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陈长老。他手脚筋被挑断，你用‘鱼线’为他接一下。”徒儿们在地牢门口接应，慕雨赶忙将身上穿了几个洞的陈长老托付给苏诺。


    苏诺接过陈长老，感觉这师门还真是拜对了。


    换做别的地方，哪去找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病患让她多研究研究呢？在她眼里，这哪是陈长老，分明是一上好的医疗案例。


    也莫怪她冷血，对于这样的伤患，如果沉浸在共情之中，反而会使头脑变得不清晰。摈弃情感进行医治，才能保证医者最大程度的冷静。她的首要任务，是医好患者，情感一类都往后靠，苏诺对于这一点深有体会。


    她拜托师弟师妹打下手，快速转移到附近安全的区域做起了简易手术。有师父挡在前面，她还是很放心的。


    而慕雨这边刚托付完陈长老，就感到身后汹涌的杀气穿来。她振袖一挥，就将莫长老带着暴怒的一击轻轻化解。


    “莫长老，别来无恙。”慕雨笑道。


    她身周环绕着自己的本命法器，玉质的竹简散发着温和而无害的光芒。


    方才那一击，她已明白对方是一位化神大圆满的强者。只是今天，慕雨不会给他突破炼虚期的机会了。


    “慕雨，果然是你！”莫长老不客气道，“你都知道了多少？”


    也不管慕雨是否回答，他也召出自己的本命法器，是一柄由灵兽兽骨制成的长鞭。


    莫长老将长鞭朝慕雨当空劈下，灵力带起一阵耀目的火光，如同火龙一般，意要将对方拆吞入腹。


    慕雨仿佛站在原地未动，战场的场景却已悄然变换至茶园一侧。


    旁边还有伤患在，她可不愿“殃及池鱼”。


    一般种植草药的门派，都会有专门控制晴雨的阵法保护园地。如今却无端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并且有愈发下大的趋势。


    火光消散，莫长老凝神看去，对方的容颜逐步显露，看的愈发清晰了。


    在雨中，慕雨仿佛未曾动过，她寸衣未湿，衣袖随着带着水汽的风鼓动，吹得作响。


    她一笑，玩味地客气道：“莫长老，好法器，好身手。”


    莫长老再一看，慕雨的手中，竟还拎着她那名徒儿！


    慕雨搓搓萧燃的头。仿佛这个动作能她这个反派多沾点主角的幸运之力：“好徒儿，为师难得打一场，学着点。”


    萧燃抿着嘴，扭着头眼巴巴看着正在嘲讽的慕雨。虽然姿势不太雅观，但也不妨碍他此时眼里溢出的崇拜之色。


    可惜现在还不算是能将彩虹屁宣之于口的好时机，萧燃只能将赞美再次咽回肚里。


    抑制灵力的阵法被破坏其中一个关键后失去了一半效力，莫长老将地牢令牌中的剩下一半全部启用，以至于现在战场附近，萧燃这个级别的弟子都难以使用灵力。


    慕雨把萧燃往旁边一丢。萧燃失去师尊的护体灵力庇佑后被雨打湿，头发和衣裳都粘在了身上。但是身为狂粉的他，沉浸在激动之情中，根本没感觉难受，只觉得这一幕好沉浸，好有氛围感，好想大声打call：


    慕雨，幻术大师，偶像，标杆，斫云峰顶梁柱，玄天宗知名关系户，师门主心骨，救命恩人，师尊搓了他的头两把后在他面前与敌人对战！知道有多近吗？好幸福！其他弟子做得到吗？！


    莫长老也没想到。他以为对面只有慕雨一个人，原来对面有九个人。


    这一场“师徒情深”在他眼里实在刺眼的很。


    虽然慕雨没说什么，但是莫长老感到了莫大的嘲讽。打个架还带上徒弟，跟个没事人似的，把他当成陪练么！


    莫长老怒道：“慕雨，你未免太轻狂了些！区区化神中期，怎敢挑战我这接近炼虚期的大圆满？别以为你我是同级，便如此作态！”


    他鞭身急震，慕雨只感到身周的气温徒然巨升，莫长老身周的雨滴仿佛慢了下来，逐渐蒸腾，未降落至地面，便已化成水汽。


    莫长老的骄傲不无道理，若炼气期是小学，筑基期是中学，金丹是本科，元婴是硕士，化神便是博士。寻常修士修至元婴已是极限，元婴后的每一步，更是难上加难。


    大敌当前，慕雨根本无退让之意，只是灵力大开，与莫长老对峙。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整片战场，都充斥着寻常人难以忍受的湿热空气。一旁萧燃定定地看着两位化神强者斗法，只能攥紧手中师父给他的玉简护体。


    莫长老见施压后，慕雨仍未有服软之意，冷笑一声：“你不知，化神之上，每上一阶，皆是不可逾越的高山，化神与炼虚，更是天壤之别！今日，老夫便打到你明白为止！”


    他又振袖挥出几鞭，鞭影交织，使出烈虎门独门鞭法。罡风凛冽，这鞭法果真同这莫长老的性格一般，烈火轰雷，飞扬跋扈。


    水与火本不能共存，莫长老却借用战场的水，化作高温的水汽，反扑慕雨。他与烈火鞭的相性度极高，这番将武技与战场状况相融，已经形成了一种人器合一的境界。


    排山倒海的火光，连同昭示着莫长老愤怒的热气，扑面而来，慕雨双目微眯，护体灵气稍稍被冲开，水汽在她面上凝结成一片濡湿。


    她素手抚过微凉的本命法器，向前拦去。玉质竹简本是半开的卷轴，被她一振而开，仿若一盾，为她拦下漫天火光。


    慕雨对着玉简虚空一划，玉简间无形的连接断开，一支支玉简仿若翩跹的飞鸟，从火光中，鞭影中游梭而过，直逼莫长老而去。


    莫长老忙改变鞭迹，鞭上兽骨撞击，喀喀碰响。他先是震开其中一部分玉简，而后用鞭上骨节勾连住几支玉简，抡起旋绕一圈，再向前送出一鞭，将玉简放还给慕雨。


    自己的本命法器，岂能如无灵之物为他人所用？慕雨两手结印向前一推，玉简又急急退回，尽数向莫长老发出更猛烈的攻击，如暴风骤雨，誓要将莫长老的气焰搓下。


    “死到临头还嘴硬。莫长老不知，我的水灵根，恰恰是克制你火灵根的么？即使跨越阶级，又有何妨？”慕雨说着，手上动作不停。


    慕雨力量外显虽是化神中期，可真正的实力究竟如何，她可从未表明，也从未承认过。树大招风，修真界高阶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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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永远都留有自己的底牌，她也不外乎此。


    雨下得愈发大了，慕雨除去用本命法器进行攻击，更是化雨为刃，全方位削弱莫长老的力量。


    眼见他逐渐不敌，慕雨正欲发起全力进攻，一簇藤蔓拔地而起，将莫长老团团护住，形成一个紧密的护罩，遮蔽骤雨。并且在雨水的冲击下，这藤蔓愈发壮大，朝慕雨奔袭而来！


    为了不让自己的玉简都被藤蔓缠困住，慕雨将本命法器收回，将其中几支束在指缝，掷向半空。随即轻身一跃，在空中疾速施法，几支玉简间形成一道水幕，仿若一把大型的利刃。而她将这水刃向藤蔓一送，藤蔓就被斩成了两半，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地上抖动，又被地上新长出的藤蔓扯回大地。


    “慕雨！何必如此不留情面！”那人见招数被慕雨化解，也不继续进攻，反而摁着莫长老的手，大有劝和之意。


    慕雨打眼一看，来者正是马长老。


    “不留情面？我看是你烈虎门欺人太甚！”


    经过先前的接触，慕雨早已探明这马长老的深浅。但是要是对上两人，她的胜算也会大大降低。于是慕雨将本命法器藏匿在暴雨中，暗中布阵，意在用幻境取胜。


    她将战场选在茶园，也不仅是为了避开伤患，更是因为先前的踩点，让她对茶园能布置幻境的点位都相当熟悉。在那时，她就将未来对战的计划都算了个遍。


    马长老一听慕雨说出“烈虎门”几个字，便知这下是彻底撕破脸了：“我烈虎门如何欺人太甚？不过是些正常帮派争利的手段罢了！我等留你玄天宗弟子一命，就是为了让你们知难而退。谁知竟走到今天这步。”


    “冠冕堂皇！”幻境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慕雨不欲废话，再度发起进攻，“尔等暗将毒药混入我宗，在整个云梦抹黑我宗，欺我玄天宗长老，压我玄天宗弟子，这等暴行，不是你三言两语便能掩埋的！”


    马长老忙用藤蔓进行防御，慕雨的一支支玉简上都附着了水刃，纵使马长老的藤蔓再多，她都一俱切下。莫长老这时也喘过气来，撩起长鞭，飞身攻向防御薄弱的慕雨。


    却见慕雨的身形逐渐虚化，让人捕捉不到她真实的方位，是幻术生效了。慕雨其实从莫长老身侧擦身而过，伸手一掠，地牢令牌就到了她手中。


    胜局已定。


    慕雨捏住令牌，那令牌就如纸糊做的一般，在她手下化作齑粉消散。阵法的效用应力消失，萧燃感到身上一轻——他也可以使用灵力了。


    却不想，莫长老慢慢收起鞭子，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呵呵呵，没想到，玄天宗对外传说宗门内部对弟子甚为关怀，宗门长老却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慕雨面无表情问道：“这是何意？”


    而马长老在后方缓缓开口解释：“这阵法，是由修士的心头血祭成。阵法被毁，那牵连其上的人，也会一应殒命。”


    莫长老更是得意：“慕雨，你可猜猜，我们在地牢内关着你玄天宗弟子如此久，他们就如同一群废物一样任我烈虎门摆布。那这阵法，又是由谁的血祭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