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章

作品:《彼方来信

    诸事暂且算是皆了,余青痕看了眼时间,还差七分钟便十二点。


    告别同样疲倦的梁女士,她慢慢地挪步下楼,终于觉得整夜突突蹦跳的心脏这才算是正式归位。


    通身的血液降了温,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身上的湿冷和双腿的无力与疼痛,清晰得犹如裹上布满银针的湿被。


    但余青痕多年几乎是独自生活,早已习得隐忍的高招,方才便叫室内几人都未察觉她的不适,此刻更是一语未发,愣是独个儿走到了教师宿舍楼下。


    夜色寂静,冷冬里甚至找不出一声虫鸣,只有淡淡的风声仿若低鸣,在余青痕耳畔沙沙。


    她低着头,很慢地往前走,灰蒙蒙的砖石颜色一路延展,被橘红的灯光薄而远地映亮了……


    一个长长的影子。


    余青痕抬头,看见了站在路灯下的池舟。


    他依旧是纯黑的一身长款羽绒,挎着熟悉的挎包,身形高大挺拔,俊朗的面容在清透的铜色灯光下显得宁静、朦胧,忽远忽近。


    “班长。”他这样叫她,似乎便与天台上那个叫她名字的声音隔得很远了。


    但下一瞬,他阔步走来,牵动光线的轨迹,在地面上变幻出重叠的、一深一浅的两个影子,站定在余青痕面前,问她:“没事了吧?”时。


    却仿佛又把她带回那个瞬间。


    不知是由于疲倦还是其他,余青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静静地、执着地拿眼望着近在咫尺、身形将她笼罩的池舟。


    “班长?”池舟微微俯身。不知为何,说完这话,他转开眼睛,也沉默了两秒。


    寂静流转,仿佛下了什么决心,池舟又转过眼来,一边抬手一边开口道:“那个……班长。”


    “我带了件外套,你……你冷不冷?”


    余青痕这才发现他挽在臂弯上那件长长的外套,与他如出一辙的黑色。


    “我……”


    “不是我的,是池羽买大的。”池舟截断她的话,“你不用担心,我……你别冻着了。”


    “……”


    兴许是寒冷麻痹了身躯,余青痕盯住池舟的下巴,慢了两秒,才缓缓抬手,口中同时低声道:“谢谢。”


    但不必她抬高僵冷脱力的手臂,池舟已迫不及待地前倾身体,展开那件外套,披在余青痕身上,细细地掖好领口,同时将什么温热的物体,塞进她手心。


    外套在臂弯挂久了,是温热的,披在肩上,热气一下子侵染上来,叫人无端地打抖。余青痕能嗅到池舟身上很浅很淡的一点香气,像是干燥的树木,与这个万木凋敝的冬夜同样宁静。


    她愣愣地、毫无防备地接过池舟塞进自己手里的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个纹样清新的玻璃杯,灌了温水,握在手中,仿佛要柔软地将掌心融化。


    池舟的声音也随之在头顶响起:“我刚刚接的水,可以喝。”余青痕感觉他摆弄了两下自己身后的帽子,像是要戴上的动作,又很快停住,接着道:“咳、不是我的杯子,是新的。”


    “……谢谢。”余青痕从善如流地拧开杯盖,咽下一口水。


    那温度竟然格外恰好,让她一身难以分清,究竟由于是水本身的高比热容带来了良好保温性,还是因为曾有一个人万分仔细地用体温煨热它。


    微微蒸起的热汽熏湿了余青痕贴近杯口的双眼,她闷声重复:“……谢谢。”


    “没、没事。”池舟说,忙从余青痕身前退开,转而站到她身边去,“那什么,很晚了,我、我们回去吧?”


    “……好。”余青痕说,她艰涩地挪动脚步,却再不能像刚下楼时那样自如了,但她什么也没说,颇为固执地前行。


    池舟走在她的身侧,没敢分心多看她,只捉着兜,闷声往前走,很快便与余青痕拉开了小半步的距离,独自又走进那路灯下的光圈里了。


    像是察觉了余青痕落后自己半步,池舟并不回头,但一下放缓了步伐,一时间,简直像是在那光圈里踱步。


    余青痕却并不急着赶上,只是怀着一种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心态,忽然在原地停住了脚步,只是看着池舟的背影。


    仿佛何处的钟声寂然地响过,余青痕腕间的电子表无声地跳过零点——


    新的一天到来了。


    飘摇的路灯灯光里,渐渐染上与飞尘不同的事物。雪粒犹如零落的白雨,渐渐细密,纷扬而下,沾湿了余青痕的眼睫,沾湿了灰蒙蒙的地面,开出橙色的小花。


    池舟就在这样的夜景里回过头来,白雪分明同样沾湿了他的头发,他却浑不在意,只冲余青痕道:“班长!你怎么站在那儿了?”


    他的额发像雪一样,轻盈地在冷然的空中飘扬起来,池舟回身跑向余青痕,“班长?又出什么事了吗?”


    他很紧张的模样,看余青痕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他沉默一瞬,于是又说:“……我能背你吗?”


    余青痕愣住了,看池舟因半弓着上身而完全展露在她眼前的眼睛,里面装着一整个完整的夜色和她滞住的面容。


    是琥珀色的。


    余青痕伸手搭上池舟的肩,指尖一触而收,回答他:“可以。”


    池舟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自己能一举成功,但依然很快调整好心态,转过身去,背对余青痕,单膝跪在地上。


    余青痕没被人背过,业务并不熟练,看着池舟宽大紧实的肩背,一时进退不得。


    池舟却适时地转过脸来,冲余青痕道:“没事,班长你直接趴上来就行。”


    “哦对,你把帽子戴上,下雪了。”


    原来你知道。


    “你的呢?”余青痕问。


    “我的?”池舟疑惑,摸摸自己的脑袋,这才反应过来,“哦,我也戴上。”


    他给自己把帽子戴上了,又侧身展示自己的小包,“班长,你把杯子先放我这吧,你拿着不方便。还有你上来的时候小心一点,我要是碰到你的伤口的话,你就告诉我……”


    池舟的话尚未说完,余青痕已将杯子往他包中一放,直直地贴上了他的背。


    她修长柔白的五指轻轻搭住池舟的肩,身体像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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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很柔韧的模样,明明隔着一层又一层厚实的冬衣,池舟却像是叫烙铁烫了下,察觉到自己背上多出陌生的重量,他险些跌跪在地上。


    “你……”余青痕卧在他肩头,才要出声,便被池舟打断。


    池舟避开她的双膝,轻而克制地环住她的大腿,把人背了起来,同时道:“没、没事。第一次背人,我有点不熟练……”


    余青痕一时低下了头,没再说什么,只道:“哦,好。”


    夜色宁寂,途径一中大门时,保安亭才换了岗,兴许是梁女士打了招呼,二人畅通无阻地出了校门。


    “你怎么知道我来学校了?”余青痕终于想起来问。


    闻言,池舟回想起自己慌不择路地扯着激动的狗一边在街上追余青痕,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一连给梁窈拨了七八个电话,最后把狗寄放在保安室,冲上六楼却撞见余青痕差点跟着坠楼……


    却并未多言,只简单地答道:“我当时在街上闲逛呢,突然看见你着急地出门,就打电话问梁窈了。”


    “……梁窈也挺忙的。”余青痕真情实感道。


    联系自己、联系梁女士、联系蒋科,最后还要被池舟骚扰。


    “嗯,是得谢谢她。”池舟认可道。


    “这么说,你是临时来的?怎么会记得带外套?”余青痕很快察觉不对。


    “哦,这个,你们不是在梁老师宿舍待了半个小时嘛,我就回家拿了。”池舟平淡道。


    所以……你是回过家,又特地来等我的吗?


    余青痕想着,最终没有问出口。


    池舟终于得以展现自己运动会上没来得及展现的体能,他背着余青痕这么个百来斤的人,走了十来分钟,一刻也未曾休息,一点也没打怵。


    直到余青痕家楼下,他才停下脚步,偏头问倚在他肩头的余青痕道:“班长?”


    “到你家楼下了,你……”虽担心自己显得居心不良,但池舟还是继续道,“我背你上去?”


    余青痕是几乎从不牺牲睡眠来换学习的那类人,到了高三也只将睡眠时间后移了半小时,一般不到十二点便会入睡,再在第二天六点准时醒来,此时已有些困了。


    她不自觉地靠住池舟的脖颈,含糊道:“不、你不会,太累……”


    池舟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余青痕,颇有些新奇,低声细语道:“不会,我背你上去,可以吗?”


    “不会……?”余青痕懵然,强打起精神来,“哦,那、谢谢。”


    “没事……不客气。”池舟说,他将头转回去,有点遗憾,但也很欣喜。


    又能和余青痕多相处一段时间了。


    想着这样的美事,池舟任劳任怨地又紧了紧腕间的力气,背着余青痕走上了楼梯。


    余青痕这时忽然想起来,她住的这栋楼,好像是有电梯的。今晚她冲出门往学校去的时候手忙脚乱,没耐心等电梯,因此一时忘了,不料这会才想起来。


    “池舟,”她微微支起身来,把手搭在池舟肩头,对着他耳边道,“这栋楼好像有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