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谈义伦还是要杀他自己的目标？”


    许山倾缓缓给了他一个推手的动作，这一推大有老学究的感觉，他说：“我还没说完，第二句也是真的。”


    杜文清：“……”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吗。


    许山倾见他半信半疑，就把刚刚陆海峰坚信的眼神告诉给他，说：“我经常遇到撒谎的人，就连心理治疗都能碰到几个不诚实的，总要想办法来找到别人脸上那0.4秒的真实。但是陆海峰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谎的迹象，他只是个诚实的罪人。”


    ”你为什么用‘罪人’而不是‘坏人’来称呼他？”


    “当年提坎码头的事情谁不知道，那时，新闻报道铺天盖地，任何关于案件的细节都没有被媒体放过。陆海峰会选择为亲人复仇，不过是他仁义礼智信的基本逻辑，但是拥有这种逻辑的人，很难被定义为坏人。”


    杜文清突然释怀地笑了，“我以为只有我从感情上过不去、只有我觉得陆海峰不是罪无可赦的人。”


    许山倾轻轻“呵”了一声，从他身上似乎永远见不到正常的情绪起伏，说：“但你是刑警，不一样，你应该偏执地认为他们都该死，毕竟法条大于人情。”


    杜文清：“……”就不能顺着别人说句人话？


    许山倾说：“可我记得这案子还有几处疑点，当时被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你应该从这些疑点找突破口。第一呢，老二老三家一共7个人，现场却只有6具烧焦的尸体，那么第七个人去哪里了；第二就是，汽车撞船，如果不是撞到油箱，很难突发大火，而当时怎么就会突然起了那么大的火，这里面难道没有内应或者说……内鬼吗？”


    难道……难道谈义伦就是那个内应。


    他是陆云峰或者陆山峰所生的儿子？


    “谢谢你，许医生，想不想当个市局顾问什么的？”


    许山倾一脸的波澜不惊：“我以为你会早点问我。”


    杜文清：还真是骨骼清奇。


    这时，宋寒冰款款走了过来，朝杜文清他们俩打了声招呼，看起来心情不错。许山倾立刻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异常，等宋寒冰走后，真心吐槽说：“你小子艳福不浅，只可惜这孩子可能到死都不会得到你一刻的真心。”


    杜文清摸了摸自己笑僵的脸，申辩说：“我刚才明明朝他笑来着。”


    “皮笑肉不笑。”


    “这就是你说的微表情？”


    许山倾瘪了瘪嘴，“那不是，你的不喜欢和敷衍已经达到了峰值，别人看不出来不要紧，我看不出来那叫眼瞎。行了，杜队，请留步，就送我到这吧。”


    送走许山倾后，杜文清简直在心里乐开了花，想不到一位心理学家，竟然打开了案子的最终疑点——谈义伦到底要杀谁。


    他让王拓把提坎码头的卷宗调了出来，再一次品尝陆海峰的心酸。游船里有7个人不错，只找出6具烧焦的尸体也不错，那位无端消失的人，只能从DNA鉴定结果去找了——是陆云峰的儿子陆翊。


    当时大家没将陆翊的失踪列为本案的疑点，是因为通过声呐技术发现了大海之下有遗体形状的东西，大家还以为陆翊跳了船。而且当时也没人知道陆海峰跟弟妹之间的奸情，自然更不会把嫌疑人锁定在陆翊身上。


    更何况当时主导整个谋杀的是杨开贵。


    这一船的人，可谓是内外夹击，必死无疑。


    可去哪去找陆翊的踪迹呢？


    杜文清也很头大。


    天网是很难监测到变了脸的人的，这些年过去，陆翊有可能整容也有可能换了个城市，总之……是他杜文清这只好猫都难以抓住的老鼠。


    最终杜文清将陆海峰带到了审讯室。


    房间内灯光通亮，却照得二人全都无情无绪。


    杜文清开门见山：“你知道陆翊的下落吗？如果你还想让谈义伦迷途知返，就告诉我他到底在哪，我答应你会把陆翊好好处理。”


    陆海峰乱笑了一会儿，说：“你终于查到这里了。”


    杜文清：“你真的知道？”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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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峰：“要想知道这个信息，你想用什么东西来交换？”


    “你说吧，陆海峰，只要我能做到。”


    “怎么不叫我陆大哥了。”


    “因为你用最残忍的方式杀害别人，罪无可赦，人神共愤！”杜文清想起这些天的挣扎和困窘，想起许山倾的劝诫，不想再跟恶人争逐谁更应该死的问题了。


    于是他给了陆海峰一巴掌。


    陆海峰没被这巴掌弄晕，踌躇了一会儿，说：“谈义伦就是陆翊。”


    杜文清愣了。


    审讯室只余无边清寂。


    杜文清的大脑飞速旋转，“所以他才是007号？”


    杜海峰点了点头，说：“是啊，船上的第7人。”


    杜文清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陆翊当年已经假死成功了，为什么还要害死韩家华，再假死一遍？谈义伦玩假死有瘾吗？”


    “他是为了时述，不想让时述把他想象成杀人狂魔。”


    “所以陆翊，也就是谈义伦，当年是不是汽车撞船的内应？”


    “内应？他那时才8岁，能当什么内应？不然，我不早就先把他灭了吗？”


    杜文清：“谈义伦完全可以在逃生后去投奔你，又为什么沦落到了福利院 ？”


    陆海峰：“我们一家都幸免于难，所以他那时以为我才是罪魁祸首，来投奔我？我想他那时候恨不得扒了我的皮。再后来他长大了，来码头找过一次小宝，就被我认了出来。要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难讲，有的时候多一步少一步都见不到该见的人。”


    “你后悔吗陆海峰？”


    “我不后悔，更不会忏悔，杜队，我唯一难过的是我的亲生儿子竟然跟我分开这么多年。”


    “陆翊是我的亲生儿子。”


    “……”杜文清第一次觉得能产生后代是件多么麻烦的事。


    可是许山倾却说那两句关于谈义伦的话全是真的。


    “看来你亲儿子对你还是有所隐瞒，陆海峰，你这爸爸怎么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