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救世第七步

作品:《[咒回]救世主模拟器

    平缓的脚步声错落地回荡在走廊上,灯光明灭不定,就像三流恐怖片里渲染气氛的把戏。


    加茂宪纪略微落后观星半步,行走间两人垂落的袖摆如同两支飘逸的丝绦,时而交缠,时而分离。


    宪纪的目光始终落在前面那人身上,她今天穿了一身雪青的色无地,长发也只简单的用同色绸带挽着,走在灰暗的长廊,整个人都如一株莹莹泛着光的初发芙蓉。


    平心而论,从她身上看不太到经年累月受礼仪浸染的痕迹,比如,贵族女子行走时迈出的步子不宜超过一脚之长,幅度应小而均匀,展现出女子的娴静温顺之美。


    可观星步伐从容随心,总是下意识走在前方,可以说这是一种保护者的姿态,也可以认为这是一种十分不易察觉的霸道。


    这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咒术界的暴风眼,生而不凡、万众瞩目的五条家神子——


    五条悟。


    他们身上有着如出一辙的,一种无可披靡的强大才能优渥出的万事不过心,万难不过身的怡然自得。


    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这样的存在会是咒灵、鬼怪之类的秽物。


    宪纪有些茫然,可如果不是这些,又该如何定义他所熟悉的那个加茂观星呢?


    “看出什么了吗?”少女带着笑意回眸,她似乎真的在好奇,又像是捉弄。


    加茂宪纪抿唇,移开目光转而看向两侧墙壁上不断渗出的细密水珠:“你倒是很悠闲,仿佛在郊游。”


    “从我们踏入工厂开始,空气中的湿度便在不断增加,如果没听错的话,通风管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靠近。”


    浓烈的海腥味被风送来,加茂宪纪抬头,凝实的眼越过观星盯住天花板上的管道口,数道裂空声响起,血线自他身后爆射而出直奔那狭窄的管道口而去,墙体一圈圈龟裂,灰尘簌簌落下,一只浑身布满鳞片、脊柱拱起、拥有三对复眼跃在半空的怪物滑稽地定格,脸侧的鳃尚在兴奋地外翻,便被锋利血线切割开来,腥臭的血液兜头洒下,四分五裂的尸块“啪嗒”“啪嗒”掉在地面。


    观星没有回头,早在宪纪动作时,她便恰到好处地移了一步,尸块掉落时的风略微扬起了她的一缕发丝。


    她轻轻鼓了鼓掌:“真厉害啊。”


    宪纪备战的凝重神情裂开,他胸口起伏了一下:“你……”


    眼神和语气都是夸赞,可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人无法纯然的高兴起来。


    “虽然这个咒灵胆小得出奇,这些眷属倒是十足的勇莽。”观星想起工厂外面的禅院直哉,点了点头,“正好叫那个讨厌鬼也别闲着。”


    宪纪还在思考观星那句阴阳怪气的夸赞,她就直接另起话头,那随意的态度让宪纪心中浅淡的不愉瞬间加深,他顿了顿,才接上观星的话:“咒灵?胆小?眷属?勇莽?”


    面对宪纪的疑惑,她绕过地上的脏污,慢悠悠地继续往前走去:“嗯,可不就是胆小。”


    “从最初那一声吼叫,你后面难道还有听见它的动静吗?”


    宪纪仔细回想了一番,一路走来,除了越来越浓的水汽,确实安静得不像话。


    观星带着他三两下拐进另一条楼道,熟稔地仿佛是工厂的主人,直到她停在一座电梯前。


    “这个咒灵,姑且称作是咒灵吧,有人用一柄银质餐刀割断了它的舌头。”


    观星按下电梯,紧闭的电梯门扉中传来锁链滑动的声音,像断了的齿轮,一节一节往下坠,发出巨大的噪音。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这种东西。”她转过脸来,看见宪纪越发疑惑的眼神,笑了笑, “那可不是一柄普通的餐刀。”


    “上面沾了珀罗普斯的血液,唔,珀罗普斯,古希腊神话的一位英雄,被自己父亲撕碎烹煮送给诸神享用的倒霉鬼,只为验证诸神是否全知。”


    “被虐杀的怨恨,使他的血液含有强烈的诅咒,历经千年不朽。”


    “暴食之徒将永堕饥饿,家族不睦者将血亲相残。”


    “父杀子,子弑父,兄戮弟,弟屠兄。”


    观星叙述时,并没有添油加醋,故弄玄虚,可加茂宪纪还是眼皮一跳,在观星望过来的时候,避开了她的目光。


    “含有诅咒的血液通过舌面断层的伤口渗进去,改造了这只咒灵,让它更加强大,催生了无数低级眷属,比如刚刚被你杀死的鱼头怪。”


    话音刚落,电梯伴随着轰然巨响停在了这一层,缓缓打开的门如同一张噬人的口。


    观星率先进入,站在梯内,浑浊的光如同泥泞的沼漫上她素雅的色无地,加茂宪纪蹙起眉头,想要伸手把她拉出来,可他知道这只是一种不合时宜的心绪,不忍美好事物被玷污的心绪。


    可对方毫不在意,只是唇角微弯:“我建议你留在这一层,越深入,你恐怕会看见一些不太美妙的东西。”


    “比如,咒灵虚构出来的,你的母亲。”


    “你可能会看见她被虐待、凌辱,所有你能够想到的,残忍的画面。”


    一双骨节泛白、青筋凸起的手卡住吱哑着将要合上的电梯门,观星对上宪纪眸色阴沉的眼。


    他缓步走进电梯,高大的身影遮蔽了所有廊上投来的光,观星被他投下的阴影完全覆盖。


    随着一声轻叹,电梯门完全闭合。


    两人并肩而立,电梯摇晃抖动得不行,下坠过程堪比跳楼机,他们的身形却没有半分不稳。


    加茂宪纪看着电梯门上倒映出的他的面容,已经被浓郁的水汽模糊成一滩色块。


    “刚刚就想说了,你似乎知道的很多。”宪纪语气平淡。


    急速下坠的电梯忽然卡住无论如何也不肯往下,观星眉毛未抬,咒力覆盖在手掌表面,硬生生地将电梯门撕开,一同被撕开的,还有咒灵展开的结界。


    “啊,我只是看到了而已。”观星轻声笑了,她往黑洞洞的下方看去,猎猎狂风将她的头发全部向后扬起,“捉迷藏时间到——”


    “我已经抓住你了。”


    在这双眼瞳的锁定下,没有生物能够逃脱恐惧,宪纪隐约听到一声重重叠叠的悲鸣。


    连她的衣角都抓不住,观星纵身一跃,火红的咒力燃起,宽大的袖摆扬起,如同一只绚烂的火蝶展开双翼。


    宪纪额角隐有十字冒出,这家伙……


    他紧跟着观星向下跃去。


    他望着下方唯一的光源,那个昳丽如精魅的女人,有好几次,她的衣袖都从他的指尖擦过。


    强烈的失重感,水流一般包裹住全身的黑暗,这下坠是如此漫长,让他几乎要产生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的错觉。


    这下坠又是如此短暂,不过顷刻,一个翻身卸力便踩实了地面。


    到了此处,两边的墙壁上已经不能称之为水珠,而是粘稠的透明液体一滴滴淌落,口鼻被一股奇异的腥香味充斥,让人头昏脑涨。


    这里没有任何自然光线,只有透明黏液渗出微弱的荧光,密布地面、墙壁、天花板、目之所及的任何地方。


    无数细长的丝自天花板垂落,像极了怪物流下的涎水。


    “有东西来了。”观星提醒了一句。


    影影绰绰的三四道身影站在目光尽头,垂着头一副十足十安静无害模样。


    观星本就不喜欢潮湿,更别提这里到处都是恶心巴拉的黏液,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没有等宪纪动手,她脚尖轻点,根本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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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身形,在空中留下几道残影,眨眼间便抵达了彼端。


    沉闷的入肉声音响起,紧接着“刺啦”一声,大滩血液溅在墙面,然后是什么东西骨碌碌滚在地上。


    观星感觉到那个胆小如鼠的咒灵又挪动了位置,玩够捕猎游戏的她扔下一句“在这等我”,便追了上去。


    宪纪来不及阻拦,等走近了,才发现那几道身影竟然是人类的尸骸。


    脖颈像一段失去弹性的橡胶,柔软的垂下,连接头颅的地方已经是一截软烂的肉,全身上下赤红的丝丝缕缕的肌肉组织中窝着一张一张咧开的嘴唇。


    明明已经被观星枭首,那些嘴巴仍在一刻不停地蠕动。


    只不过失去了行动力,它们只能拼命撕咬身上的腐肉,撕咬其他嘴唇。


    森然的牙齿间是血红的肉丝,它们贪婪地咀嚼,它们癫狂地大笑。


    宪纪扭头看向地上滚落的头颅,那上面倒是没有恶心玩意儿,仍然保留着死者生面的面孔。


    诡异的是每个人的神情都是如出一辙的沉醉安然。


    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工厂制服,宪纪眼尖地看见上装口袋里暗红色的斑驳纸张,他趁嘴巴将之咬碎吞咽下去之前,将那张纸抽了出来。


    这张纸下半部分参差不平,已经被吞吃了一半,而剩下的那一半则满是凌乱重叠的字迹。


    “23:30”


    “01:30”


    “主管没有骗我”


    “我又见到了祂”


    “美味”“美味”“美味”“美味”


    宪纪艰难地辨认着字迹,横贯整个纸张的“美味”二字,一笔一画宛如狰狞的触手,不断变化着形态。


    眼压升高,太阳穴的血管一跳一跳,胃酸上反,宪纪干呕了一声。


    他抓着那薄薄的纸张,表情难看。按照接引他们的工作人员说的,鱼糜车间早已关闭,所有监控都未能捕捉到消失人员的最后踪迹。


    可从这张染血的纸来看……


    分明是有人故意引着他们去找咒灵。


    宪纪揉了揉睛明穴,刚想顺着观星离开的路口去找她,就看见路口尽头静静站着一个身影。


    宪纪绷紧身体,血袋自袖间滑至掌中,蓄势待发之时,那道身影忽然动了,熟悉的讨厌声音传来。


    “啊,是宪纪弟弟啊。”


    禅院直哉向前一步,在周遭暗淡的荧光下,他的面容被微微照亮。


    那张秀丽至极的面庞上溅着几滴暗紫色的血液,他被观星拧断的那只手仍然软趴趴地垂在身侧,羽织上揉着一滩又一滩污秽残渍,完好的左手握着一柄看不清样式的匕首。


    上挑的猫眼中幽暗的光摇曳不定,勾起的唇角透出邪性:“那个女人呢?”


    “你们没在一起吗?”


    第六感疯狂预警,宪纪捏破血袋,一边疾速后退,一边结印:“赤缚!”


    洒在空中的血液迅速凝结为一张天罗地网。


    快,太快了。


    也可能是他太慢了。


    他眼睁睁看见禅院直哉越过血网,对方唇角弧度越拉越大,眼睛夸张的弯起,整个人都透出一股神经质的兴奋。


    “你们分开了,这可太不妙了,宪纪弟弟。”


    直哉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近,他能够清晰地看见对方崩裂的眼角,狂乱的笑声响在耳畔。


    心脏已经感觉到刀尖那寒凉的锋芒,在胸膛下重重地跳动了一下。


    “不是问了你们,有没有做好足够的觉悟吗?”利刃刺穿皮肉,直哉近乎满足地喟叹,“我可是……”


    “——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杀死同为御三家的加茂嫡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