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少年行》


    跟现代人比起来，唐朝人除了服饰以及生活习惯不一样之外，最大的区别就是唐朝人普遍热情。


    卫冰细想了一下，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现代人大都是网上联系，宅在家里便能跟千里之外的人视频，但在这车马不通的大唐，想要见一个人不是那么简单的，所以他们格外珍惜跟喜欢的人每一次的相聚，因为珍惜所以热情。


    这天，他们三个住在了九微小筑，围着烛光聊天……


    “不瞒两位，某白天作了一首《少年行》，灵感来自于两位少侠。”王维笑着让贴身奴仆有无拿来了青色簪花纸和笔墨。


    “哦？灵感来源于我跟张少侠？”孟阅喜形于色，“真是太荣幸了！”


    卫冰：“……”自从孟阅见到王维之后，说的最多的词就是“荣幸”和“幸运”。


    王维当着他俩的面，用青色簪花纸写了两幅《少年行》，一幅送给了孟阅，一幅送给了卫冰。


    王维的笔墨自带灵性，俊秀飘逸。


    孟阅非常高兴，他识字不多，一连读了五遍，才把《少年行》给读通了。


    晾干了墨水之后，他把《少年行》仔细的卷了起来，放进了有无送来的竹筒中，塞进了袖子里。


    卫冰效仿孟阅……


    但她卷的太粗了些，竹筒放不下。


    王维笑了笑，从她手上接过了簪花纸，展开后熟练的卷了起来，放进了竹筒，递给了卫冰。


    卫冰道了声“谢”，瞄了一下眼前修长有力的手，接过竹筒放进了袖袋中。


    “张少侠如今住在长安哪个坊呢？”王维笑问。


    卫冰真不敢说自己住昌明坊，因为只要到昌明坊稍微了解一下，便能知道张卫冰的女儿身份。


    COS系统让她COS侠客，“骗取”王维的诗，所以她不能暴.露自己的女儿身份。


    于是她只能撒谎，说自己十二岁那年“父母双亡”，之后偶遇一个老道士，教了她一些三脚猫的功夫，至此后她便开启了“仗刀走天涯”居无定所的游侠生活……


    “说是游侠，实际上是个讨饭的罢了，本想着长安是个富庶之地，到这里最起码能混口饭吃，没想到长安城的消费更大……不瞒你们说，我的钱用完了，现在没地方住。”


    卫冰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还有撒谎的天赋！


    王维和孟阅听后，十分同情卫冰的身世和遭遇……


    用谎言博取了同情，卫冰的内心既惭愧又无奈，但她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在现代的时候，自从她母亲去世，父亲续娶之后，她就练就了内心和表面不一致的“双重人格”。


    “我准备投军，跟我一起去军营吧，在军营中由我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孟阅拍了拍身旁的长弓，“今天你也见识到我的箭术了，孟家箭术指哪射哪，绝不含糊！”


    “他才十六岁，长的又如此清瘦，不如先去我家住个两年，等长大长壮实一点，再从军不迟。”王维笑道。


    孟阅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那敢情好，冰弟能跟着十三郎是冰弟的荣耀，我去军营也能放心了。”


    他俩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卫冰的去处，不过这个决定很符合卫冰的心意，所以王维询问她“想不想住到王家楼的时候”，她点头答应了。


    王维对孟阅想要从军的事情很是感兴趣。


    孟阅见崇拜之人对自己的理想感兴趣，特别高兴，他本就是个话痨，这下更是滔滔不绝。


    “汉朝时期，我有一个祖先叫孟舸，特别擅长骑射，一只手能拉两只弓，哦，对了，我的箭术就是他一脉相承下来的……”孟阅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但是我比祖先差远了，我只能擘一张弓。”


    “他原本是大汉宫廷内一个平平无奇的羽林郎，觉得自己空有一身本领却无用武之地，于是整天向往边庭生活，终于他抓住了一次机会，被骠骑将军看中，去了边关，他作战勇猛，骠骑将军十分看重……，参加了渔阳之战等好几场大战之后，终于在一场战争中，他隔着一条大河远远地射杀了单于……回到宫廷之后，骠骑将军把他的战功禀告给了大汉天子，我的祖先也因此封侯拜将……”


    “好一个羽林郎！”王维听后拍起手来。


    孟阅见十三郎夸赞自己的祖先，高兴的口沫直飞……


    王维支颐看着烛光沉思了片刻，再次吩咐有无拿来了纸砚笔墨。


    他在纸上一挥而就，一口气写了三首诗！


    【叮咚！】【叮咚！】【叮咚！】


    卫冰一口气“进账”了六十COS值。


    原来接下来的三首诗所用的“道具”都一样，都是孟阅的这段关于自己祖先的叙述。


    王维指着自己写的诗念了起来，“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一身能擘两雕弧，虏骑千重只似无。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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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单于。汉家君臣欢宴终，高议云台论战功。天子临轩赐侯印，将军佩出明光宫。”


    王维念完笑看着孟阅：“作的怎么样？”


    孟阅呆呆的看着王维，半响之后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涕泪直流的感谢王维为他的祖先写了这么好的“墓志铭”。


    “这不是墓志铭。”王维连忙把孟阅拉了起来，“这是三首诗合在了一处，前四句写的是你的祖先孟舸立志用生命报效大汉，中间四句写的是他箭术高超，射杀了单于，最后四句写了他们战胜回朝之后大汉天子论功行赏，给你祖先封侯拜将。”


    “我早就听懂了！”孟阅流着泪点头，“你的这三首诗写出了我的祖先辉煌的一生，我感动啊！还请十三郎把你刚写的这幅字给我，我把这三首诗刻成墓志铭，让孟家子孙世代流传……”


    王维把写的诗送给了孟阅做墓志铭，孟阅非常高兴的接收了。


    孟阅之所以想要从军，不仅仅有祖先孟舸的成功示范作用，还有糖婆婆的悉心教导。


    “糖婆婆跟我说，男儿想要走向光明，最好最快的方法就是从军，去军营锻炼！”提到糖婆婆，孟阅收起了眼泪，眼睛里满是光芒。


    “糖婆婆是谁？”王维问。


    孟阅见又是一个没有听到过摩尼教的人，于是便把豌豆姑姑以及糖婆婆的故事又讲了一遍。


    王维听后沉吟了半响，缓缓道：“我母亲笃信佛教，特别喜欢《维摩诘经》，所以给我起名叫维摩诘，我也看过《维摩诘经》，里面崇尚的是大乘佛家的‘不二法门’，也就是说要超越相对的差别，进入绝对平等的境界……”（注1）


    王维皱了皱眉头，“这摩尼教却用‘光明’和‘黑暗’，把这世界对立了起来，嗯……这跟大乘佛教思想不大一样，你不妨多思考一下，不要盲目的去相信。”


    “放心啦，我不会盲目的，这摩尼教也是个正规的教派，在粟特人那里特别流行……就像佛教源自于印度。”


    孟阅笑道：“如今佛教跟我们的道教成为大唐的两大主流教派了，我相信摩尼教也会跟佛教一样，成为大唐的第三个大的教派。你不知道，里面崇尚的光明，让我们底层小老百姓看到了希望……”


    王维见孟阅如此说，也不再勉强，毕竟大唐是个包容的国度。


    在唐朝流行好多教派，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信仰的自由。


    卫冰既不信佛也不信道，更不信什么摩尼教，她只信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