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好像有道理。


    利郁的手指微凉，抚过她眼尾，擦拭眼泪。


    听了他的一番话后，贝蓓冷静了不少。


    她刚才确实陷入一种迫切想要澄清自己不是想要欠钱不还的死胡同。


    要知道真正的老赖，脸皮是真的厚。


    才不会因为没还钱而急哭。


    贝蓓低头将手机解锁，然后迅速翻了翻收件箱里的短信，不一会儿就翻到了。


    【X市法院…】


    她之前没有收过法院的短信。平时也很少有垃圾短信来骚扰她。要说有那也是上次…他影子偷摸摸给她发一些示爱短信。


    但这个法院短信格式就很正式，说不上来就感觉很像是正规的那种短信。


    所以当时贝蓓看到开头就下意识信了。


    现在短信真的很多，而且很杂，让人一时半会儿还真分不清真假。


    于是她干脆将手机递向利郁，“就是这个。”


    贝蓓纤长卷翘的睫毛被泪水沾湿，凝成了一缕缕，眼尾更是又红又湿。如雨中的玫瑰一样。


    她吸了吸鼻子，“它的格式很正式。”


    想了想她又补道：“我银行卡每次发消息时也都会带上这样的黑方括号前缀。”


    说罢她自己从包里掏出一包纸，非常可怜兮兮地拆开它，用纸擦了擦眼眶。


    影子：她哭起来好看，笑起来也好看，怎么都那么好看…


    影子：我好想舔舔她的眼泪


    影子：舌尖先拂过她的眼尾，眼尾湿湿的，一定很软，然后再卷过她的软趴趴睫毛……


    而利郁则蜷曲了一下手指，极力忍住内心的变态情绪。


    关于影子越来越变态以及不听话，他很难再出口呵斥它，因为他脑海里也是这样的变态。


    看见她哭了，他心疼，但同时也很想像影子说的那样细细啄吻干净她的眼泪。


    原本他以为偷吻了她的发丝，会让他的欲望舒缓不少，但…没有。


    反而越来越强。


    只是发丝怎么够？


    不够的。


    完全不够的。


    影子：谁把她弄得这么难过，我要吃了他们！


    说罢他就悄无声息溜到那群人的中央。


    ……


    将碍事的眼泪擦掉后，贝蓓视野清晰了好多，然后她就看到利郁很认真地在看那条短信。


    落日的余晖将他半边脸镀上光，细碎的光阴在他睫毛上跳动，原本利落的轮廓也因此显得格外的俊逸。


    他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沉默的人，沉默到无趣的人，贝蓓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和这类人扯上关系。


    因为那时候嚣张的她认为他们是黯淡的灰尘，然而今天利郁的行为又让她……


    但她忽略了一个现实，那就是灰尘在光下便成就了浪漫的丁达尔效应。


    他其实也很耀眼的。


    贝蓓呆呆地看着他从校服兜里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拨了12368。


    利郁的架势像是很熟练，透露出游刃有余的感觉，让人很心安。


    电话很快被接通。


    少年极其冷静地询问道：


    “你好，请帮我核对一下案件编号……”


    贝蓓默默将12368这个数字记了下来，从前她对这类东西一点都不关注。因为总觉得自己不需要，或者说用不上。


    利郁安抚地看向她，“嗯，所以是没有的？”


    贝蓓听到这里，眼睛亮了起来。


    恰好这时，有人看到贝蓓了，毕竟是风靡全校的校花queen，不知是谁指着她的方向朝着他们道：“大叔，你们要找的就是她吧？”


    一时间，那堆人的所有目光都看向贝蓓。


    利郁挂掉了电话。


    /


    贝蓓调整好了心态。


    她一直都是只要她有理，那她就不心虚的那种人。当确认自己没有欠债后，贝蓓自然又恢复到先前的嚣张状态。


    利郁将手机递回她，贝蓓接过随后就抬脚朝那群人走去。


    她昂首挺胸，让他们不可思议。


    而少年紧随着她的步伐，然而当他看到人群里的一个人后，他忍不住眯了眯眼。


    这个人有点眼熟。


    利郁是一个非常独来独往的人，而且他并不记人，就像沉默的白块，漠视着他们的一言一行。


    陆黎明本来是准备直接回家的，但无意间看到他们横幅上的内容，所以改了主意走向他们。


    刚才也是他先看到的贝蓓，当然他也看到了利郁。


    很难说清陆黎明这样做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因为他发现贝蓓拿自己当利郁的替代品，这件事让他很不爽。


    他长得帅，在学校里也受人欢迎，要是替代品也是利郁。


    “就是你！”


    “黑心资本家的女儿！我呸！”


    “什么时候还钱！”


    “小小年纪就成老赖！”


    这时，其他不明是非的人也都在指着贝蓓骂，贝蓓冷眼扫向他们，她虽然年纪不大但冷眼看人时那股高贵自觉让人安静下来。


    贝蓓淡定道：“你有证据吗？”


    她现在脑子转得很快，已经猜到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也猜到他们的心思。


    眼下他们就是看她是高中生，没进入过社会，所以很容易被一些话恐吓住。


    所以越是这样她就越要沉住气，不能和他们直接开撕。


    “哼，你手机里的短信就是证据！”


    “法院都给你发短信了，你还问有没有证据，小姑娘你别太藐视法律！”


    法律，他们居然还来法律来压她。


    结合他们的种种行为，贝蓓简直要被他们的无耻给气死了。


    于是他们就看到明艳至极的少女在冷笑，像看垃圾一样看他们。


    “那你知道造谣恐吓未成年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么？”


    “法院并没有给我发过短信，那条短信是你们捏造出来的。”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而手持横幅的人在听到她的话后下意识互相看了看彼此。许是没料到贝蓓居然发现了，他们一时没回上她的话。


    利郁：“我打了12368的电话询问案件编号，工作人员的回复是没有。”


    他将通话记录调了出来，众人一看纷纷你看我我看你，“这…”


    “好像是真的！”


    局势开始逆转。


    而闹事的他们毕竟五大三粗的，并没有多聪明的脑子，见局势不对，他们其中一个人自爆开口道：“你血口喷人，什么法院的事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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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不知道。”


    贝蓓闻言更觉得他们可笑，同时在心中感激利郁让她冷静下来，甄别短信的真假。


    不等她说话，围观的人也都反应过来。


    “你刚才不是说法院给她发短信了吗？”


    “是啊，我亲耳听到的，没听错。”


    “现在你们又在说不知道，完全是在自相矛盾。”


    眼见着越来越多人的反过来质问他们，他们不由暴怒起来，“你说什么说，是她欠债不还，还有理了？！”


    利郁极冷地扫了眼他们：“根本没有的事，哪来的理？”


    同时他的影子在他们脚下汇聚。


    接着，手拿横幅的人还没说下一句话就一个接着一个摔跟头。


    他们反应过来咒骂起来，“踏马的，谁踢老子！”


    人群很快就散了，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


    这时警务室也来人了，这群大汉全被“请”走。


    /


    但贝蓓没料到那些人完全就是一群无耻之徒，仗着背后有推手，他们经过上次的教训学聪明了，不在学校闹事了，转而就在贝蓓家的小区里闹事。


    导致她在小区每天都会受到异样的眼光。


    虽说贝蓓不是一个内耗的人，但架不住他们隔三差五来造谣，然后她每次都要澄清，她的精神状态有点受不住了。


    小区是住不了。


    但贝蓓又舍不得花钱搬家。


    所以她只好求助于警察。


    但警察也只能拘留他们几天而已，结果也不尽人意。


    马上她就要踏进高三了，再这么下去是不行的。


    在一次放学后，贝蓓想了想还是下定决心换一家小区，只不过她目前的年龄不知道能不能租到好房子，毕竟像那种正经合规的房子对资料卡得很严。


    那天就当她要出教室门时，她看到利郁站在楼梯口好像是在等她。


    现在班上已经有传言说她和他在一起了，就连班主任也听说了，请她“喝过一次茶”，话里话外都是在说，现阶段好好学习，别想其他的。


    贝蓓只能点头。


    不过她摸了摸鼻尖，其实她和利郁的关系……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但不知为何她开始有点隐隐期待。


    不过有点很奇怪，那就是利郁自从那次之后，好像就在和她保持距离。


    她走到他面前，“利郁。”


    贝蓓笑眯眯道：“你是在等我吗？”


    利郁在脑海里想了半天的话，被她明媚的笑容一晃，他撇开脸：“嗯。”


    黄昏的光线从楼梯道的玻璃窗斜斜投射，与旁边的栏杆将地面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矩形。


    她是光，他是灰尘。


    彼此组成丁达尔效应。


    贝蓓想了想还是和他说道：“我准备换小区了。”


    其实她是有点不舍的，虽然她一开始嫌弃是老破小，但不得不说楼下真的有好多好多便宜的美食。


    利郁这次终于组织好语言，看向她：“你可以到我家来住。”


    “房间很多。”


    影子：快来快来


    影子：我要饿死了！


    影子本想把那群人吃了，但被利郁阻止了，因为最近有人在频繁地跟踪他，看样子很像是非人研究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