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陈竞航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家里吃饭，说他妈妈想她了，郁烟下意识的要答应，恍然间，想起还得送薯饼回宋栖寒那边儿，婉拒了他。


    他也不失落，只自顾自的说：“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反正你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有饭。”


    郁烟颔首答应。


    “那我先送你回你家。”


    “不用，前面公交站把我放下，我打车。”


    “我送你呗，又不费事儿。”


    “这是费事儿的事儿吗？”他笑，含混的语调漾了一车厢，“要是让我妈看见你的车，你想不留下吃饭都不行了。”


    郁烟想了想他说的确实在理，却还是固执道：“我把你放小区门口，你自己走进去。”


    “那还不如我自己打车，还能直接到家门口。”


    “少废话，小心把你踹下去。”


    “当着孩子的面儿呢，就这么凶，影响不好。”


    “你不是恐猫吗？”


    “爱屋及乌，你懂不懂？”


    “......”


    车子开进观海听澜，拐个弯，就到她所住的22栋。


    郁烟习惯性的想把车子直接停进车库，从车库相连的楼梯上客厅，可是，当她逐渐驶近大门时，忽然注意到有个身影立在门口。


    颀长，瘦削，比例完美。


    是宋栖寒。


    她慢慢开过去，降下车窗，“在这站着干嘛？”


    “等你，”宋栖寒双手插兜看着她，半晌后，垂下眼睛，“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别装委屈了，你先回去，我等等带薯饼过去。”


    “好。”


    他答应后，郁烟将车子开进车库，熄了火。她在黑漆漆的车上坐了好一会儿，直到薯饼凑到她身边“喵”了声，她才眨眨眼睛，下车。


    抱着它往门外走。


    宋栖寒没有听她的话离开，还是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外等她，听见鞋子摩擦在地面发出的细微声响，他偏头看过来。


    她今天穿了件很有设计感的黑色毛衣，宽宽大大的罩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都衬的十分娇小，下半身的皮质短裤被遮住，只露出她那双又长又直的腿。


    他看着她的腿，没忍住又回想起昨晚的光景。


    暗骂了自己一句不太好听的，避开视线，喉结上下滚动出性感的弧度。


    郁烟完全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关心，只知道自己脑子里乱乱的。她抱着薯饼与他擦身而过，率先进了他家。


    客厅里的陈列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还是冷冰冰的，唯一有所变化的，是客厅里多了好两个毛绒玩具。估计是小猫们觉得新奇，扒拉着玩的。


    薯饼一进家，就从她怀里跳下去。


    一头给自己栽进猫砂盆里。


    郁烟呼出口气，摁开沙发旁的吊灯，坐了下来。


    空气瞬间凝固到让人喘不上气，一片寂静之中，只有薯饼埋猫砂的“次啦次啦”声，但是很快，这阵可以称得上是拯救气氛的声响也没了，徒留一片静谧。


    宋栖寒缓步走过来，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


    率先打破僵局，“郁烟——”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儿？”


    “......”


    “......”


    “我听你说你要找se·x partner，然后就......”


    “就？”


    “自荐枕席。”


    郁烟被他这四个精简却又足够囊括一切的词汇逗笑，她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银铃似的笑声回荡了一室。


    宋栖寒：......


    “你，”他等她笑完，才收拢手掌，略含试探的问出：“不生气吗？”


    郁烟没理解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他自荐枕席，然后她睡了他，那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该生气的不是他吗？


    “生气的不应该是你吗？”


    “？”


    “我为什么......”


    “是我意识不清楚，睡了你，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你，但是你有要求或者是别的什么都能提，我尽量满足。”


    宋栖寒：？


    她说，谁睡了谁？


    意识到两个人牛马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大堆，他默不作声半晌，却鬼迷心窍的没有否认她的误会。


    他罕见的当了小人道：“什么都能提？”


    “嗯，只要不太过分，我都能尽量满足。”


    “......”


    “我想，继续下去。”


    “......”


    郁烟懵了。


    她无法确定他这句“继续下去”到底是指什么，追问道：“你想继续什么？”


    只是当这句话脱口而出时，她猝然回忆起他今早跟她说的那句“跟我试试？”脊背不由的挺直，严阵以待。


    宋栖寒以为她忘掉了他的话。


    他抿抿唇，最后还是决定开门见山道：“继续当你的se·x partner。”


    “？”


    “我们试试，可以吗？”


    “......”


    郁烟被这句话雷的外焦里嫩。


    她挠了挠头，又扶上额头，还是不知道宋栖寒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明明看起来不好惹，就算被占便宜他也会想尽办法维护自己的权益，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怎么冷静了一天，还是问她可不可以跟他试试啊？


    到底是谁把他的身体夺走了？


    快还回去啊！


    她的内心戏一场比一场丰富，脸上的表情也是精彩纷呈，但是看在宋栖寒眼里，就以为她是不愿意跟他试试，还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


    他拳头握紧，又松开，又握紧。


    最后再次松开，晕了一掌心的汗。


    他见她迟迟不回复，撑着沙发坐到她身边，似是避免她说出拒绝的言语，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二话不说，吻了下来。


    柔软又裹挟热意的薄唇贴上来，与她唇齿交合之时，郁烟倏的睁大双眼。她愣住，旋即反应过来，下意识推开他，细声细气的喘着。


    脑海里不合时宜的想起在香港餐厅听见他跟别人打电话的场景。


    “宋栖寒，”她脸色不太好看道：“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没有。”


    “那香港那晚，你在跟谁打电话？”


    “我外婆。”


    “......”


    简简单单三个字，成功保住她的三观和底线。


    她盯着宋栖寒那张性感到无与伦比的薄唇，几秒后，猛的抬手拽住他的领带，将他扯到面前。她一口咬到他唇上，在他疼的眯起眸子时，冷声对他说：“试试可以，但是不满意的话我会立刻结束。”


    宋栖寒的心落回肚子里。


    短暂的疼痛过后，他握上她的后脖颈，反客为主的加深了这个吻。


    耳鬓厮磨间，他哑着嗓子道：


    “不会让你不满意的。”


    ......


    “哗哗”的水声骤停，郁烟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


    没在卧室里见到宋栖寒，反而楼下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发出“滋啦滋啦”的微弱动静，她将鹿皮巾盖在脑袋上，走了下去。


    薯饼蹲守在楼梯口，正专心致志的舔着毛。


    宋栖寒围着围裙站在岛台后，捏着手中的夹子将未能完全融化的黄油与滚烫的铁板充分接触，融化了一室的奶香味儿。


    她缓缓走过去，问他：“你也没吃晚饭啊？”


    “吃了，”他给牛排翻个面，放上烤好的迷迭香，“给你做的。”


    “你怎么知道我晚上没吃饭？”


    “猜的。”


    “还挺贴心。猫喂了吗？”


    “喂了。”


    “给薯饼上过药了吗？”


    “嗯。”


    “......”


    “......”


    郁烟懒洋洋的倚在岛台边，注视着他手下有条不紊却透露娴熟的动作，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砸砸嘴道：“好歹也给我留点事情干，不然干站这儿好尴尬。”


    宋栖寒手中的夹子停了下，“不难受了？”


    “就那样吧，说不上多好受。”


    “去坐着休息会儿。”


    “小猫们睡了？”


    “没有，应该在房间里玩。”


    “那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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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太好了，”她像是终于找到能避免跟他独处的事情，脚下一溜烟道：“我去找它们玩会儿，你做好了叫我。”


    “嗯。”


    房间门被打开的同时，郁烟被里面的场景震惊到了。


    小猫们把纸抽搞得到处都是，撕碎扔地方上的、扯出来挂头上的、甚至还有正咬在嘴里玩的......


    简直将小房间里搞得不成样子。


    薯饼偷偷跟在她身后窜进房间，见状，一改在她面前装出来的乖巧样，扑上去就一只小猫邦邦给几拳，揍的它们扔下纸抽，连忙同手同脚的跑回窝里。


    郁烟实在没绷住笑。


    她一边劝它“怎么对孩子们这么凶？它们喜欢玩就让它们玩呗”，一边弯腰捡起到处都是的纸巾，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她的话并没有劝阻到薯饼。


    尽管听出她的语调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可薯饼还是势焰熏天的走到小猫们身边，冲它们“喵呜喵呜”的低吼着，应该是在训它们。


    小猫们被吓的缩紧脑袋，不敢再胡乱造次。


    宋栖寒被薯饼接二连三的低吼声吸引，他推开门，缓缓走到她身后，“怎么了？”


    “小猫们把纸抽搞得满地都是，薯饼正在训它们。”


    “你收拾的？”


    “嗯。”


    “下次喊我来。”


    郁烟抱臂睨他，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又不是多大的事儿，谁看见谁收拾不就好了。”


    “好，”他没跟她犟，转而道：“出来吃饭吧。”


    郁烟点点头。


    招呼道：“薯饼，出来了，陪姐姐吃饭。”


    薯饼听到她叫它，立马脚下生风的跑过来。


    跟她一起去外面吃饭。


    七分熟的菲力不再松散，也仍然入口即化，切开里面带有不明显的铁红色，却完美的包裹住了所有汁水，再加上芦笋与迷迭香的增味儿，一口下去，从口腔爽到胃里，郁烟被香的眯起眼睛，细细咀嚼着。


    宋栖寒坐在她对面，手里正拿着一份文件看，几次翻页后，他提起桌上的笔往上面连续打圈儿。


    估计是写的漏洞百出。


    一份圈完，他合起放到手边，又拿了一份新的来看，全程，除了不断在文件上画圈以外，再没有别的可以表现出他内心不满的途径。


    郁烟嚼着牛排，觉得说他是机器人简直一点错都没有。


    如果是她，看到这种类小学生写的文件早就摔在桌子上开始喷人了，而他，不仅没有摔文件，甚至连叹气都没有。就认认真真的看，认认真真的圈，然后继续下一份，循环往复。


    看的她都替他生气。


    “宋栖寒，”她咽下嘴里的芦笋，“你是不是都不会生气的？”


    宋栖寒从文件里抬起眼睛，迷茫道：“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了这么久，好像就没有一份文件是没问题的，可你都不生气欸。”


    “生气没用。”他放下文件，捏了捏眉骨，“而且这些人都是我爸故意派来恶心我的，生气就正中他们下怀了。”


    “你...跟你爸的关系很不好吗？”


    “嗯。”


    “那你......”


    “无所谓，公司最后是我的就好。”


    她不清楚他要为这句“公司最后是我的就好”付出多少精力与代价，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索性闭嘴，不再打扰他看文件。


    他见她不再问他问题，才又拿起文件继续翻阅。


    一份牛排没多少，很快就一扫而空，郁烟大快朵颐的靠在椅子上喝着气泡水，目光似有若无的往他身上扫。


    “放着就好，”宋栖寒没抬头，却对她的动作了如指掌道：“我等等去洗。”


    “你看完了？”


    “没有，休息一下。”


    “还有多少啊？”


    “不多了，十几份。”


    郁烟蹙眉：？


    十几份也叫不多？


    她放下杯子，伸了个懒腰，“那我先回去了。”


    “剩下的可以不看，不要紧。”


    “？”


    他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嗓音干涩的试图挽留她：“你留在这儿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