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的南阿蛮没有迎来系统的惩罚，系统在声声指责里保持沉默。


    谢真已经濒临失控的边缘，眼神不再温情，变得阴冷又骇人，一望无际的虚空中南阿蛮感觉只有此处寒冷刺骨。


    谢真身上爆发出金色光芒，和他娘的巫力如出一辙，南阿蛮被着蛮横的巫力撞飞，一口血卡在喉咙处，咳出来时撕扯着身上的疼痛。


    谢真暴走了。


    痛苦的嘶吼回荡在往生镜的虚空中，带着他的不甘、怨恨和崩溃。


    “......这疯子。”


    南阿蛮抬手抹去嘴边的血渍，跌跌撞撞爬起，眼神锁住谢真所在的方向，脑中断断续续的机械音一直卡顿，像出故障一样半天没有一句完整的话。


    她来到这个世界，怕死、想活的本能从未改变。


    这是她第一次违抗系统，因为得有人为谢真的恨意和黑化买单。


    常言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恩怨想要了结，就得从源头开始。谢真的黑化亦是，谁贪得无厌，谁恶贯满盈，谁造成他的不幸，谁就要付出代价。


    她从未如此刻一样孤勇，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向谢真，用力紧紧抱住他。


    在那双被仇恨和愤怒浇灌的眸子里，南阿蛮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影子。


    原来她这么不怕死。


    谢真被失智地低吼着，身上爆发的巫力不断地刺激着南阿蛮的身体，犹如被烈火焚烧。


    “你他妈再不醒，我就要死在这儿了。”南阿蛮死死抱着谢真不愿放手，她凭直觉做出这个决定，坚定谢真一定会醒来。


    “得罪的话已经说出去了，别让我后悔违抗系统。你给我醒来啊！”最后一句，是南阿蛮用力吼出的，因为身上很痛，她还伸手在谢真腰间狠狠拧了一把，算作是小小的报复。


    谁知谢真更加暴动，像被惹怒的野兽，不管不顾地释放着澎拜的巫力，带着摧毁一切的决绝。


    南阿蛮用力箍住他，痛极时紧紧咬住谢真的肩膀不放。


    两人纠缠间，一对东西从谢真身上掉落。


    银色的护腕掉地面，发出极轻极轻的声响，这是南阿蛮当初用他的钱买给他的，这对不算很是用心的礼物一直被他带在身上，从未离身。


    闪闪发光的护腕晃了一下谢真的眼，神奇的是在那之后，谢真竟盯着地面的护腕看，熟悉的馨香萦绕在鼻间，他终于看到抱住自己从没放弃的南阿蛮。


    腰间被她箍得紧紧的，谢真僵硬地转了转眼珠，低头看向几乎脱力的南阿蛮。


    “阿.....蛮。”


    艰难地喊出这两个字，南阿蛮听到之后心中终于松了口气，手臂一松，无力地倒下。


    谢真没让她碰到地面，稳稳地接住她，将她抱在怀中，眼中的恨意被心疼代替，罕见地出现自责的情绪。


    他知道南阿蛮一定被他伤到了。


    “明知危险，为什么还要靠近，为什么不远离我！”


    心疼过后便是气愤。


    南阿蛮是他的人，世上没有人伤害她，就连谢真自己也不行。


    可南阿蛮只是缓缓抬起手，不带一点力气地拍了拍他的头。


    “下次别再发疯了，再来一次真受不了了。”


    说完这个，她才闭上眼睛睡去。


    谢真手握成拳，艰难地呼出一口气，将她抱起，转身朝着不远处一道白光中走去。


    那是往生镜的出口。


    【检测到目标黑化值下降至50%，当前黑化值趋于稳定】


    【系统播报：八华莲寺主要剧情——往生镜结束，获得10000功德值，宿主当前功德值20600。恭喜宿主获得自主行动权，以完成最终任务为前提的条件下，宿主可以不必听从系统命令】


    闭上眼睛的南阿蛮淡淡勾了下嘴角，她虽然反抗了系统，并不觉得因别人的伤害而滋生的黑化值可以由她抚平，但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误打误撞降低，也算是和系统的命令殊途同归了。


    至于她敢反抗的真正原因。


    她当然记得走过八华莲寺的剧情可以获得10000功德值，而且她还大胆猜测了八华连寺的剧情聚焦于往生镜。


    笑话，她当然是有把握才敢说那些话。


    没把握她怎么敢？


    一想到之后不用再听那个傻逼系统的话，而且她还趁此机会小小骂了一顿系统就非常开心。


    她果然很聪明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用力过猛，身上又开始疼了。


    南阿蛮憋住笑意，在心里又骂了一下谢真。


    “都怪这个疯子！”


    之后才真正安心在谢真怀中睡去。


    人说蜉蝣朝生而暮死，南阿蛮深以为然，深有体会，深切感悟。


    入往生镜不过一日的时间，她便看尽了巫族的起落，那些原著中没有出现的东西，被她一点点收集。


    沉沉睡去之后，她做了一场梦，梦中仅十岁的谢真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对她说没有家了。


    她将小谢真抱在怀里，轻声软语安慰着，对他承诺一定不会离开他。


    而后小谢真猛地变成了大谢真，沉沉的双眼装满偏执和不甘，质问南阿蛮为什么要欺骗他，为什么完成任务之后就要离开他。


    然后他将南阿蛮扑到，梦中场景瞬间变得旖旎暧昧，月明星稀，两人身处一间婚房，红烛熠熠，芙蓉帐暖，谢真吻过她的眼和唇，一路向下。


    外衫不知何时被谢真脱去，南阿蛮此时身上仅着一件小小的粉色肚兜，细细的绳子系在脖颈和腰间。


    谢真攀上她的颈间，轻柔地揉搓着她的后颈，在南阿蛮不注意的时候，拉住绳子，轻轻一扯。


    梦里的南阿蛮当即扑在床褥上，躲避着谢真的灼热的目光，却被一只大掌捞起，强硬地逼迫她看过来。


    衣衫褪尽，被草草仍在地面。


    红烛摇曳，人影幢幢。


    梦中日头高挂时，南阿蛮忍着身上的疼痛猛地起身。


    许是疼痛互通，梦外的南阿蛮也在这一刻醒来，呆呆地睡在床上，瞪大眼睛盯着床帐看了许久。


    最后在她不可置信，难以言喻的心情中，说出一句。


    “Ohmygod！”


    谢真推门而进时看到南阿蛮已经穿戴好呆坐在床上，双目无神，神游天地。


    他放下手中的药，伸手学着南阿蛮做过的样子，贴在她的额头上，感受她的温度。


    可就在刚刚碰到额头的瞬间，南阿蛮像被电击一样，躲避了谢真的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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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真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露出不悦，随即想到，应是她刚醒，神智还不清楚，便将那股不悦抛之脑后。


    他将药端来，调羹在里面翻搅，舀一勺喂到南阿蛮嘴边。


    可下一秒，他的手僵在半空。


    这次，就连勺子，南阿蛮也躲开了。


    “怎么了？”


    他耐着性子问道。


    南阿蛮呆愣两秒，眼神在看到谢真时又猛地收回。


    她闭上眼，双手揉了揉脸。看不了一点啊！一看到谢真她就想到梦里的事情。


    为什么这种梦是她在做！


    感受到南阿蛮抗拒的谢真变得强硬，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对视。


    目光相合的那一瞬，南阿蛮不自觉又想躲，却被谢真冷冷一声：“不许躲”中妥协。


    只能尴尬地看着面容冷肃的谢真。


    她被谢真拉住，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扫描了个遍，最后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受的伤也在归墟子佛门的治疗下痊愈才收回视线。


    南阿蛮的反常被他看在眼里，想到方才的躲避，他将手上的药碗递到她面前，眼神死死盯着她，彷佛南阿蛮要是再抗拒，他立马就会做出不同寻常的举动。


    在他的注视下，南阿蛮接过那碗药，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直到药碗见底，谢真才收回视线，拉着她的手，不由分说朝外走去。


    “这这这.....干什么这是，强盗打劫还讲究夜行呢，你这这这光天化日青天白日的有伤风化......。”


    还没说话的话在谢真警告的眼神中咽下，南阿蛮挤出一个笑。


    “开个玩笑，别生气嘛。”


    两人站在门槛处，突然让谢真想起初见的雪夜，他也是在雪月园的门槛处同南阿蛮说了第一句话。


    想到这个，刚刚压下去的嘴角又勾起一抹笑，他更加强硬和不讲理地与南阿蛮十指相扣，紧紧不放，眼神极具侵略性，彷佛南阿蛮要是再躲，他还要再发一次疯。


    “你随意你随意。”


    南阿蛮连连妥协，脸都快笑僵了，谢真才重新牵着她往外走去。


    苍溪和归墟子在旁边的小院中烹茶。


    自谢真二人从往生镜出来之后，苍溪使用共生咒知道了梦中发生的一切，当年灭族时，他因出来寻慕容仙，收到其余巫祭传来的信号匆匆赶回巫族时，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


    他一人一剑，杀红了眼，也杀了当时洋洋得意以为胜券在握的辰王。


    却不小心中了那些江湖术士的药，巫力被压制，脸上被划了一刀，留下祛不掉的疤痕，假死脱身改名换姓休养了两年后踏上了寻找真相的道路。


    几年后在大靖皇宫中找到年幼的谢真，成了他的师父，也成了大靖的国师。


    想到慕容仙死前的样子，他紧握着手中的茶杯，长叹一声。


    “尸骨无存，不得好死啊。”


    而后，缓缓将手中茶水倒在地上，默了两秒，自嘲一笑。


    “身死魂消。浪费了，反正你也喝不到。”


    归墟子坐在对面，低眉垂眼，叹道：“阿弥陀佛。”


    苍溪余光扫见不远处出现的两道人影，立马换上另一副表情，嬉皮笑脸道：“哎哟我的亲亲徒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