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窗外的天浓稠如墨，一轮弯月高悬于顶，仿佛嵌于夜空的宝石，璀璨夺目。


    细微的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落于曲颂宁的床边。


    下一瞬，仿佛有人怕这月光惊扰了什么似的，漏了光的窗帘被人轻轻扯动，房间霎时重新归于黑暗。


    而曲颂宁的眼皮却在这个瞬间微颤了下。


    从宫缩开始六个小时后，她总算顺利生下了孩子。


    生完之后，她被医护人员围着观察了两小时，又累得闭目休息了好一段时间，直到此刻才终于恢复了点精神，思绪逐渐开始兴奋起来。


    她轻而缓地眨了下眼，下意识侧头往边上看去。


    只不过还不等她看到自己女儿，谢清川的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醒了？”


    “嗯……”曲颂宁缓了缓神，小声哼唧道，“感觉哪哪都不太舒服，但是睡不着了。”


    谢清川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我找医生来。”


    “哎哟不用了。”曲颂宁连忙摇摇头，“让我看看我家宝贝我可能就舒服了。”


    谢清川：“……”


    他没好气又好笑地白了她一眼，抬手将床头灯打开，“她就在这呢，跟你长得很像。”


    曲颂宁转过头望去——


    只见一张皱巴巴的小脸正躺在她旁边，脸色红扑扑的，五官也没长开，看不出任何优点，感觉跟她没有半点相似可言。


    曲颂宁：“……”


    “这哪里像我了啊？”她抬眼瞪着谢清川：“我有这么皱皱巴巴的吗？”


    “你小时候照片不就这样？”谢清川轻瞥着她，“曲阿姨给我看的。”


    “……”


    曲颂宁从没注意过自己小时候的照片，现在听他这么说也没法反驳。


    她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宝贝，忽然皱着眉愁云满面道：“可是别人家的婴儿不是都白白嫩嫩的吗？怎么感觉我家的丑丑的，明明她爸妈都很好看的……”


    闻言，谢清川瞥了她一眼，轻哼道：“那大概是你看男人的眼光不行。”


    “……”曲颂宁拖腔带调地“噫”了一声，小声嘀咕道：“你最好记住你的话。”


    她音量压的很低，谢清川没听清，只当她是心虚偷偷骂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道：“她现在只是刚出生还没长开，长开了会好看的，你没觉得她睫毛很长？跟你一样。”


    “光睫毛长有什么用呀，明明我……”刚抱怨了半句，曲颂宁莫名感觉哪里不对，脑海中灵光一闪。


    她沉默了几秒后，突然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笑眯眯道：“谢清川。”


    “？”


    “想给我宝贝当爸爸的话，可以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


    “就算她长得和我不像，”曲颂宁指了指旁边的小婴儿，“我也会同意你当她爸的，不用强行说长得像我。”


    谢清川：“……”


    大概是他们俩说话声音有点大，曲颂宁话音刚落，一旁的小婴儿立马就响了。


    她“哇”地一声，霎时哭了起来，曲颂宁被吓了一跳，尴尬地手忙脚乱道：“啊她怎么突然就哭了？我应该抱起来哄哄她吧？还是要叫护士来啊？”


    “行了你歇着吧。”见她显然还没适应好妈妈这个身份，谢清川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我来。”


    他显然一副很是娴熟的模样，曲颂宁狐疑地看着他，忽然挑了挑眉，揶揄道：“噢——看来谢董早就准备好给她当爸爸了呀？学了多少知识啊？”


    谢清川：“……”


    被她一噎，谢清川动作顿了顿，偏开头低声道：“谁让你看起来确实不靠谱。”


    “我这还没正儿八经当妈呢，你就知道我不靠谱了？”曲颂宁不服气地撇了撇嘴，“等着吧，你看她是先叫你爸还是先叫我妈。”


    小宝贝被人哄了一会儿后，终于消停了下去，重新陷入深眠。


    曲颂宁把她的襁褓掖了掖，忽然道：“谢清川，你觉得她叫曲悠怎么样？我取的。”


    “挺好的。”谢清川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毕竟我一开始以为你会取‘曲项向天歌’之类的。”


    曲颂宁：“……”


    曲颂宁：“我有病吗我？”


    谢清川：“你看起来确实也不那么正常。”


    曲颂宁：“……”


    曲颂宁懒得搭理他，兀自轻哼一声后又继续试探道：“那你家里人有没有什么意见？”


    “你有把我的事和谢爷爷他们说吗？”


    冷不丁被她问到这件事，谢清川顿了顿，挪开视线坦白道：“暂时还没有。”


    “那你之后准备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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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他老人家交代呀？”曲颂宁眨了眨眼，戳着他的手一句一顿道：“你要是一直待在我这边的话，谢爷爷能接受你养别人家孩子吗？老人家会不会生气？”


    “……”谢清川没好气地瞥着她，“那为了老人家的健康，你要不要配合我一下？”


    曲颂宁：“？”


    曲颂宁：“怎么配合？”


    谢清川：“跟老爷子说这孩子是我的。”


    曲颂宁：“……”


    “嗯……”虽然谢清川的这个提议在曲颂宁意料之中，但她还是故作深沉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拖腔带调地拿乔道：“可以是可以啦，但是……”


    “但是什么？”谢清川看她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脸色忽然有些紧绷。


    他抿了抿唇，“但是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


    曲颂宁搞不懂他脑回路是什么形状的，明明在说孩子的事，怎么会突然跳到这里来，一时间有些茫然。


    于是她想也没想便下意识反驳道：“怎么会？”


    谁料她话音刚落，谢清川却忽地挑了下眉：“噢，那你想跟我在一起？”


    曲颂宁：“……”


    曲颂宁：“少套路我！”


    她恼羞成怒似的白了谢清川一眼，“我是想说，关于我宝贝的一切安排最终都得听我的！你们可以有意见但是我也可以不听！”


    “就这点事？”谢清川没想到她这铺垫半天结果是个狮子小开口，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可以。”


    而曲颂宁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整个人也顿时神清气爽起来。


    她拍了拍手，直接拽过被子躺了回去，弯着眼睛笑眯眯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哦谢董。”


    “你可以去跟你的亲戚朋友们大肆炫耀你有女儿啦，亲生的。”


    谢清川：“……”


    也许是她平时鬼话说多了，现在说点真心话都没人信。


    谢清川直接忽略了她最后补充的那“亲生的”三个字，只当她又在满嘴跑火车，轻哼道：“小屁孩有什么好炫耀的？”


    “噢，那谢董觉得什么好炫耀？”曲颂宁半张脸蒙在被子里，只留眼睛露在外面，却依然藏不住脸上暗暗的笑意。


    她漆黑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忽而道：“难道是——结婚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