饭的。”


    时述很难得地露出跟他想法一致的神色，同时不无担忧地问道：“爸爸给的零用钱快没了吗？”


    “本来那几千块钱是很充裕的，但他不是一走就是小半年吗……”杜文清青涩的面孔上眼波暗涌，“不过没事的弟弟，我这就开始学做饭，不会让你饿死。”


    这下轮到时述害怕了：“你确定可以吗？实在不行我再投靠一个好人家，到时候接济你点。”


    “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想着去别人家蹭饭！你还想不想吃今天晚上的饭团了？”


    时述：“我当然想吃了，但是你做饭……真的不会害死我吗。”


    杜文清说：“你也不看看你哥哥是谁，从小到大我有过一件想干的事没做成吗？放心吧小时述。”


    当热气腾腾、飘着清香的饭团热好的时候，杜文清畅然笑道：“我去拿。”


    时述：“哥，你别烫着。”


    话还没说完，杜文清就被火烤一样的饭团烫伤了。他龇牙乱叫了几声，看到时述被吓到失神的样子后，立刻假装没事人一样，抬脚在橱柜里拿了两只瓷碗，忍着剧痛将饭团依次放了进去。


    “弟弟，有点烫，我们等五分钟再吃。”


    时述探究式地伸出手指蹭了蹭饭团的边缘，也被烫得大叫一声，他说：“哥，你别忍了，想喊就喊出来吧，没什么丢人的，你也才比我大三岁而已。”


    杜文清真想骂他两句。


    “你没事伸什么手？！”他叫。


    “我是咱们家的第三个大老爷们嘛。”时述用尚且稚嫩的语调说道，这句话如同杜文清笑点的开关，让他顿时捧腹大笑。


    “我都说了……你是不是爷们儿得我说了才算。”杜文清替他剥下饭团的包装纸，把筷子递到时述的手里，“其实这个家……有我跟爸爸保护你就行了。”


    时述看到美食在手，也没心思去思考那么多，很快就用美味的饭团把自己的嘴塞满了。


    他小时候从失去部分记忆之后，就对吃饭这件事有着虔诚的执念，谁都别想让他从美食里分心。


    “哥，你少说点话，多吃饭，这样才能打得过我。”


    杜文清差点一脚给他踹回福利院去。


    “你这张破嘴，将来没朋友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杜文清拿筷子挑起饭团的一角，满脸的嫌弃，但嫌弃之余，他也饿，所以忍着恶心下了嘴。


    “你不就是我的好朋友吗？哥，你将来可别想赖账啊。”时述嬉皮笑脸道，“你看看你吃饭的样子，对饭一点都不尊重。”


    “我尊重它，它尊重我了吗？”杜文清心说算了，他还有几百块钱，何苦带着杜思良招来的假弟弟在这受罪，拎着时述的胳膊就带他出门觅食了。


    老街的夜市上灯火璀璨，美食的种类繁多，横跨大江南北，把很少晚上出门的时述眼睛都看呆了。


    他看见一个摊位就嚷嚷着要吃，“哥！我要吃烧烤！！”“哥！！这还有章鱼烧呢！！”


    “少见多怪。”杜文清的眼神绕过这片凌乱的摊位，专注地盯着那家享誉美名的海鲜铺子，杜文清心想，如果这是他人生的最后一顿饭，那他一定选个最心仪的——譬如这家。


    海鲜是新鲜现杀的，食材也是一等一的奢侈。


    这顿饭吃完，他才真正有压力给时述好好做饭。


    “哥！！那边的好吃的我看不着，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时述的好奇心毁于杜文清的一意孤行，当他被生拉硬拽到这家海鲜铺子的时候，人差点萎了，声音焦灼地说：“我想吃肉……”


    “海鲜不是肉吗。”


    “我想吃……猪牛羊鸡鸭肉……”


    那可能还是海鲜比较省钱，杜文清笑着心说，随即就站在点鱼区选了几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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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道：“清淡一点，谢谢。”


    “哥，你太自私了，能不能给我十块钱，让我去买几个串。”


    杜文清给了他一百，“别瞎跑跑丢了，买好了早点回来。”


    “好的哥！”


    时述小跑着就不见了。


    “小畜生。”杜文清咧嘴一笑，觉得自己对时述有时候确实太放纵了，可是他小时候受了那么多的罪……再多的宠爱也不为过吧。


    当时述兴致高昂举着肉串跑回来的时候，满桌的生鲜已经布好了，杜文清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的嘴唇：“小馋猫，你拿镜子照照自己的嘴。”


    回来的路上，时述没忍住扑鼻的肉香，喀嗤就咬了几大口，现在唇边全是酱料，看起来像长了圈小胡子，还是不怎么好看的那种。


    “哥，这是我专门买回来给你吃的，”时述举了个串给杜文清，“啊——张嘴。”


    杜文清舔着后槽牙，说：“我不喜欢味道重的。”


    “吃嘛，一报还一报，谁让你逼着我吃海鲜。”


    杜文清从桌下生踹了他一脚，“妈的，你敢耍我。”


    “没有啊哥，我在分享好吃的，来，啊——”


    杜文清眼看满桌的海鲜一个人吃是会撑死的，便忍着内心翻涌的恶心接过了肉串。


    他说：“小时述，看你长大我怎么收拾你。”


    时述歪着脑袋：“我这么可爱，你怎么忍心收拾我呢。”


    杜文清终于乐了，强忍着胃里反酸，把那死肉串嚼进了肚里。


    吃到最后，杜文清竟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也忘了杜思良不管他们的痛，因为没什么比这该死的烧烤更难吃的东西了！


    还好，有这些原生态的海鲜清口，不然杜文清真不知道他该怎么才能忍住不踹死时述。


    回去的路上，两人为了节省车费，选择了步行。


    杜文清看着呼哧呼哧开始冒汗的时述，心生恻隐，说：“不然我们还是打车吧。”


    “没事的，哥，我陪你受一次苦，你这辈子都要记得帮我好好做饭，听到了没？”


    杜文清无奈道：“你还不知道我做的饭到底能不能吃。”


    “哥，看你的长相……也像是会做饭的。”


    “装疯是不是，我什么长相，我是长残了吗？非得会做饭才行？”


    时述笑笑：“你是没照过镜子吗，我文哥，多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