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 43 章

作品:《大梁第一反赌司女官

    黑暗中,林芷纤长的眼睫微微下垂,声音忽然冷静下来。


    “他是谁?”


    “他是当今圣上的第四个儿子,大梁的四皇子,晏玦。”


    蛾脸面具的男人刻意拖长尾音,期待从她脸上看到震惊,却见对方只是平淡地一笑。


    “你好似并不意外?”


    林芷唇角微扬,眼底却无笑意:“我应该感到意外吗?”


    沈墨这人,从初见起就戴着面具示人。拿走她的身契、隐瞒查案真相……如今再多一层皇子身份,也不过是另一张皮罢了,过去的她或许在意,可现在的她好似习惯了他的欺瞒。


    可心底某处仍像被细针刺了一下,原来那些她认真问过的话语,他皆当玩笑来答了吗?


    “按理说,你立的功劳足以面圣受赏。”蛾脸面具的男人突然逼近,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蛊惑,“可那日朝堂之上,大理寺姚少卿陈述案情时,满朝文武都没听见你的名字。”


    林芷眼眸微微波动。


    “林姑娘怕是不知,晏玦此人野心勃勃,前二十年在宫外长大,回宫后不久便将朝堂搅得天翻地覆。他刻意隐藏身份查案,实则是借机铲除异己……”


    男人声音如毒蛇吐信,一字一句都淬着恶意:“你好好想想,他为何要藏起你的名字?是不是怕你多嘴,暴露他的野心?”


    林芷听了冷笑一声,不知怎么的,眼前倏然掠过无数面容——


    老妪诉说儿子赌债时浑浊的泪眼;佝偻老汉空攥着被抢走的粮袋的背影;前日还鲜活谈笑的少年成了苍白的尸体;最后定格在那张牢狱深处女子的脸,那只向她伸来的手,明明伤痕累累,却仍带着温度......


    她语中带讥:“你们这些依仗权势,蛀空百姓血肉的蠹虫,难道不该除吗?”


    男人喉咙里突然滚出一串低笑,像是毒蛇游过枯叶的沙沙声,笑得肩膀颤动,笑得脊背下弯,却让人毛骨悚然。


    林芷目光越来越冷:“而你知道得这般详尽,我猜你是宫里人,你是……青蚨?”


    男人笑声戛然而止。


    “不错,我正是青蚨。”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虽未直接摘下面具,却已露出了隐藏已久的獠牙,森冷气息从面具底下流出,令人不寒而栗,“我们从不自诩正义。但你笃信的正义,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他人编织的谎言?”


    “我知道,刚才说的这些话,你可能并不相信,甚至对那个人抱有虚无的妄想——但我会让你相信。”


    他的眼神透过面具变得狰狞:“我说过,我惜才。在我们这里,不会让任何一个天才被埋没。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所信赖之人,是如何将你吃干抹净后,弃如敝屣。”


    …


    这边沈墨刚从大殿出来,就辗转回到自己的寝殿,他的贴身侍卫冷影已在此等候。


    “殿下,林姑娘那边,属下已经派人去了。”


    沈墨嗯了一声,刚才面圣耽搁的时间,正是他收到了冷影的急报,知道林芷被诬入狱的消息。


    冷影又道:“姚大人那边不方便出面……属下担心,我们派出的人手会不会不够?”


    “我会去。”


    “殿下,你不能去。”冷影拦住他,“不久后便是太后的寿宴,圣上指名道姓让你参加,万不能缺席。”


    沈墨上一年就未参加,太后已是不悦,今年又是七十大寿,若再缺席,太后说就没他这个孙子。


    沈墨略显疲惫地捏着眉心。


    这到不是问题,这个皇家祖母对他来说,和其他普通老太太没什么区别,也没什么太多情感,但是如此重大场合,他若不在,势必会让人起疑。


    “不如,让属下去吧。”冷影道。


    “只能如此了。”沈墨抬眸看他,“万事小心。”


    冷影:“是。”


    …


    七日后,蓟京,东宫。


    夜色将阑,深宫清冷,烛灯摇曳,繁复华丽花鸟屏风后,映照出一个伏案提笔人影。


    一位梳着端庄的圆髻宫女轻移莲步至屏风后,对着眼前的尊贵男子俯首。


    “太子殿下,太后娘娘差人来问,三日后寿宴的赴宴名单可需增减?”


    晏珩提笔的手一顿,搁下后站起身:“本来想这两天给她老人家挑选寿礼的,近日政务缠身,竟耽搁至此,若让太后知晓,她老人家定要生气。”


    “殿下言重了,太后最是疼您,去年您送的那尊白玉观音,娘娘至今还供在佛堂,她不会怪罪的。”宫女顿了顿,低眉顺目又道,“若是殿下信任奴婢,便让奴婢先挑几件给殿下参考,殿下看如何?”


    晏珩摇首:“不必,太后七十大寿,身为长孙不能失礼,明日一早,孤亲自去珍宝阁挑选。”


    话音未落,有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宫女迈着小碎步款款走来。


    “太子殿下,门外崔大人求见。”


    晏珩眉心微蹙,又很快松开,挥袖道:“叫他进来吧。”


    不多时,一位眉宇气度不凡,目光精锐的中年男子进宫,这位吏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虽着常服,通身气度却比朝服更迫人。


    他朝晏珩躬身行礼:“臣参见太子殿下。”


    “崔大人请起。”晏珩坐回座位上,提起茶盏置于唇边,“不知舅舅深夜进宫,不知所为何事?”


    “亏你还喊我一声舅舅。”崔纮挥退宫人,眼底压着怒意,“听闻七日前圣上殿上对你发难,你为何不与我说?若非刘大人提及,我竟不知圣上当面斥你。”


    茶盏“咔”地搁在案上,晏珩脸上一下阴下来,语气也透着不耐烦:“不过是谈及国事,与父王见解相左罢了,不劳舅舅费心。”


    “见解相左?”崔纮冷笑一声,拔高了语调,“先皇后故去得早,你是她唯一的儿子,我怎么不费心!”


    晏珩疲惫地捏着眉心:“舅舅若是还是以前那套说辞,那就请回吧。”


    “你当我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你!”崔纮见他如此态度,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别以为披着太子这身皮,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圣上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你当真不在意吗?他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


    “就凭你背地里干得那些肮脏勾当?”晏珩朝他挥手,像赶一只烦人的苍蝇:“就算舅舅说一千道一万,我不会答应,另外我劝您还是早日收手,免得他日东窗事发,覆水难收。”


    “好……好得很。”崔纮面色铁青,忽然冷哼一声,“我就不信,接下来见到此人,你还能如此淡定。”


    “带她进来!”崔纮忽然扬声道。


    晏珩抬头,见一个身形纤弱的少女被蒙着眼,被推了进来。


    少女五官精致,肤白胜雪,乌黑长发及腰,即使被蒙去双目,也能看出是个美人,晏珩站起身,眉毛微动:“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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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知道口说不成,改用美人计了?”


    崔纮呵了一声,道:“若是只用在美人计,那可是太小瞧她了。”


    晏珩注意到他用‘她’而非‘你’,皱眉问道:“此女有何特殊?”


    林芷似有所感地抬头。


    自七日前,她就被人推上马车,还被喂了哑药和盲药,由专人押送日夜兼程赶路,长途颠簸使得腰背酸痛难忍。这一个时辰前刚落地,就被人带到这里,听着声音好像是进了皇宫。


    这会她听到了两个男人的声音,一个她知道,是青蚨,另外一个是陌生人,不知是谁。当听见他们谈论自己,林芷耳朵竖起。


    她听见青蚨道:“人人都知大理寺姚少卿觅得了一个厉害的人物——沈家二公子沈墨,这漕运和闱姓接连两起大案都经他手而破,却忽略一个关键人物。你眼前这人,别看她是个女子,同样在这两场案件贡献不小……你猜猜,这些事是谁让她做的?”


    “谁?”


    “晏玦。”


    “先别急着惊讶,你猜猜这沈墨又是何人?”


    “——也是他。”


    “怎会……”


    “带下去。”


    此话一落,林芷便感觉有人推着她肩膀走。


    崔纮见少女走远,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来:“珩儿,不是舅舅逼你。”


    他目光落在晏珩紧蹙的眉目上:“舅舅官场沉浮三十年,比你更懂这皇宫里的一切,如今四皇子隐姓埋名立下大功,不可能不经圣上授意……你也能感觉到,圣上对你态度的变化。”


    “某种程度上,我们一条船上的人。”崔纮背过身,“好好想想吧。”


    “夜深了,还请太子殿下早日休息。”


    这是崔纮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语毕他便拂袖离去。


    “晏玦……”晏珩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又是他。”


    每次他面圣,不是太过谄媚显得虚伪,就是太过直率显得狂妄。父皇那多疑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他所有心思,却从不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凭什么?凭什么他那个突然天降的弟弟,不过是庶民养的杂种,进宫短短两年,就可以深得父王信任破案立功?而自己便简单谈及国事,都要被猜忌。


    晏珩的双目变得猩红。


    “殿下——”


    原先出去的宫女不知何时走到了身边,看见他这副表情,心头一颤。


    “你说,我舅舅会不会骗我!”晏珩突然扭头,额头青筋鼓起,瞳孔剧烈颤动着盯住她,“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他随便找的,故事也是他编的,我那四弟性子那么顽劣,怎么会……”


    宫女被吓得后退半步,印象里的殿下总是温文尔雅,从未见过他这副眉目癫狂的模样,她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方才崔大人临走时和奴婢说,三日后太后的寿宴,他会证明他们有联系……但他没和奴婢说,他们是谁。”


    “三日后……太后寿宴……”晏珩隐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握紧,“他要做什么?”


    “这奴婢不不知……”宫女因为紧张略带结巴道,“殿殿下,您累了,奴婢早些服侍您歇下吧。”


    晏珩重新回到座位上,忽然从窗棂漏进几缕冷风,灌进衣袖,将他后脊上的汗凉了个透。


    他阖上眼睛,声音是掩饰不住的疲乏:“是,孤累了,就按你说的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