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1“接吻不伸舌头伸什么”

作品:《春日有禧

    薄软的唇瓣携来清冽微冷的气息。


    似乎很凉又似乎很烫。


    烫的是箍着腰的劲瘦胳膊还是唇间交渡逐渐升温的滚烫气息她分不清仅仅是一点点的轻触已经足够醉人心魄。


    距离太近了近得她连对方眉骨处的那点黑痣肌肤的肌理早上刚刮完的青色胡茬都看得清清楚楚。


    季舒楹眼睫颤了颤头皮发着麻一个认知后知后觉地出现在脑海里——


    起哄鼎沸声中裴远之低头吻了她。


    这行字出现的刹那仿佛有电流顺着尾椎骨窜过引起身体一阵阵的激荡她快站不住腿也发软。


    裴远之搂在她腰间的手进一步收力稳住了她的身形。


    众人:“……!!!”


    起哄而已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还真亲啊!!


    裴远之很有分寸


    点到即止。


    双唇分开季舒楹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面颊绯红眼睫挂着水雾肌肤似白瓷晕粉透着惊心动魄的明艳。


    看得裴远之的眸光愈发浓稠晦暗。


    但众人面前他只是握着季舒楹的手看不到的角度下指腹轻轻摩挲着下面的皮肤。


    旁边的钟冰琴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年轻人害羞差不多就行了我们移步餐厅吃午饭吧。”


    寿星发话这场闹剧也逐渐停息。


    客人们去到餐厅原本汇聚在一起的人群逐渐散去。


    生平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接吻还是和名义上的丈夫季舒楹难得的有些羞赧。


    右手还被人紧紧握在手里季舒楹低着头不敢看裴远之匆匆


    撂下一句‘我去更衣室一下’挣脱对方的手快步离开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


    脑子里也乱糟糟的裴远之为什么要主动亲她?是因为所有人都在起哄他想解围还是单纯的……想亲?


    季舒楹小时候经常回钟家玩还算熟门熟路很快便找到了一楼的更衣室拧开门进去。


    刚要关门没想到门被另一道力量挡住。


    季舒楹有些错愕抬眼。


    看清来人是裴远之后她松了一口气倏地又绷紧了神经。


    方才那个温热的湿吻还历历在目。


    裴远之进门高大的身影很有压迫感他一边垂眼注视着季舒楹一边反手关上了门。


    咔哒。


    门被反锁住没人再能进来。


    窄小密闭的空间里两人视线交汇。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粘稠物质才不动声色地产生、发酵。


    那种喉间口渴干涩的感觉又来了。


    季舒楹无意识地微微张唇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缺水状态,诉说着渴求。


    与她的面色潮红不同,裴远之神色平淡、沉静,看不出和平日有什么区别,硬要说,便是对方的唇边染着一点柔雾粉,似乎是方才吃到了一点她的口红。


    裴远之伸手扣住季舒楹的手腕,防止她再逃脱,一边细细摩挲,一边问:“跑什么?


    他的指腹粗粝,轻轻碾磨着她纤薄细嫩的皮肤,手腕处的脉搏一鼓一鼓,像她的心跳声。


    微哑的声音落入耳中,仿佛整颗心也同时在他的指腹间,被细细摩挲过。


    季舒楹稳了稳心神,仰头反问:“谁跑了?我就进来整理一下衣服而已。


    虚张声势,狐假虎威的。


    “倒是你,跟着我进来做什么?看女士更衣,想耍流氓啊。说着,季舒楹挡在胸前的胳膊推了一下面前的人,没推动。


    裴远之轻轻扯了扯唇,似笑非笑,“夫妻之间,还有耍流氓的说法吗。


    “……


    完蛋。


    领了证之后,她连说对方耍流氓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套行不通了。


    季舒楹说不过他,紧紧抿着唇,看着眼前的人。


    他今天穿的白衬衫,清隽落拓,此刻,第一颗扣子松了,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对方饱满微凸的喉结上。


    裴远之的皮肤很白,冷白调,即便是脖颈处,也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很有几分禁欲的味道,仿佛在引人破戒。


    目光缓缓上滑,流畅利落的下颔,而后是那双线条优美的薄唇。


    短暂的几息之后,季舒楹决定主动出击,将主动权重新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反手拽住裴远之的衬衫领口,用力,而后踮脚凑上去。


    “唔……


    唇齿相碰,季舒楹第一次主动吻人,动作青涩又莽撞,差点撞到牙齿,有些吃痛。


    很快,裴远之反客为主,一只手紧扣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颊,加深了这个吻。


    相比之前在外面众人面前的轻吻,这个吻要激烈、缠绵、深入许多。


    蓦地,季舒楹眼睛睁大,‘啊’的一声,猛地推开了裴远之,喘息着道:“裴远之你你你……


    你了半天,季舒楹憋出一句,“……你居然伸舌头!


    他他他,他的那个,还进来舔舐了一下……


    季舒楹眸光潋滟,唇瓣娇嫩水红,比起生气指责,更似娇嗔。


    裴远之喉结滚了滚,黑眸仍是清明,开口时嗓音却哑得紧,“接吻不伸舌头,伸什么?


    “……


    季舒楹再次无言以对。


    她毫不怀疑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会被一点点吃干抹净。


    她瞪了眼裴远之,


    手忙脚乱地拧开了门,“我先出去吃饭了,你不许再跟着我……你晚点再入席!”


    两个人消失太久,难免起疑。


    如果一起出现,不用想也知道消失的时间去干了什么。


    今天是钟女士的生日,她不想喧宾夺主,盖过钟女士的风头。


    从更衣室出来,季舒楹先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衣衫,又补了口红,而后才悄悄地回到餐厅入座。


    她跟林真真、外公外婆、钟女士、以及跟钟家关系最好的亲戚们坐一桌。


    季舒楹刚一落座,长辈们就招待着让她吃喝,很善解人意地并未问她刚才去了哪里。


    季舒楹做贼心虚,乖巧地应了声‘好’,坐姿端正,眼观鼻鼻观心地专心吃饭。


    这饭真好吃。


    从来没有这好吃过。


    旁边的林真真则没有那么好心放过她了。


    她打量了吃饭的季舒楹几眼,又看了眼对方身旁仍空着的一个座位,品出不对味来,“你在更衣室里干什么去了?”


    “就进更衣室理了一下衣服而已。”


    季舒楹随手挽了下耳发,有些不自然。


    “就这?理衣服能理成这样?”


    林真真狐疑地看着季舒楹,她的裙子整洁平顺,脸颊却仍旧残留着淡淡翻涌的潮红。


    乍一眼看去,只会觉得人气色很好,红润且健康。


    但倘若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不对劲,譬如素日漂亮明艳的荔枝眼蒙上了水雾,雾蒙蒙的,唇瓣也微微水润红肿。


    “不然呢。”季舒楹说。


    “我好像看到姐夫在你身后,跟着一起进去……”


    林真真欲言又止。


    “我裙子后面理不到,所以让他帮我的。”季舒楹清咳一声,打断。


    余光瞥见长辈们似有若无看向这边的目光,季舒楹用公筷夹了一块鱼翅扔到林真真的碗里,没好气地道:“吃你的饭吧,这都堵不上你的嘴!”


    “刚才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方才众人围观的时候,起哄起得最大声的就是林真真了。


    林真真刚要说话,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不疾不徐地,在旁边落座。


    是裴远之。


    他先礼貌地跟桌上的长辈们为迟到致歉,态度谦卑,长辈们哪能真的怪罪客人,也招呼着一起吃喝。


    看到裴远之来了,林真真识趣地立马闭嘴,默默干饭,没有再追着季舒楹调侃打趣。


    季舒楹将好友这幅‘欺软怕硬’的样子看在眼里,气得牙痒痒。


    正盯着林真真,眼前的碗中,忽而落入一块排骨。


    季舒楹循着方向看去,是旁边的裴远之给她夹了菜。


    “专心吃饭,别饿了低血糖。”


    裴远之提醒


    。


    季舒楹只好应了一声,先放过林真真。


    长辈们都在桌上,季舒楹也做做样子,用公筷夹了一块拍黄瓜到裴远之的碗里。


    ‘拍黄瓜’,希望他懂她的暗示,少管闲事。


    裴远之瞥她一眼,说:“我从不吃黄瓜。”


    季舒楹:“……?”


    还挑上了,有就不错了!


    “爱吃不吃。”说着,季舒楹正要把夹过去的那块黄瓜夹回来,没想到裴远之拦住了她的筷子,从容地夹起那一小块凉拌黄瓜,送进了嘴里。


    “我吃。”他道。


    眉头微折,裴远之慢慢咀嚼着,还是将那块黄瓜吃完了。


    他态度这么自然,又吃得这么难以下咽,反而整得季舒楹有些愧疚。


    她挑食,不爱吃的东西是从不下口的。


    为了弥补,季舒楹又夹了几道好菜到裴远之碗里,很快,对方的碗就小山似的叠了起来。


    这幅画面落在长辈眼里,便成了小夫妻恩恩爱爱的证明。


    钟冰琴从头到尾看着,嘴角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


    只是饭快要吃完的时候,管家过来俯耳,对钟冰琴说了句什么。


    钟冰琴神色微变,跟大家交代


    了几句,起身跟着管家离开了。


    季舒楹察觉到不对劲,说了句‘失陪’也起身想要跟着离开。


    裴远之看向她,她低声道:“我跟妈妈去看看。”


    而后匆匆离开。


    跟着钟女士一路到了二楼的待客厅,钟冰琴见她跟了过来,也没多说什么,只让她等会不要乱说话,在旁边看着就行。


    季舒楹点点头。


    而后从管家和钟冰琴的对话中,断断续续地拼凑出事情缘由——竟然是季茂明出轨的那个女人找上门来了!


    今天是钟冰琴的生日,偏偏挑这样的日子上门,季舒楹不信对方能安什么好心,说不定就是故意添堵。


    钟冰琴自然表达了不欢迎的态度,奈何那女人硬要进来,说想跟钟冰琴好好谈谈,聊完就走。


    对方姿态放得很低,现场又有许多人,闹起来不好看,便先请到二楼一个待客房间里坐着了。


    钟女士五十大寿,季舒楹不能容忍有任何人捣乱的迹象,她想上前吩咐保安直接把女人赶出去,旁边的钟冰琴安抚性地拍了拍女儿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钟冰琴倒要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姐姐,我本意并不是想破坏你们的婚姻,茂明他也并不想跟你离婚。”


    女人约莫四十岁出头,能看得出保养得很好,清秀妩媚,楚楚动人,很能引起人保护欲的那种类型。


    “我只是在不该动心的年纪,爱上了一个错误的人,他跟我坦白过


    有家庭,想让我知难而退,茂明是个好男人,我也犹豫过,纠结过,最后想着,只要能留下一点属于我和他的骨血,就好了……


    女人娓娓道来,从和季茂明的相识相依说到后面,声泪齐下,差点在钟冰琴面前跪下来,“这段时间,茂明也憔悴了许多,他是真心爱你的,所以,我希望姐姐你,好好再考虑一下,不要和茂明离婚……


    季舒楹冷眼看着对方表演,大约也能猜得出来对方来此的目的。


    她之前听钟女士断断续续讲过一些,听说是开庭前的调节不太成功。


    正式开庭之前,会进行调解,但目前进行的第一次调解以失败告终,双方都不肯让步。


    钟女士这边的律师团队掌握了有力证据,如果真的追回了被转移的婚内财产,那么那个女人所拥有的一切财产,都会化为泡影,一分都拿不到。


    牵扯到利益,怪不得她隐忍蛰伏这么多年,会在今天不顾一切地上门,放低姿态。


    钟冰琴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骗过去的人,更何况,对着破坏家庭的小三,也没什么好耐心。


    等对方表演完,钟冰琴态度强硬地将其打发走。


    目送着管家送女人离开,钟冰琴侧头,就看到一旁的季舒楹,秀美微蹙沉思的模样。


    她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季舒楹的头,“乖囡囡,不用管这些,你只要安心经营好自己的小家就好了,妈妈的事哪用你操心?


    不想让母亲担心,季舒楹‘嗯’了一声。


    一切结束时,不过下午两点钟,季舒楹被这件事影响,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迅速成长起来,以期日后万一什么时候能帮上妈妈。


    干脆销了假,又回律所继续上班了。


    律所的节奏极快,大家都在自己忙自己的,步伐匆匆,甚少有人注意到季舒楹回来了。


    陈向榆就是例外中的一个。


    惯例的包组下午茶,他给季舒楹的是对方喜欢的抹茶巴斯克和柠檬水。


    季舒楹接过,说了一声谢谢,想起什么,又道:“以后不用帮我点啦,我自己来就好。


    婉拒的姿态。


    陈向榆只能回一句‘好’。


    他也说不清季舒楹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从对方今天请了半天假,回来之后,似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陈向榆看向专心工作的季舒楹。


    她侧脸神情认真,鼻尖小巧挺翘,身上多了一种难以描述的风情与成熟温柔,说不清,道不明,影影绰绰的。


    似乎……变得更迷人了。


    -


    下午三点。


    因为工作上的事,穆骁一直在打电话给裴远之。


    前面打了三个,都无人接听,只让留言,穆骁不信


    邪,这个工作狂还有不接电话的一天?


    打到第四个,漫长的忙音终于结束,一道清清冷冷的男声响起,“喂。


    穆骁听到裴远之声音的那一刻,差点感动得哭了出来,“你终于接电话了,江湖救急啊兄弟。


    “什么事?裴远之问。


    “能不能帮我审一下这份合同,就过一下,掌掌眼,这份合同对我来说很重要,不能出差错,真的,求你了爹。


    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穆骁就差给人跪下了。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裴远之拒绝。


    “今天不是工作日吗,怎么就不是工作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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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穆骁抓狂。


    “今天带薪请假,婚假。


    “什么婚假?穆骁震惊,“你之前不是还在备婚阶段吗!!


    这进度也太快了,比坐火箭还坐火箭。


    “今天领证,请了婚假。


    裴远之说。


    “领证也能请假?你们老板真好,哦不对,你也算老板,恭喜恭喜,领证快乐!


    这样的喜事,穆骁很会抓住机会,立马道:“今天领证,这么大的事不庆祝一下?


    裴远之没说话。


    穆骁猜到对方现在心情尚佳,趁热打铁:“今晚聚一聚,让兄弟们祝福一下你领证的事,沾沾喜气呗!我虽然是单身汉,但也有想要脱单的心啊,还能顺便带嫂子来见见兄弟们,公开介绍一下,你说是不是?


    许多事都是在酒局上谈成的,到时候酒一喝,一聚,裴远之心情一好,他想拜托的事,不就轻而易举达成了?


    考虑了几秒,裴远之还是冰冷地拒绝了他:“下周可以,今天不行。


    穆骁不甘:“为什么?


    “明天要出差,飞美国,晚上聚会影响第二天的状态。


    穆骁:“……


    他彻底无语了。


    活爹,这是真的活爹,谁家好人今天领证,只用一天的婚假,第二天就飞到国外出差?


    领了证,不多休几天婚假吗?不休年假吗?不度蜜月吗?


    这是真正的工作狂,跟裴远之相比,他甘拜下风。


    出差的事,晚上回家时,裴远之也跟季舒楹说了。


    一回生,二回熟,何况律师这行业就是这样,经常一年有大半年都在出差,季舒楹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说知道了。


    走之前,裴远之交代家中保姆,好好照顾太太,也叮嘱过廖音多加留意。


    即便如此,没想到第二天季舒楹就出了问题。


    一开始是晚上起夜上厕所,图方便没有披外套,季舒楹直接穿着单薄的夏季睡衣去了,第二天早上起床,她便发现自己开口说话时声音有一点哑。


    季舒楹没当回


    事,偏偏她隔壁工位的女生也感冒了,咳了一上午,坚守在岗位上,于是……


    下午,季舒楹发现自己也开始喉咙痛、鼻塞、流鼻涕。


    发现不舒服后的第一时间,廖音就送她去了医院。


    裴远之在跨洋航线上,他这次的出差,是临时通知的,要去美国KS总部,既见背后真正的创始人,也要代表KS去会面一位大客户,标额大得吓人。


    相当于一次来自创始人的‘考验’。


    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裴远之刚落地,手机开机,就收到了廖音发来的消息,以及数个未接电话。


    纽约时


    间,凌晨一点。


    JFK国际机场,6号航站楼。


    作为纽约最繁忙的机场,凌晨时分,肯尼迪机场内仍是灯火通明,人流匆匆,不远处的黑色夜幕中,时不时的有飞机起飞降落,一闪一闪的灯在天空中缩小,最终成为星星一般渺小微弱的亮点。


    经历了在空中飞行长达十四个小时漫长旅程的旅客们,都面露倦容,神色倦怠。


    助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跨洋旅程实在磨人,再看向旁边,饶是精力充沛如裴律,眼下也淡淡乌青。


    电话紧接着响起。


    裴远之接了电话,听完廖音说的话,眉头微折。


    -


    有人说生病时是人最脆弱的时候,哪怕是平日里再坚强的人,也不例外。


    孕期,医院不好用药,只给了季舒楹多喝水、吃点维生素C的建议,让廖音带人先回家观察观察,如果两天没有好转、或者病情加重实在扛不住了,再来医院考虑用药。


    说白了,就两个字——硬抗。


    季舒楹从小到大生过的病不多,她娇气,几乎每次生病都闹得人仰马翻,更别提孕期生病。


    折腾了一趟,又从医院回到家,季舒楹上了床,喝了碗张姨煮的柠檬水,廖音细心地将被角全掖紧,钟冰琴听说消息也立马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半哄半骗地耐心陪着季舒楹,直到对方睡着。


    见她睡着了,长辈们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退出卧室,动作很轻,关上了灯。


    卧室里一片昏暗,只有床下的夜灯散发着模糊的光晕。


    静谧的夜,白天里偌大的卧室,却在此刻变得无比孤单,甚至有几分冷清。


    刚刚习惯了两个人的大床,此刻,身旁的床位冰冷,连余温也未落下。


    季舒楹躺在床上,闭着眼,眼睫轻轻颤着,似振翅的蝶翼。


    她睡也睡不着,躺也躺不舒服,喉咙间的异物感无法忽略,脑袋也昏昏涨涨的,一会儿又得起身,小口小口地喝下热水,来缓解喉咙的干涩疼痛。


    一抽一抽的纸用着,扔在垃圾桶里


    ,季舒楹再度躺下,盯着天花板,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在脑海里纵生,像细细的水草,生长着,缠绕着。


    她想起小时候发烧生病,季茂明抛下公司的事务,陪她在医院呆了三天,有什么公事也都在病房里处理,不能的就推掉。


    就这样,陪着她,她也被娇惯出了这样的习惯。


    而现在,她生病了,父亲这个角色,再也无法陪伴在她床前。


    甚至,季茂明连个电话都不曾过问。


    在她生命中,存在了长达二十四年的角色,被硬生生地割舍掉。


    或者,再早一点,从季茂明出轨开始,她就没有家了。


    她的家……


    床头柜上的手机忽而震动起来。


    低落的思绪被打乱,季舒楹睁眼看去,有人给她打电话。


    她有些烦躁,伸手将手机拿了过来。


    季舒楹前面的情绪一直是正常的,平静的,半小时前,她在廖音和钟女士面前,也表现得很轻松的样子,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以免让钟女士和廖阿姨太过担心。


    只有季舒楹自己知道,有多难受,有多不舒服,甚至想要掉眼泪。


    可她已经是大人了,是怀有宝宝的大人了。


    看到来电人名字的刹那,季舒楹的面具戴不住了。


    这是一通越洋电话。


    “我……”接通了电话,季舒楹刚开口,就听到自己声音沙沙的,像刀片刮过,又似鸭子叫,难听极了。


    又想笑又委屈又难受,再说话时,便不自觉地带了哭腔的鼻音,“裴远之,我好难受啊……”


    她唤他的名字。


    裴远之第一次听对方用这种方式,念他的名字,柔软的音节,在舌尖打转,缱绻的,依恋的,软乎乎的。


    “吃药了吗?”裴远之问。


    季舒楹顿了一下,更委屈了,呜咽着:“医生说孕期很多药不能用,让我硬抗,可是真的好难受好难受,感觉要**……”


    她本就感冒,声音不似平日清亮,带了些甜软微哑,此刻略带哭腔,尾音轻抖着,破碎感十足,更是听得人心尖都一颤。


    那边,裴远之的呼吸,都停了一秒。


    夜色静谧,风也静默。


    很快,像是下了决定,他开口,嗓音低沉平稳,“我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