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兰从她拿来的水果里挑一个出来，擦了擦就吃。


    “买给我的？”


    她老实摇头，“不是。”


    “在车上我哭的时候那些阿姨奶奶给的。”


    李士兰看着一兜吃的问她：“没吃午饭路上也吃了不少东西吧，都是别人给的？”


    李士竹点头。


    “她们看我可怜就给了。”


    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又长了一双那样的眼睛，她去到哪都有人怜惜。


    罗大同更是。


    所有人都以为她找了那样一个混子以后肯定吃苦头。


    结果呢？


    罗大同对她好，常年在外面混也不沾染别的女人。


    只对她一个人好。


    说起来她的命也好。


    李士兰咬着苹果咔咔响。


    “你应该吃了午饭再出来。”


    等你找到这里说不定我已经不在公司了。


    李士竹以为二姐关心她，又黏了上去委屈说：


    “警察来到家里，当时我都吓傻了哪有心情吃饭！


    后来还是四妹帮我打听，说大同已经转移到市里了，只要把卖假证的钱全交上去人就可以放出来。”


    “大同被抓走最后跟我说叫我来找二姐，我马上就来了。”


    李士竹摇着她手撒娇，“二姐，钱我拿来了，我不敢一个人去，你陪我去警察局好不好呀？”


    她如汪泉一样的眼睛清澈见底、天真无邪闪烁着。


    这样的眼睛李士兰前世看够够的了，现在心无半点波澜。


    “李士竹，你该长大了，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来找我。”


    说罢，打下她的手。


    她疼地发出“嘶嘶”声，哀怨、委屈，嘟囔、理所当然看向她，跟她道：


    “你是我二姐，我的亲姐姐，我不找你我找谁呀。”


    现在知道我是你亲姐姐了？


    李士兰呵斥她。


    “你爱找谁找谁，哪个想当你二姐？滚出去，看见你就烦。”


    “我不要——”


    那一兜子零食她也不要了，“哐啷”丢地下上去就抱着李士兰求饶。


    “二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们不帮你的气，你放心，以后要是你跟妈和老五吵架我一定帮你。


    我站在你这一边。”


    李士兰懒得跟她扯，怒声道：“放开，以后我不会再帮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我不，我就要你陪我去，好二姐，求求你了，你陪我去吧，警察局我还没去过呢，我怕！”


    她又眨巴着眼睛无辜看她，撒着娇，“二姐，求求你了~”


    李士兰打开她环住她腰的手，直视她问。


    “一有事就找我，我要是死了你陪不陪我死？”


    她眨巴着眼睛不接话。


    “不陪？”李士兰问。


    李士竹不得不答了。


    “二姐，你现在不好好的吗？我也想好好活着，我们不死不行吗？一起活着多好呀！”


    说完她还笑嘻嘻的。


    没心没肺的东西！


    李士兰气得心肝疼。


    她抬首：“秦宋——”


    秦宋应声而入。


    李士兰在她水汪汪的注视下冷漠道：“轰她出去。”


    李士竹立即就笑不出来了。


    “二姐——”


    李士兰扒开她抓上来的手，秦宋适时上去拉她。


    “二姐你不能这样，我是你妹妹呀，我是你的老三……”


    老个屁的三，混账的玩意儿罢了。


    看秦宋一个人搞不定她，李士兰叫来守门的大爷。


    俩大爷上来后一左一右给她架了下去。


    李士竹挣扎叫道：“你们敢，我是你们老板的妹妹，小心我二姐开除你们……”


    看俩大爷不为听动后她又示弱道：“你们轻点，弄疼我我叫我二姐开了你们……”


    秦宋在后面听着觉得很不对劲，转头跟摆弄录音机的老板开玩笑说：


    “我怎么听着她叫您比叫妈还亲呢，一口一个二姐，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她妈呢。”


    李士兰冷哼一声。


    在那个家里任何一个角色都比她这个二姐强。


    想到什么转头跟秦宋说：“你交代门卫一下，以后我家人来了一个也别放上来。”


    秦宋怔了一下。


    “那您母亲呢？”


    母亲？


    该做的都做了，以后谁说她不孝自会有人为她辩经。


    已经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不放。”她凝目道。


    李士兰有心跟李家断绝关系，哪怕法律上不允许她以后也不打算跟她们来往了。


    看见她们就让她想到自己曾经有多蠢。


    何苦来哉！


    让她不高兴的东西统统消失了才好呢。


    李士兰听着流行音乐调整心情，她把声音开到最大。


    被丢出公司门外的李士竹整个人可怜兮兮地蹲在路边。


    边上有一盏黄色的小灯，灯下衬得她小小一坨。


    抬眼看不见远处的路，黑色的夜就像个巨大的怪物，它张着血盆大口面目狰狞等待着猎物。


    要是平时李士竹肯定怕死了，这里这么黑还没有人路过。


    虽然身后门卫大爷听着收音机，但她又不认识他，刚才还把她丢出来，这也叫人害怕！


    可今天她没心情想这个。


    此刻，她在反省。


    当初妈和二姐吵架她当时要是站二姐这一边二姐肯定就不生气了。


    二姐不生气的话现在还管她，不会让她一个人的。


    二姐被她们寒心了，所以出来后才不跟她们联系。


    二姐烦她们了！


    又在心里默默替二姐辩解。


    每次她们都是有事钟无艳，所以不能怪二姐生她们的气。


    也是她们过分了！


    待会二姐出来她给她道歉，只要二姐不生气，打她一顿出气也成。


    想着想着，不知过了多久。


    方大勇下班出来看见她还在这里，怕她出事就道：


    “我是公司的工人，这会不安全，坏人多着呢，我送你去附近的招待所吧。”


    李士竹看也不看他，拿着树枝在地下画圈圈。


    “我不去，我要等我二姐下班，我今晚去她那住。”


    抬头刚想问来人她二姐几点下班，只见他道：


    “老板从后门走了。”


    “不可能。”李士竹不相信他。


    方大勇指着李士兰的办公室窗户说：“你看灯都灭了……”


    李士竹顺着他手呆呆望着窗户。


    昏黄色灯光下方大勇清楚看见她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无声，眼泪掉在地下的石子上却有回响。


    “啪嗒、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