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她的吻

作品:《春日有禧

    “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了。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性律师,似是不经意地提起,缓和一下会议室里的氛围,刚才在电梯边众人目睹了这场闹剧,闹剧中的男方被另一方女生怼得节节败退。


    尽管他也觉得男方蠢,但被这样压着打,属实是有些丢男人的脸。


    “年轻气盛的,沉不住气,走不远的。


    最后,中年男律师点评。


    他语气虽温和,但未尽之意却是不赞同当众起这样的争执,带了些贬低的味道。


    “我倒是觉得她很有做诉讼律师的天赋。


    另一个中年女律师接过话茬,意见却与男律师截然不同,“反应快,口齿流利,逻辑清晰,天生上法庭的料,他们都是今天来面试的候选者吗?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旁边的助理听着,很有眼色地补充信息:“听她们的对话,男生似乎叫王鞍,女生的话……


    下午参加笔试的一共有二十来个人,女生无论是一面还是笔试发挥都很出色,简历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助理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道:“应该叫季舒楹,是S大的研究生,之前在君德实习过,今年毕业。


    “在君德实习过?中年女律师挑了挑眉,语气中的欣赏意味更浓了,“居然懂得弃暗投明,很果断啊。


    她略一思量,“挺值得培养的,等她过了二面,让她来我们组?


    裴远之给了助理一个眼色。


    助理立马出声,提示道:“陈律、张律,这次是我们组招的实习生。


    言下之意,别的组需要实习生,让他们自己去对接人力部门,自己去招,别来抢他们组的人。


    眼下,所里女生当男生用,男生当畜生用,正是业务最繁忙、最缺少帮手的时候。


    中年男律师也开口:“男生叫王鞍是吧?明天我看一下,如果他二面落选了,要不留给我?刚好我这边也缺人手。


    落选都要,他的出发点人尽皆知,无非是与前面中年女律师打擂台,针锋相对的意味很浓。


    人还未进来,已经大打出手了。


    “一面,面那个男生的考官是谁?


    裴远之忽而开口。


    他一说话,旁边原本有些硝烟味十足的两个中年律师都识趣地闭嘴了。


    助理道:“应该是人力部负责招聘的hr。


    “叫过来,问一下怎么面的,能让这种蠢猪进面试。


    裴远之说。


    众人:“……


    狠,太狠了。


    一句话,棺材定论。


    中年男律师干笑了一下,也不再继续要人了。


    他没有蠢到那个地步,一点眼色都没有,再要下去,王鞍是


    蠢猪,他是什么人?


    再说了,KS招人主看能力和经验,副看学历,无论如何,都不会招这种被合伙人定义为‘蠢猪’的实习生。


    -


    回到家,季舒楹喝上了廖阿姨早上菜市场新鲜采购、从下午熬到晚上的大骨汤。


    清炖的大腿骨,切成块的白萝卜被炖得软趴透明,汤上漂浮着点点油荤,撒了一把绿色的香菜,热气腾腾。


    “好喝吗?”


    廖音给季舒楹盛了一碗,看着季舒楹用小汤勺轻轻搅动着,吹了几下,喝了一口,关切地问。


    很鲜美,清甜不腻,咸淡也合适,暖融融的,落到胃里很是熨帖。


    季舒楹点点头,“好喝,汤汁很鲜浓,伯母费心了。”


    “好喝就好,厨房锅里还有,管够,而且营养丰富,补钙的,孕妇后期不是容易骨质疏松吗,多喝一点。”


    得到了肯定,廖音笑起来,皱纹似开了花。


    婆婆有心,季舒楹也很懂得给情绪价值,像好学生一样问似乎跟别的汤不一样,是怎么做的。


    “这个简单。”


    说起这个来廖音就很有精神,背也挺得更直了,“你也可以试试,用生姜丝加葱段的水和盐一起抹在排骨上,腌三个小时,再炖……”


    喝完汤,又做了会瑜伽,欣赏了一下夜景。


    十点钟,季舒楹上床时,裴远之刚从律所回来到家。


    季舒楹本以为裴远之会问她白天的事,譬如她怎么去KS了,没想到对方到家之后,都并未开口。


    最后还是她沉不住气,在客厅拦住裴远之,“我想问你点事。”


    裴远之刚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到阳台上的洗衣机里,闻声抬眼,示意她问。


    “我……去KS面试了。”季舒楹难得说话犹犹豫豫,毕竟这件事,除了学姐,她没跟任何人说过。


    “KS比君德更适合你。”


    裴远之从客厅靠墙的巨大透明酒柜里取出一瓶,说。


    没想到裴远之的态度是支持的,季舒楹怔了一下。


    钟女士都曾经提议过让她别去上班了,安心养胎,等宝宝生下来再说,反正不缺这点钱。


    但季舒楹不行。


    她闲不下来,也坐不住,如果让她每天都呆在家里,偶尔出去散步玩一玩,一切为了养胎,没有别的事情做,她会疯掉的。


    从小到大,一直都这样,她喜欢有挑战度的、新鲜的事,并不喜欢生活一成不变。


    但这不是重点,她关心的是……


    季舒楹有些纠结措辞,最后还是决定直接问:“那白天你看到我骂人了吗?”


    “在律所的时候?”


    季舒楹点头,“我就是想问,我当时骂……用词有点激烈,会不


    会影响明天二面面试官对我的印象?”


    “有眼睛的都看到了。”


    裴远之拿出一个透明冰川杯放到岛台上随意道:“骂得太温和了听着像调情。”


    季舒楹:“……?”


    “我哪里骂得温和了?”


    她立马反驳。


    陈怡宁后面一直在电梯里夸她骂得好说给她们女生争气长脸就该这样好好骂一骂这些普通又自信的男人让他们当众颜面扫地。


    还有“谁要跟这种人调情我呸呸呸!”


    一想到被和这种人联系到一起季舒楹就浑身难受仿佛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恨不得现在就再去洗个澡。


    “都看到了那怎么说的?”


    季舒楹有些紧张“会影响明天的面试结果吗?”


    不管怎么样在面试场地争吵都有些不好看。


    她也没想到电梯里有裴远之等一行人能跟着裴远之的应当都是所里的资深律师。


    “能让这种蠢猪进面试纯粹是hr的失责。”


    裴远之轻描淡写道“我让他们把男生一面的面试官叫了过来。”


    “然后呢?”


    “问为什么没有看清猪的面容让猪混进了属于人的面试。”


    季舒楹:“……”


    这杀伤力。


    相比裴远之她还是骂得太含蓄太有素质太文明了。


    从裴远之这里得到了回答季舒楹终于放下心来能够安心睡觉了。


    凌晨一点裴远之回到卧室时床上的人已经睡熟好久了。


    旁边被子上还落了一本公司法实务的书书页用荧光贴当做书签标记着纤细的手指还紧紧攥着书脊。


    裴远之俯身轻柔地掰开她的手拿出那本纸页微皱的书合上放在床头柜。


    这次她睡得很安稳即没有皱眉也没有落泪睡颜恬静温软呼吸均匀。


    让人生出一种温馨且安稳的错觉。


    裴远之低眼看着季舒楹熟睡的脸庞忽而想起白日看到的画面。


    生动鲜活灿烂向上的姿态与现在截然不同的攻击力。


    伶牙俐齿凶且可爱。


    他唇角勾了勾很淡的笑意一闪而过。


    -


    翌日。


    提前二十分钟赶到三十三楼准备期间季舒楹去洗手间补了个妆。


    细细擦干净手又补了一点显气色的口红正要离开时季舒楹余光扫到昨天看到的那位大着肚子的女面试官正一边在打电话一边进来。


    早上保洁工人刚打扫过卫生


    女面试官语气激烈似乎遇到了什么生气的事没注意脚下猛


    地一滑。


    电光火石间,季舒楹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扶了一把。


    女面试官的核心也很好,顺势借着她的力量稳住了身形。


    “谢谢。


    女面试官从容地冲她点了点头,道谢。


    季舒楹说了句‘不用谢’,正要离开,却突然被叫住。


    “你怀孕了,是不是?


    女面试官说。


    现在女洗手间只有她们两人,女面试官只能是在对她说话。


    季舒楹微怔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


    “放心,我没别的意思,根据KS的理念文化,这里并不存在男女性别之差,也不存在未育已育之别,我们只认员工的能力和工作表现。


    女面试官打完了电话,正对着镜子整理着装和发型。


    “实际上,KS从不开除、劝退怀孕员工,入职也是如此,是最不歧视未婚未育女性的地方之一,即便如此,律所里的男女比例也没能接近1:1。


    “总有人认为女性相对男性更加感性,不够理性,不适合这个行业。我持相反意见,我认为女性比男性更适合从事律师行业,因为女性的细心、共情心比男性更甚,更容易获得当事人的信任,也能更好地找到案件中的蛛丝马迹。


    “以前我也因为家庭放弃过事业,走过弯路,好在我现在明白,必要的时候,有的东西可以舍弃。


    一丝不苟地检查完,最后,女面试官意味深长地道,“你昨天的表现很好,我很看好你,别让我失望。


    意有所指的话,像是提点,又像告诫。


    季舒楹反应很快,道了声谢,若有所思的模样。


    女面试官洗了个手,擦干净之后离开。


    律师行业,好的外表和沟通能力很重要,能让当事人信服、让客户信任,是一种先天优势,有的人天然拥有。


    这个叫季舒楹的,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


    她向来明白女性在职场上的重重困境,除了公司的,还有来自家庭的。


    她不介意以过来人的身份,劝诫一下。


    ……


    这次招实习生招得异常紧急,结果也下来得很快。


    几乎是季舒楹刚到家没多久,就收到“您有一封新邮件待查看的提示。


    她点开邮箱,一封未读邮件静静躺在那里,来自KS事务所人力部门。


    季舒楹点开,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季舒楹同学,欢迎您加入KS律师事务所!


    入职时间:202*年6月22日星期四9:30am


    部门:争议解决部-金融资本组


    入职地点:S市湖宁区环球金融中心西楼33层前台……】


    季舒楹心头一松,而后是惊喜涌来。


    她通过面试了!


    从入职时间可以窥见工作强度的一隅今天面试通过明天就要求入职火急火燎活肯定不少。


    季舒楹加上了HR的微信对方发送了一系列文档甚至连律所楼下哪家饭店好吃都提前告诉了她。


    【入职体检的话小季你周末去做下周交过来就好了】


    季舒楹回复:【好的不过我怀孕了有些体检项目可能不能做】


    Hr也有些意外不过回复仍是很得体:【没关系那就做能做的就好了。】


    【恭喜你。】


    确实如那位女面试官所说KS本身并不在乎员工怀孕与否只看中能力能否胜任岗位。


    季舒楹松了一口气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于惠并问对方什么时候有空请她吃饭。


    【!!太棒了小舒!】


    【好啊就当是为你庆祝了我今晚有空要不七点见?】


    附带着发过来的是一个餐厅地址。


    季舒楹点开看了下餐厅刚好在KS律所楼下离家里并不远


    晚上七点季舒楹在餐厅碰到了出了一天外勤的于惠。


    两人拥抱之后落座于惠笑着道:“恭喜你啊小舒。”


    “也是多亏了学姐的帮助不然难说。”


    季舒楹眨了眨眼很是俏皮又关心道:“学姐你看上去没休息好最近很忙吗?”


    “嗯最近case很多白天跑外勤晚上加班下周还有一个重要的开庭免不了到处跑。”


    于惠笑了一下有些打工人的疲惫和麻木但紧接着又提起精神“不过案子多也好这样奖金丰厚赚钱嘛不嫌多。”


    “你明天入职对不对?我先跟你讲一下组里现在的情况……”


    说着于惠简单介绍了


    一下组里人员目前的任务实习生一般做什么。


    说着说着外面忽而下起了大雨。


    夏夜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像海水忽而翻腾倒灌唰唰唰地落下激起马路上的尘土将远近行人冲刷得干干净净。


    世界蒙上了一层水雾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也模糊起来像隔了一层磨砂玻璃马路边的小积水坑倒映着红绿灯屋檐下的水珠连成了水帘。


    还好只是下暴雨并没有打雷。


    季舒楹原本攥紧的手松了下绷紧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


    “……总的来说刚开始上手可能有一定难度但是熟悉业务之后就好多了。”


    于惠也注意到了外面下大雨了但她没发现季舒楹无形的紧张“现在打车不好打要不我开车先送你回家?”


    刚好两


    人也吃得差不多了。


    于惠回律所,直接上楼就是了,但担心这种情况学妹怎么回家。


    “没事,我让司机过来接我。


    季舒楹说着,正准备给付叔打电话,屏幕上却跳出一通电话。


    竟然是裴远之。


    季舒楹看了眼于惠,示意自己接个电话,而后捂住听筒,接通了,“什么事?


    “下暴雨了,妈说你出门了,你在哪,我过来接你。


    裴远之开门见山。


    雨声越大了。


    季舒楹又看了眼窗外的世界,灰蒙蒙的,


    想了想,她没有拒绝,“我在KS楼下。


    说着,把地址发给了裴远之。


    裴远之‘嗯’了一声,“我现在过来。


    挂了电话,季舒楹对上于惠的视线,解释:“司机打的电话,说来接我。


    于惠点点头,买单之后,站在餐厅门口,想陪季舒楹一起等司机,要亲眼看到季舒楹上车才放心。


    偏偏此时,裴远之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季舒楹稍一抬眼,就看到马路边停着的黑色轿车,雨刮器来回扫动,驾驶座上的“司机面容清隽模糊。


    她总不能当着于惠的面走上裴远之的车吧!


    偏偏裴远之也看到了她。


    对视两秒后,他解了安全带,拿着伞准备下车。


    季舒楹额头微微冒汗,连忙拉着于惠走向别的方向,“我先送你回去吧,司机马上到了。


    于惠不解,奈何季舒楹撒娇带哄,还是依着对方的想法,回大堂进了电梯。


    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季舒楹呼出一口气,好险。


    ……这种偷情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上了车,季舒楹将包放到后座上,平复着自己加快的心跳,身旁却忽而有人俯身过来。


    淡而清冷的乌木沉香靠近,修长的臂膀绕过她整个人,像是虚虚环抱着,季舒楹整个人都滞了一下。


    “……你要做什么?


    她问,语气有些紧张的抖。


    裴远之睨她一眼,用动作代替回答。


    黑色带子绕过身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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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红色的安全扣上,咔哒一声。


    ——替她系安全带。


    季舒楹:“……


    好尴尬。


    她想跳车。


    季舒楹用手托着下巴,假装看外面的街景,整座城市笼在磅礴的雨幕中,暴雨中的行人都很是狼狈。


    “面试通过了?


    裴远之打着方向盘,等红灯的间隙,似是不经意地问。


    季舒楹‘嗯’了一声,有些得意,“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轻轻松松吧。


    她本以为裴远之会怼她,没想到听了这句话,裴远之只看了她一眼,“可以。


    季舒楹:


    ……?


    奇怪。


    好奇怪。


    车程很短,没多久就到了家,季舒楹第一件事就是洗个热水澡,而后用浴帽裹着头发回卧室。


    刚把吹风机插上床头柜上的插座,忽而有阴影落在身前。


    她抬头,却是裴远之拿起了一旁的白色吹风机,示意她侧过身去。


    季舒楹彻底懵住了。


    “傻了?给你吹头。”


    裴远之说。


    季舒楹很懵,不在状况,但还是下意识地按照对方的要求,转过身去。


    湿漉漉的发丝被挑起,一缕缕的,热风吹拂而过。


    裴远之的动作不算熟练,甚至有几分生疏。


    即便如此,陌生的修长指尖,摩擦过她的头皮时,指尖仍带起一连串电流似的小悸动。


    连带着尾椎也阵阵发麻。


    掌心泛着潮,季舒楹无意识地蜷起指尖,问,“怎么突然要给我吹头?”


    噪音太大,把她的声音完全盖了过去。


    裴远之将力度档调到最低,“你说什么?”


    “我说,为什么要给我吹头?”


    季舒楹用了十成的音量。


    “明天早上有个开庭,我需要早点睡。”


    裴远之说,“也需要你早点睡。”


    季舒楹:“……?”


    合着只是为了让她早点睡。


    “此外。”


    裴远之的动作顿了顿,吹风机声音停了,他的音量却更轻,“丈夫给妻子吹头,不是很正常?”


    季舒楹彻底怔住了。


    直到吹风机声音重新响起,直到裴远之将她的头发彻底吹干,蓬松柔顺,她坐在原位,好一会没动,没缓过神来。


    像陷入深度思考的树木,也像因为过载计算量而瘫痪的处理器。


    什么情况?


    季舒楹实在想不通,趁裴远之去洗澡的当,问林真真,当一个平时对你冷冰冰的男人,突然像中蛊了一样示好,又接人又吹头的,是为了什么。


    林真真:【你听过一个道理吗?】


    季舒楹忙问:【什么道理?】


    林真真语气严肃,煞有此事:


    【男人会在出轨之后加倍对原配好,甚至比以前更加体贴和关心,因为心怀愧疚。】


    季舒楹:【……】


    怎么可能。


    裴远之每天忙成这样,谁出轨她都不会觉得裴远之出轨。


    林真真紧接着问:【你说的这个男人,不会是你老公吧?】


    【如果是你老公的话,那就是另一个思路了,可能就是要领证了,把你当一家人?开始接纳你了?】


    季舒楹无语地发了六个句号过去。


    【。。。。。。】


    【谁稀罕他接纳了?】


    没从林真真这里得到靠谱的答案


    ,季舒楹整理清点了一下明天入职要用的资料,早早地上了床。


    意外的是,她刚上床没过多久,裴远之从浴室里出来了。


    许是看季舒楹睡觉了,裴远之从衣帽间里拿了衣服,去外面了。


    没过多久,裴远之也回房间,熄了灯。


    黑暗里,季舒楹并未睡着,但也没出声,安静地闭着眼。


    失去视觉之后,耳边的动静变得更加清晰。


    床角的一侧向下凹陷,雪压落枝似的窸窣声响,被子被人掀起,冷风迅速被温热的热源替代,淡淡的薄荷沐浴露从身后铺陈而来。


    很有侵略性地,将她笼罩。


    有人在她的身旁躺了下来。


    手臂枕着脑袋,季舒楹侧卧着,盯着视野里的窗帘,外面还在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夜色朦胧,整座城市都蒙上了一层灰雾,像是陷入了沉睡。


    房间里安静、温馨、祥和,如同另一个不被打扰的避风港。


    这是她第一次清醒状态下,跟裴远之同床睡觉。


    床很大,季舒楹原先预想的尴尬场面根本没有发生,除非有人睡相不好,否则根本接触不到另一侧的人。


    只是床上多了个人,两个人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很明显的男**略性气息,入侵了属于她的私人空间。


    她一贯沾床就睡,今天却是例外。


    也许是因为明天要入职,又或许是因为前面发生的


    事,有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季舒楹闭着眼,告诉自己不要去乱想,但还是有些乱糟糟的想法,不受控制地一一浮现。


    裴远之为什么今晚突然给她吹头发?


    暴雨天为什么来接她?不是有司机吗?


    又为什么,今天这么早就休息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被拉长,安静可以听到墙上钟表走动的滴答滴答声。


    裴远之睡着了,她却睡不着。


    季舒楹有点烦躁,干脆换了姿势,翻身到另一边。


    原本背对着裴远之,现在面对着。


    朦胧昏暗的光影,从下往上仰视的角度,黑暗中,隐约能看见挺拔的鼻梁,一点薄唇的弧度,下颔线影影绰绰的轮廓,往下,是修长挺拔的脖颈,饱满的喉结那里,阴影稍重一些。


    这个姿势,这个角度,仿佛她依偎在他怀里。


    曾经一闪而过的念头,又在此刻重新浮现——


    亲起来是什么感觉?


    像是有蚂蚁在爬,有羽毛在挠着心尖尖,痒的感觉从季舒楹的心脏末梢一瞬间传递到四肢,她几乎没办法压下这个想法。


    这一刻,这一秒,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季舒楹闭上眼,假装睡着的模样,不经意


    地挪动了一下。


    再睁开眼时,滚烫的热源近在咫尺,温热均匀的呼吸仿佛贴着敏感的耳畔,一起一伏。


    她的唇,离对方的下颔只有两厘米的距离。


    过近的距离,季舒楹像幼时拿到了喜欢的限量版玩偶一样,每天晚上都要抱着蹭蹭,嗅一嗅,紧贴着睡觉。


    她微微偏头,很微妙的角度,轻轻地、轻轻地……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轻擦过对方的唇角。


    温热的,柔软的,好像。


    那一瞬,似乎有清冽的气息交渡而来。


    满足冲动一时爽,季舒楹回过神,被自己吓到了。


    她在做什么。


    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心脏突突地跳着,血液来回冲撞,季舒楹慌慌张张地往后退去,手不小心打到床头柜。


    ‘啊’的一声吃痛,旁边人的呼吸顿了一下,似是睡眠浅,要被吵醒。


    季舒楹连忙起身,下床,穿上拖鞋,假装半夜醒了要去上厕所。


    许是因为做贼心虚,她脚步放轻,动作都克制得很小声。


    门开了又关上,走廊的光线漏了些许进卧室,过了一会儿,许是短暂的十几息,又或许是漫长的两分钟。


    昏暗里,一双眼慢慢睁开。


    黑眸深邃,眸光清明,哪里有半分睡意。


    裴远之抬起指尖,轻触了一下唇角。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奶油玫瑰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