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走近

作品:《因为师尊他觊觎多年

    如何融入现实世界并且适应谢玄这个已存在的身份会是夷渊未来要面对最棘手的难题。


    孟沅记得自己那会是有个电棍裁判在脑子里找茬的,错一下嗞一下的经历如今回忆起来依旧是牙根酸软深恶痛绝。


    想到这,她投向身边一无所知但宽肩窄腰的帅哥的眼神都不由多了些警觉——自己搁这以德报怨教他苟生活,他以后居然倒打一耙跟她玩囚禁?啧,这种狼崽子放在身边还真是令人不安啊。


    有亲密情侣说说笑笑地从旁边经过,和他们这里若即若离的气氛泾渭分明。夷渊推着购物车,对左侧那道犀利如炬的高存在感眼神始终保持沉默。


    ……不知道她对自己有什么误会,等回家了还是尽快把双方的信息经历公开透明化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齐颗粒度。


    在大型综合超市里挑好了智能门锁、各种生活用品和食材,孟沅眼尖发现一个排队少的结账队伍,挽起着他胳膊快走了几步。


    被她近乎虚虚环住的手肘传来轻微到似有若无的柔软触感,激起酥酥麻麻直从后背冲上头皮一股电流。夷渊下意识想抽身,但手臂不听使唤似的,安静顺从地依在她怀里停留,他甚至一瞬间燃起再走慢些她也许就会更加用力抱住自己的念头——


    直到孟沅毫无察觉地松手去收银台扫会员码,他被烧得滚烫的感官也没分辨出来刚才碰到自己的究竟只是衣服还是她……


    挥之不去的思绪让握紧购物车把的手背爆出几条青筋,夷渊微微弯腰借力压在堆满东西的购物车上,长舒一口气,心里庆幸好这件衣服的下摆比较长。


    收银员大姐拿着条码扫描器扫了快两分钟才整理好全部物品,孟沅把打开付款页面的手机递过去,瞥见机器上显示的大四位数账单金额时,忽然肉疼。


    她自觉付钱的动作没有片刻停顿,但骨节分明的长指还是伸过来回推了一下她手机。


    “我来。”


    夷渊付款刷码干脆得让她莫名有点心虚——自己给他当徒弟的时候,锦衣玉食绫罗缠身物质待遇那是没得说,现在境况颠倒,总不能显得她抠抠搜搜叫他吃这个亏吧?


    “我没有不舍得给你花钱的意思。”


    话一出口,不止夷渊,连收银大姐和后面排队的人都略带惊讶齐齐朝她看过来,眼神里有仿佛在空气中嗅到八卦气息的洞察敏锐。


    孟沅脑子空了几秒。


    她本来还有一句:我只是不舍得给存款比自己多的人花钱……但感觉现在说出来好像更加苍白无力了。


    “我知道,”一片尴尬里还是夷渊先开口打破沉默,“是我不舍得你花钱。”


    扫码大姐露出耐人寻味的满意微笑。


    *


    违背为人处世要落落大方的家训令孟沅羞愧不已,往停车场走时主动提出帮夷渊推车,被他坚定拒绝,硬是要委屈自己那么高的个子弯着腰推购物车。


    运货进后备箱的工作也由他包揽,而且很怪异地催她上车,别一起站在后面。


    本来想搭把手的孟沅更内疚了,坐进驾驶座从倒车镜里欣赏他忙碌的样子——高瘦但有料的身材,两箱矿泉水一起搬起来轻拿轻放完全面不改色,手臂线条因为用力绷出好看的弧度。


    不敢想象,这要是再配上夷渊本来的面容会有多么惊为天人?安福路武康大楼多打卡转悠几天说不定一脚踩进娱乐圈,直接没她什么事了。


    孟沅甚至没意识到她此刻已经有点花痴的勾起了嘴角。


    谢玄的脸比较之下没到那么人神共愤的俊美程度,也属于惹眼的清俊帅哥范畴,凌厉五官的攻击性减弱,相对柔和的眉眼却因为清高孤傲的气质显出一丝冷漠,和师父像又不像。当然,最重要的是人年轻——还不到二十五岁的美好肉|体,纯棉黑色布料偶尔随动作贴在腰腹上,隐约露出非常有张力感的肌肉轮廓。


    后备箱被他抬手关上,孟沅在车里跟着轻轻震了一下。


    彻底没了遮挡视线的东西,修长挺拔的姿态便完全暴露在看客眼里,她吃着细糠啧啧称香,忽然因为他走过来的行动看出了一点小小、或者说大大的异样……并且很没出息地因此表情呆滞。


    “给。”


    夷渊坐进对他这个身量来说稍显逼仄的副驾,一手扯过安全带,一手把孟沅刚才要的矿泉水递上去。


    “不、不渴了。”她一脸平静,目不斜视地发动车子缓缓驶出。


    握着矿泉水瓶犹豫了一秒,夷渊单手拧开瓶盖给自己灌了好几口。


    ……不渴就不渴吧,他才是真有点口干舌燥了。


    “等下再去图书馆借点书吧,可以把我们这边小孩子念书用的教材都先借回来,自学义务教育加上网冲浪,适应基本环境应该问题不大。”


    “嗯。”


    她往右瞥了一眼,夷渊目视前方语气淡淡,似乎有点神游物外。踟蹰片刻,她眼神趁机下流地往他那里瞟:


    “你在想什么呢?”


    他闻言回看过来,孟沅已经打好提前量一本正经地开车转向,那道视线恍若实质抚摸般从身上一闪而过。


    “在想你。”


    ?!


    他似乎从她忽然瞪大眼睛的反应里感得到了恶作剧成功般的满足,从嗓子里低低地轻嗤了一声:


    “在想照你这个买法,一个人的话要怎么搬动这么多东西。”


    “……不要小看我好吧,多花点时间而已我怎么搬不动?”孟沅忿忿不平义正言辞。


    尽管自己在现代确实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资深低头族,但这并不代表她会轻易承认有把夷渊当成免费劳动力的小算盘。


    “失敬了,抱歉。”


    他身体靠向车窗那侧,支着胳膊以手掩唇,疏朗眉宇让人非常怀疑被遮住的唇角其实噙着惬意微笑,额前碎发被风吹起撩动过羽睫,那双盯着她的、偏狭长的眼睛因为痒意轻轻眨动了两下。


    孟沅忽然就不气了。


    刚毕业年纪的男生灵动慧黠得像一只漂亮狡猾的布偶猫,美而自知,完全了解如何拿捏住人类那点并不坚定的理智。


    她心里有颗投入湖水的石子,泛起的涟漪徐徐缓缓触达皮肤表面,突然不可自制地回忆起后来的师父——在她无从知晓的漫长岁月里,他经历了什么,才终于变成那位满身风雪遥不可及的剑宗半神呢?


    她以前怎么从来没想过问他?哪有人生来就不近凡尘孑然一身,哪有人愿意独自在苍白的雪峰山巅守一万年?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滞在这里。夷渊不需要变成她的师父,他就用谢玄这个身份在现实里鲜活明朗地长久生活下去,了解他以前未知的领域,选择值得热爱的、属于他的将来,看那些不曾见过的风景。


    就对那些不算很好的回忆三缄其口吧,她已经知道自己应该告诉他什么了。


    借完书到家,卸货的工作自然也不需要信誓旦旦可以搬动的孟沅亲自动手,她在夷渊保证是自己诚心想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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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炼身体的时候,象征性抓了个小盒子先去按电梯。


    站在那里低头一看是给他买的电动剃须刀,于是顺手拆了外包装,在回家路上研究说明书。


    一个按键两个挡位,操作非常简单,等夷渊处理完垃圾摆放好物品进来卫生间洗手,她已经把刀口的位置抵在自己胳膊上试过了。


    “喏,刮胡子的。”


    他从镜子里抬眼,孟沅按了一下按钮,小巧黑体工具发出分贝极低的嗡嗡声。


    擦干净手,夷渊转过来低头看她。


    卫生间面积不大,镜子前容纳两个人不可能保持礼貌距离,但她好像不是很在意,目光清澈地把刮胡刀往他泛青的下巴上凑了凑。


    夷渊忽然好奇,在她看来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呢?


    可以不设防接近的吗?


    温热手掌包裹住拿着震动设备的葱白指尖,他定定地望向澄明如水透出讶然的圆杏眼瞳,牵着她的手把刀口贴上自己下巴。


    并没有痛感,痒痒麻麻的。但她似乎因为担心伤到他而不怎么用力了,全随他的动作被引导着移动。


    镜子映出穿着吊带上衣的女孩渐渐酡红的侧脸,极近贴在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身前,大气也不敢出,视线仔细地跟随那面封闭壳保护的刀口,顺着他的力道沿下颌线滑过皮肤。


    夷渊忽然就着她手指按下按钮,震动声随之停止,全贴白色瓷砖的安静环境一时只剩心跳重如鼓擂。


    “我做的对吗?”


    他用完全部自制力才没望进垂眼可见的春色里,声音带了微不可察的沙哑,被孟沅回神对视来的目光更深地触发心底悸动,感觉自己受到那张微启樱唇难以抵抗的吸引。


    “对。”


    孟沅有点迟钝地点了下头,又突然反应过来哪里怪怪的,迅速转身想从这个过分亲密的空间里离开


    ——修长结实的小臂更快一步横在了面前。


    夷渊撑着她身后的墙形成无路可逃的包围面,握着她手指的大掌骤然收紧。


    但只是维持了一瞬,他像猛地意识到什么似的,直起后背垂下手臂,甚至倒退了半步,给予足够她随时脱身的余地。


    ……不该这样。


    冲动褪去后留下内心一片焦灼,夷渊有生八百年里罕见地感受到害怕的情绪——怕她不高兴,怕她气恼于自己的冒犯,然后冷着脸甩手离开,从此对他建筑起不可撼动的心防。


    刚刚才倾靠过来的温度又意外地拉远,孟沅有点懵了,留在他手心里的指尖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


    嗡嗡的震动声又突兀响起,冷不丁打破两人之间逐渐凝重的氛围。她被吓了一跳,幸好被稳稳地抓着手才不至于一激灵把剃须刀摔地上。


    “嗯,这个这个,按键很简单的,你肯定能用明白,就这样这样……”


    她不再抬头看他,但也没有离开,掰着他手指去戳剃须刀开关键,因为站得远不好使力,红着脸小小地朝他走了一步,乱了节奏的心跳声稀碎地撞进他耳膜。


    夷渊觉得胸腔里好像有什么快要干涸的裂土被浇入甘霖,平息蛰伏的生机又郁郁葱葱地开始复萌,绷紧的心绪放松下来,眉宇间舒展出春雨和风般的浅浅欣喜。


    “我好像还不是很会,你帮帮我吧。”


    孟沅停顿片刻,瓮声瓮气地冒出一句哦,尝试用刀口去碰他皮肤的时候又皱着眉停下反悔,犹豫半天最后把剃须刀往他手里一塞:


    “哎呀你自己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