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扶音还是吃完了那顿饭。


    她唇角都破了皮，萧策陵细致地给她上药，说出的话宛若情人间动听的私语，音调底色却是冷的：“公主乖乖听话，我心疼怜惜公主，不舍得公主受伤。”


    扶音扯扯嘴角，伤口传来隐隐的疼。


    他轻柔地在伤口处吹着气，又开始脱她的衣裳。


    扶音制止他，说：“我受伤了。”


    萧策陵恍若未闻。


    “疼。”她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水汽。


    他无奈地叹气。


    “给你上药，不做别的。”


    药膏凉丝丝的，她在他掌心轻轻发抖。


    “公主真美。”萧策陵俯下身亲吻她，扶音又是一阵颤栗。


    “你多久放我走？”在他收拾好一切准备出门时，扶音问。


    “放你走？”他转身，轻轻一笑，“我说过，公主以后都是我的人了。”


    “放你走，不可能。”


    她无力地抗拒道：“可是我还有我自己的事要做。”


    “嗯......”萧策陵沉吟不语，想起什么转而说：“无妨，你想做什么告诉我便是，我替你去做。”


    “可是......”扶音咬唇，她还想见卫醒时。


    其实她已经后悔没听卫醒时的话了。


    她没想过，萧策陵居然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他一直是冲着她来的。


    但是卫醒时的身份不能暴露在明面上，她也没有理由和萧策陵提出要见她。


    “你要如何才可以放我走？”扶音定定地望着他。


    “不是我不愿意放你走啊，”萧策陵又慢悠悠回到她身旁，亲密地环住她的腰，“是我怕公主走了就不愿意回来了。”


    “这样的我，我自己都不喜欢，公主又怎么会愿意留下来呢？”


    他眉眼弯弯，仿佛在说的人不是他自己。


    “所以我宁愿一直把公主就在我身边，公主哪里都不许去，不可以离开我的身边。”


    他只想让她做他的禁脔。


    扶音摇摇头，觉得他当真陌生得可怕。


    “如果公主害怕我，就讨好我，”萧策陵将下巴靠在她颈窝处，“我开心了，说不定就愿意放公主走了。”


    “我......”她咬咬牙，说出这句话时脸上绯色蔓延，耳垂红得能滴血，“我要怎么讨好你，你才愿意放我走？”


    萧策陵意外地挑眉，随机他笑得更放肆了。


    “唔，公主现在身子还没好，不用着急。”他轻轻将她推倒在床上，而后给她盖上薄被。


    随后在她额头虔诚落下一吻。


    “公主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已经很开心了。”他笑眯眯地说，眼底柔情丝丝缕缕。


    “好好休息。”萧策陵说完，抽身离去。


    扶音眨眨眼，满心茫然。


    她仔细想了想脑海中有关萧策陵的所有事，包括还在西凉时关于他的记忆，最后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他爱不爱她不知道，但他一定是在报复她，报复西凉。


    在西凉时其实扶音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


    她也不知他的名讳，扶奕曾向她提起过他，那是在她出手解救过萧策陵被扶奕知道后。


    “他行事疯狂，还是离他远些为好。”扶奕是这么对她说的。


    扶音喜欢他，自然肯听他的话。


    所以萧策陵后来并不明白，为什么那天将他救下以后笑意盈盈擦去他脸上污秽，还叫太医为他诊治的少女会在后来对他视若无睹。


    哪怕他在她面前被别人欺负成那样。


    初时不解，后来他意识到，那只是西凉皇室对他的羞辱，让他以为自己得到了眷顾，实际上只是给他一点希望又再次将他高高抛下。


    他恨他们每一个人，尤其是她。


    他做梦都想把她撕碎。


    如果她当初挑中的人是他，而不是扶奕，现在拥有“扶奕”这个名字的人就是他了。


    能光明正大出现在她身边的人也是他。


    就是因为她没有挑中他，所以他在皇宫中活得狗都不如。


    那个时候他总在阴暗的角落窥视她和扶奕说说笑笑，满腔怨恨无处发泄。


    再忍忍吧。


    他告诉自己。


    他迟早有一天会得到她，打碎她的骄傲，让她只能匍匐在他身下，成为他一个人的所有。


    事实证明，他办到了。


    萧策陵在手中把玩着那封他伪造的赐婚圣旨，冷笑一声，丢进角落的火盆中。


    陛下根本不知道阮扶音这个人，否则怕是早就命令他放人了。


    卫熙闻对他有再造之恩，他效忠于他，甘愿做他身边最忠诚的一条狗。


    但是卫熙闻也太依赖卫醒时了。


    甚至一度他都发挥不出什么作用。


    萧策陵不喜欢卫醒时。


    在他眼里，公主就该像扶音那样，端庄大方，冷静自持，琴棋书画心计谋略无一不通，但却仍然有着悲悯的心怀。


    说难听点，就是心软。


    要不是他足够了解她，怕也无法令她放下心防。


    ——


    到了相府，卫醒时坐得人都快散架了，还被迫听了一路纯嫣的叽叽喳喳，头疼得很，于是她不等宿惊年下马车，就头也不回地往留芳斋走。


    随后下来的纯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艳羡地说：“幸莳姐姐好生洒脱，大人想必很是宠爱她呢。”


    规矩守在原地不敢动的惜月悄咪咪对她翻了个白眼。


    宿惊年淡淡道：“她性子就是如此。”


    纯嫣嘴唇轻动，笑不出来。


    “你去挑院子吧。”他丢下这句话，就率先往里头走。


    “大人等等我。”纯嫣娇呼一声，忙跟上。


    宿惊年进了思危阁，纯嫣就在他旁边的凝香居住了下来。


    下人抱来那只秋猎时他给卫醒时抓来的狐狸崽子，宿惊年头也不抬道：“送去留芳斋。”


    几日未处理公务，又堆积起来许多。


    下人听令而去，不一会儿又抱着狐狸崽子为难地回来：“主子，幸莳姑娘说......说......”


    “说什么？”他问。


    “她说，她不稀罕您这狐狸崽子，送给稀罕的人去。”下人苦了脸，生怕宿惊年会生气。


    宿惊年揉揉眉心，起身：“给我。”


    还在“嘤嘤嘤”不停叫唤的狐狸崽子又到了宿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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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手上。


    他问：“纯嫣在干什么？”


    “纯嫣姑娘还在收拾屋子呢，您看她那边的用度怎么安排？”下人说。


    宿惊年沉思片刻，道：“客人，以礼相待即可。”


    说罢，出了思危阁往留芳斋去了。


    卫醒时正生着闷气，在屋子里捶枕头。


    惜月看见宿惊年抱着狐狸进来，忙要开口行礼，他挥挥手，惜月会意，躬身退下。


    “哼，带别的女人回府，真有你的......”卫醒时一拳又一拳打在枕头上。


    “幸莳。”他突然出声。


    “啊！”卫醒时被吓了一跳，瑟缩一下抖着身子回头，幽怨地看着他，“大人突然来也不说一声。”


    宿惊年看她还有心情冲他撒气，渐渐放下心来，将怀中的狐狸崽子抱着递过去。


    “不喜欢吗？”他问。


    卫醒时摇摇头，哼哼唧唧地不说话，也不接过来，垂着眼帘就是不看他。


    宿惊年轻柔地将小狐狸放到地上，而后坐到了她身侧。


    “生气了？”他问。


    “妾身不敢。”卫醒时想起自己那几日的担忧害怕，愧疚与焦虑，而他则在和那个纯嫣眉来眼去，心里就憋得难受，可他又说那是救了他的人。


    卫醒时不知道要如何发作，也不明白自己这情绪是从何而来。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生气，但是又有着与生气不同的别样感受，胸口憋闷得慌。


    宿惊年想摸摸她的头，却被她偏头躲开了。


    他倒也不恼，但也什么都没说。


    二人沉默着坐了一会儿，卫醒时憋不住了，她知道他寡言少语，但是不说话不解释在这儿呆呆坐着是想干嘛？


    她冷声开口：“大人既然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又垂眸看着地上蜷成一团嘤嘤叫唤的小狐狸，狠心扭头不再看：“大人还是把它带回去吧。”


    宿惊年无所谓道：“你既是不喜欢，我叫人把皮剥下来给你做围脖。”


    卫醒时：......


    “妾身不喜欢，总有人喜欢，还这么小的狐狸，能做什么围脖？”卫醒时岔岔不平地弯腰将无知无觉的小狐狸抱在怀里。


    “可这本就是给你的，你若不要，自得找一个能叫你收下的法子。”他语气淡然，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那妾身勉强养养吧。”卫醒时无法，心里却好受了些许。


    想了想，她问：“......大人对纯嫣姑娘是？”


    宿惊年眉眼暗含一丝浅淡的笑意：“幸莳想问什么，便直接问。”


    他喜欢她嚣张一些，跋扈一些，最好像柔嘉一样，凶一点。


    他都这么说了，卫醒时也不客气，问：“那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宿惊年单手托着下颌，答：“我醒来就在她院子里了，她照料我的伤势，我问她有什么想要的，她说想跟在我身边，我就同意了。”


    他三言两语轻描淡写。


    “你、你就同意了？！”卫醒时气得直磨后槽牙。


    “幸莳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乌黑的眸子看向她，眼底溢出细碎的光。


    “没。”卫醒时勉强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