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的风起云涌里，杜文清见证了最污浊的小半部分，所以几乎没什么人或事能让他心生漪涟。


    当张月婷让他叩启遥远的回忆时，他的脸色依然是不痛不痒的。


    “你能保证不说出去吗。”


    “杜队，咱俩这方面的默契还是有的，你就相信我吧。”


    杜文清笑了一下，说：“有我警校的同学。”


    当年杜文清一进警校就成为五十年不遇的校草，一入校就引起不小的轰动，还有人讨论警察该不该长这么帅的话题。


    那地方阴气稀薄，几乎全是男生，杜文清也因此斩了不少男同学的心。


    有放下狠话这辈子除了杜文清不要的，也有誓死想追随杜文清到市局的，还有一个，令他印象深刻，直接为他退了学。


    这些往事没什么值得他骄傲的，相反，成了他灵魂的枷锁。


    杜文清记得为他退学的那位男同学，当年不争不抢，却总是在杜文清身边转悠，杜文清一度还以为自己欠了别人钱。


    所以当那个叫俞未争的人自报姓名时，杜文清噗嗤一声笑了，说：“你还真是人如其名。”


    “你能当我的男朋友吗？”俞未争道。


    杜文清至今还记得当时空气里的味道，也算香气芬芳了。


    往事久远的气息里，有人无辜受伤。


    他用极为平淡的口气说：“后来有人给我说，那个因为我退学的男生还参加了我的毕业典礼。”


    “可他为什么退学啊。”


    杜文清：“我怕时述不高兴，所以拒绝了他。”


    张月婷：“那时候时队不是还没有表明心意吗，有什么不高兴的。”


    “我是他的哥哥，有了男朋友一定就会减少对他的关心，所以……”


    “杜队啊杜队，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这样看来……那位退学的同学跟宋寒冰是一样的悲催。”


    杜文清释然道：“我后来打听过他的消息，他也有家族产业，所以从警校退学对他也未尝不是好事。”


    张月婷：“原来是这样啊。”


    “那杜队，你遗憾吗。”


    杜文清：“我只为没有早点跟时述开始而遗憾。”


    他在街对面看着那家看起来非常温馨的日料店，抬起长腿便走上人行横道。


    杜文清今天穿的是显身材的黑色衬衣与同色系的牛仔裤，精干却凛乎难犯，有人的目光不停追着他走。甫一到日料店的门口，他就感到有些异样，以日料店为轴心的几条大街上都有便衣装扮的人在监视，张月婷也觉察出了问题，小声说：“杜队，有情况。”


    杜文清只好硬着头皮挽起张月婷的胳膊，假扮一对情侣，杜文清指了指这家日料店的招牌，假装耳语后，嬉笑着进了这家店。


    店员把最新的菜单拿了上来，杜文清假装看了两眼，就点了几样常规的，再将菜单推给张月婷。


    他在仔细聆听周围的声响。


    阒静无声。


    这时，大门幕帘的铃铛响了一声，大街上迅速出现了急切奔跑的声音，杜文清脸一黑，连忙奔袭出去，还没在大街上跑几步，就听见背后那声熟悉的：“杜文清？”


    张月婷捂住嘴：“宋寒冰？！”


    杜文清干涩地转过身去，佯装着笑：“寒冰，你在这里干什么。”


    宋寒冰满脸凛冽的瞧了他一眼，“你呢，在这里干什么？约会吗。”


    杜文清想起宋寒冰和秦禹行之间的矛盾，以为宋寒冰也在这里雇佣杀手，面上旋即也冷了，寒声说：“寒冰，你在这里是找人摆平你跟秦禹行之间的仇恨吗。”


    宋寒冰道：“我跟秦禹行之间没有仇恨，犯不着，在这不过是蹲点守那个人而已，至于剩下的，我自有打算。”


    对于翁传棠的身份，杜文清此时已经有了百分之百的笃定——迟木才说这是翁传棠最喜欢的餐馆，宋寒冰等人就围守在这，等待抓他个现行。


    不会有别的可能。


    不过私自抓人，本就犯法。


    杜文清苦口婆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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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有事情不找警察，今天如果是我派人行动的话一定能把他抓住。”


    宋寒冰执着于他语句中的内容，冷冷瞪他：“杜队的意思是我比不过你了。”


    派出所民警确实比不上刑警，杜文清差点憋出这句话来。


    可是情况危急，现在不是纠结谁比谁强的时候，杜文清从烟盒里叼出根烟，打火点上，一气呵成，随后给了宋寒冰一个凉薄的眼神，带着张月婷离开了此处。


    张月婷觉得过意不去，给宋寒冰比了个“打给我”的手势。


    宋寒冰的随行这下全都围到了他身边，他怒气冲冲地说：“全都是些饭桶！”


    在他心里，他的确是慢了杜文清一步，杜文清没有与秦禹行接触过，也不可能知道雇佣杀手的地点，但他竟然能顺藤摸瓜地找到这里，这不就说明杜文清掌握了凶手的个人信息了吗。


    杜文清，果然是把好刀。


    张月婷边跑边问：“杜队，可以发通缉令了吗？”


    杜文清拍了下她的脑袋：“你是拍到他杀人，还是抓到他们交易了。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我们所有的设想都是空谈。”


    “但是可以给大家发通知，把翁传棠抓回来审讯了，只要他能开口，一切都有转机。”杜文清定定地站住，笑着说：“开心点，我们还有秘密武器。”


    几天后，翁传棠是在一家网咖中登记的时候被抓到现行的，他对抓他的民警说：“放心吧，抓我没有用的。”


    民警小王还就不信邪了，三下五除二地就给押到了市局刑侦队，翁传棠依然毫无震动，还跟小王开了几个玩笑，赌他什么时候绷不住笑出声来。熟料，早已严阵以待的杜文清早已准备好审讯大礼包，只等他踏入审讯室。


    这件因杜文清看电视而起的案件，今天会有质的突破。


    翁传棠精瘦结实，长着一副标准的温顺的脸，嘴角却带着一点散漫与嘲讽，杜文清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有点期待他接下来的反应了。


    “把冯阿姨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