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之晗眼神十分锐利，若非身旁还站着那日见过的白之女子，秦钰瑶几乎都以为她病重是假的。


    抬脚走出书房，秦钰瑶笑容温和道：“母亲，王爷今日还未散朝。”


    皱了皱眉，杨之妍看着秦钰瑶的眼神更加不耐：“我不找他，我找你。你不必称呼我母亲，唤我杨夫人。”


    见她没有继续闯进书房的意思，秦钰瑶嘴角勾了勾，从善如流道：“杨夫人，我带您去花厅坐会。”


    说罢，秦钰瑶转身朝着花厅方向先行一步。


    身后的杨之妍与身旁的杨晗对视一眼，同样跟了上去。


    花厅里，青玉和金玉小心翼翼将茶水放在了三人面前，随后带着其余的下人从花厅内撤了出去。


    “此前从陛下处得知您从边关回来，听闻您身子不好，可还需要御医来看看？”秦钰瑶温言开口，视线扫过安静坐在杨之妍身边的女子，这人方才开始就一直偷偷打量自己。


    杨之妍却是看也不看茶水，眉宇间越发不耐：“我身边这位姑娘是我在边关认识的一位孤女杨晗，身世可怜，陪着我许久。我这次回来，就为了给她找一门好亲事。”


    说到这里，杨之妍看向杨晗，神情柔和了许多，甚至有些慈爱。


    “她今年不过十八，我看来看去，嫁给峥雅刚好。你既然是正妻，想来是做得了主，给他纳一位侧妃。”


    这话说得轻巧，却不容置喙，显然不是与秦钰瑶商量。


    闻言，秦钰瑶微微垂眸，看来杨老夫人这几日不出来说话，为的就是等栾峥雅不在，来游说自己的。


    “杨夫人，您这要求，恕难从命。”


    顿时，原本还有些温和的杨之妍立刻就怒了。


    “我当你是什么良善之辈，原来不过是个虚伪的。峥雅是镇安亲王，府中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多个侧妃也好开枝散叶。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你找个时间安排他俩的婚事吧。”


    侧妃入府，确实需要王妃来筹办，只是秦钰瑶却不是这样委曲求全的人。


    她直白道：“我敬重您是王爷的母亲，但是杨夫人，您这个要求我是不会做的。今日的话，我会一字不落地说给王爷听，我想王爷的态度和我一样，也不会答应的。”


    此话一出，原本信誓旦旦起身就要走的杨之妍一顿，眯着眼睛看向还端坐在座椅上的秦钰瑶。好似今日才看清楚这位温和王妃的面目，毕竟那天还是秦钰瑶派人将她俩留在王府。


    本以为她是个好的人，没想到这般伶牙俐齿。杨之研脸色铁青，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你不愿意自然会有人愿意。”说着便拉着杨晗离开了花厅，秦钰瑶也不惯着，看着她俩离去一句话也没说。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杨老夫人就没想着与人好好说话。她与栾峥雅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居然还来寻她主动给王爷院子里添人。


    回想方才从书房走来的路上，直至花厅谈话，空气中始终挥之不去的酒气。秦钰瑶不由得皱眉，若是病人不应当继续饮酒才对。


    晚间栾峥雅回来用膳的时候，秦钰瑶一字不落地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闻言，栾峥雅却只将盛好的汤放在她面前：“王府里不会有第二个女人，今日的事情你放心，我来处理。”


    当晚，不知栾峥雅寻杨之妍说了什么事情，秦钰瑶在内院便听见客房处吵嚷起来。


    赶忙催着金玉去看看情况，如今她倒是不好直接出面去看。


    片刻后，金玉小跑着回来：“王妃，王爷要让杨老夫人与杨晗姑娘连夜出府，方才客房那里杨老夫人与王爷起了争执，还……”


    “还什么？”秦钰瑶猛地站起身，朝着客房所在的院落走去。


    金玉忙不迭道：“杨老夫人还打了王爷一巴掌，说王爷不孝顺。”


    等到秦钰瑶赶到时，客房已然没了动静，倒是栾峥雅瞧见她提着裙子，气喘吁吁有些意外。


    他不由得大步上前走了过来，关心道：“怎么过来了？”往常这个时间，秦钰瑶已经在软榻上看书了。


    “听到王爷被打了，过来看看。”说着，秦钰瑶便就着廊道上的烛光，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栾峥雅的脸。


    在左脸上瞧见了还未消去的指印，顿时抿紧了唇，红了眼眶。


    这般模样看得栾峥雅心都化了，忙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擦去溢出的泪水，低哄道：“莫哭，莫哭，哭的我心都化了。我早就习惯了，这巴掌印待会就消了，无碍。”


    秦钰瑶抱着他不松手，摇摇头：“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今日来寻杨夫人，怪我。”


    “不怪钰瑶，这些都是我自己的决断，如何能怪你？日后你不理便是，过些日子他们就回去了。”栾峥雅抱着秦钰瑶，想到杨之妍的事情，眼底一片暗沉。


    左右他与杨之妍没什么母子亲情，如今却影响了他新的生活，便莫怪他狠心。


    若说秦钰瑶原本还想着孝道或者名声，如今见栾峥雅脸上那明显的痕迹，心中愤怒不说，更不会去想这两人被栾峥雅赶去了哪里。


    看着秦钰瑶小心翼翼拧干了水，将带着温度的帕子敷在他脸上，眼神里满是珍重爱护的神情。


    栾峥雅心中温暖之余，干脆反手将秦钰瑶压回了床上，瞧着对方眨眼就反应过来，羞红了脸颊。


    他却越看越欢喜，俯身便是一个亲吻。手上也不停歇，四处点火。


    芙蓉帐暖，烛火摇曳，一室春情。


    翌日，秦钰瑶看着站外铺子外面的杨晗，微微拧眉。这人是自己想来，还是杨夫人自己的想法？


    杨晗却是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秦钰瑶，不等她说话就朝着秦钰瑶走了过来。一旁的掌柜和伙计有些奇怪，但是瞧着自家东家没有说话，便没有主动开口。


    这些日子一些来找东家的人，不是朝上的大人就是一些贵人的下属，若是他们随意拦着了，难免会得罪对方。


    杨晗也不卖关子，她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对于秦钰瑶来说，是需要被警惕和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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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的。


    只是若是就此放弃，她也难以甘心。


    “王妃，此次跟着杨夫人回来，并非是为了进入王府。”杨晗说着，朝着秦钰瑶浅浅地行了一礼。


    此话一出，原本在一旁等着秦钰瑶吩咐的伙计和掌柜都不由得竖起了耳朵，虽然知道这事情怕是有什么秘密，但是人总是有好奇心。


    只是他们的希望却是落空了，秦钰瑶很快便挥挥手，让她们各忙各的去，带着杨晗进了后院的书房。


    铺子这里的书房只是为了平时可以查阅账本，因此很是捡漏。但是杨晗却不在意，眼看着秦钰瑶眼神中明晃晃地怀疑和打量。


    杨晗当即就要拜服下去，被秦钰瑶一把扶住了胳膊：“不必行礼，你若真心有其他事情，我能帮忙的自然会帮你。”


    言外之意就是，若是真的对栾峥雅或者对进入镇安亲王府有想法，那就别怪她无情。


    想到这些日子跟着杨之妍在府邸内待着，关于秦钰瑶的所见所闻，杨晗不再犹豫，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王妃，我与杨夫人算是义女的关系。只因为我在边关照顾老夫人，这才被带来。我看得出老夫人与王爷的关系不好，若是王妃愿意教我经营布料庄子，我愿意帮王妃在边关的城镇打开渠道。”


    停顿片刻，见秦钰瑶神色意味不明，她继续道：“更重要的是，这一次回去边关，我会想办法，让老夫人日后不再来盛京。”


    良久，秦钰瑶始终没有说话。杨晗心中惴惴不安，反复思考时不时自己方才哪里说错话了。


    她左思右想之际，秦钰瑶却是摇着头笑了笑：“杨夫人的事情，不需要我出手，王爷自然就会处理。杨晗姑娘若是以老夫人的事情为要挟，便要我免费送你去边关开铺子，未免想太多了。”


    顿时，杨晗目光沉了沉，不由得抬头直视秦钰瑶：“王妃莫非这般小气，如此看来，王妃更愿意我待在盛京，日后这坊间传出王爷的风流情事，这可如何是好？”


    只是杨晗想的激将法却是失效了，秦钰瑶不仅没有生气，更没有答应她最开始的要求。


    而是莫名其妙地问起了边关的事情，有城中百姓人口多少，有女子生活概况等等。


    甚至连带着城中是否有书院，是否有开采荒地等，都问得很是仔细。渐渐地，杨晗竟有些意外，能问这么多事情，与当地的县官无异，这镇安亲王妃行事居然如此独特。


    虽不知秦钰瑶最后的想法，但是为了自己心中那小小的渴望，杨晗全都是认真回答。


    秦钰瑶沉吟片刻，偶尔视线落在杨晗身上，见她虽还是进来说话时的样子，此时却好似破罐子破摔了。


    不由得开口：“我若是说，给你一部分人带去边关，但是需要你推广织布机的使用方法，并找工匠在当地建造织布机工坊。最好是你自己再经营一家绣坊，你可愿意。”


    听她说完，杨晗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原以为自己算盘落空，没想到峰回路转甚至比自己最初的想法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