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只见你的笑意渐深。如此直白的目光，像是X光射线，能照到噬满思念的骨肉，一寸一寸往里去。


    在你毫不避讳的实现下，我开始不自信，或者说，开始想太多，难道是因为我？


    不能够，不能够。


    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已经在剧烈地摆手。可千万别因为我辗转反侧，睡眠难安，不值当不值当。


    我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默默在脑海里重复书写四个大字——自知之明。


    虽然我对你青睐已久，想将你收入囊下的想法早已在脑子里盘桓了一月。可理想与事实有差距，太容易得到我学不会珍惜。


    所以，千万别对“朝三暮四”的我心软。


    下马威必须给，时不时的冷箭重伤也勉强可以接受，总之得让我历经挫折再享受灿烂阳光，拜托啦。


    心里猖狂的想法没说出口，你再一次发挥雷公电母的能耐，击碎少女平凡的白日梦。你说：“我回寝室前喝了咖啡，没睡好。”


    “……”


    这波操作，我属实理解不了。


    可因为你是圣鼎高中年级前三，你是说一不二的学霸，我等平民百姓怎可随意质疑你的行事风格呢？


    于是我干笑，完全没有发自内心赞叹：“挺有创意啊！”


    你沉默，想笑不能笑地埋首，憋着，大概是被我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惊到了。


    -


    “不过，今天怎么不写通讯稿了？”你倒出一颗口香糖，指腹夹着它缓缓放进嘴里，随着嘴唇一抿，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是没见过撩人的动作，不过是人不对。


    我总算领悟到那话的魅力，就跟“乌龟看绿豆”似的，看对眼了什么都好说。


    你仅仅是挑一颗口香糖品尝，我却迷了眼，仿佛你的指腹有千百种魔力，吸引我往秘密更深处走去。


    但方才的问题……


    我撇撇嘴，兴致低落地回道：“没意思。”


    一连写六篇原创通讯稿不亚于跑了一场八百，消耗体力与消耗脑力比较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总归，我写累了。


    再加上昨天，六分之一的几率都没被你撞见，实属无缘分。既然上天的旨意的不可违抗，那我何必自寻难堪？


    “不想写了？”


    “也不是……”我恹恹地回答，“李铭启报名参加了高二男子组3000米长跑，之前答应给他写通讯稿，还没写。”


    话音刚落，你从校服兜里掏出一根水笔和一张折皱的白纸。


    “要不，现在写？”


    “……”


    我诧异地微张嘴巴，人家男男女女接触都是写情书的，你竟然让我写运动会通讯稿？还是给别的男生加油？


    顾璨之，你家养羊吗？


    需要我帮你种一片青青大草原吗？


    我软塌塌地接过纸笔，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


    或许是整个人有气无力的，你起疑。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宛若多看会儿我就能给你变出金灿灿的黄金。


    可惜，我暂时没有神气的魔力。


    等我有了点石为金的魔法，我可能会将一溜小鲜肉包养，不过你放心，老大的位置永远为你留着。


    ——对不起，我又做梦了。


    “看你心情低落得不成样子，该不会是被打击到了吧？”你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我虎躯一震。


    怎么回事，难道你看出了我的犹豫与矛盾？


    从小到大，我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若非实在憋不住，轻易不对外人泄露内心想法。


    而你，如何看出我的心思？


    疑惑间，我缓缓抬头。


    你故作深沉，假模假式地拍怕我瘦弱的肩膀，一字一句开解道：“别气馁，化学在理科当中并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虽然深奥的题目对你而言有点难度，可昨晚指导，我发现你的基础和理解能力还是在线的。”


    原来如此。


    看来不仅是基础和理解能力在线，我掩藏情绪的能力依旧屹立不倒。虽说你没有第一时间领悟到我情绪低落的重点，不过……


    你能开导我，足够令人动容。


    “写吧。”你再一次开口，低沉的嗓音含着春风，诱惑我，“我来替你读。”


    刹那间，漆黑的夜被接通了开关，“噔噔噔”亮起一排排一束束的霓虹彩灯，我置身于偶然为我开放的星空，喜不自胜。


    不知是我恰好闯入光亮的瞬间，还是因为我的到来，灯才散发光彩。


    惊喜来得突然，我来不及反应，话已经脱口而出：“好啊！”


    于是，在你的一再鼓励和层层铺垫之下，我写下了本次运动会的第七篇通讯稿，第八篇通讯稿。


    一篇兑现承诺，为李铭启加油，另一篇作为尾声，为此次运动会拉下帷幕。


    你果然神通广大，接过我的通讯稿，没有第一时间交给批阅的老师，而是带着它们走上了主席台。


    你是本次运动会的主持人，一路上，没人阻拦。


    当顾梦添念完手中的稿子，你接过她的话筒，翻开我的通讯稿。


    全校师生三千名，你放肆地连读两篇没有经过老师批阅的，专属于我的稿子，嘶哑的嗓音盖不住你的笑眼。


    有人起哄，有人欢闹。


    顾璨之，以上，都不及我爱你光彩夺目三千遍。


    -


    运动会过后，期中考紧随其后。


    学校如此紧凑的安排引得同学们叫苦连天，如果欢愉过后是紧张的压迫，倒不如不给他们办这一场隆重的运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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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吐槽的话不得不说，可期中考依旧避免不了。


    周三夜自修前，在班长的指挥下，我们排好了考场座位，五乘八的方阵，每班有四十名考生。


    按照学校的惯例，每次重大考试，理科与文科年级段前一百名的考场安排在综合楼，从一百零一名到最后一名，在教学楼的考场考试。


    我在去年的期末考试当中，排名在理科高二年级段第一百六十六名，如此算来，恰好是在你的班级考试。


    顾璨之，这算不算你我之间一点点的联系呢？


    我想，你应该看得到贴在你们班门口的座位安排表吧，那你应该看得到我的名字——晏岁尔。


    会不会感到熟悉感呢？


    不知为何，能在二班考试，我莫名觉得心安。


    而故事远比我想象得要精彩，我不仅在你们班考试，我坐的座位竟然也恰好是你的。


    我为何会知道？这源于周四早上第一门考试——语文。


    通常遇上大考，同学们都会提前进入考场，我比往常来得更早一些，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撞见刚好出门的你。


    可惜等我来到二班时，才发现二班与一班的教室早空了大半。


    也对，一班二班是理科重点班，全校前一百名几乎都出在了这两个班级，大家肯定成群结队去往综合楼了。


    如此一想，不免失落，我和你的距离，拉开得好大。


    满目期待落空，我拖着虚浮的脚步坐到座位上。


    语文是我的强项，所以在周遭人抓紧时间背古诗词的时候，我蔫蔫地趴在座位上，猜测期中考的作文题。


    明明在放空自己，你进门的时候，我竟有如心灵感应般地抬起头，无神的双目对上你了然于胸的眸光。


    “轰”的一声，讶异如蹦了棉被般炸开万千棉絮，纷纷扬扬洒在空中。


    我眼睁睁看着你朝我而来，你的眉眼你的笑，宛若拉近的电影镜头，直白地落在眼中，我却僵在座位，连一句招呼都没来得及说。


    “傻了啊。”


    你同我玩笑，身子立在我身旁。


    我傻乎乎的，“嗖”的一下起身，“哒哒哒”跑到门口对着座位表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没有走错班级才恍惚地走回你面前。


    “你……在这儿考？”


    显然是震惊大于喜，对于你突然的出现，我有些措手不及。


    你“噗嗤”笑开，回道：“当然……不是。”


    说话间，你的双手已经打开我所在座位的桌盖，修长的手指伸进去了探了探，摸出一个黑色透明笔袋，冲我晃了晃。


    不知是否是我眼花，居然在你的笑意里看出了玩味的意味。


    温润的嗓音响在面前，你嘴巴张了又合。


    “你坐的，是我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