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二尺四

作品:《驯狗日札

    花园。


    这里栽种着姜嫮最爱的牡丹,红艳似血的,娇粉如云的,花瓣层层叠叠包裹着嫩黄的蕊心,煞是可爱又可怜。


    卫遮抑住了想要掐枝的想法。


    他知道楚琇华留下姜嫮会说什么,无非是关于他,说他配不上之类的话语。不过不管说了什么他都不在意。


    毕竟在姜府,他只需要待三月。


    身边不时经过一些奴仆丫鬟,卫遮侧身站在一棵萧条的柳树下。


    他是提前两日入了姜府,仍记得当时那些恶奴嚣张丑陋的嘴脸以及不堪的话语。


    但许是昨日姜嫮说的话起了作用,今日不止她院中的,整个府中的下人都没再胆大地敢当面编排他了。


    他静默地伫立在树下,湖中水纹荡漾,不知过了多久才看见花园连廊的拐角处出现的嫩绿色衣裙。


    这是她回院子的必经之路,姜嫮走近了才瞧见树下的卫遮,高兴地拎着衣角小跑了几步来,“你是在这里等我吗?”


    采薇跟在姜嫮身后,“小姐,您慢些。”


    也不知这卫遮给小姐灌了什么迷魂汤药,想到这儿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瞥了眼卫遮。


    男人高大的身影替小姐遮住了日光,背脊宽阔似是要将小姐融进他的影子中。


    采薇有一瞬间的福灵心至,然后悄悄后退了几步。


    风吹皱了池水,柳枝的绿芽早已褪去,变成干枯虬曲的细棍。


    卫遮看到姜嫮的眼角有薄薄的绯色,她肌肤玲白剔透,一点痕迹都异常明显,哭过的眸子如同水洗,认真地注视着他。


    “是。”卫遮垂眼,避开了她的视线,这声算是回答了刚刚姜嫮问自己是不是等她的话。


    但就是这句简单至极的回答,却令姜嫮顿时情绪上涨。


    莫名其妙的高昂情绪直冲头脑,但姜嫮想,话本中常见的一见钟情不就是这般吗。


    姜嫮不懂遮掩她的喜乐,一点的高兴都能表现成万分的喜悦,恰如现在,卫遮就是低着头也能感觉到面前的少女好像在…发光发热。


    他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但感觉就像是在漆黑的夜中无故自燃的火苗,然后这火苗越窜越大。可惜他如同干涸的柴木,无法理解为什么那束火苗会愈来愈大,只能感受到那股暖意。


    卫遮从未面对过这种情况,他大可一盆冷水将火浇灭浇透,可若找不到火苗燃起的源头,终究是无事于补的。


    姜嫮也不知他低头在想什么,笑靥如春日乍放的娇花,又故意低头仰面凑到他脸下,“你用过早膳了吗?”


    眸子倒映出她的小脸,卫遮胸膛重重跳动了下,狠狠拧眉。


    他动作极大地后退一步,姜嫮刚为他提心,怕他掉入湖中,下一瞬他就开口。


    “奴……”


    姜嫮看着他。


    卫遮改口:“奴用过了。”


    其实没有。


    他知道自己要与她亲近,但此刻却是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她。


    他眉宇间似乎仍旧冷硬的厉害,开口谢道:“多谢小姐关心。”


    姜嫮却没太在意,她摆摆手,“好吧,我还未用过,那我便先去用膳了。”


    采薇跟上去。而卫遮姿势未动,弓着腰背听着少女离开的动静渐渐远去。


    路上,姜嫮没了刚刚在卫遮面前的鲜活,问向旁边丫鬟:“采薇采竹,你们见过的姑娘比我多,那你觉得我长的好看吗?”


    平日里总有人夸赞她长的好看,自己见到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也觉得欢喜,于是她便也觉得自己好看了,但终归没见过太多其他姑娘家,姜嫮第一次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好看。


    不然那卫遮怎么对她无动于衷。


    那些个话本里要么是男子灯会上惊鸿一瞥对女子一见倾心,要么便是女子先心悦于男子,然后互相倾慕,怎么到她这儿就不一样了?


    姜嫮是真苦恼,而采薇采竹是真震惊。


    “小姐!”采薇夸张地喊了一声,“谁不知道小姐您是这扬州城里最漂亮的女子了,小姐生的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怎么会突然问出这般疑问来?”


    采竹也说道:“是啊小姐,奴婢从未见过比您还好看的人儿了。”


    姜嫮被逗笑了,食指轻点了下她们两人的额头,“古话还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呢,要我说啊这世上比我漂亮的女子肯定多了去了。”


    而卫遮说不定见过比她好看的。姜嫮暗暗想道,不然怎么见到她就不欢喜,不对她笑。


    -


    午膳将至,卫遮要去姜嫮的院子侍奉。


    行至半路,突然有个小厮像是没头苍蝇般地撞上来,可惜没将卫遮撞倒却是将自己撞得后退了几步。


    手上多了张纸条。四下无人,卫遮打开纸条迅速扫了一眼,上面只有一句话,他眸光一下子暗沉,斜觑了眼那表情木讷的小厮,半晌才有了动作。


    “知道了。”


    擦身离开时又将纸条塞入了小厮手中。


    姜嫮的院子离近了就能闻见牡丹香,卫遮方才一直在想纸条上的话,闻到了这股香味才恍觉姜嫮的院子近了,他脚步忽的变慢。


    “卫遮怎么还没来?”


    刚刚还是一身嫩绿色衣衫的少女现在竟然又换了一身浅苏芳鸢色的襦裙,将小脑袋搭在了院里的石桌上,说话声音都闷闷的。


    姜嫮眯着一只眼,手上还举了一根竹箸对着院门,但还不待采薇回她,她就看见院门处出现了个比她竹箸还长的男人身影。


    她移开竹箸,看清了来人。


    “卫遮!”


    明朗的声音,将身旁采薇吓得一惊。


    卫遮垂眸,走到石桌前一丈的地方停住,然后慢慢弯腰拱手,“让小姐久等了。”


    他的腰封是比身上的灰衣还要再略深些的颜色,微弓的腰背被腰封束缚,扯出衣裳的褶皱。


    宽阔的肩膀处撑得衣裳微鼓,从肋骨往髋骨方向下,腰身迅速收缩,数条褶皱拉到那处,越来越细。


    他动作不徐不疾,但因着一直垂着眸便也没看到姜嫮刚刚那直白羡慕的目光。


    男人挺直脊背后,衣裳又贴在了身上,勾出健壮有力的腰背。


    姜嫮又从上到下将卫遮打量了好几遍,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卫遮,你腰身粗细多少?”姜嫮忽然问道。


    卫遮没明白她的意思,抬眼看她,便看见一张漂亮的脸上两只眼睛都睁得圆溜溜的,或许是皮薄脸白,就这微弱的日光都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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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颊上晒得有一丝绯色。


    “……二尺四。”他声音淡沉。


    “哇!”姜嫮非常给面子地发出赞叹。卫遮闻之目光瞥向了她的。


    因着石桌遮掩他瞧得不省清楚,但想来也是杨柳细腰,若是自己,他定能一掌便可以围住。


    卫遮长睫猛地一颤,自己怎会联想到这个。


    这边姜嫮还在眼巴巴地瞅着卫遮的身材,而旁边的采薇已经看不下去,低声道:“小姐,再不用膳就冷了。”


    姜嫮终于将心收回来。


    她面前只摆了一盅虫草花炖鸡汤,又配了碟。而卫遮面前却摆了好几样色泽漂亮的菜品,鹅掌鸭信、粉脆鲜藕、螃蟹馅炸饺子……


    姜嫮只捡着茄鲞吃了几口。卫遮用的速度稍快却不显狼急,在姜嫮吃完后一会儿也停住了竹箸。


    “吃饱了吗?”姜嫮问他。


    桌上还剩下挺多的,往常她才不会有这么些菜,还是因为卫遮要与她同吃才吩咐了人准备的。


    卫遮:“吃饱了。”


    “哦。”相顾无言,丫鬟将两人案上的盘碟快速收下。


    “午后你要做些什么?”姜嫮耐心地找着话茬,两人面对坐着,她便打量着卫遮的脸。


    生的真好看啊。


    卫遮抬眼,对上她的视线竟没有闪躲,姜嫮看到他似乎笑了下。


    “自然是陪着小姐,小姐做什么奴便做什么。”


    他知道自己在这府上尴尬,姜士维成日里忙着应酬,而楚琇华得管着这偌大的姜府,对于自己的一应事宜她是故意睁只眼闭只眼,是打算看看他要怎么与姜嫮相处罢。


    所以,姜嫮是他明面上唯一需要讨好的主子。


    姜嫮一直盯着卫遮的脸,自然没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笑,也不知怎么的,竟脱口而出。


    “我午后要小憩,你要与我一起吗?”


    这句话若是寻常夫妻口中的对话,或许会被认为是一场什么邀约,但卫遮却丝毫没什么旖旎想法。


    “那奴便守着小姐。”他说。


    “哦。”姜嫮回神,“那待我醒了后,我还要绣一个帕子,你守着我吗?”


    “是。”


    “……那我若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你也愿意了?”


    “愿意。”卫遮垂眸,黑睫微微颤动,看上去纯良而忠诚。


    “好,”姜嫮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竟是比坐着的卫遮高不了多少,卫遮正要起身却被肩上那只柔若无骨的手按住。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卫遮几乎能感受到它的温度,他终于看向姜嫮,意有不解。


    “那我让你以后不要称奴,你可能做到?”


    “……”


    卫遮沉默了,瞬间明白了她之前的几句话都在为这句话做铺垫。


    面前少女腰间的长长的绦带被风卷起,碰到他放在腿上的右手,又一触即离。


    姜嫮重复了一遍,“你我已经成了夫妻了,自然就是平等了,你不用在我面前用卑称。”


    卑称。


    夫妻。


    手上旷日经年的疤痕似是在发烫,时间像是过了半晌又像是仅一息之隔,卫遮收拢了掌心终于回答。


    “我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