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作品:《殊色

    云官儿等护着沈纤慈挤过去,只见那摊子一张方桌,一块粗布桌围,桌上摆着一个大圆盘,圆盘上又分了三十六个格子,每个格子都绘有一张神仙画像,有西王母,斗姆元君,碧霞元君,王灵官,八仙,彭祖,花神娘娘,五路财神等诸路仙家。


    一个三角眼的瘦猴守着摊子,吆喝道:“各位赶紧押宝,今日王母娘娘开蟠桃盛会,不限开局次数,心诚则灵,各路神仙保佑,大发特发。”


    沈纤慈这才看明白所谓的神仙会原是赌钱摊子,她看大家伙都忙着押注,便也让青雀儿去押了个西王母。


    那瘦猴见青雀儿一押就是五两银子,一双三角眼往沈纤慈等人身上瞅了瞅,满脸堆笑道: “姑娘从前没玩过吧,开出西王母,那是庄家通吃,您押这里算是给庄家送钱的。”


    周围人一阵哄笑。


    有什么好笑的,沈纤慈一抿嘴,伸手把银子往旁边挪了一下,押到了碧霞元君那一格。


    那瘦猴嘿嘿一笑,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圆盘上的开关一开,一颗圆滚滚的银珠子就在圆盘中滚动起来,转了两三圈后,缓缓停在了崔判官那一格,人群里响起一阵扼腕叹息之声,买神仙会的人都爱求个吉利,押崔判官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嘉文见沈纤慈不走,也跟着押了几次,还真叫她押中了一次,虽说是小钱,开局时的紧张刺激,赢局时的欢喜,足够引人再次押注。


    人人盯着圆盘和银珠,沈纤慈却盯着那瘦猴的手,只见他的手在桌下轻轻一抖,银珠也跟着停住,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吸住了一般。


    又一轮开局,那瘦猴笑道:“大家伙瞧瞧,开出西王母了,庄家通吃,今儿蟠桃盛会,大家全当添个香油钱了。”


    在一片哀叹声中,瘦猴划着胳膊,哗哗地收拢银钱,正要准备收摊,冷不丁听见一道流莺般的嗓音说道:“你这颗银珠好像是铁的。”


    瘦猴倏地抬头,看到沈纤慈正捏着那颗银珠,他忙伸手来抢银珠,“姑娘可别胡说,这可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银珠子,大家都验过的。”心里不禁嘀咕,哪来这么个找茬挑事的。


    沈纤慈快速后退两步,攥紧银珠道:“你着什么急,是真是假让大家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她抽出帕子使劲儿擦拭那颗银珠子,顺带用指甲刮了几下,果然弄掉了一点银漆,沈纤慈自得地哼了一声,“原来银珠还能掉色的!”


    嘉文凑近来看,诧异道:“果然是假的,如此说来,这些都是骗人的把戏?”


    “当然是骗人的,他用铁珠作假,桌子下面定然有磁石,一搜便知!”沈纤慈纤手一指,言之凿凿。


    本来要走的人都围了过来,瘦猴顿时焦灼起来,那银珠原有两颗,一真一假,真的用来给众人检验,假的在走珠滚盘时使用,便于随时调换。


    此时假的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祖宗拿了去,着急忙慌之下,真的也一时摸索不见,眼见事情不妙,寡不敌众,瘦猴眼睛滴溜一转,把桌子一掀,拔腿朝后巷跑了。


    沈纤慈站稳身子,见众人愣怔着,立马催促道:“还傻愣着干嘛,快追啊,千万别让他跑了!”


    众人如梦初醒,急急追了上去,可惜那瘦猴早就寻好退路,跑得无影无踪了。


    沈纤慈惋惜道:“太慢了,这种时候就该先把道给堵住啊,这么多人还能让他给跑了。”


    说话间,一队杂耍队伍从街头敲锣打鼓地行来,舞龙舞狮,高跷旱船。


    将本要回茶馆的几人拦在了路边,周围的百姓凑热闹地围挤过来,身边骤然拥挤。


    瞟见嘉文主仆已被挤到后面,沈纤慈正想跟青雀儿说话,哪知云官儿青雀儿俱已不见踪影,身后几步距离,一个凶神恶煞的刀疤脸男人正朝她抓来。


    沈纤慈浑身一僵,在对方上前之时,身子一矮,跑进了杂耍队伍。


    在敲锣打鼓的喧嚣中,沈纤慈快速推倒两个踩高跷的,趁着人群混乱,冲进对面茶馆对店小二喊道:“快去叫人,外面有恶人要抓我!”


    此时茶馆寥寥几人,全挤到外头看杂耍去了,沈纤慈跑进来一喊,店内的人不约而同地停住了动作。


    店小二拎着茶壶呆立,沈纤慈急道:“去啊,我——”


    她话未说完,陡然发现店小二的神色变了,仿佛耗子见了猫,既惧怕又谄媚地弯腰道:“陈八爷来了,您老人家怎么有空来小店?”


    沈纤慈转过头,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像只笨重大鹅般迈着八字步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摆摊子的瘦猴,一个是那个要抓她的刀疤脸。


    看到这两人,沈纤慈心思急转,脸色不禁苍白了几分。


    被称作陈八爷的大肚男人眯缝着眼打量着她,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眼里越来越亮,“花了三百两买了这么个丫头,还没吃到嘴里就叫她给跑了,不把人给逮到,饭都吃不下去,你说我来这儿做什么?”


    “谁是你买的丫头,我根本不认识他!”沈纤慈后半句是对屋里其他人说的,可她看到他们那种事不关己的神情,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陈八爷三人都在笑,不怀好意的笑,笑她像被草根串起来的蚂蚱,再蹦跶也蹦跶不出去。


    沈纤慈心底又有一股怒气蹿了上来。


    陈八爷道:“刀疤,还不把人给抓回来,这还用我吩咐?”


    刀疤脸立马上前,沈纤慈夺过店小二手里的茶壶,滚烫的热水朝陈八爷等人泼了过去,等三人放下手时,人已经不见了。


    “废物,废物,连个小娘们都抓不住,还不去追!”陈八爷气急败坏道。


    沈纤慈太害怕了,从小到大还没这样害怕过,因为她心里隐隐明白,若是被那些人抓到,等待她的绝不是她能承受的后果。


    尽管满街都是人,她却不敢停下来向人求助,只能靠着自己的双腿不停地跑,拼命地跑,朝马车停放的地方跑。


    这条路实在太远了,她的双腿已经发软打颤,被扁担轻轻一撞,便跌在了地上,手心膝盖一片火辣刺痛,被灰尘扑了一脸。


    沈纤慈忍着疼站起身,刀疤脸在身后紧追不舍,心急之下,瞥见边上有个堆放箩筐的摊子,她急忙往旁边一拐,摘下帷帽,身子蜷缩,将一个大箩筐兜头罩下。


    陈八爷慢吞吞跟上来,刀疤脸道:“八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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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跑没影儿了。”


    陈八爷骂道:“你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小娘们都能让她跑了!”


    “刚才人就在前头,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她还能飞天遁地?”陈八爷眯着眼从街上扫过,在往那堆箩筐上扫去时,忽然被什么东西闪了下眼。


    箩筐当然不会闪动,除非里面藏了宝贝,陈八爷笑了,又迈着肥鹅一样的步子走了过去。


    沈纤慈紧紧攥着手,从箩筐缝隙间看到了在外边移动的脚。


    庙会上人来人往,各色吆喝声沸反盈天,如此嘈杂的环境,按理说是听不到脚步声这样的轻微声响的,可她却觉得那声音异常清晰,不断逼近。


    头顶的箩筐被人一把掀起,沈纤慈看到了陈八爷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心里一阵恶心,正要扬声呼喊,刀疤脸扯住她的手腕,将她拎小鸡一般拽了过去。


    陈八爷道: “你倒是喊啊,再敢喊一声,就把你的衣裳撕破,让这满街的人都饱个眼福。”


    沈纤慈拼命踢打挣扎,恨声骂道:“我一定要把你千刀万剐!”


    “听听,真是个可人。”陈八爷笑眯眯地盯着她,“在这里,你就算喊破喉咙也没用,谁敢坏我陈八爷的好事,乖乖跟我走,还能少吃点苦头。”


    一只肥手朝她摸过来,沈纤慈愈发挣扎扭躲,惊恐地叫道:“滚开,我要砍了你的手,砍了你的手!”


    跟在陈八爷身边的瘦猴,一边在前头开路,一边对投来目光的路人道:“看什么看,这是我们八爷花真金白银买来的,谁敢说半个不字?”


    陈八爷脸上依旧笑眯眯的,似乎还有些享受别人敢怒不敢言的畏惧目光。


    “你们都眼瞎了吗?我是被他抓来的!”沈纤慈难以想象在如此热闹的庙会上,还能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抓走,可事实就是如此,任她如何呼喊,也没人出面阻拦。


    正午烈日之下,她仿佛掉进了冰窟窿,禁不住地发起抖来。


    陈八爷色眯眯地抬起手,似乎要摸一摸那张沾满灰土的小脸蛋,然而没等他摸上去,只听扑的一声,他的手腕被什么东西给击了一下,震得整条手臂麻木酸痛,几乎连抬都抬不起来。


    陈八爷疼出一身冷汗,抽着气骂道:“谁干的,那个不长眼的敢暗算爷!”


    沈纤慈看见滚到脚边的青桃,被此番变故惊了一下,忙抬头往街上瞧去。


    陈八爷在这一带早有恶名,无人敢惹,见陈八爷冒着火气看过来,人人躲闪避让。


    裴述立在青桃摊子前,看了看沈纤慈,漫不经心道:“看来有时候会喊救命,也不是全然无用。”


    原本沈纤慈看到个眼熟的,多少是有些高兴的,但听他这样一说,顿时生出了几分恼意。


    陈八爷上下打量着裴述,“你要多管闲事?”


    裴述道:“我不想管闲事,不过你要抓她,我不得不管一管。”


    他确实不像爱管闲事的人,便是此刻插手,也好似有些勉强而为的意思。


    沈纤慈咬住牙,她当然知道他为何不得不管,只因他认出了她,又并非情愿,若是袖手旁观,她爹娘绝不会饶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