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的沙尘中，光线昏暗，介于黎明与日出的片刻间，天空偶尔落下沙雨。


    飞船降落到地面，风力小了很多。


    但依旧让人睁不开眼，风中沙砾刮擦衣物，似巨型猫咪舌头舔舐面部。


    几人掩面快走，进入三眼人在此修建的钢铁营房。


    蒸汽的气息充斥，隆隆动静和嗤嗤泄气声音让三个人类震撼，三眼人很有蒸汽朋克的感觉。


    驻扎在此的三眼人军官出现，朝红毛学士鞠躬，又对林宇三人点头，以示善意。


    而后引领一行人进入营房深处，推开有士兵和蒸汽装甲看守的钢铁闸门。


    吱吱嘎嘎和蒸汽喷薄声响内，大门缓缓升起。


    扑面而至的温度中，带有微弱超凡干扰。


    林宇和红毛几人都有察觉，但并没掉理智。


    大门之后是比较宽阔的钢铁大厅，边缘缝隙不断渗入流淌的砂砾，三眼人士兵不断清理，装入推车运出营房。


    早先发现古代遗迹时已半掩埋在沙漠中，三眼族在此修建基地，清理沙尘，挖掘遗迹，后营房也被半掩埋。


    “入口在那边。”


    三眼人军官手指一处，朝众人说道。


    他带有翻译器，可以听懂塔尔人语言、英语和汉语。


    顺其手指方向看去，钢铁结构侧面敞开一扇小门，两三米高，内里黑黝黝，周围没有三眼人尝试研究测试。


    他们的研究报告中，遗迹深处并没被沙土填埋，但任何深入其中的活物都没有回来。


    派入的蒸汽机器人越过某条界限，出现各种各样的故障。


    螺丝松动，蒸汽管道破裂，锅炉漏气或莫名熄灭，无法再次点燃。


    “里面的物理规律肯定有变化，连非电子的纯物理结构也被扭曲了。”


    红毛学士转头对林宇说道。


    林宇走到小门前，内里并非真的昏暗，两侧墙壁燃烧煤气壁灯。


    通道内超凡干涉强烈不少，到了电灯难以运作程度。


    但通道更深处陷入完全黑暗，那里面连煤气的燃烧都无法维持。


    林宇走到煤气壁灯能够照亮的尽头，停在一根红色油漆留下的粗线前。


    这里就是三眼族提到的界限，越过后不及时返回，就会失踪。


    机器总是故障。


    林宇弯腰捡起地面一颗螺丝，朝通道深处丢去，同时竖起耳朵聆听。


    叮叮当当的回音中，螺丝飞出去数十米落地，撞到墙壁，反弹数次，滚入右侧通道。


    右侧洞道很长，螺丝停止滚动，回音渐次微弱，最后只剩安静。


    通道整体不高，五六米的样子，地面和墙壁是粗糙石面，时间过于古老，又经过风沙侵袭，看不出何种方式开凿。


    “找到了吗？”


    红毛学士上前询问。


    林宇摇头，通道之内一二百米，没发现失踪的三眼人，尸体都没有。


    “他们可能还活着，但里面地形复杂，又受到超凡影响，迷失其中。”


    红毛学士推测。


    三眼人整体属性都不高，超凡种类只有两个。


    一是通过眼睛，发出精神震慑，能够使生物陷入昏厥，或仅仅恍惚片刻。


    三眼人没强者，塔尔人也不怕这种能力。


    第二种超凡则是黑暗中视物能力。


    进入的百多名三眼人，仗着本身特殊，能黑暗视物而深入。


    但超凡干涉渐渐降低他们的理智，最终迷失。


    林宇缓缓点头，赞同他的看法。


    “把东西都搬进来吧。”


    红毛学士退出通道，让飞船上的士兵将装备带进来。


    它们分别是人形机器人，势能武器，一个巨大发声装置，以及一些能够随身携带的超声波发声器。


    普通的人形机器人适应不了超凡环境，越是精密，越容易受到影响。


    黑山之事后，塔尔人根据宇航员总结，林宇提供的超凡领域知识，制造出一定程度抵御超凡干涉的机器人。


    它的材料与结构中，融入巨大海螺脱落的材料，不但可以探测超凡，也能屏蔽超凡。


    机器人进入通道后，胸口立刻闪烁红光，发出滴滴鸣叫，检测到超凡干扰。


    它走到红线前，停在林宇和红毛学士身边，等待命令。


    塔尔人士兵又将大喇叭搬运过来，由一个同样屏蔽超凡的基座，和弯曲状喇叭组成。


    类似于蓝星上的电子礼炮发声原理。


    士兵将喇叭朝向通道。


    红毛、帕维尔、塔尔士兵和三眼人后退。


    汤姆和林宇一左一右站在喇叭身边。


    “开始了。”


    林宇冲汤姆说道，后者点点头，捂住耳朵。


    啪！


    开关轻微闭合声音中，大喇叭猛然发出尖锐到普通人难以听见的超声波，朝通道深处扩散。


    即使捂住耳朵，汤姆依旧耳膜刺痛，脑袋微微发胀，脑仁好像在颤抖的错觉。


    超声波扩散、穿透、反弹，比扔出去的螺丝螺母响动更大，探测距离更远。


    超过三百米范围。


    这包括通道区域，以及那些墙体岩石后可能存在的其他空间。


    第一波超声波过去后，林宇和汤姆忍住身体上的不适，竖起耳朵聆听。


    无数超声波纹回荡中，两人脑海迅速勾勒出内部结构。


    面前通道向右拐，100米左右长度，向三个方向分叉，继续延伸。


    延伸的通道墙壁两侧有着大小一致的房间，内里的事物因为超声波杂乱而难以分清。


    超声波过后，通道内重归寂静。


    依旧没发现三眼人尸体。


    他们进入了更深的地方……林宇微微皱眉。


    接着，让身体已十分难受的汤姆退后，林宇再次启动大喇叭。


    这一次发出的不再是超声波。


    声音浑厚、低沉，跟轮船汽笛很像，声音同样响亮。


    低频的声波传播的距离更远，但回音相对更模糊，更加的杂乱。


    林宇站立两分钟，弥漫在通道深处的回音才彻底消失。


    同时他脑海勾勒出粗略地形图，越是深入，内部情况越复杂，通道四通八达，某些地方存在空间很大的空洞。


    同样的，内里没东西对声音做出回应。


    三眼人，哪怕尸体也没找到。


    “他们不是傻子，察觉到身体情况不对，肯定原路返回，但五百米范围内都没发现尸体。”


    林宇和红毛等商讨起来。


    汤姆掏着耳朵，听力受到一定影响，在旁补充说明。


    那些三眼人有可能在封闭房间中，内里存在事物，且回音不像坚硬冰冷物体。


    几人合计着，描绘出路线复杂，有着数十个封闭房间、或广阔空间的地图。


    距离、角度、方向等精确到米。


    全程旁观的三眼人军官、研究者，表示震惊，看向人类的目光变得崇敬。


    不是因为人类交易他们知识的尊重，和塔尔人关系密切才尊敬。


    是人类展现出来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