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啊，楚瑜，爱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不光爱不是，有时候自己也不是。


    楚瑜深深抱住了谢季月，在她的脖颈处用力吸了一口气后，离开了楚宅。


    谢季月坐在床上，摇晃自己的双腿，适才楚瑜的话一扫她的困意，“又有新戏看了，真好。”话毕，将刚刚房间中监控录下的视频发给了楚荀，视频中的楚瑜斩钉截铁地说要除掉自己的父亲，不仅如此，还与自己的前继母动作亲昵，一看就是要谋权篡位。


    “你可真狠。”系统凉凉地说。


    谢季月发完视频，一把将手机丢在一边，眼不见心为静。“我不发他就不会发吗？”先要她众叛亲离，这个世界只依附于他，真是想得太美。


    谢季月不是个傻的。两个个性相同的人，她可不信衣柜那天他没有录音。


    “唉。”谢季月躺在床上，滚了滚，床垫软弹，但没有丝毫的困意。


    另一边，刚开完会的楚荀打开手机屏幕，桌面赫然是一条自己儿子要杀自己的视频，刚要打开通讯录问问怎么回事，又收到一条录音，里面是自己现任老婆的声音，说要杀了自己。


    “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没有主人的允许，那人推门而入，正是视频的主人公，他的乖儿子。


    即使要自己命的儿子闯进，楚荀脸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他甚至有心力给自己倒了杯绿茶。“我平常可没让那个□□接管你的教育，你……”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飞来的硬物打断了话。


    楚荀闪身夺过，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解开了西装袖口，抬眼审视自己与最爱的人生的孩子，“你爱上了她？”说完，自己不可置信地笑出了声，随后正色道：“她害死了你的母亲。”眼睛直直看着楚瑜，双手朝上摊开，像极了一位面对儿子无理取闹却无能为力的父亲。


    楚瑜顺手关上了门，他看向自己的父亲，他早已没有早年的意气风发，两鬓长满了白发。那时自己好像是很害怕他？因为他会惩罚自己，让自己在漆黑寂静的衣柜里待上一整夜，让自己面对亡母的照片入眠，明明自己娶的许悦，却要自己也厌恶她。


    “是你害死了妈妈。”楚瑜眼神平静地看着这个胆小的男人，说出了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想要说出的话。


    “是你纵容许悦靠近你，也是你暗示自己的妻子即将离去，需要一位继母照顾自己的儿子。也是你，要她去摆放母亲。”楚瑜一步步靠近楚荀，靠近他儿时的梦魇。


    楚荀颧骨上的肌肉不住地抖动，他一把扫下桌上摆放的资料，连带着自己刚刚倒的茶水，“你是被许悦洗脑了吗？”


    楚瑜看着满地狼藉，摆着手笑了笑，似乎在对楚荀说，看啊，这么多年你也只是会虚张声势。


    “我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我才知道你当年为什么这么做。”


    楚荀睁大眼睛，露出了眼球中的红血丝，他上手攥起楚瑜的衣领，额头和手背上冒出的青筋早已说明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少年。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眼睛中都是彼此，一个酷似年轻的自己，一个又仿佛预示自己年老的处境。


    终于，楚瑜说出了那句话：“因为她不爱你。”


    楚荀手上失力，步子也轻浮，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最后跌坐在书架边。身体振动书架，摆放在上面的全家福，也是唯一一张全家福掉落在地，相框玻璃碎了满地，每块碎玻璃都映射着楚荀和楚瑜的小脸，只有被围在中间的女人，冷着一张脸，眼中星点的温情只在自己的骨血身上，半点没有施与身旁满眼爱意的男人。


    楚瑜半蹲在父亲身前，看着他精心打理的发丝散落在额头，熨烫过的西装变得褶皱，炽热的呼吸逐渐平淡，甚至死寂。


    “你并不爱她，父亲，你只是想要在她身上实现自己的绝对权力。许悦也只是你想在她身上展现自己的一个工具，最后所有的罪责你全推在她身上，这么多年，你又逼疯了一个女人，你高兴了吗？现在你的儿子也疯了。”这些话说出口，犹如在心上开了一个口子，这些年堆积的所有怨恨都恨不得立马倾泄出来。


    “你就爱她了？”楚荀拾起力气，看向身上流淌着自己血液的儿子。


    “她今天也发了一条视频给我。”


    楚瑜倒是并不意外，不这么做他才会起疑。


    “您还是好好关心自己吧，父亲。这些年，你的工作太忙了，精神不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楚瑜起身，朝外走去，没再施舍给他父亲一个眼神。决绝的背影与他母亲如出一辙。


    “那我提前祝你得偿所愿！哈哈哈哈哈哈——”楚荀癫狂大笑。


    不久，楚氏总裁工作压力过大精神失常的消息刊登在各大报纸头版头条，一时之间楚氏股价大跌，但突然出现的一个神秘人很快稳住了局势，但众人都不知其身份，各方记者打探也不得消息，当然，这是后话了。


    谢季月一觉醒来，拥了空怀，还是不习惯没有抱枕的日子。


    打开手机，全是推送有关的楚氏的消息。她无奈叹气，“这老头真是不中用，就睡一觉的时间就被自己儿子搞下台。”想象中的好戏没有看到，谢季月瘪起嘴。


    “希望楚氏处境不要太糟糕，不然就白费功夫了。”谢季月起床来到一楼。


    楚宅上下都空无一人，晚上整个宅子黑漆漆的，没有半点人气，除了厨房。


    厨房亮着一盏灯，还有隐隐的菜刀剁向砧板的声音。有人在做饭？


    楚瑜现在肯定没有回来，他父亲下台，公司一堆事等着他善后，那会是谁呢？


    谢季月扒在厨房门边，昏黄的灯光透出一个与楚瑜极像的背影，还穿着学校上课时的制服白衬衫，两只袖子挽在关节处，露出流畅的小臂肌肉。


    “咻——”一道响亮的口哨打破厨房沉闷的气氛。


    系着围裙的男人侧头对靠在门边的谢季月温柔一笑，说：“还愣着干什么，不来帮我打下下手？”语气亲昵，犹如老夫老妻般熟悉，又不失情侣间的亲密。


    昏黄的灯光柔化了冷峻的脸庞，但却不能钝化菜刀的锋利。


    谢季月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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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住他系着围裙的腰，脸贴上他宽阔的脊背，潮热的呼吸拍打他背部的衣料，手上切菜的动作震动通过层层肌肉传到谢季月身上，间不容发的亲密实在美好。


    “楚瑜，我想你了。”这话中的楚瑜明显不是眼前的这位，但对于谢季月的思念，他全盘照收，毕竟他也是有意的，不然不会穿那位的衣服。


    见这人不上当，谢季月失望地叹了口气，洗干净自己的手，挑了一头娃娃菜开始择。


    “不得不说，你刚刚的语气真是……令人恶心。”谢季月不管对哪个楚瑜说话，都不给人面子，连薄薄一层体面也要撕开。


    楚瑜的刀一顿，还是没停，继续切菜备菜。


    “吃上我做的饭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那准备三人份吧，等会他也要回来。”择好的菜放进菜筐后，谢季月找了张厨房纸擦手，便朝厨房门口走去，显然不在意楚瑜的心情。


    “你就我害怕我下毒？”


    “下毒的后果你承担。”谢季月头也不回的离开。


    接近晚上九点到家的楚瑜闻到饭菜香，看到餐厅亮着的光，满心欢喜，连被雨淋湿的外套也不记得脱下，快步走进餐厅，没想看到一个长得与自己一模一样，只是看起来年长几岁的男人，和无所事事翻看手机的谢季月。


    脸上的笑容瞬时僵住，冬雨变作利箭扎进身体。


    “您是？”楚瑜维持表面的体面，看向这个男人。


    “楚瑜。”年长的楚瑜只斜斜瞥了一眼年轻的自己，转头向谢季月解释，“我平常可不像他这么狼狈，也不知道去哪鬼混了。”


    小楚瑜适才注意到自己还滴着水的外套。


    “你还穿着他的衣服，你好意思说。”谢季月从头到尾眼睛没从手机上移开，仿佛这两个人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小妈，我先去换身衣服。”小楚瑜起身离开，眼神却还停留在谢季月身上。


    “呵，像还在喝奶的孩子。”大楚瑜喝了一口红酒，不满道。


    “够了。”谢季月才抬起头来，冷声道：“从别人身上，不，自己身上找存在感，很让你满足吗？”


    大楚瑜放下酒杯，朝小楚瑜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用不屑的口吻说：“不至于，只是不想要他丢我的脸。”


    “谁丢谁的脸还不一定呢。”谢季月看了看大楚瑜，又看了眼空出的那个位置。


    两人不言，一个默默喝酒，一个刷着手机，直至汤都不再冒热气，大楚瑜再次开口：“这么久还不来？”真是墨迹。后面四个字大楚瑜硬生生憋了回去。


    “我上去看看。”谢季月放下手机，起身朝楼上走去，大楚瑜暗惊，中了自己的奸计，默默跟在谢季月身后。


    二楼房间很多，但只有一间房开着门，里面透露出淡淡的灯光以及隐隐的抽泣声。


    大楚瑜大步踩在木地板上，试图掩盖这难听的噪音，但谢季月被他吵得厌烦，一眼瞥过去，他只好本本分分地跟在身后，在心中反思自己多嘴，也在指责年轻时自己的心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