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

作品:《彼方来信

    正值夕阳,天色几分阴沉,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时隔两日,这次模考的成绩也和往常一样公布在班级的多媒体上。


    “青痕!”梁窈兴奋地回来,高兴地叫余青痕,“我看完成绩回来了!”


    “你知道吗,我这次的英语,进步了有——十分!!多么惊人!”梁窈坐定了,满意地把自己的英语原卷掏出来,欣赏上头一个又一个红勾。


    “小南瓜这次也考很好的样子,我走的时候她还在那儿帮高静一块记分……”


    “嗯,学了这么久,应该也差不多稳定了。”余青痕头也不抬地回她,又抬手写了两笔什么。


    “青痕你写什么呢?这么多。”梁窈瞥见她卷面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直觉不太对劲。


    毕竟这次模考余青痕考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好成绩,分数直奔七百二,按说是不需要做太多复盘的。


    “不是我的……”余青痕正要解释,但没等她再多说点什么或是梁窈再多问些什么,梁女士的身影出现在门边,冲余青痕一招手。


    余青痕眼尖地瞥见,心说大概是这次模考后发言的事。


    梁窈习以为常地结束了对话,冲她道:“算了算了,大忙人快去吧。”


    余青痕也习以为常地停了笔,才要起身,却才想起什么似的,回身对梁窈匆匆道:“帮我和池舟说一声,今天不和他一块回去了。”


    “哦……好。”梁窈慢半拍地答应下来,又有些困惑——晚上不是还有晚自习吗?


    但她很快就知道了原因,因为晚自习余青痕没来上。


    这种情况放在余青痕身上倒也不少见,梁窈没多想,但不知为何,梁窈明明几次三番感觉池舟往自己身边投放目光,却始终未见他主动来问。


    想起自己下午还接了余青痕的委托,最后一节晚自习铃声响毕,梁窈还是让蒋楠稍等,自己起身走到池舟座位边上去。


    她本还有些担心池舟着急走,自己扑个空,但池舟今天不知是丢了什么东西,等她到了他座位边上,他还翻箱倒柜地在找。


    “呃,池舟?”看池舟一副丢了魂的急切样,梁窈试探着叫了他一声。


    好在池舟虽翻得咬牙切齿,也还保留着沟通的能力,一听梁窈叫他,还是态度正常地抬起头看她。


    “青痕让我和你说,她今天不和你一块回去……”梁窈道。


    “……”


    不知为何,梁窈感觉听见这话的池舟脸色意外地有些难看,于是她后半句的“不过她今晚没来上晚自习,应该很正常很好猜吧”便吞进了肚子里,变成了:“嗯……我走了。再见。”


    “……谢谢,再见。”


    好怪好拘谨。梁窈心说。


    一向为人开朗乐于交游的梁窈很少经历这样尴尬感十足的对话,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回自己座位去了。


    而遍寻书签不见的池舟终于停止了自己重复刻板的翻找动作,将还摊开的书本随意地一堆,失神地坐了一会,终于拎包起身。


    ……这是二模考完以后,余青痕第三次不和他一块走了。


    加上余青痕生日后的那两次,就一共是五次了。


    虽然和余青痕一块回家也不过是一月以后才潜移默化成为惯例的事,到今天也不过一个多月,但池舟早已习惯在余青痕身边。


    每天总计不到半小时的路程里,总是由他主动说一些话,甚至是一些有意扮蠢的话,余青痕或许无言以对,但多少会用一句“嗯”来做回应,叫他的言语从不落空。


    有时他也会察觉余青痕靠得很近的呼吸,播撒在他或远或近的周边,像是轻笑的一阵柔风。


    那大概会在夜色里、灯光下化作飘散的白雾。


    池舟并不曾回头去亲眼看见,只是他是这么想象的。同时也想象着、等待着夏日的到来。因为那也许会让体温更近一些。


    但现在这些是不是都要没有了呢?


    余青痕是在主动疏离他吗?池舟不好说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也无暇仔细考量其中的合理性究竟有几分,只是克制不住地焦虑起来。


    想起自己这次一塌糊涂的成绩,想起余青痕高悬榜首的证件照,又想起那天余青痕回头问他的“你有想过以后要去哪里吗”,又觉得一阵遥远和无力。


    是不是因为他做得不够好,就要丢掉他了呢。


    可是……


    夜色很深,路灯似乎也黯淡。


    可是。


    从傍晚开始酝酿,积攒了足足一夜的雨终于毫不留情地落下。


    起先是一滴,滴落在池舟的额头、抬起的面颊。后来变成连绵的一片,浇洒在他微缩的肩头、许久未动的发顶,浸透了衣物。


    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勉强走到她身边。


    ——池舟忘了带伞。


    他不由地加快了步伐,好在家已经很近。


    数步之遥,因为奔跑飞溅起的雨水降落在池舟脚边,习惯性地,他忽然看向余青痕亮灯的楼下。


    说不准此刻他心中做了怎样冲动的考量,他只是在雨中忽然地暂住了脚步,听见雨和心跳都清晰地滴落在地面。


    池舟随手停了车,冲动地走进这他许多次看见余青痕走入又走出的楼道,在狭窄的楼梯上坐下了。


    ——他想等余青痕回来。


    就像那天莫名紧张地询问梁窈余青痕挑选的明信片花色,自行做一个无人知晓的、有关命运的测试。


    尽管明信片没能对应,但他还是想跟着余青痕。如果暂时跟不上她,他也想等到她。


    拜托……


    池舟看着外头纷扬的雨丝,那并不是厚重的雨,却也并不轻盈,在这样的注视中,他察觉到时间和他发尾缓缓滴落的雨水一样,正在静默淅沥地流淌。


    请让我见到她。


    似乎过去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很远很远的云中,忽然响起一阵闷闷的雷声。与此同时,一辆漆黑的车闪着灯在楼前停下。


    “……我自己下车就好。”车门打开,一把再熟悉不过的伞探出。


    轰鸣的远雷中,池舟忽然想起,这天似乎是惊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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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一场雨,正是淮宁第一场春雨。也就是说——


    春日即将到来。


    -


    余青痕婉言拒绝了梁女士让自己在此次模考表彰中发言的事,向她推荐了这次分数同样突破了七百大关的蒋楠,然后便请了假回家。


    忙碌了几乎小半个晚上,她总算把自己不知丢到哪里去的早年笔记通通翻找了出来——这事还是她最近才想起来的,她有一部分高一的笔记还放在小洋楼的家中,都是很系统的整理,很对池舟在这次模考中暴露的问题。


    余荼难得在家,看她翻找书本,便提了一句大约是在杂物间里。


    余青痕找到了笔记便打算早些回小石青巷,谁料甫一下车,便远远望见熟悉的池舟的自行车在雨中静默地挨淋。


    他车难道都是停在这儿的吗?也不上锁。


    再走近一瞧,池舟本人竟也在场,湿漉漉地靠着墙,可怜兮兮地被溅了一脸水。


    “……?”


    这是在玩什么。扮演苦情剧主角吗?还是因为没考好被池羽逐出家门了?


    余青痕一言难尽地走到檐下,“啪嗒”一声合上伞,在暖黄的灯光里站定在池舟面前:“你……”


    “你怎么了?”


    池舟一把把脸上的雨水抹干净了,但细碎的刘海和眼睫毛上都仍是水光一片,叫余青痕一时分不清是外来的还是他自带的。他也不吭声,只一味地抬眼巴巴地瞧着余青痕看,脸上很恍惚似的,神色像是难以置信或是……委屈。


    余青痕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身后车灯闪了闪,她才挪开目光,冲雨幕中道:“……没事,同学!”


    余荼又停了两秒,隔着纷扬的雨丝看见地上那一大团不明生物像是挪了挪,小小地扒拉了一下她女儿的裤脚,而余青痕只低了低头。确认并非什么骚扰,她启车回程。


    “你……你到底怎么了?”余青痕耐心地再一次开口。


    “……你回来了。”池舟眼睛里映出昏黄的灯色,像是晕开的琥珀。


    “嗯。”


    明天还有课,能不回来吗。


    “……我裤脚湿了。”见池舟说完这话又像被拔了电的机器人一样不言不语,只顾盯着她看,余青痕只得又说了一句。


    ……嗯,看现下这副模样,更应该说像是那种不防水的机器人。


    “哦、哦……”余青痕算是知道如何拿捏池舟,果不其然,一听这话,他立刻松了似有若无扯着余青痕的手,后仰了下,想要撑地爬起来。


    却一时没能成功。


    余青痕只好亲自搭了把手,温热的掌心一碰上他裹着厚外套的胳膊,便不由地一顿:“……你淋了多久雨?”


    外套都浸透了。


    “嗯……?”池舟大概是在地上坐久了,两条腿都是湿冷僵硬地,稍借了余青痕的力站起来,手下却不舍地虚抓了一下她撤走的手,慢半拍回答:“没多久……”


    余青痕抬手看了眼时间,心中算了算,有点想叹气,但最后只是说:“走吧,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