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过去，韩绛紫又开始了忙碌。


    不太美妙的那晚过后，韩绛紫察觉冯半见变得粘人了。


    差不多每隔两三个小时，他就会问她在忙什么。


    韩绛紫是知道他小九九的，在冯半见打视频之前，拍照给他看。


    冯半见解锁了发表情包，就像触发了打卡任务，天天给她发小狗表情包。


    这次是小狗举着手机，开心得直冒泡泡的。


    她挺吃他这种别样的关照，那感觉，像养了只黏人小狗整天撒欢的愉悦感。


    韩绛紫收藏表情，二话不说给他转了五万块钱。


    钱直接进了冯半见的账户。


    冯半见还有点震惊，问了一下。


    “为什么突然给我转钱？”


    韩绛紫：零花钱。


    说实话，她还挺受用这种被他需要、腻歪的感觉，满足生理刺激称不上。


    至少，心不会大片大片的空虚。


    一连五天，冯半见每天早上问候完，都能收到五万块钱转账。


    他摸不到头绪，把这种行为归结于有钱人闲出屁来的乐趣，直到他收到了韩绛紫送的低温蜡。


    韩绛紫：好看，滴到身上也不会痛。


    他一脸困惑，带着真挚的神情看向她：“为什么就要滴到身上？”


    以为她没接收到信息，便再次复述了一遍内容。


    没有一丁点侮辱，不存在成年人最擅长的理智又摆正自己位置的思维，更像是真迷糊。


    韩绛紫对他的谷欠望渊源，恰在隐藏在野性外表下的纯稚，稍微刺激一下，就会释放最原始、最暴烈的攻击性。


    可要是真来点攻击性，那就不行了。互动仅限于情趣层面。


    当晚，韩绛紫在冯半见身上尝试了一下。


    咔嚓一声，打火机划破寂静，迸溅出一小簇明亮的火花。


    黑色的蜡烛徐徐燃烧，蜡油滴在他身上。


    低温蜡烛产生的蜡油温度不会把人烫伤，只是会让人感觉到烫。


    韩绛紫声线也玩味如初：“只是这样吗？”


    背对着他，不能看清她的脸，只能感觉到她清浅的呼吸和身上传来的茉莉花味，脑袋渐渐有些眩晕。


    似是在嘲笑他的没出息。


    冯半见除了觉得烫之外，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烛光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暖橙色的光晕。


    将这方小天地温柔地包裹。


    他并不是那种在感受跟前耐得住的人，但今天就做到了。


    冯半见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被打击到了，人就蔫了，也可能是韩绛紫没有再邀请他睡觉，他多多少少有点惦记。


    一开始不怎么顺利，后来火苗窜起，跳跃着，贪婪地吞噬着烛芯。


    火光陡然亮起，映照着冯半见薄红的脸。


    有点浮躁，也有点委屈，他求助地望向她。


    “我们这样下去，该怎么办？”说这话的时候他声音有些喑哑。


    能怎么办。


    韩绛紫不知道这蜡烛还能燃烧多久。


    后面韩绛紫答给他简简单单的一句：“等着。”


    韩绛紫轻描淡写，冯半见听得却是骨颤肉惊。


    他从没见过那样的韩绛紫，一次也没有。


    黑色蜡烛开始融化，一滴一滴的蜡脂，顺着烛身缓缓坠落，落在平面上，渐渐凝固。


    韩绛紫感受到冯半见那一刻的颤栗。


    冯半见学得飞快，很快就反客为主，一把将她扛到肩上。


    他更卖力气，每一记遵循韩绛紫的指引，可劲儿造。


    蜡烛渐渐燃尽，火光越来越弱，直到最终熄灭。


    冯半见想，韩绛紫很惯着他吗？


    好像是那么回事。而且，他好像有点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玩男人就像拿根线逗猫、抛个球逗狗，要是不给他营造点狩猎的快感，那他很快就会丧失兴趣。


    韩绛紫并不把自己视为猎物，相反，冯半见才是她的囊中之物。


    而且以后，她不会再玩什么情趣，如果还有，那一定是情趣本身。


    这种准时爆金币的游戏，韩绛紫玩得停不下来。但冯半见人穷志不短，之后就拒绝了此类大方的转账。


    林佳莹对象和那个辣妹开房出来后，被林佳莹抓了现行，然而渣男就是有本事哄住了林佳莹。


    送走小三后，就开始敷衍道歉，说昨晚喝多了酒，看她烦就随便顶了她两下，别的都没发生。


    林佳莹肯定不信，这种鬼话也就骗骗傻子，跟男人在床上说不喜欢带，带了没感觉有什么区别。


    结果就是对峙半天，她对象死不承认，林佳莹无能为力，只能跑到醉生梦死找韩绛紫哭诉。


    “非得谈吗？”周淑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方山静摇了摇头，表示改天找编辑商量，把这情节写进剧本，搞个疼痛文学，直接让林佳莹当女主，绝对本色出演。


    多说无益，夏沫拉回正题：“什么时候分？”


    其他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林佳莹。


    林佳莹哗啦一声拉开椅子，跟撒气似的把包往桌上一扔，本以为能有点惊动，结果姐妹们坐那毫无反应，顿时哑火了。


    “你们什么意思？劝分不劝和？”


    林佳莹很生气，感觉自己被姐妹背刺了。


    “你发什么神经。”韩绛紫真的没时间陪她闹了。


    见林佳莹要反驳，韩绛紫抢先截住话头：“别瞪我，你自个儿心里清楚。劈腿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他开房还知道花钱打车送女孩回家，哪像对你，发消息不回，打电话装死。”


    林佳莹上下打量着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韩绛紫，眼眶湿润。


    “没办法，我太爱他了，他也特别宠我，那我能怎么办？”


    方山静是姐妹团中最年长，也是情史最丰富的：“他这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既舍不得你这棵摇钱树，又想偷吃。”


    不为分手为目的的吵架，都是秀恩爱。


    憋了半响，林佳莹坐直身子：“是我不够好。可他也太过分了。”


    韩绛紫听着她的诉苦，甚至都能猜到接下来林佳莹会说什么，所以她戴上了降噪耳机。


    周淑文翻了个惊天大白眼，刚要开腔，林佳莹手机在杯托上嗡嗡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宝贝的备注，于一片寂静无声中，格外晃眼。


    真没救了。


    姐妹团嘴皮子都磨薄了，现在就怕林佳莹一时冲动用孩子捆住渣男，还要倒贴钱给渣男胡搞。


    没消停多久，林佳莹就往群里甩了个定位。


    林佳莹：【姐妹们！明天有个重磅局，你们可一定要赏脸啊！】


    方山静：【已读。】


    周淑文：【你对象也去的话，我不是很走得开。】


    林佳莹引用周淑文：【他说等出差回来就向我求婚/害羞】


    周淑文发了个无语的白眼：【……你别太爱。】


    夏沫：【1】


    不管怎么说，也算认识一场，该卖面子的时候还是要卖的，不能因为这看着姐们往火坑里跳。


    韩绛紫看了消息，跟风发了个1。


    她从中学开始就没有朋友，直到转到高中，她被小太妹盯上，根本没有闲余的时间交朋友。


    呼朋唤友，称姐道妹。


    这对韩绛紫来说，是另一种形式的社交。


    夜幕降临，冯半见动手炖了鸡汤，用小火慢慢炖着。


    不一会儿，满屋子都飘着香浓的鸡汤味。


    这只鸡死的时候韩绛紫还在路上，一到家就能喝到。


    “这是自家养的土鸡，味道很好。”冯半见接过她的包，顺手半蹲给她换拖鞋，然后从厨房端出一碗鸡汤，放到她面前。


    “特地给你熬的，要趁热喝，你这么瘦，得补补。”


    面前的鸡汤炖得又白又浓，一看就是新鲜现杀，冒着热腾腾的水汽，用来驱寒再合适不过。


    韩绛紫愣了愣，又听冯半见催促：“快趁热喝。”


    她只好拿起勺子，撇去表面油花，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今年第一碗鸡汤，喝一口浑身都暖和了。


    盛好的菜冒着热气。


    韩绛紫将筷子塞到冯半见手里，才见他搬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没着急动筷子，她歪着头看着身旁男人的动作。


    他手上的冻伤恢复了一些，只是有裂口未愈。


    也不见他喝鸡汤，就这么用油饼卷着菜大口大口往嘴里送。


    进食过后，冯半见舌头打了结，“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油饼。”


    她想起小时候每次放学，学校外有个阿婆骑着卖鸡汤油饼的三轮车，上面搭了棚子，车轱辘晃晃悠悠走过灰马路。


    寒冬，阿婆就会准时停在校门口那棵枝繁叶茂、像把大伞的梧桐树下，看着小孩子们经过，扯着嘹亮的嗓音不停地吆喝。


    “鸡汤油饼……两元一份……”


    一声又一声，勾起了肚里的馋虫。


    可是韩绛紫没有小额钞票，只能眼睁睁回望数次，然后私车越走越远。


    韩绛紫对吃的没太深执念，馋了也就馋一会儿，很快就不惦记了，不过某天她书包里多了几张零钱，买下了一份。


    她妈不许她在外边儿吃饭，她偏不听，吃了一顿就拉肚子，她妈管她管得更严了。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在外面吃过东西。


    那鸡汤油饼是什么味道呢？


    韩绛紫不记得了，没忍住多舀了几勺，用筷子扎扎鸡肉，看看熟没熟。


    冯半见在旁边看着她吃，等她停下，才问：“好喝吗？”


    “嗯。”韩绛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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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头，“你也喝啊，怎么盯着我。”


    冯半见讷讷的与她对视，半晌盛了自己的那一碗鸡汤。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她吃自己做的饭菜，会被一种说不出的满足和幸福给填得严严实实的，热乎乎的。


    吃饱喝足，韩绛紫拿起一片油饼，蘸了蘸鸡肉香浓的汤汁，递到了冯半见嘴边。


    “乖，张嘴。”


    冯半见咀嚼速度放缓，显然愣怔了许久又默默咽下嘴里的食物。


    嘴唇丝毫没有要敞开的迹象，反而紧紧抿着，跟防贼似的，脑袋还微微往旁边偏了偏。


    他没被人这么喂过，可他并不排斥。


    韩绛紫平时没少练，有点肌肉，这会儿存心想镇压他，更何况冯半见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她一只手用力地捏住他的脸颊，掰开他的嘴，将油饼直接怼进他嘴里含着，动作干脆利落。


    冯半见咂了咂嘴，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冲他不排斥，冯半见甚至觉得，他能永远允许她对他耍横、不讲理、无法无天。


    韩绛紫大概也察觉到刚才的举动有点过激，深吸了几口气，就去盘腿坐在地摊上，开始咬指甲。


    她不知道，冯半见饭都不吃了在后边看她。


    冯半见起初还以为多大的事，被唬住了，闹半天就是想喂他吃东西。


    可她韩绛紫平时都横着走，会因为他不想被她喂就发脾气吗？


    他想不通，更不知该如何迈出下一步，等他把碗刷完，脑子突然就灵光了。


    冯半见出来看她，发现她还在啃咬着指甲，就坐在递上，周围空荡荡的，就她那背影显得异常孤单。


    这一刻，冯半见觉得韩绛紫势头再猛，也终究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嘛，谁还没个心情不好的时候。


    心里这么想着，几步就走到她身后，站住了。


    韩绛紫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长指甲，都没发现身后多了个人，直到他开口：“你在干什么？”


    她惊得一跳，低头瞥见原本精致的美甲坑洼不平，她烦透了，很想找个出口把这气撒出来。


    冯半见一不如她的意，那种烦躁就愈发不可收拾。


    闷了半分钟，韩绛紫跟他赔错了：“抱歉，我不该那样对你。”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那种行为。


    冯半见：“没觉得有什么。”


    韩绛紫一言不发。


    冯半见还以为她不想搭理他了，结果下一秒就被她抱住。


    韩绛紫用力咬他下唇：“说你离不开我。”


    冯半见回过神，学着她的语速：“我离不开你。”


    韩绛紫从他怀里抽身，冯半见却不放她走。这一回，他抱得比以往都紧。


    她被他抱着，以为会心会很沉，毕竟她一直是个低需求的人，可在涉及偏爱的范畴里，她有太多不沉心的情况了。


    韩绛紫清楚自己对冯半见的情感变化，谈爱还欠点火候，但要是非要分清这个爱、喜欢与离不开的区别，以此证明他是她的所有物，那显得太幼稚了。


    她玩不起。


    所以韩绛紫只能道貌岸然说：“那你还知道待会儿要做什么吗？”


    “什么？”


    “亲嘴。”


    冯半见厚着脸皮，亲了亲她的梨涡。


    只是这点撩拨不足以影响韩绛紫。


    韩绛紫眉眼生得极其明艳，是那种十分张扬的长相。


    说是个商人，看起来更像是个肚子里装满墨水的大家小姐，再戴个眼镜就能以假乱真，怎么看怎么淑女。


    但在亲密上却像个掠夺暴徒，肆意宣泄。


    哪怕是接吻，她也把他的嘴唇咬出血来。


    别人接吻就只考虑睁眼闭眼，韩绛紫倒好，还得纠结摘不摘眼镜。


    不摘麻烦，摘了吧，又好像是在搞某种暗示，实在难办。


    冯半见搭着金属眼镜腿，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眼睛，捕捉到她的准许后慢慢地摘下半框眼镜。


    这时候他知道她已经看不清了，这时候，她会眯起眼凑近寻找他的所在，是女人看男人的目光。


    冯半见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他微微侧头，口轮匝肌距离她只有一息之遥。


    他们的姿态像要深吻的情人。


    却又在半途止住。


    他瞳仁加深，看了她一眼，又一看。


    多数时候，冯半见不会毫无原则地全盘接受，因为他常常觉得自己寄人篱下很拘束。


    即使吃住有着落，也想为她出份力。


    但韩绛紫比其他人更期待他的反应，眼神也更有引导意味。


    是给她这个面子，还是不给？


    “要摸摸看吗？”冯半见不敢再乱动，怕闹出更大的动静。


    他捉摸不透韩绛紫的性子，就不敢轻举妄动。


    “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