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他一定会回来

作品:《媚君榻

    那个时候,灶屋的膳厨每日想着方地做可口的菜馔,她也只能吃一点,还是压着胃气,稍食多一点就难受。


    平时走远一点,头目发晕,有一次在屋中实在憋着慌,想去院中走一走,结果没走到一盏茶的工夫,眼前就暗了下来,丫鬟们搀着她坐在椅儿上歇息,秋月又往她嘴里喂甜枣,过了半晌才缓过来。


    说来也奇,不知哪一日开始的,突然就能吃了,食量骤增,一旦可进食,人也不发晕,精神也好了。


    只是每日人懒懒的,这会儿才睡起,听秋月说接生的婆子来,便叫人请她进屋。


    长久闭在这宅中,也是生闲,来了一年长的市井妇人,自然想同她多说些话打发打发时间。虽说宅中住着一位申宫医,可到底是男子,太过私秘的话也问不出口。


    面对这接生妇人就没那么些顾忌。


    见她惊异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便紧张起来。


    只见那方嫂说道:“夫人这肚子过大哩!看着像五个月的。”


    “想是近些时吃得多了。”江念说道,自从能吃后腰身圆了不少。


    “那可得注意些。”


    秋月在一边问道:“吃多了不好?从前夫人不能吃,这会儿子能吃能喝,叫我们可欢心,怎的嫂子叫注意些。”


    秋月这方面也不通晓,许多时候都是申宫医交代事宜,她再记下。


    方嫂摇了摇头说道:“你看看,得亏叫我来了,你们这些年轻阿姑不知,胎儿过大,待临盆时女人要吃大苦头哩!”


    秋月点了点头,又道:“饮食上一向注意,不过幸有嫂子提醒,日后再注意些。”


    那方嫂平时就是个嘴巴伶俐的,这会儿子来了,见府中气派不同别家,巴不得多说一些,显得自己大有用处。


    “听秋月姑娘的话,平时饮食已多有注意,那便是这孩儿父亲是个体格大的,托在夫人这小体格的娇身上,也是有的,只是这样的话就更麻烦。”方嫂说道。


    一句话说得江念羞涩之余,心里又是一怔,追问道:“怎么说,怎么就更麻烦?”


    只听那妇人道来:“夫人想呐,这饮食还可增减,若是这胎体本就过大,哪能控制得了,吃少了罢,子息弱,吃多了罢,夫人遭罪。”


    江念忧心道:“嫂子说得是,这可如何是好?”


    方嫂拿起茶盏啜了一口,又指了指自己:“所以妇人我这不就来了嘛,有我方氏在,夫人定能平安产子,不叫夫人吃大苦头。”


    都说一孕傻三年,这会的江念全副心神都在腹


    中孩儿上,被妇人一逗就乐了。


    平时下人们可不敢同她这样戏笑,今日来了个油嘴的接生妇人,不失为枯燥生活的一点趣味。


    自那方嫂来后,时常到江念屋里同她闲话。


    这方嫂是个精明人,来了一个月,从未见过男主人,心里越发肯定先前的想法,美妇人定是夷越某位权贵养的外室。


    只是这么长的时间,那男人怎的一次不来,倒是有些奇怪,院中时常见着一个高大的护卫官,还有一个大夫。


    这日,江念叫来阿多图,问他:“可有边境来信?


    阿多图回道:“未曾收到。


    江念觉着有些道理,路途甚远,边境送往书信需要时日,于是点了点头,叫阿多图退下,起身走回内室,抚上明显隆起的小腹,心中念着,不知他现在好不好。


    呼延吉曾说待她临盆前会赶回,如今肚子已有五个月,照申宫医所说,还有四个月左右就会生。


    转念一想,指不定人已在回来的路上,这才一直不寄书信来,想到这里,心里一下就明朗了许多,再有几个月就能见到他,距他们相见的时日正在一日一日地减少。


    会回来的,他一定会赶回来的。


    ……


    彼边,孙源作为说客已抵达东境。


    李恒将他们一行人安置到了驿馆,当晚又在府上设了筵宴招待,华厅之上灯火煌煌,歌舞吹弹。


    丽婢们在案几间穿梭递酒上菜。


    孙源一行人居李恒左手一溜排,其右手一溜排坐着东境众将,这当中包括了江轲。


    孙源一眼就看见了江轲,心中骇然,怔愣了半晌回不了神。


    当初三皇子登极帝位后抄了江家,震惊朝堂四野,连民间百姓亦是不敢相信,不说别人,就是孙源作为皇帝近臣,至今亦是不明因由。


    皇帝看起来憨钝老实,实则乖僻阴沉,在他登帝后才慢慢暴露出本性,前太子李恒党羽众多,不止江家一个,为何独独清算江家,没人能说得清楚。


    想不到在这里碰到江家子,江轲,他竟然还活着!


    孙源掩下心绪,执着酒盏,站起身,敬向上首的李恒。


    “今日有劳恒王招待,孙某远赴而来,只为一样事,恒王同陛下同为大梁人,又是血脉至亲,恳请恒王摒弃前嫌,暂息干戈,共护我大梁境土,再怎么说,陛下同恒王乃至亲兄弟,多大的仇怨也是家事,等击退外敌,陛下定会重赏恒王,享那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连同在座的众位将军亦有重赏。”


    一语毕堂中原本热闹的响动骤然安静下来居李恒右手的众将个个脸上玩味而居于左手边的京都来使们却默然不语。


    孙源双手仍僵举着心里打起鼓。


    上首的烛光格外亮居于这光影中的李恒面目始终带着萧萧的柔色叫人看不出他心里的真实想法而他的那张脸一点也不叫人怕同帝位上的李旭正好相反。


    只见他一声笑说道:“孙大人说的有理同为大梁子民外敌当前该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方是正道。”


    李恒一语毕堂间的东境众将们纷纷应和。


    孙源听罢吁出一口气把杯中酒仰头喝了。


    李恒亦端起酒盏轻抿了一口略略湿了唇然后嘴角带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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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酒盏搁下。


    孙源得了李恒的话心里有了底认定此趟定能完成差事回京都后加官晋爵不在话下


    想及此喜滋滋地坐下一道而来的其他人亦是神情松闲下来饮酒观舞有了恒王刚才那话此次任务已完成了八成只待明日商议具体事宜。


    当夜众人酒到杯干厅上一片花攒锦簇饮至三更方散侍从们备了马车提灯送京都来使回了驿馆。


    待人走后此时厅上只有东境众将这些人面上哪还有刚才的喜闹之色个个面目冷肃。


    “李旭倒是打得好算盘应对不了呼延吉便想拉拢我们。”其中一名将领说道。


    这时另一将领插话道:“他们会来事先以家国晓理再以至亲说情还有不知所谓地赏赐。”


    此言一出其他人愤慨得恨不得提刀把那些人就地斩杀但太子没发话他们不敢贸然行事。


    李恒往堂下扫了一眼看向其中一人问道:“江将军以为该当如何?”


    江轲起身向上抱拳说道:“孙源来此的目的是让我等同他们联合对抗呼延吉。”


    “是。”李恒点头。


    “臣以为当应下孙源之请。”江轲说道。


    一语毕其他将领腾地站起指骂道:“早就看出来你这小儿不怀好意难不成叫我主臣服于那昏聩之君?”


    江轲看向众人倏忽一笑:“孙源说击退呼延吉后殿下回京都可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说到这里又是一声冷嗤“一人之下?谁之下?”


    “自然是昏君李旭之下。”其中一人说道。


    江轲声音陡然变沉


    :“若愿屈于那人之下,我们这些人还在这里做什么?!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大梁之主,是万万人之上的英主,只能立于天阙之下,无人可居其上。”


    众将相互对看一眼,熄了气焰。


    李恒眉眼始终轻淡,听他启口道:“众位将军不必争恼,先听一听江将军如何说。”说着看向江轲,“将军如何作想,直管道来。”


    江轲再次向上拱手,肃声道:“臣说应下孙源之请,实是先派兵赴西境,同朝廷兵马前后相应,夹击夷越军兵,然,真到那时,我们不必要出手,只需坐山观虎斗,待他双方损兵折将,我等趁势一举攻入,届时西境唾手可得。”


    众人听罢,睛眸一亮,妙计!


    李恒笑道:“不愧是江家子弟,不愧为老师的儿孙。”


    既已说定,众人又秉烛彻谈许久,直到天色微明方散去。


    孙源等一行人因昨夜醉饮,次日起来晚了,待出驿馆之时已是日上三竿,路上忖度昨日李恒的态度,料想今日商谈应是不难,遂带了两名书吏去了恒王府宅,再做一番细谈,之后他好去信京都,先报喜讯。


    到了恒王府邸,有关联合出兵击打夷越军的事宜协商得很顺利。


    以朝廷兵马为主力,恒王军兵斜杀而出,将夷越军兵围堵,叫呼延吉命丧梁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