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妖决战在即，每一位妖圣都弥足珍贵。


    损失九婴，不啻于断妖庭一臂！


    更重要的是，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妖庭的脸上，严重动摇了妖族的士气和威严！


    “够了！”


    帝俊猛地一拍扶手，声音冰冷，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帝皇威严，强行压下了太一的暴怒和殿内弥漫的恐慌。


    越是这种时候，他越需要冷静。


    “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帝俊缓缓闭上双眼，面沉似水。


    “九婴陨落，绝非小事，必须查清前因后果，锁定真凶！”


    他头顶之上，河图洛书悄然浮现。


    两件极品先天灵宝绽放出亿万道璀璨神光。


    无数玄奥莫测的符文在光芒中飞速流转、碰撞、组合、演化，试图逆溯时光长河，勾勒出九婴陨落前后的天机轨迹。


    然而，此刻的洪荒天机，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混乱与模糊。


    女娲补天功德刚刚降下不久，天地气运激荡不休，圣人因果牵扯其中，尚未平息。


    再加上先前周天星斗大阵星核被盗，引发的连锁反应还未彻底消除。


    种种因素交织叠加，如同给天机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厚重迷雾。


    河图洛书光芒明灭不定，推演过程异常艰难，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干扰。


    良久。


    帝俊才缓缓睁开双眼，眉头紧紧锁起，脸色更加难看。


    “如何，兄长？可曾算出是何人所为？”东皇太一急切地追问，周身的火焰稍稍收敛，但眼中的焦躁和杀意却丝毫未减。


    帝俊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而凝重。


    “天机混沌，被严重干扰，无法精准锁定真凶。”


    他指尖在虚空中轻轻划过一道模糊的轨迹。


    “只能大致推算出，九婴最后出现在东海之滨附近。”


    “至于他究竟遭遇了何事，与何人争斗，为何会突然陨落……一切都是模糊不清，如同镜花水月。”


    “东海之滨？”东皇太一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金色的瞳孔骤然一缩，凶光爆闪。


    “那里是……”


    帝俊眼中同样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色，一个让他心头一震的念头，几乎是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人族……”


    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猜测与森寒。


    “女娲刚刚补天功成，得了无量功德，圣威正隆。”


    “人族作为她亲手所造，气运亦随之水涨船高。”


    “九婴那厮性情残暴，最喜吞噬生灵精血，若是在东海之滨冲撞了人族，惹怒了刚刚功德加身、气运正盛的女娲……”


    “莫非……是她暗中出手，替她那孱弱的人族出头，顺手抹杀了九婴？”


    这个念头一出，便让帝俊心神剧震。


    圣人手段通天彻地，若是女娲含怒出手，刻意遮掩天机，让他的河图洛书都无法推演，并非没有可能！


    毕竟，九婴的实力在圣人眼中，与蝼蚁无异。


    但他旋即又微微皱眉，强行压下了这个猜测。


    “不……应该不是她。”


    “圣人虽强，却也受天道制约。”


    帝俊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女娲刚得大功德，正是稳固自身气运的关键时刻。”


    “岂会为了区区一个妖圣，就立刻亲自下场沾染因果？”


    他不认为这符合圣人的行事逻辑。


    “这不合常理。”


    帝俊摇了摇头。


    “除非……”


    他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除非九婴做了什么真正触及她底线，让她不得不出手的事情？”


    “但一个妖圣，能做什么让人族圣母不顾圣人颜面也要亲自抹杀的事？”


    帝俊的思绪飞速转动，权衡着各种可能性。


    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在此时，一位身形瘦削、双目闪烁着精光的妖帅越众而出。


    他跪倒在地，声音带着一丝迟疑和不安。


    此妖帅乃是飞廉一族，天生精通追踪探查之道，负责监控妖庭重要成员的动向。


    “启禀二位陛下！”


    妖帅额头紧贴着地面，声音有些颤抖。


    “小……小将在九婴妖圣元神灯熄灭之前，曾感应到他老人家的妖气出现异常波动。”


    “异常波动？”


    帝俊目光锐利地看向他，无形的压力笼罩而下。


    “是！”


    妖帅身体一颤，连忙解释。


    “前不久，不周山倒，天倾地斜，九婴妖圣奉命前去洪荒大地拯救受到危机的妖族，算是‘救灾’。”


    “但……但是他最后并未和他所率领的妖兵队伍待在一起，而是独自离开。”


    他顿了一下。


    “只是疑似他主动遮掩了气息，彻底失去踪影！”


    妖帅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深深埋下，生怕触怒了两位陛下。


    “什么？！”


    东皇太一闻言，略带疑惑，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主动遮掩了气息？”


    “大哥说他最后是在东海之畔，难道他是想去灭杀人族，给鬼车报仇？”


    帝俊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人族！


    又是人族！


    那是他心中另有谋划，是他提升实力很重要的一枚棋子！


    因此，他早已严令妖庭上下，在没有他的允许之前，不得对人族进行大规模的屠戮和挑衅。


    以免过早引起女娲的警惕和干预。


    如果真是九婴这蠢货，无视他的命令，私自跑去人族祖地撒野。


    结果踢到了铁板，被人宰了……


    那简直是愚蠢至极！


    帝俊心中怒火翻腾。


    既有对九婴愚蠢行为的愤怒，也有对自身计划被打乱的恼怒。


    更有对妖庭颜面受损的考量。


    种种情绪交织，让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周身帝皇之气都有些不稳。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


    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


    冰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如同寒冬的冰碴。


    “派几位精锐，立刻前往东海之滨查探！”


    帝俊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务必查清九婴陨落的真正原因！”


    “还有，仔细探查人族如今的虚实。”


    他眯起眼睛。


    “看看他们是否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力量，比如……准圣级别的战力。”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众妖神。


    最终落在几位气息强大、身影隐匿的大妖身上。


    这些大妖，皆是妖庭潜伏、侦查领域的顶尖好手。


    “记住，是查探，不是开战。”


    帝俊加重了语气，声音如同金石碰撞。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要轻易与人族发生冲突。”


    “但……”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森然杀意，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骤然下降。


    “若是查明，九婴之死，确是人族所为……”


    帝俊缓缓抬起手，虚握成拳，指骨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那本皇，便让他们提前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无论九婴是否咎由自取，妖圣陨落，这个场子，妖庭必须找回来！


    这是妖庭的威严，不容任何人践踏！


    “遵陛下旨意！”


    数名被点到的大妖躬身领命。


    周身妖气隐匿，化作几道微不可查的流光。


    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凌霄宝殿，朝着东海之滨的方向秘密潜去。


    大殿内再次恢复了压抑的寂静。


    东皇太一虽然依旧怒气难平，但他也明白兄长的顾虑。


    妖庭不能在此时与女娲彻底撕破脸。


    他强忍着没有再多言，只是周身的太阳真火依旧跳跃不定，昭示着内心的狂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