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傅打量了一下祁砚川和傅时海，前者个子挺高，不过薄得像一片纸，年纪也不大，不知道他能不能剁掉鱼头；后者看着成熟沉稳，但也不想干过活儿的样子，说不定是个绣花枕头。


    再者，他虽然不追星，也在电视上看过光鲜亮丽的演员，还从孙女口中得知一些演员手上划破点儿皮都要大肆声张，好像受了天大的伤一样。


    他内心对这些明星没什么好感，昨天得知由自己来教他们杀鱼也不太乐意，但老李说得也对，明星代言能给厂子带来收入，要是让他们花广告费，还请不来这么多人。


    罢了，什么直播观众也不是真想学杀鱼，主要还是看看明星，他只管教，他们随便学学就好。


    “那……”


    “不如我和他先露一手给你看看？”祁砚川打断他的话，俯身从旁边的柜子里挑了一把菜刀，和刘师傅一样，甩手立在砧板上。


    【好帅！】


    【祁砚川你是不是背着妈妈偷偷学过武术】


    【花瓶这么做不太礼貌吧，气势汹汹像要和刘师傅比试一样】


    【好A！突然很想看砚川演小混混谁懂啊！或者那种一身邪气、杀人不眨眼的大恶人，一定超级带感】


    【刘师傅：？】


    【笑死，班门弄斧开始，坐等打脸】


    傅时海看了一眼立住的菜刀，转而看向祁砚川，厚厚的衣服也没能挡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


    今天的祁砚川很不一样。


    “行，你先来。”刘师傅往旁边走了两步，让出位置给他。


    祁砚川微微鞠躬表示感谢，轻松地拔出菜刀，从傅时海身边走过去，有意擦过他的肩膀，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不巧，这一幕被摄像机捕捉到了。


    【啊啊啊啊砚川wink杀我！我这辈子都是砚川的颜粉！我这辈子都是砚川的狗！】


    【人间蛊王祁砚川！女娲毕设祁砚川！颜值霸王祁砚川！全能甜心祁砚川！】


    【他是在撩傅时海吗啊啊啊海纳百川女孩疯狂了完满了狠狠爱了】


    【好熟练啊……话说没人觉得花瓶蹿红太快了吗？好不容易上个综艺恨不得贴到傅时海身上，完全不遮掩自己的目的，不是背后有人，就是对傅时海志在必得。傅时海可是背景人士，长相放在任何一个圈子里都是顶级的，花瓶要是能抱上他的大腿，直接踹了原金主就行了】


    【咳咳知情人士曾经说过花瓶很会演，单纯都是人设，勾搭的人很多，男女不忌，时间管理大师，还特别会说话，玩得也很花，用过的人都对他评价挺高的。之前那些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和他也是好聚好散，所以没人爆黑料。】


    【？？？可是他真的长得好干净好好看啊】


    【娱乐圈嘛，这种事不稀奇。某老板曾经说过，新人进圈都会被大佬们挑选，没选上的就自然发展，被选上的就……就花瓶这模样，可能没被人盯上？早就不知道被玩过多少次了】


    弹幕从原本的相对和谐状态转变为祁砚川一人的各种“爆料”，直播进行中不能轻易中断，工作人员只能加急处理，但弹幕截屏还是迅速在网上传播，不到半小时后就登顶热搜，甚至还出现了所谓的“床照”。


    接着，弹幕的风向也变了，由攻击祁砚川转变为攻击综艺。


    【垃圾综艺】


    【渔村被你们祸害完了】


    【不看了，恶心】


    眼看事情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节目组无奈之下只能临时调整计划，请艺人们先回小院，由其他工作人员完成工厂的直播。


    从厂子出来，四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导演布满阴云的脸上看出大事不妙。


    导演看向祁砚川，欲言又止，最后挤出一句：“回去吧。”


    祁砚川瞬间明白事情出在自己身上，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裴许；当晚裴许受形势所迫不得不对他低声下气，其实心里憋着一口气，一有机会就要咬他一口。


    傅时海注意到导演的目光，垂眸之际，心中有了打算。


    姜予眯眯眼睛，抬眸撞上祁砚川的视线，心照不宣地朝他点了点头。


    唯有温天瑜一头雾水，又不敢多问，只能安安静静待着。


    回到院子，导演把祁砚川单独叫到沙滩上，言简意赅地说明直播事故。


    “砚川，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那些言论的热度居高不下，明显有人在背后操作。我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也不清楚你到底有没有……我担心这些会影响节目。”导演烦躁地抓抓头发，抿抿嘴说，“砚川，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做过那些事儿？”


    “没有。”祁砚川摇头，他活了两辈子，从来没惧怕过流言蜚语，一直坚信谣言止于智者，以前他也经历过被人诬陷，可总有人明察秋毫；如今他突然有点不明白了，明明社会进步了，为什么谣言传播得越来越快、信谣言的人越来越多了呢？难道文明的演进实际上也包含着部分的倒退？


    导演见他目光坦荡，也愿意相信他。


    “行，我就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导演拍拍他的肩，想到直播弹幕又是心烦气躁。


    “导演，这件事交给我解决。我保证，明天节目会正常直播。”祁砚川给了导演一个让他安心的微笑，转身往回走。


    另一边，待在屋里的傅时海坐不住了。


    他从工作人员那里得知了网上的言论，也猜到这件事很可能是裴许搞的鬼。


    这个圈子里最常见的泼脏水手段就是造黄.谣，再借助AI换脸作为“证据”，给无辜的人打上肮脏的烙印。


    傅时海从工作人员那里借了手机，犹豫片刻，拨出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等了好一会儿，对面的人才接听。


    傅时海压低声音：“是我。”


    “小海，你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你那个综艺……我知道了，我还是那句话，回家吧，那个圈子不适合你。”


    “综艺很有意义，我暂时不想回家。”傅时海毫不犹豫地拒绝。


    对面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不想回家……那就是想让我帮忙。”


    “是，我知道裴许背后有人。”


    “裴许？哦，赵老七的情人之一。”


    “赵老七？”傅时海皱眉，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暴发户，几年前去他家拜访过一次。


    “对，就是你见过的那个赵老七，听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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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去搞煤矿赚了不少，开始学别人玩小明星。裴许就是其中之一，这几年他拍的戏都有赵老七的投资。”


    “我想请您警告他一下，不要再造谣。”傅时海语气谦卑，不情愿地开口求人。


    “这是你第一次求我啊，真想拿个相框裱起来。两个小时，我要派人先和祁砚川的经纪人联系，再和赵老七联系。”


    “谢谢您。”傅时海诚心道谢，顿了顿，又问，“您和我妈还好吗？”


    “比你过得好。”男人没好气地回答，再张口语气缓和几分，“有空回家吃顿饭，别忘了你爸妈还没死。”


    “有时间一定回去。”


    话音刚落，男人挂了电话，傅时海松了口气，转身想去还手机，却看到祁砚川站在门口。


    手机突然变成烫手山芋，他下意识想把它藏到身后，又觉得欲盖弥彰，干脆大大方方走过去。


    “回来了。”他云淡风轻地说道，想绕过他出去，一条胳膊横在面前。


    “你联系你家人了？”祁砚川小声问，心脏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他听过一些传闻说傅时海为了进娱乐圈和家人闹翻，好几年都没回家；他本以为是讹传，可从傅时海刚才说话的内容和语气来推断，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嗯。”傅时海点头，安慰道，“他们会和你的经纪人共同解决，裴许胆子再大也不敢违逆赵老七。”


    “为什么帮我？”祁砚川的眼眶有些发红，甩手关上门，在他准备张口回答的时候，一把抱住他。


    回来的路上，他还在想傅时海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和上辈子一样，丢给他一句“清者自清”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仿佛在他眼里，任何事情都没有军情重要。


    “没理由，我就是想帮你。”傅时海轻轻回抱住他，温暖的掌心有规矩地拍着他的后背。


    “傅老师，您对我太好了。”祁砚川垂眸看他，眸中泪光闪闪，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大恩难报，我该怎么感谢您啊，不如以身相许？”


    傅时海微怔，自小接受的优良教育驱使他拒绝，但内心深处的一点阴暗在怂恿他点头。


    他知道祁砚川心有所属，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他们是朋友，祁砚川又视他为偶像，是他的粉丝，如今又是他的同事，多重身份在这里摆着，不管站在何种角度，他都应该伸出援手。


    傅时海在犹豫，在挣扎。


    祁砚川通通看在眼里，庆幸刚才的语气不算认真，还有回旋的余地，同时心里又涌起几分失落与恼怒，随即又转变为强烈的斗志。


    任重道远，他还需要继续努力。


    他慢慢松开环在傅时海身上的手，泪汪汪的眼睛明明可怜极了，却还是努力露出乖巧的笑容。


    他十分懂事地开口：“傅老师，不如我送您一个愿望吧。”


    “愿望？”傅时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简单来说就是不管您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您。这个愿望不限提出的时间和地点，您可以慢慢想，怎么样？”祁砚川扯扯他的衣袖，像一只可爱的大狗狗希望主人答应自己的请求。


    愿望，这是一个充满诱惑性的词汇。


    傅时海很喜欢这个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