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爱你
作品:《霓虹野兽》 大门打开后,里面漆黑一片,杜文清大步走了进去,不小心碰到了铁椅,冰冷的金属触感通过单薄的衣服传来,让他不由地瑟缩了一下。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淡淡的金属甜味,杜文清的鼻腔和喉咙立刻感到一丝微弱而不详的灼痒感,像有无数细小的针尖在轻轻刺探。
这是……毒气室?
头顶的正上方突然传来细微的嘶嘶声,像极了有死神的地狱。那股金属甜味骤然变得浓烈和呛人,像无数烧红的铁屑强行涌入鼻腔和口腔。
杜文清赶忙用上衣堵住了口鼻,本能地屏住了呼吸,但窒息感却让他猛吸了一大口气,肺部瞬间如遭火燎,让他撕裂般地咳嗽起来。
杜文清遮掩着自己:“俞未争,我做到了,快把时述还给我!”
“咚”的一声之后,顶上的大瓦数罩灯骤然亮起,空气里丝丝缕缕的微小液体颗粒就如同幕帘一样显现出来。从幕帘后走出了头戴黑色防毒面具的俞未争,他的身后是已经昏过去的时述。
不算清透的声音从防毒面罩下传出:“三个人,只有一个防毒面具,你该怎么选呢?”
杜文清早已被灼烧的肺部现如今已经出现痉挛般的痛苦,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地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
他身上的剧痛还在蔓延,头部像被铁箍紧紧地勒住,太阳穴突突直跳,剧烈的头痛炸裂开来,眩晕感也在排山倒海,眼前的景象开始扭转、发黑。
四肢随后开始剧烈地、不自主地抽搐,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强烈的窒息感。
但他不管怎么疼,选择都只有一个。
杜文清忍着身上的剧痛,颤巍巍地摘下俞未争的防毒面具,一脸宠溺地给时述戴上,他摸了摸时述发白的唇角,默默闭上眼睛:“他在毒气室里有多久了。”
俞未争穿着一身的红色修身西装,却也在毒气室内不够得体地掐住自己的喉咙,似乎只要切断了毒气进入的通道,他就能免于一难。
“我也记不得了,大概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紧接着,杜文清就不顾身上的灼烧感与剧痛,与俞未争不由分说地厮打起来,他一直是警校里体力和智力的王者,现如今在毒气的损耗下,也出现了动作不标准和打歪的情况。
杜文清感到自己就要被那种无力的窒息感活活掐死了,他的肺叶被无形的大手攥紧和撕裂,杜文清大张着嘴,眼球布满血丝,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痛苦和恐惧。
然而俞未争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去,他的皮肤因缺氧而开始出现了青紫色,口鼻处涌出了带血的唾液,最后整个身体好像被高压电击中了一样,倒地后,引起了猛烈的震颤。
杜文清蹲下身来:“你到底图什么呢?”
俞未竞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我……很想跟哥哥切割……当一个好的警察……可我不该……喜欢你……又只能退回那个囚笼。与其那样……还不如死在你的选……择里。”
杜文清用尽全身力气咧嘴一笑:“那你就慢慢死去吧。”
说罢,他拖着时述绵软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到了冷库的大门外,他在模糊的目光里静静看着时述睡过去的样子,耳朵已经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灵魂也出现了与躯体脱离的感觉。
他看到一阵刺眼的白光,把少年的时述送到了他的面前。
“哥,给我做饭,我肚子好饿。”
“你怎么一天到晚都在喊饿,我给你烙张饼挂脖子里行不行?”
“哥,也行!”
很快,时述就从一个容易饿肚子的小孩变成了拧巴的大人。
但是杜文清会一直记得某年某月某日的时述,他绝非令人舒适的弟弟,却是他最好的搭档……和爱人。
在极致的痛苦中,杜文清似乎看到他们一家人围坐桌前吃饭的场景,时述破天荒地对他说:“哥,你上大学辛苦了,多吃一点。”
想到这里,他与时述并排着躺了下去。
他再次睁眼的时候,世界还是变形、带着红色滤镜的,以为在做梦的他,还以为张月婷和那几辆警车、救护车是假的。
“杜队!时队!”
“快快快……抬到救护车上去!”
杜文清虚弱地指了指寒冬冷库的方向,意思里面还有人,张月婷很想假装看不见他的比划,附耳小声说:“那不是坏人吗,救他干嘛。”
杜文清:“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
几天后,度过危险期的俞未争在警队的羁押下来到了杜文清的病房,杜文清正守着还在昏迷的时述,坐在床边微微叹息。
他身体这么强壮,还不能抵抗毒气室的凶险,更何况身体底子本就一般的时述。他见俞未争来了,也没露出不善的眼神,示意他坐下。
“你说你不想回到屠门的囚笼,那你愿意当污点证人,指证你的哥哥吗?”杜文清说。
病房里死寂一片,只有心电监护仪那尖锐的警报声还在单调地、持续地嘶鸣着。俞未争的喉咙里堵着一块滚烫的硬块,灼烧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杜文清:“你知不知道屠门在国内都犯下了哪些事情,有多少家庭、多少孩子葬送在你们的屠刀之下。”
俞未争的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我可以假装不知道吗?那毕竟是我的哥哥。”
杜文清的眼神骤然沉了下去,像深潭投入巨石。他伸出只手覆盖在俞未争的手背上,倏地收紧,那力道不大,却带着冰冷的不容置喙的决断。
杜文清拿出了一张照片,那是张画面黑白的照片,角度是从高处俯拍。画面的焦点,是一对触目惊心的、扭曲变形的金属残骸——一辆几乎被拦腰撞断的黑色轿车,车身严重变形,深深地嵌在路边一颗粗大树干的凹陷里。
碎玻璃像是冰晶一样洒满了周围肮脏的泥地,在单调的黑白画面中反射着惨淡的光。
一片狼藉中,一只孤零零的沾满泥污的运动鞋,被甩在离残骸几米远的地方。
杜文清说:“你的哥哥现在在清算每个有可能威胁他的人,宋家就是一个,原因你知道是什么吗?”
俞未争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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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孝受不了你哥的追杀,主动归案后说了很久前秦家车祸的真相,哦,也就是时述被迫跟家人分开的那场车祸。”
杜文清微微前倾,身体在床沿投下一片沉重的阴影,将俞未争完全笼罩。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神奇的力量:“以宋之孝当年的能量,是断不敢招惹秦家的,没想到原来是俞未竞授意他去做这件事的,所以……你们家很早就欠了时述。”
“俞未争,还有那些无辜死掉的人们,每一克粉末,每一颗药丸都沾着血!”杜文清的胸腔剧烈起伏着,眼眶微微发红,那里面翻涌的不仅仅是愤怒,还有切肤的悲恸,“他们连恨谁都不知道!”
他直起身,将那份沉重的指证笔录连同一些刺目的照片,一起重重拍在俞未竞的手上,纸张的边缘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粗糙的痛感。紧接着,俞未争的手里被塞了一支金属外壳的钢笔,金属的寒意瞬间刺入骨髓。
“签了它。”杜文清的声音斩钉截铁,再无半分回旋的余地,只剩下最终审判般的冷酷。
俞未争低下头,视线艰难地聚焦在摊开的笔录上。
右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带动着那支冰冷的笔在纸页上划出无意义的、断断续续的黑色线条。
杜文清用他寒星般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俞未争颤抖的手,盯着那份决定命运的空白签名栏。
笔尖终于落了下去。
他的手骤然脱力,钢笔“啪嗒”一声掉落在白色的被单上,滚出道刺目的墨痕。
那份指证笔录上,“俞未争”三个字丑陋地伏在去签名栏里。
俞未争的力气瞬间被彻底抽空,身体像沉重的沙土,不受控地向后倒去,视野彻底暗了下去,只剩模糊的光斑在无边的黑暗里疯狂跳动。
在视网膜上残留的,是杜文清俯视下来的脸,他站在惨白的光晕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如释重负,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只有深不见底的沉寂。
仿佛刚刚完成了一场冰冷的处决。
俞未争被警队的人拖着走了下去。
杜文清回到时述的床边准备继续守着,却不知道何时时述睁开了眼睛,正满心欢喜地看着他。
杜文清的心脏顿时砰砰直跳,四肢都开始不规律地颤抖,他说:“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时述咳了两声后,眼里带着拂晓时的光,“你对老同学就那么狠吗。”
“我是站在正义的一方……不论对象。”
“可我听说自己可是双重卧底,在他们屠门可是高层中的高层,你怎么不把我扣起来呢。”时述调侃道。
“俞未争有没有为难你?”
“除了吸了点毒气之外,还给我亲自做饭呢,比你做得好吃。”
杜文清:“给你做几顿好吃的就忘了谁是坏人谁是好人,你这就叫意志不坚定。”
时述“唉”了一声,“是啊,其他的事情我都难说坚定,但有一件事,我比谁都坚定。”
“是什么?”
“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