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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罪皆有痕[刑侦]》 第23章 第23章 韩淮骁弹烟灰的动作顿了一下……
韩淮骁弹烟灰的动作顿了一下,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后,回道:“是。”
夏杭看着他,“为什么?”
韩淮骁侧头回视他,“你不希望删掉?”
夏杭:“没有,我希望删掉,谢谢。”
韩淮骁抬手吸了一口烟,没过肺,缓缓吐出一缕烟,这个过程眼睛没有从夏杭脸上移开,目光如隼,紧紧地盯着他,“夏杭,我再问你一次,你为什么来重案大队?”
夏杭被他的目光炙到,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心里蓦地涌起一股冲动:去他X的规矩,他不想再被规矩困守,守着秘密,他想告诉韩淮骁,他当年离开他的原因,想告诉他这八年来他对他蚀骨般的思念,想告诉他他是为了他才来的琅市……
话到了嘴边,脑海里仅剩的一丝理智把冲动压了下去,想起老人刚才说盛钧一直在找他。华国有严密的卧底保护系统,谁也没想到他会被拍,还被传到网上。盛钧是个疯子,如果在国际刑警抓到盛钧前,盛钧先找到了他,一定会有无数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报复落到他身上。
他不怕,在答应老人的那天,他就做好承受的心理准备,但不能让韩淮骁牵扯进来。盛钧本性暴戾,现今成为了困兽,一旦反扑势必极尽疯狂,韩淮骁会很危险。
夏杭避开韩淮骁的目光,轻声道:“上面安排的。”
韩淮骁双眼由希冀到失望,自嘲地哂笑一声,在围栏上摁灭烟,掐着烟头,转身往下走,唐高雄找的人到了。
夏杭闭了闭眼,迈着沉重的双腿跟上他。
北美洲某个小岛。
盛钧穿着泳裤坐在沙滩椅上,饶有兴味地盯着沙滩椅旁边桌子上的平板电脑,上面正播放夏杭踩着车顶飞跃过马路救人的视频。
盛钧:“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身后站着亲信瑞文,揣测道:“需要把他带过来这边吗?”
盛钧还在笑:“被迫的哪有自愿的来得有乐趣。”
瑞文:“可是……”
盛钧打断他:“他现在在琅市市局重案大队?”
瑞文:“是。”
盛钧晃了晃手里的酒,过了一会开口道:“何老板在琅市的大生意最近怎么样?”
他说的何老板是金三角另一位令各国警察头疼的存在,金三角除了毒品,还有赌场和各色黑暗娱乐业,这位何老板手里掌握着金三角百分之十七十的赌场和娱乐场所。
瑞文:“还不错。”
盛钧:“你和何老板通个电话,和他说我有单生意想和他合作。”
唐高雄很快就找到了人,农业局的副局长方德伟。方德伟年近五十,能个言善道的老油条。三个人汇合后,韩淮骁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和夏杭,方德伟态度很热络,笑着和他们握手打招呼,“韩队,夏警官。”
韩淮骁伸手和他握了一下,听到旁边的唐高雄对夏杭道,“夏警官,去岭山村的路基本是山路,你没开惯山路,开车一定要小心……”
韩淮骁和方德伟都是领导,唐高雄默认夏杭开车没错,夏杭点头,接过车钥匙,“唐队放心,我会小心的。”
车子从县公安局开出,方德伟坐在韩淮骁旁边,他已经知道他们是去岭山村查案的,聪明地借此和韩淮骁聊了起来,“韩队,我出来的时候拿了一份文件,到时我就说我们是下乡视察农田建设和农技推广工作的,你看行吗?”
韩淮骁接过他手里的文件翻了翻,“可以。”
方德伟:“那到时我怎么介绍你和夏警官?”
韩淮骁:“就说我们是你的下属就行。”
方德伟:“好,我明白了。韩队,你们这次查的是什么案子,是郭正奇的案子吗?”
韩淮骁:“抱歉,这个不方便透露。”
方德伟呵呵一笑:“没事,忘了你们有保密规则。韩队,你们重案大队经手的都是大案,查案的时候有受到过生命威胁吗?”
韩淮骁含糊道:“嗯。”
方德伟:“韩队这么年轻,又这么有能力,能有机会配合一次韩队的工作,真是荣幸。”
琅市是全国排名前几的大城市,韩淮骁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兼重案大队队长的位置,前途无可限量,平日里接触的领导都是大领导。方德伟原本不想来的,后来听说是和琅市市局的韩淮骁一起下村,他马上就答应了。他心里打着算盘,想借这个机会和韩淮骁攀扯一下交情,要是有幸能让韩淮骁在上头那些领导面前帮忙提点一两句,他在退休前也许还能升上一升。
夏杭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方德伟,在心里默默同情了他一把,韩淮骁最不喜欢打官腔,方德伟这马屁是拍到了马蹄上。
“前面停一下车。”韩淮骁突然出声。
夏杭靠边停车,方德伟马上问道:“韩队,你这是要买东西?我去吧。”
韩淮骁:“不用。”
夏杭看到韩淮骁进了一家药店,皱了皱眉,他身体不舒服?
“小夏警官,你们韩队结婚了吗?”方德伟面对夏杭的态度比对韩淮骁冷淡了很多,端上了领导架子。
对于初次见夏杭和韩淮骁的人,往往会第一个注意到韩淮骁,忽视夏杭。因为韩淮骁气场太强了,而夏杭,只要他不想引起人注意,很多人就会以为他是路人甲乙丙丁。方德伟就是如此,他看夏杭不言语,存在感不强,直接把夏杭划为了韩淮骁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下属。
夏杭见多了这种人,本不想搭理他,但方德伟眼里的算计太明显了,他要是说韩淮骁未婚,方德伟肯定会给韩淮骁做媒,或者偷偷往韩淮骁床上送人。
出发前和韩淮骁的对话不愉快,夏杭心情本来就不好,再看方德伟端着个官架子,忍不住刺他一下,“怎么,方副局长是打算给我们韩队介绍对象?”
方德伟冷冷地斜了他一眼,果然是个刚出社会的黄毛小子,称呼都不会喊,语气更加冷淡了,“这就不关你的事了,你尽管回答就是。”
夏杭:“好的,方副局长。我们韩队未婚,不过有对象了,感情很好,即将结婚。”
方德伟被他一口一个方副局气到,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颐指气使道:“小夏,这车后备箱有矿泉水,你去给我和韩队拿一下,小伙子,出门在外,要有眼力见。”
夏杭:“方副局长,你旁边的车门有款泉水,需要我帮您拧开吗?”
方德伟被他一咽,当即就训斥他,“你这是什么态度……”
韩淮骁打开车门,“什么什么态度?”
方德伟把脸上的怒气和不满收起,夏杭是韩淮骁的下属,当韩淮骁面训斥夏杭是打韩淮骁脸,呵呵笑道,“没什么,我在夸小夏警官态度好,做事细心,给我们备了水。”
韩淮骁没理他脸上虚伪的笑,抛给夏杭一个药盒,夏杭低头看向药盒,是一盒晕车药,他以前有晕车的毛病,平时还好,到了山路会晕得特别厉害。看着药盒,他心里唏嘘万分,这么多年了,韩淮骁还记得他晕车。
在一起的时候,一次周末,韩淮骁开车带夏杭去B市郊区爬山,夏杭没去过那座山,刚出发的时候还挺期待的。结果从进景区检票大门开始,往里开的路全是绕着山脚开的山路,一路不停地转弯,连续转了六七个弯后,夏杭脸色变了,胃里开始汹涌。
他本想忍着,但晕车的感受根本就忍不了,只会越忍越难受,又过了七八个弯后,夏杭叫韩淮骁停车,车还没停稳,他就推门下来,只来得及往路边跑了两步,就蹲下吐了。
韩淮骁当时一边给他递水递纸巾,一边自责,“出发前我应该问一下你晕不晕车的,刚才光顾着看路,忘了留意你的反应了。”
呕吐物的味道连夏杭都受不了,但韩淮骁站在他旁边面不改色,用矿泉水打湿纸巾,给他擦嘴擦脸,让他漱口。夏杭吐完后,好了很多,伸手捏了捏他手心,“没事,吐完就好了。”
进去的路比较窄,他们的车停在路边,出入的车汇车不方便,不一会,开始了堵车,他们不得不再次回到车上。上车后又是连续几个大弯,夏杭胃里又开始难受,等到来到停车场,他又吐了一次,这次吐得黄胆水都吐出来了。
他席地坐在停车场旁边的山道上,韩淮骁坐在他旁边,圈着他肩膀。一个女生拿着一杯还没喝的柠檬水路过,韩淮骁叫住了她,“你好,我男朋友晕车了,吐得很难受,可以把你手上的柠檬水卖给我吗?”
女生看看他又看看夏杭,爽快地把柠檬水递给夏杭,笑道:“不用钱,你喝吧。”
夏杭喝了半杯柠檬水,胃里舒服了一些。爬完山,再次来到停车场的时候,夏杭想到来时那一个个弯,心有余悸,对韩淮骁说道:“我从停车场跑出去,你自己开车出去怎么样?”
韩淮骁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也不想再让他晕车难受,在山上的时候就已经提前找了人,“我已经叫人过来把车开出去,我陪你慢慢走出去。”
夏杭没想到他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心里感动又开心,主动牵上他的手。公路旁边是一条往山外流的小溪,小溪中间有很多大石头,溪水冲击着石头,流水淙淙。公路都是进出的车辆,走大路不安全,他们踩着小溪中间的石头,顺着小溪往外走。
走到一半,夏杭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身体一晃就要摔,韩淮骁连忙伸手去抓他,结果两个人都摔到了溪水里。溪水不深,只到膝盖,但他们是互相拽拉着摔下去了,大半个身子都摔到了水里,衣服全都湿透了,还好当时也是夏天,不然冻够呛。
刚摔倒的时候,两个人都懵了一下,很快,夏杭就笑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躺在溪水里,也不起来,看着韩淮骁骁笑。韩淮骁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问他,“有没有磕到?”
夏杭笑着摇头,韩淮骁看着他的笑脸,突然凑过来,吻了一下他。夏杭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伸手圈上他脖子,热情地回应。惹得本想浅尝则止的韩淮骁狠狠地加深了这个吻。
山里的溪水很凉,但当时他们的身体很热。接完吻,他们上岸找了一块大石头,躲在石头后面把衣服脱下来拧干,那块石头很大,完全挡住了对面公路进出山的车。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韩淮骁的裸体,宽肩窄腰,胸前的腹肌恰到好处,充满力量却不贲张。
夏杭当时鬼使神差地伸手试了一下手感,刚才在溪水里两个人吻出的火本就还没下去,他这一伸手,韩淮骁再次吻了下来……
夏杭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当时两个人紊乱的呼吸,韩淮骁蹲温暖的怀抱,还有他蹲在溪边洗手的背影。
为了避免再次掉到溪水里,他们从溪边回到了公路,夏杭双腿发软,最后小半截路是韩淮骁背着他出去的。
“小夏,小夏,怎么发起呆来了,走了。”方德伟看夏杭盯着药盒不动,假装好意地提醒道。
夏杭把药盒放到储物盒,他现在已经不会晕车了,在丛林里开车多了,习惯了颠簸,晕车的毛病已经好了。
韩淮骁看他没有吃药的打算,冷声道:“你是打算一路停,一路吐地进山吗?”
刚和他有过不愉快的交流,夏杭不想再惹他生气,拿起药盒,根据说明书掰了一粒药放嘴里,和矿泉水一起咽下去。
方德伟察觉到韩淮骁情绪不对,以为他是对夏杭不满,跟着打哈哈道:“现在刚出社会的年轻人身体是不太行。”
刚见面的第一眼,韩淮骁就知道方德伟是什么样的人,闻言,回道:“的确是,开个山路都晕车,可惜我对这边的路况不熟悉,方局,要不您开车?”
方德伟:“我很久没开车了,为了安全,还是让小夏开吧,晕车的人开车比坐车好。”
夏杭想起出发前的一个小细节,当时韩淮骁手已经碰到了驾驶座的车门,不知道怎么,最后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重新出发后,方德伟又开始在韩淮骁面前找存在感,“韩队,听说你快结婚了,日子定在哪天?到时我一定去琅市参加韩队的婚宴。”
夏杭心虚地从后视镜觑了一眼韩淮骁,韩淮骁多精明,一听就知道方德伟为何会口出此言,再看夏杭这心虚的表情,很快就推断出了他离开车这几分钟,他们两人聊了什么。
韩淮骁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夏杭,淡定地回道:“先谢谢方副局了,不过方副局刚才也说了,我们办的都是大案,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说不定哪天就牺牲了,要是能活着结婚,到时我一定亲自给方副局发请帖。”
方德伟:“呵呵,韩队这么能干,一定会平安无事,长命百岁的。”
韩淮骁:“谢方副局吉言。”
经过这一轮一口一句方副局的对话,后面的路程方德伟不再问东问西,到了半途,后座响起了鼾声。
韩淮骁突然开口,“我什么时候有了对象,还快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夏杭以为这事已经过去,没想到他会问,轻咳一声,看了眼后视镜,确定方德伟睡着后,回道:“我在帮你阻拦麻烦。”
韩淮骁:“你怎么确定对我是麻烦?”
夏杭沉默了一下,“那我和方局长解释一下?”
韩淮骁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慢慢变冷,“夏杭,既然你说你来重案大队是上面的安排,那你就专心完成上面给你的任务,别多管闲事和人置喙我的私事,不然我会以为你来市局是对我余情未了。”
夏杭:“……知道了。”
他们到岭山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岭山村是一个小村,全村只有二十多户,总人口不到一百人,除去外出务工的,还有在县里或者是外地买了房搬走了的,常住人口更少,不超过50人,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小孩。
从镇上到村口倒是铺了水泥路,每家每户也都盖着平房,多的盖了三层,少的盖了一层,有好几户门前还停着小车。
韩淮骁:“岭山村不是贫困村吧?”
方德伟:“山里的人靠山吃山,生活基本都过得去。”
韩淮骁:“他们主要靠什么收入?”
方德伟:“他们收入多样化,水稻、木材、水果、各种干货,例如笋干、红薯干、八角、桂皮等等。只要不是特别懒,吃得苦,收入都很可观。”
说话间到了村口,村里路不好走,很少有外来人进村,他们的车子还在远处的时候,村里人就注意到了,等他们开进村,好些人好奇地看着他们。
现在他们是方德伟的下属,所以问路的工作得由他们来,夏杭对着一个面善的阿伯主动开口道:“阿伯,我们是县里农业局的,来你们村视察农田建设和农技推广工作?,请问刘村长在哪?”
一听说他们是县里的领导,围观的人由看热闹的漫不经心到拘谨和恭敬,眼神闪躲,不敢再明目张胆地盯着他们看。夏杭问话的阿伯佝偻着身子站起来,指向村里最高的那栋房子,“盖着三层楼的房子就是村长家。”
夏杭:“好的,谢谢阿伯。”
第24章 第24章 岭山村的人习惯天黑吃饭,夏……
岭山村的人习惯天黑吃饭,夏天天黑得晚,所以很多人家里还没做饭。他们来到村长家的时候,刘志斌正在拌鸡食喂鸡。夏杭看到鸡食里有稻糠、红薯粒、还有切碎的新鲜青菜,伙食不错。
方德伟语气熟稔地和刘志斌打招呼,“刘村长,喂鸡呢?”他虽然有些势利眼,但是毕竟是从底层升上来的,和村民打交道的经验足,也许这就是唐高雄找他的原因。
刘志斌疑惑又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是?”
方德伟把来之前准备好的工作文件拿出来,“我是县农业局的副局长方德伟,下乡视察农田建设和农技推广工作?,这两个小伙子也是农业局的,是从别的县刚调过来的,对县里的路不熟,我们本来应该先去镇上的,但是刚才我眯过去了,他们跟着导航走,不知道怎么就导到了你们村道上来,我心想那就先来你们村看看。”
刘志斌看了一眼方德伟手上的红头文件,连忙伸手过来想和方德伟握手,低头瞥见自己手上沾上了鸡食,又忙把手缩了回去,恭敬道:“原来是方局长,方局长,你好,不好意思,怠慢了。来,方局长,这边走,你们一路下来辛苦了,先进屋喝杯茶。”
方德伟介绍了自己是副局长,但刘志斌很上道,一口一个方局长。夏杭想起在路上,先是自己故意一口一个方副局刺方德伟,后来是韩淮骁也故意一口一个方副局点方德伟,笑点莫名被戳中,差点笑出声,连忙掐了一下虎口。他正东看西看转移注意力,突然和韩淮骁对上视线,对方一脸了然地看着他。
韩淮骁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憋笑,夏杭很少笑,因为他的笑点是个谜,他的笑点和大众笑点不一样,别人都觉得好笑的点,他很少笑,但是偶尔会被莫名其妙的一个点突然逗笑,别人理解不了,但韩淮骁每次都能get到他笑的点,这次也不例外。
憋笑的时候不能和人对视,特别是和知道你在笑什么的人对视,夏杭和一脸了然的韩淮骁一对视,憋笑失败,突然笑出声来。
方德伟和刘志斌正客套地聊着天跨进客厅大门,一个说家里比较乱多包涵,一个说不乱,这房子真亮堂,听到笑声,茫然地转过头。
方德伟拧眉,“小夏,干什么呢?”还挺有领导气派的。
夏杭尴尬地拼命止住笑,“方局,刘村长,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个笑话。”
一直不吭声的韩淮骁突然插话道:“什么笑话?说出来让方局和刘村长也笑一下。”
夏杭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对着方德伟和刘志斌呵呵一笑,“没什么,方局,刘村长,我们进去吧。”
重遇以来,夏杭的表情一致都是淡淡的,现在又是憋笑,又是瞪眼,表情很生动。出发前在县公安局办公室门口的对话,让韩淮骁很是憋闷,这会心中的憋闷突然消散了大半。
刘志斌家里有茶具,他洗干净手后给他们沏了一壶茶,既然是打着下乡视察农田建设和农技推广工作?的名头来的,喝了几口茶后,方德伟提出去村里的农田看看。
岭山村的农田还算集中,不过大部分是梯田,就在村子的东面和西面,村子的北面和南面是旱地,大部分种的是果树。刘志斌领头,他们三个跟着刘志斌往稻田走去。现在正是稻谷即将成熟的时候,一片片梯田黄灿灿的,和远处的葱郁的绿山相映衬,是乡间很常见又很美好的乡景。
一路上主要都是方德伟和刘志斌在交流,韩淮骁拿着笔记本,象征性地记录一些要点,夏杭没事干,拔了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上把玩,休闲得像游客。
在刘志斌没注意的时候,方德伟偷偷回头看了一眼韩淮骁,他注意到这个重案大队队长在进村后,气场变了。不动声色地收敛起了那一身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眉眼低垂,毕恭毕敬,非必要很少主动说话,谁来看了都能看得出他是领导,韩淮骁是他的下属,方德伟暗自称叹。
正往前走,韩淮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是贺正烨给他发的消息,说他和助理到了,现在在三山县的法医室,准备干活。夏杭看他单手回消息,伸手拿过本子和笔,接替他做记录。
正在回消息的韩淮骁在他伸手过来拿本子的时候,突然开口低声道:“找个理由问村长那晚去隔壁村的事。”
韩淮骁知道自己现在能伪装成不是警察,是方德伟的下属,但他不能多说话,说多了容易暴露,他身上刻在骨子里的气质,特别是眼神,不是那么容易隐藏的。夏杭不一样,夏杭无论从外貌还是气质都自具欺骗性,像个涉世未深刚毕业的大学生,很多人面对他不由自主就会放低防备心。
夏杭点点头,韩淮骁正想多说两句,给他一个话题切入点,夏杭已经加快脚步去追赶前面的方德伟和刘志斌。
站在梯田上往下看,一眼能看到远处聚集了好几个男性村民按着一头水牛。夏杭寻了一个方德伟和刘志斌交流的空隙,插话道:“刘村长,那几个村民在干什么?”
刘志斌看过去,笑道:“那头水牛生病了,他们在给它灌药。”
夏杭装无知,“那头水牛是那几个村民合钱买的?现在还有人用水牛耕田吗?”
刘志斌:“不是合钱买的,是其中一个村民的,水牛力气大,他一个人灌不了药,剩下的人是去帮忙的。这头水牛是养来卖的,不是用来耕田的。”
夏杭感叹道:“岭山村的村民果然和我家亲戚说的那样,十分团结。”
刘志斌一下子来了兴趣,“哦?你家亲戚是哪的?”
夏杭:“青山村的。”
刘志斌:“青山村的夸我们岭山村村民团结,你亲戚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夏杭:“两年前,他村里一个男的家暴媳妇,那媳妇是你们岭山村的,听说你们岭山村的男人知道后,结伴过去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那男的,很多人听说后都说你们团结。”
刘志斌想起来了,笑道:“哦,原来是因为这个事。”
夏杭道:“你们当时是怎么想到结伴过去替村里的姑娘出气的?”
刘志斌:“那姑娘娘家人找到我,让我帮忙出主意,当时村里有几个村民在我家吃饭,听了,觉得村里的姑娘让人打了,如果我们不出面,会让人觉得我们岭山村的姑娘都好欺负,也会让人觉得我们岭山村的男人没血性,就说要一起过去教训教训那打媳妇的男人。”
夏杭:“你们村里的男人当时都去了吗?”
刘志斌:“在村里的都去了。”
夏杭:“都去了吗,没人害怕出事?”
刘志斌:“都去了,不去的话,下次他家有什么事,大家都不会去帮忙。”
夏杭和韩淮骁对视了一眼。
方德伟总结道:“你们村的姑娘一定很有安全感。”
怕刘志斌觉得奇怪,夏杭没再深问,夏杭看出韩淮骁有话要和方德伟说,又拉着刘志斌边聊边往前走。
韩淮骁拿着手里的笔记本和方德伟停下脚步,假装讨论问题,实则,“方局,一会你找机会让我和夏杭在村里走走。”
方德伟想了想,“一会回去,刘志斌应该会留我们吃晚饭,开饭前我让你们出去转转?”
韩淮骁点点头,“嗯,到时见机行事。”
从梯田下来,路过地势平缓的农田时,韩淮骁发现农田里有声响,和夏杭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夏杭细听了一会,扬声问刘志斌,“刘村长,这田里是养了稻花鱼吗?”
刘志斌:“是的,这个季节的稻花鱼味道最好,我下去抓几条,你们今晚在我家吃完晚饭再走?”
方德伟心里暗喜,却假意推脱:“这不好吧?”
刘志斌:“就是粗茶淡饭。”
方德伟:“看见这稻花鱼确实有点嘴馋,小时候常吃,这样,刘村长,我们给你交饭钱,去你家蹭一顿饭。”
刘志斌当即挽起裤脚,下去抓了六七条稻花鱼。重新回到刘志斌家的时候,刘志斌的媳妇叶梅已经在做饭了。夏杭看向围着围裙的叶梅,穿着和一般的农妇一样朴素,但神情忧郁,心事很重的样子,看到他们三个,倒是没有一般农村人见到公家人的拘谨,只默默用另一个锅加煮了一锅饭。
饭没那么快好,方德伟趁机道,“今天坐了一天车,我有点累,我和刘村长喝喝茶,聊聊天。小韩,小夏,你们城里人很少来乡下吧,你们去外面转转,做我们这工作的,要多亲近乡亲。”
刘志斌:“对对,我把我儿子喊回来,让他带你们在四周转转。”
韩淮骁:“刘村长不用麻烦,我们自己去转转就好。”
夏杭和韩淮骁出门的时候,听到留在客厅和刘志斌喝茶的方德伟问道:“刘村长儿子多大了?几个孩子?”
刘志斌:“一儿一女,女儿嫁人了,儿子23,还没结婚。”
韩淮骁和夏杭出门后,默契地往村里的最高处走。岭山村的房屋不多,而且每一家都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有的在山脚,有的在高处。他们路过一丛香蕉树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对面打电话。
“坤哥,那些新货是不是快要走货了?”
“我今晚能去猪场吗?”
“不会让人知道的,我和我爸都很小心。”
新货,走货?
韩淮骁和夏杭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地离开,离远了,夏杭轻声道:“他说的货是什么?”
韩淮骁心里发沉,从唐高雄口中得知刘鹏的不在场证明原因,他就感觉不对劲,再到进到这个山村,这种不对劲愈加重。破案不能凭直觉,但多年刑警生涯锻炼出来的直觉,很少出错,“不知道。”
他们顺着一条小道,来到村里的最高处,站在这里往下看,能把整个村子和周围的风景尽收眼底。韩淮骁眼力好,突然指着远处的山腰问道:“那边山拗里是不是盖有房子?”
夏杭辨认了好一会才看到他说的房子,那房子是简易板房,在茂密的树缝中露出一些边角,不仔细看很难看到,“好像是盖有房子,有人在上面养鸡?”
韩淮骁:“一会问一下村长。你觉得哪栋房子是刘鹏家?”
夏杭脑海闪过刘鹏的资料,不一会指着村尾一座一层楼的房子,“应该是那里。”
那座房子虽是平房,但是外墙很旧,看得出房子年头已经很老了,周围也都是一些老房子,村里近些年新盖的房子都在往村头移,村尾的这些老房子看得出已经没人住,只有那座只有一层的平房,院子里晾着一件衣服,院里有炊烟。
韩淮骁:“走,去看看。”
这次他们没有绕小道,而是刻意从村里的大道走下去,一路上遇见不少村民在家里的前院吃饭,天热了,在外面吃,有山风,凉快。韩淮骁和夏杭进村的时候好些人看见了,村小,没有秘密,县政府农业局有人下来做调研的消息很快就在村里散开了。
韩淮骁手里还拿着笔记本和笔,和夏杭一边走一边记,一个中年男人端着饭碗凑近,“你们在记什么?”
夏杭一本正经:“我们在记你们村里农田的耕作情况,还有你们每家每户门前种植的果树品种。”
中年男人:“记这些干什么?”
夏杭:“不清楚,我们只管调研、记录、上报。”
很多人对政府官员还是有些怵的,中年男人不再多问。韩淮骁和夏杭就这么一路走到了刘鹏家。
快到刘鹏家门前时,韩淮骁悄声对夏杭道:“一会想办法让他走动走动,我想录一段他的动态视频,你给我打掩护。”
夏杭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点点头,“嗯。”
第25章 第25章 来到刘鹏家门前,夏杭敲了敲……
来到刘鹏家门前,夏杭敲了敲敞开着的大门门板,“你好!”
刘鹏正在前院做饭,他们刚才看到的炊烟是从一个可移动的铁灶升起的。铁灶灶膛塞着几块柴,上面放着一个盖着盖子的铁锅,闻味道,里面煮的应该是鸡肉。
铁灶旁边用铁皮盖了一块地方放柴,靠院墙放着快一人高的柴垛,柴块比较大,刘鹏正在劈柴。一般人劈柴都用斧头,刘鹏用的却是一把柴刀,柴刀着力没有斧头好,刀卡在了柴中间,刘鹏正用力把柴刀往上拔,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过来,“你们是谁?”
夏杭举了举手里的工作证,“我们是县农业局的,跟着我们局长下来你们村做调研。一路过来看到大家门前种的都是果树,只有你院前种的是甘蔗,很多年没吃甘蔗了,嘴馋了,你能卖一根给我们吗?”
刘鹏应该也听说傍晚有人下来做调研的事,对夏杭的说辞没有多问,继续低头劈柴,闷声道:“你们想吃就去拔,不用钱。”
刘鹏今年30岁,但是看起来像40岁,没有一点三十而立的男人的精气神,整个人看着丧丧的,头发应该有几天没洗了,又油又脏,身上穿着一件背心,一看就穿了很多年,布料经过一次次搓洗,变得很透,下身是一条灰扑扑的中裤,脚上是一双蓝色拖鞋,鞋面上很多陈垢,看样子是从来都没有刷洗过。
夏杭拿出手机,“老乡,不给钱不合规矩,我们会丢工作的,不过我没带现金,你给我支付码,我转你,行吗?”
刘鹏看他说得严重,态度又坚定,只好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韩淮骁眼里的讶异一闪而过,那是一部新出不久的国产机,官方售价7000多,刘鹏居然舍得买一部这么贵的手机。
夏杭这些年不在国内,对这些更新迭代快的电子产品不太了解,给刘鹏扫了20块钱后,问刘鹏:“老乡,能把你手里的柴刀借我削一下皮吗?”
刘鹏用力一拔,这次终于把柴刀从柴里拔出来了,递给夏杭。
夏杭拿着柴刀,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你怎么用柴刀劈柴,用斧头是不是会更好劈?”
刘鹏抬头看了他一眼。
夏杭看着他的眼神纯净温和,好像就是随口一问。
刘鹏:“家里没斧头。”
在夏杭和刘鹏交谈,引走刘鹏注意力的时候,韩淮骁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刘鹏,还有他的房子。啪,一根柴头燃烧了一半,重心不稳,从铁灶口掉了下来。刘鹏过去蹲在灶口前,把那根柴头塞了回去,又添了一根柴,灶口烧着柴,温度高,刘鹏撩起背心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他很快就把衣服放下了,但韩淮骁还是看到了,刘鹏背上有两道十厘米左右长的红痕,旁边还有几道颜色较浅的。
夏杭也看到了,拿着柴刀出去砍甘蔗的时候,低声问韩淮骁:“他背上的伤是被树枝刮的吗?”
韩淮骁有些意外,“你不知道?”
夏杭想了一下,摇摇头。
韩淮骁看了他好一会才回道:“像是指甲抓的。”
指甲抓的,又在那个地方,刘鹏总不可能自己抓自己,夏杭想到了一个原因,“他不是未婚吗?”
韩淮骁:“他房子没有女性的痕迹,看着也不像有对象。”
夏杭:“那是怎么弄的?”
“不知道。韩淮骁随手挑了一根甘蔗,拔起来,砍成两截,三两下把其中一截削掉皮,递过来。
夏杭眼睁睁看着婴儿手腕粗的甘蔗,被他削完皮后剩下拇指粗,这削皮技术也是没谁了。
他们拿着甘蔗和柴刀返回刘鹏家里,夏杭把柴刀还给刘鹏,“你这柴刀还挺锋利的,削皮很好削。”
刘鹏:“嗯。”
夏杭:“你家里有塑料袋吗,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我同事不吃甘蔗,我一个人吃不完,剩下半根我想砍成几截,带回去吃。”
“有。”刘鹏放在柴刀,往大厅走去。
夏杭看到韩淮骁拿着手机,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知道他其实并没有在看什么,手机在录视频。他走过去,靠近韩淮骁,和他一起看着手机,不知情的人看了,会觉得他们在一起看什么东西,其实手机摄像头开着。不一会,刘鹏拿着一个红色塑料袋从大厅出来,进入屏幕。
“这个人写的东西还挺有道理的。”等刘鹏走近后,夏杭“点评”了一句,随后朝刘鹏走去,接过他手里的红色塑料袋,“谢谢!”
刘鹏面对他的礼貌,很不自然,“嗯。”
夏杭看向韩淮骁,韩淮骁为不可察地点点头示意录好了。
夏杭对刘鹏笑道:“我们先走了,再见。”
从刘鹏家出来,夏杭拿着那根削了皮的甘蔗,没有吃,这甘蔗用刘鹏的柴刀削的,那柴刀除了砍过柴,不知道有没有用来干过别的什么,他心里有点膈应。
韩淮骁把刚才录的刘鹏的走路视频发给技侦,让他们把这段视频和案发现场很像刘鹏那个人的路过视频做比对,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回到村长家,方德伟以领导的身份恰当地关心了一句,“逛得怎么样?”
韩淮骁:“挺好的。”
夏杭把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的手举起来,“村里的人很淳朴,风景也挺美的,就是蚊子有点多。”
“哈哈哈,都说山清水秀蚊子大个,出门前忘了叫你们喷点驱蚊水了,我让我老婆给你拿点清凉油擦擦。”刘志斌说道,转头又对厨房喊道,“阿梅,把清凉油拿出来一下。”
叶梅忙得一头汗,从厨房出来找到清凉油往刘志斌的手边一放,又走了。夏杭擦了一点清凉油,没那么痒了,抬步往厨房走去 ,走到门口,发现韩淮骁也在里面,看样子是想帮忙,可叶梅拒绝了,“你们出去等吧,就差最后一个炒青菜了。”
夏杭看到灶台旁边摆了好些菜,红烧稻花鱼、稻花鱼豆腐汤、野生菌菇干炖家鸡,蒜苗炒腊肉、红烧茄子、酸豆角炒肉沫、凉拌黄瓜,应该是把家里有的菜全都做了。
后院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摩托车声,随后一辆摩托车丛后院大门开了进来。
“妈,晚饭做好了吗?”开车的是个年轻的男子,停好车后,冲厨房喊道,“今天什么日子,居然炖鸡了,我闻到味道了。”
夏杭的记忆力很好,韩淮骁的记忆力也不差,他们都认出这声音是他们不久前在香蕉树后听到的那道男声。夏杭从厨房的窗户往外看,看到一个年轻男子吊儿郎当地往厨房走,好像不知道家里有客人。
夏杭看向韩淮骁,韩淮骁示意他看叶梅。
儿子回家,亲妈应该开心,但是叶梅好像没听到儿子的问话,抓起菜篮子里洗好的青菜放进油锅,把菜篮子随手一扔,动作有点大,菜篮子从备菜的桌子掉到地上。
刘光杰进到厨房才看到家里多了两个陌生人,好奇地打量夏杭和韩淮骁,“妈,这是?”
叶梅没看他,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冲他喊道:“端菜。”
刘光杰端了一碟子菜出去了,夏杭和韩淮骁也一人端了一碟子菜出去。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坐到了桌边,忙活了大半天的叶梅却不见上桌。
夏杭站起来:“叶阿姨还没忙完吗?我去叫她。”
刘志斌:“她不习惯和我们男人吃饭,不用管她,她有得吃。来来来,方局张、小韩、小夏,吃菜,吃菜。”
夏杭很确定菜已经全都端到这边来了,厨房没有菜,他还想说什么,坐他旁边的韩淮骁轻轻拍了一下他大腿,示意他坐下。叶梅对丈夫儿子的态度都不是很好,她和他们应该有什么矛盾,硬把她叫过来,反而让她难受。
方德伟和刘村长都在喝酒,饭桌上氛围还可以,方德伟以长辈的语气问刘光杰,“小刘,在家干什么工作?”
刘光杰知道他是局长,听到问话,有些慌,刘志斌替他回道:“眼高手低,本来在外面打工的,后来辞职回来了,现在在家跟着我料理山上的果树。”
方德伟:“年轻人出去闯有出去闯的好,扎根家乡也有扎根家乡的好,只要肯干,生活总不会太差。”
刘志斌:“方局说得对……”
夏杭食不知味地边吃菜边听他们聊天,吃了一会,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韩淮骁发来的消息:【再过5分钟给我打一个电话。】
夏杭不知道他要干什么,5分钟后,假装碰掉了筷子,低头拨通了韩淮骁的电话。
“小夏,别捡了,这里还有新的。”
“喂,小雅。”
刘志斌和韩淮骁的声音同时响起。
韩淮骁的声音很温柔,喊的又是小雅,方德伟一副了然的样子,笑道:“小韩,是女朋友吧?感情真好。”
韩淮骁脸上的表情不好意思中带着幸福,“方局,刘村长,我出去接个电话。”
方德伟:“去吧,去吧。”
韩淮骁把手机举在耳边,边说边往外走,走到了后院,站着聊了一会后,好像站累了,他靠到了院中停着的一辆摩托车上,如果刘光杰过来,就会知道韩淮骁靠的是他的车。
韩淮骁一手举着手机说话,一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枚定位器,借着夜色的掩映,安装到摩托车后座。安装好,他又“聊”了一会才挂断电话往回走。路过厨房,看到叶梅在擦洗灶台。
叶梅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神情很复杂。
韩淮骁脚步一转,进了厨房,“梅姐,你怎么没去前面吃饭。”
叶梅看了一眼门口,问道,“你们真的是政府的人?”
韩淮骁:“是,我们是县农业局的,怎么了?”
叶梅看着窗外远处的山,“没事,随口问问。”
韩淮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远处的山腰上隐约有灯光,好像正是他和夏杭看到盖着移动板房的地方,“梅姐,那边有灯光的山腰是什么地方?”他本来想找机会问刘志斌,但后来怕问到不该问的,引起警惕就没问。
叶梅好像很意外他会注意到那边,扭头看了他一眼,嘴巴动了动,过了一会才道:“养猪场。”
韩淮骁:“在山上养猪,运输不方便吧。”
叶梅:“养猪场味道大,山上没人,不会熏到人。”
韩淮骁:“哦,这样。”
韩淮骁看出她欲言又止,好像有话说,刚想和她再聊几句,取得她的信任,前面饭厅突然传来刘志斌的喊叫。
“阿梅,再拿一瓶酒来。”
韩淮骁看向叶梅,看到她从抽屉里拿出一瓶酒,知道她不会再说什么了,只好和她一起往外走。
到了饭厅,韩淮骁等她进去一会后,才进去,一进去就被方德伟调侃,“小韩,把女朋友哄好了?”
韩淮骁笑笑,“哄好了。”
第26章 第26章 一顿饭吃完,刘志斌邀请他们……
一顿饭吃完,刘志斌邀请他们在家里住一晚,“山路夜里不好开,方局,你们三个今晚就在我家里住一晚吧。”
方德伟了酒,反应有点迟缓,下意识朝韩淮骁看过去。这动作会让旁人觉得韩淮骁才是他们三人中拿主意的领导,他听从韩淮骁的意见,可现在他明明才是领导。
韩淮骁表情不变,从容应对,把方德伟看向他的动作引到查问行程上,“方局,您明天的行程排得很满,上午要和书记外出。”
夏杭跟着说道:“是啊,方局,您明早要和书记外出,住一晚,明早再回的话会赶不及。”
方德伟反应过来,连忙端回自己才是他们领导的架子,“刘村长,你听,实在太忙了,就不住了,谢谢你和你家人今晚的招待,晚饭很好吃,这是饭钱,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们就违纪了。”
他这么说,刘志斌只好收下,把他们送到了家门口,他们上车后,又跟在车后,送到了村口。
车子开出岭山村一段路后,方德伟才把心里的担忧说出来,“韩队,我刚才是不是坏事了?”
韩淮骁:“没事。镇上有宾馆吗?”
方德伟:“有的,有两家宾馆,不过住宿条件一般。”
韩淮骁:“我们去镇上住一晚。”
方德伟:“不直接回县里吗?”
韩淮骁:“不回。”
从岭山村到了吉岭镇,韩淮骁让夏杭直接开去离镇派出所比较近的那家宾馆。
到了宾馆门口,韩淮骁没有下车的意思,对方德伟道:“方局,今天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吧,我和夏杭还有一些事要忙,你不用等我们。”
方德伟想在韩淮骁面前表现得更加积极一些,“我不是很累,有我能帮忙的吗?”
韩淮骁:“暂时没有,有需要我再叫你。”
方德伟有些失望,“行,那我先去开房。”
韩淮骁和夏杭去了镇派出所,值班民警谢明强正在打瞌睡,韩淮骁亮了一下证件,谢明强的瞌睡一下子就没了,站起来,拉扯了一下警服,恭敬道:“韩队,你好。”
韩淮骁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客气,“你在这里上班多久了?”
谢明强:“三年多了。”
韩淮骁:“你去过岭山村吗?”
谢明强:“去过一次,去做防诈骗宣传。”
韩淮骁:“你对岭山村了解多少?有没有觉得奇怪的地方?”
谢明强想了想,摇摇头,“岭山村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村,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韩淮骁:“你知道岭山村有一个养猪场吗?”
夏杭看向他,养猪场?他怎么没看见岭山村有养猪场。
韩淮骁:“我们下午在岭山村高处看到有活动板房的地方是养猪场。”
谢明强:“这个,我不太清楚。韩队,是有什么案子和岭山村有牵连吗?要不要我把所长叫过来。”
韩淮骁:“暂时不用,你们镇上有屠宰场吗?”
谢明强:“有的,从这里开车过去十五分钟。”
韩淮骁沉吟片刻,“这样,你和我同事去一下屠宰场,就以有村民报案说丢了两头猪为由,要求看一下他们的进货记录。”
能和市局的刑警一起办案,谢明强与有荣焉,当即开车带着夏杭去了镇外的屠宰场,屠宰场这会还没开始上班,他们一般都是凌晨才开始工作。
谢明强和夏杭到的时候,好几个人正聚在一个房间里打麻将。看到身穿警服的谢明强,全都一脸惊慌,急忙否认,“警察同志,我们这是娱乐,没有赌博。”
夏明强假装没看到他们桌上用来记输赢数量的扑克牌,“没有就最好。你们领导在吗?”
听到他这么说,几个人松了一口气,一个身穿灰色T恤的中年男人回道:“我们老板不在,警察同志是有什么事吗?我叫林二,有什么事可以问我。”
谢明强:“我们接到村民报案说丢了两头猪,过来查一下。”
林二很肯定地说:“不在我们这里,我们最近几天收的猪都是从养猪场收的。”
谢明强毕竟工作了三年,摸排经验不差,马上趁着话头问道:“咱们镇上有几个养猪场?”
林二:“咱们镇就三个养猪场,一个在石岗村,一个在岭山村,一个在高山村。”
谢明强:“这三个养猪场的猪够全镇的供销吗?”
林二:“光靠养猪场是不够供货的,还有一些散养的村民。”
谢明强:“几个养猪场都会定期往这边送货?”
林二:“石岗村和高山村的一般都是定期往这边送货,岭山村的那个养猪场估计是老板养着玩的,一年就往这边送两次货。”
谢明强偷偷看了夏杭一眼,夏杭点点头。
谢明强继续道:“虽然你说了你们最近的猪是从养猪场收的,但还是麻烦带我们去看看你们现有的猪,还有进货记录也要看一下。”
林二很快就拿了进货记录过来交给谢明强,谢明强递给夏杭后对林二说:“我同事看进货记录,你带我去看猪。”
林二和谢明强走后,办公室里只剩下夏杭,夏杭翻看进货记录,发现的确和林二说的一样,岭山村的养猪场一年往这边送两次货,而且每次送的货数量也不多,只有五十头左右。而另外两个养猪场,几乎是每个季度都会送一次猪,每次都是上百头。夏杭还留意到岭山村养猪场是从三年前开始往屠宰场送猪的。他把进货记录和这个发现发给了韩淮骁。
韩淮骁收到夏杭的消息的时候刚接通贺正烨打过来的电话。
贺正烨做了快二十年法医,各个省厅和各地的市局都曾向他抛过橄榄枝,能力出众,很多案子侦破都得益于他在解剖的时候发现了重要线索,为刑侦的侦查提供了方向有力证据。韩淮骁、他、柳烟,许多同行私底下把他们称为市局最突出的三大招牌。
刚到三山县,贺正烨就马上和助手投入到了工作中。唐高雄本想带他先去吃点本地的特色食物,被贺正烨婉拒了,“不了,案子还没找到关键线索,我这个时候去享受美食,韩淮骁知道了,得诅咒我拉三天三夜。”
唐高雄:“……呵呵,你和韩队都很敬业。”
郭正奇受伤的情况,在来的路上贺正烨已经仔细看过资料和照片,郭正奇身上的伤是斧头造成的,这点他和县公安局法医的观点一致,现在关键的是要找到能确认凶手身份的DNA。根据韩淮骁的吩咐,贺正烨先着重在郭正奇当时穿的衣服胸口的位置查找。
这一找就找了好几个小时,最后终于在郭正奇衣服第三颗纽扣旁边提取到了针尖大小的淡褐色斑迹。
贺正烨坐在回市局的车上,一边吃夜宵兼晚饭,一边给韩淮骁打电话,“县法医室的仪器不太行,我在回市局的路上。”
韩淮骁扫了一眼夏杭发过来的消息,“要多久才能出结果?”
贺正烨:“别催,我回去继续加班,尽快。”
韩淮骁:“行。”
夏杭和谢明强回来的同时,韩淮骁偷偷安装在刘光杰摩托车上的定位器有了变化。
20多分钟后,刘光杰的摩托车停在了一个地方,韩淮骁打开地图,反复查看,夏杭也凑过来看。
“这是不是岭山村养猪场的位置?”
“这好像是养猪场?”
两个人同时出声。
夏杭想到下午刘光杰打电话说的‘新货’,低声问道:“要过去看看吗?”
韩淮骁:“你觉得养猪场有什么?”
夏杭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谢明强,用口型回了他一个字。
韩淮骁和他的想法一样,如果养猪场上面真的是毒,那上面肯定有安保,说不定还有武器,他们只有两个人,哪怕脚上派出所的人,也人手不够。况且,进山只有一条路,夜晚进山车灯很明显,容易打草惊蛇,需要和缉毒大队通气,制定完善的计划。
韩淮骁:“不过去,我先通知唐队,让他和缉毒大队的人过来一趟。”
通知完唐高雄,韩淮骁和夏杭去了方德伟住的宾馆,一看到他们,前台就主动问道,“是韩先生和夏先生吗?”
韩淮骁:“是。”
前台拿出一张房卡,“你好,这是你们打房卡,方先生让我交给你们的。”
韩淮骁蹙眉,“只有一间房?”
前台:“明天一早,在镇上的荷园有一个相亲活动,策划方、还有参加活动的很多人都提前过来了,我们宾馆和另一家宾馆全都住满了,方先生来的时候就剩下一间大床房和一间标间了,那间大床房的墙壁发霉了,老板还没重新刷,方先生就拿走了大床房的房卡,给你们留了标间。”
夏杭看向韩淮骁:“你上去吧,我去车上睡。”
韩淮骁:“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你怕什么?”
夏杭:……
两个人一起上了楼,留下一脸震惊兼激动的前台姑娘。
前台姑娘:又不是没一起睡过?是我想的那种睡过吗?啊!!!啊!!!
第27章 第27章 房间在三楼,夏杭和韩淮骁开……
房间在三楼,夏杭和韩淮骁开门进去,闻到一股房间久不清洁的味道。韩淮骁一摸床单被罩,还好是干净的。他不知道的是,这是方德伟为了讨好他,特意亲自盯着前台拿新的床单被罩换上的。
奔波了一天,夏杭想洗个澡,进去一看,浴巾毛巾都泛黄,他和韩淮骁的行李都在韩淮骁的车上,韩淮骁的车现在在三山县县公安局停着。他只洗了洗脸就出来了,两张床,一张靠窗,一张靠门口,夏杭身为下属,自觉走到靠门的那张躺下。
韩淮骁也进去洗了一下脸,看到夏杭躺在床上玩手机,提醒道:“你还有不到四个小时可以睡。”
夏杭在看家用摄像头,今天忘了和苏成说让他帮忙买个大盆过去了,他有点担心那两只乌龟会不会又越狱了。还是装个摄像头好了,以后不放心,可以打开监控看一眼。
他找了个销量最多的下了单,然后又点开苏成的对话框,给他留言,让他明天有空的话,帮忙买个大盆过去,最后留下房门密码,听到韩淮骁的话,放下手机,“这就睡。”
他刚闭上眼,突然从窗户那边传来一阵暧昧的碰撞声和叫声,模糊的睡意没了。
这……前台姑娘不是说明天才是相亲大会吗,今晚过来的应该都是单身人士吧,怎么会有这动静?再一听,那叫声有点假,像是演出来的,看来不是一见钟情,而是交易。这宾馆隔音不好,不用叫这么大声吧?
夏杭悄悄侧头朝睡窗户那边的韩淮骁看过去,韩淮骁也是刚躺下,明显还没睡着。过了一会,那些声音更大了,韩淮骁倏地起床,把窗户用力一关,玻璃边框和窗框大力碰撞,在深夜里发出一声很大的声响,一般人听了,都知道自己打扰人了。
可是楼上的那对不是一般人,听到声响只停顿了一下,然后碰撞声和叫声更大了。这是发现有听众,觉得更刺激了?
夏杭可以想象韩淮骁黑暗中的脸有多黑,偷偷地无声地笑了好一会。
“做就做呗,能不能别叫,要叫能不能别叫那么假,一听就知道男的不行,早点歇歇睡了吧,别扰人清梦了。”别的房间的人开窗骂道。
夏杭心想这下该消停了吧,可楼上的那对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证明男的行,动作又加大了,啪啪声也更密集了,听着好像还转移阵地来了窗边。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夏杭轻咳一声,“要不我睡你那边吧?”
韩淮骁没应他,夏杭看到他摸出手机,在屏幕上打字。
“我艹你X,这宾馆不隔音,你们是要污染整栋的人的耳朵吗?”
“这么爱刺激,开什么房间,直接在街上整不是更刺激吗?”
又有两个人开窗骂,但那两人还是不消停。
又过了几分钟,夏杭听到楼下有汽车靠近,然后楼上走廊传来了脚步声,再然后,那两人没了声音。夏杭隐约听到了谢明强的声音,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声,应该是谢明强的同事。
“……身份证拿出来……手机看一下联系方式……转账记录……”
夏杭看向韩淮骁,知道应该是他把谢明强叫来扫黄的,这一看才发现,韩淮骁已经睡着了。山里晚上气温低,夏杭把宾馆的薄棉被都盖上了,韩淮骁好像不觉得冷,被子叠起来扔床尾。
夏杭知道自己应该睡觉了,明天肯定会很忙,但这会韩淮骁睡着了,他忍不住让自己放肆了一回,细细地用目光描他的睡颜。他和韩淮骁只做过两次,但是相拥而眠过很多次,想起被那双有力的长臂紧紧地拥在宽阔温暖的怀里的感觉,夏杭浑身一麻。
“看够了吗?”
旁边突然传来一句冷冷的质问,原来韩淮骁并没有睡着。
夏杭尴尬地移开视线,闭上眼睛,酝酿睡意,压下心里那股躁动。
时隔八年,前男友就睡在不到一米远的地方,还一直 看着他,能睡着就怪了,韩淮骁越躺越生气。刚刚还和人发消息,给人房门密码,现在已经是深夜,能在深夜联系,又能放心地把家里的密码告诉对方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两人关系匪浅。那边和人关系匪浅,这边用炙热的眼神看着他这个前男友,韩淮骁真的很想揍夏杭一顿,然后问他到底想干嘛?
就在他思绪翻涌,越来越恼火的时候,旁边传来了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夏杭睡着了。
夏杭平躺着,被子盖得很严实,只露着一张清隽的脸,目光纯净,温和无害的双眼闭着,清俊的的下颌线埋在被角里,睡着的样子还是像以前一样安静。韩淮骁深呼一口气,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闭上眼。
第二天一早,韩淮骁被阳光刺醒,宾馆的床帘薄薄的一层,完全挡不住阳光。他翻身起床,拿过窗台上的手机。看到十分钟前,唐高雄说他和缉毒大队的人已经到吉岭镇派出所了。
夏杭还在睡,韩淮骁走到他床边,伸手拍他被子把他叫醒,手在即将碰到他被子的前一秒,原本睡着的夏杭倏然睁开眼,他的手比他睁眼的动作更快,睁眼的同时已经拽着他手腕,猛地把他向床上一扯,同时一脚踢开被子,屈膝往上顶 ,要不是韩淮骁反应快,侧身避开,□□已经被夏杭的膝盖废了。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在眨眼间,看清是韩淮骁,夏杭第一时间卸了手上和膝盖的力量,“对不起,你没事吧?”
韩淮骁甩了一下手腕,他刚才看到了夏杭刚睁眼时眼里的狠戾和警惕,上次在他小区门口,他叫醒夏杭,夏杭眼中也有警惕,熟睡中也保持着这么高的警惕和这么快的反应,说明他长时间处于不安全的危险中,夏杭之前的工作到底是干什么的?
夏杭知道自己用尽全力时的力度有多大,担忧地看向他的手,再次开口,“你的手?”
韩淮骁活动了一下手腕,“赶紧洗漱,唐队他们到了。”
夏杭看他手腕活动没问题,放心了一些,进到浴室,快速洗簌了一下。下到楼下,看到方德伟也已经起来了。
方德伟笑着朝韩淮骁走过来,“韩队,昨晚几点睡的,我让前台换了干净的被子,睡得还好吧?”
韩淮骁:“还行,方局,我和夏杭还有事,暂时不回县里,车你开走,你先回去吧。”
这一分开,以后估计都没机会再碰到韩淮骁了,方德伟:“我留下来给你们帮忙吧?”
韩淮骁:“不用,你回去吧。”
从宾馆出来,韩淮骁和夏杭往派出所走去,镇派出所临时整理出来的会议室里,坐了好些人,正在等他们。
唐高雄看到他们进来,给他们做介绍,“韩队,这是县禁毒缉毒大队队长印行,这是吉岭镇派出所所长袁立波,这是镇政府兽医站的赵达成站长。”
简单打过招呼,韩淮骁看向赵达成,“赵站长,你去过岭山村的那个养猪场吗?”
赵达成:“年前去过一次做防疫检查。”
韩淮骁:“你感觉那个养猪场和别的养猪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赵达成:“养殖规模比别的养猪场要小很多,上面盖了很多间人住的房子,占地比养猪的地方都要大,还有麻将室、桌球室。”
韩淮骁:“老板叫什么?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达成:“老板是吉岭镇人,叫刘坤,三十四五岁,能说会道,是一个很圆滑的人,听说以前是个混混,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去了山上养猪。”
韩淮骁点点头,转而问印行,“印队,你怎么看?”
印行:“韩队,不是我骄傲自信,我们县的禁毒工作做得不错,你说的那个养猪场,可能有人在聚众吸毒,但是制毒贩的可能性不大,如果真的是制毒,我们的线人不会没有一点消息的。”
夏杭:“应该不是聚众吸毒,他们身上没有吸毒的症状。”在座的各位,哪怕就是专门做禁毒缉毒工作的印行,都没有夏杭了解吸毒的人是什么样的了。
韩淮骁认同夏杭的说法,他虽然没有在缉毒大队工作过,但是他见过,也接触过不少瘾君子,知道吸毒的人是什么样的。刘光杰当时在电话里说他和他爸都很小心,证明刘志斌也去过养猪场,但是刘志斌父子身上都没有吸毒的症状。所以把刘光杰说新货走货,去猪场,和叶梅对养猪场欲言又止的反应连到一起,他第一反应是往制毒上想。
如果不是制毒,也不是吸毒,那么刘光杰说的新货是什么?
他们本来是去摸排刘鹏和他的不在场证明的,现在又查出养猪场好像有问题,刘鹏和养猪场会有牵扯吗?
在场的众人就养猪场的问题讨论了起来。
韩淮骁手机震,是技侦的马正,“韩队,我们反复比对分析,从技术角度一致认为,你昨晚发过来的视频,和三山县的案子案发现场不远处的监控拍下的视频,两个视频里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韩淮骁:“你确定?”
马正:“我们技侦好几个人反复比对分析过,我确定。”
第28章 第28章 韩淮骁挂断电话,对唐高雄道……
韩淮骁挂断电话,对唐高雄道:“我们的技侦人员说可以确定案发现场不远处的监控拍到的人不是刘鹏。”
唐高雄倏地看向他,“不是刘鹏?也就是说案发现场不远处的监控拍到的是和刘鹏很像的人。”
韩淮骁:“对。”
唐高雄有些气馁:“你们这边确定了不是刘鹏,加上刘鹏有不在场证明,那刘鹏没有嫌疑了。”
得,刘鹏这条线索是没希望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杀害陈正德后逃进城中村的凶手,还有贺正烨那边的检测结果了。
副队长魏军不解道:“奇怪,又不是双胞胎,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
韩淮骁心里隐约有个猜测。
刘鹏没了嫌疑也好,可以放弃这条线,不用再在这条线上费时间和精力。
唐高雄问道:“韩队,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韩淮骁:“等,贺法医那边结果应该快出来了。”
有时候就是这么巧,他刚说完,手机再次震动,正是贺正烨。
韩淮骁:“结果出来了?怎么样?”
贺正烨抖了抖手里刚出来的检测结果,用明显一夜没睡的沙哑嗓音说道:“你猜凶手是不是刘鹏?”
韩淮骁想了一下,“不是他,但是和他有亲缘关系?”
贺正烨:“啧,我一夜没睡,你就不能让我自己说出来,然后你表示一下震惊,好满足一下我的成就感?”
韩淮骁:“我这边刚确定案发现场不远处的监控拍到的人不是刘鹏,那就是说有一个和刘鹏长得很像的人,你用这种感觉很有意思的语气反问我,那就只有一个答案,嫌疑人和刘鹏友亲缘关系。”
贺正烨:“和你对话真的很憋屈,一点爽感都没有,怪不得你单身三十二年。”
韩淮骁:“贺大法医,别再废话了,和刘鹏到底有什么关系?”
贺正烨:“基因相似度接近50%。”
“嫌疑人是刘鹏的兄弟?”这下韩淮骁是真的震惊了,他本来以为凶手是和刘鹏长得很像的旁亲,基因相似度接近50%,那说明凶手是刘鹏的兄弟,但是刘鹏是独子,唐高雄他们反复查证过,应该不会错。
贺正烨:“基于这个案子的案情,还有一种更精准的可能,嫌疑人和刘鹏是异卵双胞胎兄弟。”
异卵双胞胎是由两个不同的卵子分别与两个不同的精子结合而成,与普通兄弟姐妹一样,基因相似度平均为50%。【1】
韩淮骁:“同卵双胞胎长相相似,异卵双胞胎长相也相似吗?”
贺正烨:“通常情况下,异卵双胞胎在外貌上与普通兄弟姐妹相像,少数情况下极其相似。”【2】
普通兄弟和异卵双胞胎一样,长得极其相似的极少,但不是没有。所以,嫌疑人要么是和刘鹏同父同母的普通兄弟,要么是同母异父的异卵双胞胎兄弟。
韩淮骁把结果告诉唐高雄,唐高雄也很震惊,且十分迷惑,“因为刘鹏长得很像案发现场不远处监控拍到的人,但他又有不在场证明,我们之前也怀疑他有双胞胎兄弟,但我们把他祖上三代都查遍,所有线索都显示他是家里的独子,没有兄弟姐妹,岭山村的老人也很肯定地说他从一出生就是独子。”
袁立波也说道:“是啊,当初我们户籍这边排查了无数遍,没发现他有兄弟姐妹。”
但是科学技术证明他有兄弟,韩淮骁:“刘鹏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唐高雄:“我们问过岭山村的村民,他们都说刘鹏母亲是一个很守本份的人,每天都跟着刘鹏出门干农活,连村里的男人都很少说话,不是会乱来的人。”
韩淮骁:“刘鹏的父母是怎么去世的?”
唐高雄:“在他七岁的时候,他父亲和他爷爷在山上伐木的时候起了争执,两个人动手了,最后滚下山,撞到石头,在床上瘫了半年后去世的。他母亲是在他10岁的时候,因为乳腺癌去世的。”
韩淮骁:“他父亲和他爷爷当时为什么起争执?”
唐高雄:“这个不清楚,当时山上只有刘鹏父母和他爷爷,村里人说刘鹏的父亲性格和刘鹏一样很木讷,是一个老实人,他父母刚结婚的时候,他们一家人生活还是和睦的,刘鹏出生后,他父亲就经常和他爷爷吵架了,但老爷子性格比较强硬,口才也比他好,每次都是刘鹏父亲被气得跳脚。”
韩淮骁不知想到了什么,“刘鹏奶奶是什么时候不在的?”
“那早了,在刘鹏父亲十多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唐高雄说到这,突然醒悟,“你怀疑刘鹏爷爷和刘鹏母亲?”
韩淮骁:“他母亲当初是在哪里生的他?”
唐高雄:“在刘鹏出生那个年代,这边农村大部分的产妇都是在村里由有经验的接生婆接生。刘鹏他妈妈生他的时候在家痛了一夜都没生出来,最后在镇卫生所生的。镇卫生所搬迁过一次,一些档案丢了,事情太久远,接生的医生也不记得具体的情况了,当初是刘鹏的父亲和他外婆陪他母亲去的镇卫生所,他父亲不在了,他外婆还在,但老人说刘鹏母亲当年只生了刘鹏一个。”
韩淮骁:“唐队,派两个女警同事再去问一下刘鹏外婆,注意措辞,让老人家明白问题的重要性,一定要问刘鹏母亲当年生的另一个孩子在哪里。刘鹏爷爷那边,我们昨天刚去过,再有陌生人进村,会引起警惕,暂时先别问话。”
话音刚落,他的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是孔钦茂,“韩队,我们在城中村找到了杀害陈正德的枪手的藏匿地,但是他已经逃了,不过我们在卫生间提取到了他的生物样本。”
韩淮骁:“继续追查,让老贺马上把提取到的生物样本和三山县命案的凶手DNA做比对,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5分钟后,韩淮骁的微信收到了贺正烨发过来的两条消息。
贺正烨:【韩淮骁,你知道我几天没睡觉了吗?三天!!!】
贺正烨:【你大爷的,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耐操啊!】
韩淮骁动动手指回了一条消息:【我大爷今年八十六岁,可以海钓四天不睡觉,你一个不到四十,正值壮年的人,难道连我大爷都不如?】
贺正烨:【你大爷那是老年人觉少,我一壮年不睡觉会猝死!!!】
韩淮骁:【你不也喜欢钓鱼吗,等案子完了,我让我大爷带你出海海钓。】
贺正烨:【你要是敢说话不算数,我就把你活剖了。】
韩淮骁:【行,你把我活阉了都行。】
贺正烨:【那你还是别说话算数了,相比海钓,我还是对活阉你比较感兴趣!我只阉过我家猫,还没阉过人呢。】
韩淮骁:【你对男人的老二这么感兴趣,你确定你真的是直男?】
贺正烨:【滚。】
贺正烨虽然对韩淮骁表达了强烈的不满,但韩淮骁不说他也会第一时间把检测做了。这会不过是等样本送过来的间隙,找韩淮骁解解困。大案一来,重案大队的刑警、法医、痕检、技侦全都忙得团团转,不但忙,在破案期限下,还有重大的压力,偶尔彼此插科打诨几句,就当疏解压力。
心理承受能力强的,会去找韩淮骁,和韩队聊上几句,绝对气得神清气爽,因为对于主动送上门找虐的,韩队那张嘴是一点不留情。
韩淮骁的手机联系人好像在排队,刚回完贺正烨的消息,又一个电话进来,这次是温瑜,“韩队,我在查找陈正德生前的踪迹时发现他曾多次出现在三山县。”
陈正德曾在三山县出现过?韩淮骁精神一振,忙问道:“他出现在三山县的什么地方?”
温瑜:“一次在三山县汽车总站十字路口往西方向,一次在三山县商贸中心,一次在吉岭镇惠民超市往东,等一下,是我眼花了吗?在吉岭镇惠民超市门口的监控,他旁边还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和三山县案发现场不远处监控拍到的人很像,他们好像在可以避着监控,只拍到了三秒钟,看不太清楚,需要处理一些。”
韩淮骁:“你先把吉岭镇惠民超市门口这段监控发过来给我,然后和技侦的同事马上比对,看跟在陈正德身边的这个人和案发现场不远处监控拍到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温瑜:“明白,发你微信了。”
韩淮骁把温瑜发过来的视频点开,视频里陈正德在超市门口抽烟,他旁边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和刘鹏很像,夏杭和唐高雄也凑过来看。
夏杭:“这看着是同一个人。”
唐高雄:“我看着也像是同一个人。”
韩淮骁指着视频里的第三个人问袁立波,“你见过这个人吗?”
袁立波认真看了好一会,“没见过。”
韩淮骁看着这个人,突然问道:“赵站长还在吗?”
袁立波:“还在,要找他?我去叫他进来。”
赵达成进来后,韩淮骁指着监控里的第三个人,未等他问出口,赵达成就说了,“咦,这不是岭山村养猪场的老板刘坤吗?”
韩淮骁:“你确定?”
赵达成:“确定,我去做防疫检查的时候,就是他接待的我。”
陈正德不但和三山县案子的嫌疑人认识,还和养猪场的老板也认识?他们三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魏军:“这案子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韩淮骁:“不太复杂,就怕简单,什么线索也没有,越是复杂,可疑的线索就越多。”
半个小时后,温瑜回电,“韩队,我们把图像经过专业处理后,根据面貌、动作、神态等等做了比对分析,确认是同一个人。”
韩淮骁:“你确定?”
温瑜:“我和技侦的同事再三确认过了,确定是同一个人。”
这时,唐高雄的电话也响了,派去找刘鹏外婆问话的女警林艺回话了,“唐队,刘鹏外婆说了,当初刘鹏妈妈生的是一对双胞胎,第二个孩子出生的时候状态很不好,医生让去省医院看。刘鹏外婆看那孩子出气多,进气少,断定他活不了,去省医院也是白花钱,而且他们也没钱,所以和刘鹏爸爸商量后,在回去的路上用衣服一包,放到山腰的一处草丛里了,回去后,她谁也没说,还让刘鹏爸妈也别和人说。”
唐高雄:“具体是哪里的山腰?”
林艺:“问了,但是她说她不记得了。”
袁立波:“这么说的话,这个被抛弃的孩子当年没死,被人捡回家养活了。”
韩淮骁:“袁所长,你这边安排民警在进岭山村所经过的几个村庄里排查,看能不能找到当年捡到当年那个弃婴的人。”
袁立波:“好,我这就安排人去找。”
韩淮骁当机立断:“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找到刘鹏的弟弟,他很可能就在养猪场上面。还有养猪场的 ‘货’到底是什么,也必须尽快弄清楚。”
唐高雄:“直接进山抓人吗?”
韩淮骁拿过吉岭镇的地图:“他们是本地人,对山上的情况熟悉,直接进山抓人,容易把他们惊动了,如果他们藏匿起来,或者逃到外地,搜捕工作会很困难。我们分批进山,由面包车送人进去,在拐进岭山村的路口位置下车,走山路徒步进山。要分一批人去岭山村,还要分一批人去养猪场,我们现在人手不够。”
唐高雄:“我现在就从三山县调人过来。”
想到养猪场的货,如果是毒的话,他们可能还会有武器,韩淮骁说道:“再调一批特警过来,让他们穿适合在山中掩藏的衣服。”
唐高雄:“行。”
韩淮骁又问道,“大概多久能做?”
唐高雄:“调人,集合,过来的路程,大概要三个小时后才能到。”
韩淮骁:“人来后,分成三队,一队去岭山村,剩下一队和特警去养猪场。这边都是山,视线容易受阻,再申请一架直升机待命。另外,交警大队那边也要打招呼,在交通要道设置关卡,防止他们在山上看到我们,提前逃跑。”
唐高雄:“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韩淮骁看了一下时间,这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等人到齐已经六点多了,再由车分批送进去,徒步进山,最快也要晚上八点多了。再想到刘光杰的那句“那些新货要走货了”,他沉吟片刻,“袁所长,找一个对那边山况比较熟悉的人,让他们带我先进山,我先去探清楚情况。”
唐高雄当即道:“两个人不行,太冒险了,我也和你去。”
韩淮骁:“你不行,你要留下等人来了做安排。”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夏杭说道:“我陪韩队进山。”
韩淮骁蹙眉看向他,夏杭知道他顾虑什么,“我身体没事,不会拖你后腿。”
韩淮骁:“那我和夏杭先进山,唐队、印队,你们随后到,切记动作别太大,惹起注意。”
唐高雄、印行:“明白。”
袁立波给他们找的向导是镇派出所的民警,叫秦亮。
秦亮开来了一辆绿的皮卡,临上车前,韩淮骁突然朝夏杭扔了一个药盒,夏杭发现又是晕车药,不过这次的是贴的。有些事就是这样,错过了最佳的解释机会,再解释就难了。夏杭看了一下使用说明,撕下晕车贴贴到耳后。
秦亮见状,问道:“夏警官晕车?”
夏杭:“有一点点。”
秦亮从口袋里摸出两个橘子,“这是我出门的时候我女儿给我的,夏警官你拿着,一会觉得难受了,剥一个橘子,把橘子皮放到鼻子下面,橘子的气味能缓解晕车,要是不管用,难受了你和我说,我停车,吐出来会好一些,这个保温杯也给你,我媳妇刚给我买的,还没用过,出门的时候,我媳妇给我泡了茶,喝热茶也能缓解晕车。”
夏杭不习惯别人过于热情的关怀,不太自然地接过橘子和保温杯,“好的,谢谢。”
韩淮骁看身旁的夏杭手握两个橘子和保温杯犹如手握三个手榴弹,想到什么,突然就笑了。
他第一次见夏杭,是作为优秀毕业生参加毕业典礼。他那时候还在B市实习,工作很忙,本不想参加的,但老师亲自给他打电话,他不好推拒,就答应了。
当天,他因为忙,到的比较迟,到签到处的时候签到处只剩下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夏杭。夏杭那天穿着一身他惯常穿的白T恤加牛仔裤,在低头整理签到处的东西。
“同学,可以麻烦你把笔再拿出来一下吗?”韩淮骁轻敲了一下桌子,提醒专注地整理东西的夏杭。
夏杭没有抬头,只是把笔重新拿出来,学姐还给他派了别的任务,他着急整理完东西去忙别的。
韩淮骁签完名,临进礼堂大门的时候,临时起意,忽然回头看向签到处。看到整理完东西的夏杭,提着两个袋子,轻轻一跃,跳下礼堂前面的台阶,向礼堂后面跑去。本就是正值青春的美好年纪,那姿态轻盈的一跃,让他更显青春活力,刚才低着头看不清楚的脸也露了出来。
韩家家族企业庞大,子公司众多,韩淮骁的三叔是主管娱乐行业的,公司里签约了各色俊男美女,一个比一个颜值高。除去这个,就韩家所在的圈子,韩淮骁从小接触的人,颜值高的也不少。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他自认不是颜控,但是看清夏杭脸的一刹,他心跳快了两拍。
夏杭长得帅,但比不上娱乐圈顶流的偶像,他的帅不是那种张扬的帅,而是如晨曦的第二缕阳光,低调又明耀,温暖却不刺眼,给人的感觉很舒服。韩淮骁在上台演讲前脑海里还回想了一下回头看见的那个场景,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向,又是个行动派,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不一样的心跳频率,当下就决定演讲完要找到夏杭要联系方式。
老天好像听到了他的心声,演讲完,从舞台侧边走过来一个男生,正是夏杭,夏杭捧着一束鲜花来到他前面,微笑着递给他,说道:“恭喜学长毕业。”
韩淮骁心里那个开心,一手接花,一手主动伸手,作出握手的意思,“谢谢学弟。”
夏杭没想到还有握手的环节,愣了一下,才把手伸过来和他握了一下。
掌心的手的皮肤没有主人脸上的皮肤嫩,带着一层薄茧,韩淮骁深握了一下才放开,松开的时候借手里的鲜花阻挡,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说道:“学弟,一会结束了可以在礼堂后门等我一下吗,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夏杭觉得这个声音熟悉,很好的记忆力让他很快想起这是刚才最后签到的一个人,原来是韩学长。韩淮骁的大名在公大大名鼎鼎,夏杭听过他的很多事迹,也看过他的照片,刚才签到没留意看才没注意到那是韩淮骁。
不过他和韩学长不熟,韩学长找他是什么事?夏杭疑惑地看向韩淮骁,看到他勾起的嘴角,带着笑意的双眼,他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典礼结束,夏杭帮着学生会的人收拾整理好东西,来到礼堂后门的时候,礼堂的人基本都已经走完了。他以为韩淮骁也走了,过去一看,看到韩淮骁斜靠在后门长廊的一根廊柱上,一手拿着他刚才送上去的花,一手拿着手机在屏幕上点划着。
夏杭快走了几步,站到他面前,“学长,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吧。”
韩淮骁收起手机,笑看向他,“没事,刚才和老师聊了一会,没等多久。”
夏杭忙了一上午,水都没时间喝,嗓音有些哑,“学长,你说的帮忙是什么事?”
韩淮骁放下手里的花,把刚才放在长廊的一瓶矿泉水拿起来,拧开瓶盖,递给他,“一点小事,不急。这瓶水我还没打开喝过,你先喝点水。”
夏杭第一次接到别人贴心地拧开瓶盖的水,好一会才接过他手里的水,仰头喝了一小口。
韩淮骁又拿出手帕递给他,“你出了很多汗,这里风大,擦擦汗,不然容易感冒。”
夏杭当时的表情就和现在手握两个橘子的表情如出一辙,不安又忐忑。
韩淮骁:“还没和你自我介绍,我叫韩淮骁,韩非子的韩,淮河的淮,骁勇善战的骁。骁字是家族辈分排字,中间取淮字是因为我父母是在苏省游淮河时认识的。”
夏杭听到这么详细的自我介绍,第一感觉是怪怪的,和陌生人自我介绍不用把名字的缘由也说清楚吧。第二感觉是亲切,不是对韩淮骁感到亲切,是对韩淮骁提到父母相识的地方感到亲切。他出生在苏省,家离淮河不远,小时候爸爸工作忙,去不了远方,他们一家三口常去游玩的地方就是淮河。
身在在异地,突然从他人口中听到和自己从小长大的家乡有关的事,心里很开心,脸上表情放松了很多,回道:“学长,我知道你,我叫夏杭,夏天的夏,杭州的杭。”
韩淮骁其实已经知道他的名字,刚才他找学生会的一个学妹打听过了,不但知道夏杭的名字,还知道夏杭现在读大一,家乡在苏省,家离淮河不远。所以,他自我介绍时故意把父母相识于淮河的事说出来,就是想拉近和夏杭的距离,不过他不是胡扯,他中间的淮字的确是因为他爸妈是在淮河相识的,他妈妈出身江南名门。
韩淮骁就是这样精明的一个人,从一个名字缘由拉近了夏杭的心理距离,又从夏杭从他手里接过拧开瓶盖的水,和接他手帕的表情,看出夏杭无力招架别人的善意和热情,于是从那天起,向夏杭展开了热情的追求,夏杭果然无力抵抗,没多久就答应了他的追求。
夏杭听到笑声看过来,韩淮骁留意到他的视线,从回忆中回过神,心里有些懊恼自己这么久还清晰地记得夏杭当时的每一个表情和小动作,面上云淡风轻,“有事?”
夏杭本想问他笑什么,结果看到他脸上的笑意已经没了,“没事。”
韩淮骁拍了一下前面的秦亮,“进岭上村的路只有一条吗?”
秦亮:“是的,只有一条。”
韩淮骁:“从岭山村去养猪场的路呢?”
秦亮:“从岭山村去养猪场的路也只有一条,是一条泥路,没铺水泥。”
韩淮骁:“知道那上面有养猪场的人多吗?”
秦亮:“除了岭山村的人,应该没多人知道,养猪场在岭山村后面的山上,那边太荒凉了,没人会去那边。”
韩淮骁:“即将靠近岭山村的时候,你找个隐蔽的地方停车,我们从山路上去养猪场。”
秦亮:“从山路上去有些山坡很陡,要绕路,要爬几个小时,从岭山村经过,再走山路会容易些。”
韩淮骁:“不能经过岭山村,他们村长和养猪场的人有勾结,陌生车辆进村,很可能会有人通风报信,情况不对马上逃跑。”
养猪场上面如果真的有什么违法的行为,那他们把养猪场的位置选得太好了,进山的公路只此一条,他们又在高处,视野好,对公路的情况一览无余,有什么突发情况,马上就能掌握。进山的人和车又少,陌生的车辆和人一进来就能发现。
秦亮按韩淮骁说的在拐进岭山村的路口时,拐向了另一条村道,然后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停车。停好车,从车上下来,袁安找了一个坡度相对平缓的山,开始爬山。
第29章 第29章 三山县的环境保护工作做得不……
三山县的环境保护工作做得不错,很多山区,为了发展农林经济把山上原本生长的树砍伐掉,换种植上速生桉。而三山县的山大部分都还是松树,走在山间都是松香。原生态环境好的同时意味着山路难爬,松树下是厚厚的松针,松针积攒厚了,踩上去会打滑。
秦亮不小心踩到松针,脚下一个打趔趄,差点摔倒,还好他反应快,抓住了一根树枝,站稳后他就想提醒一下韩淮骁和夏杭,特别是看着没有再山涧行走经验的夏杭,让他们避开松针厚的地方。结果抬头一看,夏杭是他们三个人里走得最稳的,就连在乡村奔走惯了的他自己都没夏杭走得稳。
夏杭知道松针滑,特别是地面只看得到松针,没有植物的地方,底下一般都是碎石,一层松针加碎石犹如坐在塑料袋上滑雪,非常滑。所以,他落脚基本都落在地上有植物的地方,尽量贴着树根走,时不时抓一把松树下的各种灌木丛,借力往上走。
韩淮骁知道他怕蛇,刚开始的时候有意走在他前面,慢慢地就落到了他后面,但他还是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又往前爬了一段路后,松针下突然传来窸窣声,一条竹叶青被惊到,蹿爬了出来。韩淮骁一把拉过走在他前面的夏杭,用刚才随手捡来探路的树枝对着蛇头打下去。
竹叶青被打晕,他用树枝挑起扔下山,秦亮看清是竹叶青,一阵后怕,“这玩意可毒了,要是被它咬了不得了,还好韩队动作快。”
韩淮骁用最快的速度扔掉蛇后看向夏杭,夏杭脸上无惊无惧,他忍不住问出口,“你不是怕蛇?”
夏杭想起曾经让他做了快一年噩梦的蛇坑,低声道:“现在不怕了。”
韩淮骁想问他怎么克服的,看他又开始往上爬,没有细说的打算,遂收起到了嘴边的话。
他们爬到第一个山头的时候,山顶上有一处平整的草地,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坐到地上。夏杭摸出之前秦亮给他的两个橘子,剥开,一人分了一些,爬了半天,都是又渴又饿,几瓣清甜的橘子入口,终于舒服了一些。
山路难爬,为了轻装上阵,他们带的东西不多。吃完橘子,夏杭看到不远处的荆棘丛里有红红的,像草莓一样的东西,问秦亮,“亮哥,那边的是树莓吗?”
秦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的,但是不能吃,不知道有没有被什么有毒的鼠虫从上面爬过。”他这么一说,刚才看着红艳艳十分可口的果子一下子就没了吸引力。
韩淮骁喝了一口水,看了看还有一半距离的养猪场,说道:“走,再拖延,估计要天黑才能到。”
后半程他们有意加快速度,但是路实在是难爬,几个人憋着一股气,连走带爬赶到距离养猪场100米左右的树丛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透过树丛看过去,养猪场用活动板材盖着好几间房子。房子窗户打开着,从窗户看进去隐约可看到一间是厨房,里面有厨具和桌椅。另外一间比较大,里面有麻将,有台球桌,这会厨房里有两个看着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在洗碗,另外有八九个25到40岁之间的男人在打麻将和打台球。
夏杭戳了戳韩淮骁胳膊,低声道:“在洗碗的那两个人里有一个是不是村长的儿子刘光杰?”
韩淮骁:“是他。”
秦亮:“韩队,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韩淮骁:“先观察清楚他们一共有多少人?还有看一下他们有什么武器?”
袁安:“亮着灯的这边能看见的一共是10个人,那边盖了两层的房子没亮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夏杭盯着里面的人,“没看到刘鹏那个和他很像的弟弟。”
韩淮骁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摸出手机,转过身,用身体挡住屏幕的光。上面显示是袁立波的消息,他点开消息。
【韩队找到刘鹏外婆当年遗弃条双胞胎弟弟的地方了,就在进岭山村的第二个山腰,离那3公里有一个村庄,叫竹山村。】
【竹山村有一个老太太的女儿外嫁到邻市茂益市,女婿是个不能生育的,三十年前夫妻俩来娘家探亲的时候,在山腰上捡了一个小孩,小孩当时是用一件蓝色旧衣服包着,和刘鹏外婆的说法一致。】
【那小孩后来养活了,给老太太的儿子看了监控截图的照片,老太太儿子说就是他,叫姜涛。我们从老太太家找到一件他穿过的旧衣服,在上面找到了两根头发,检测结果还没出,但概率就是刘鹏的双胎弟弟。】
刚看完袁立波的消息,贺正烨的消息也来了。
【城中村那里提取的生物样本比对结果出来了,杀陈正德的人和杀郭正奇、魏梓萱的是同一个人。】
韩淮骁眯了眯眼,这个姜涛曾和陈正德一起出现在监控里,看着是熟识,而且看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神态,明显陈正德是头,姜涛是下属,他为什么会枪杀陈正德?
韩淮骁凝眉沉思,夏杭突然碰了碰他手臂,指了指他左前方,韩淮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刘光杰提着一个水桶,打着手电,跟在一个光头男人身后,往西北方向走去。
“秦亮你留在原地,继续观察。”韩淮骁轻声对秦亮说,说完示意夏杭跟他一起过去看看。
夏杭跟着韩淮骁轻手轻脚地往西北方向走过去,走一会,他们发现刘光杰二人停在一个石壁前,光头男人拿出一把钥匙,在石壁某个地方转了半圈,居然打开了一个两人宽的门,两个人走了进去,门又马上关上。
夏杭和韩淮骁对视了一眼,“里面是什么?”
韩淮骁:“太远了,他们又挡住了大部分视线,没看清,隐约看见好像有笼子。”
夏杭:“笼子?难道他们走私国家保护动物?”
韩淮骁:“应该不是,这边虽然是山区,但是不是丛林,很难狩猎到野生动物。”
夏杭:“他们一会还会出来,我们再靠近一点?”
韩淮骁:“别急,先看一下附近有没有监控。”
如果石洞里有违法行为,那他们一定会在门口附近装置监控,警惕别人靠近。两个人查看了一翻,很快就发现了两个监控,一个在石壁对面的树上,一个在石门上方,面朝他们这个方向。刚才他们要是再靠近几米,石壁上的监控就能拍到他们。监控和门一样,都涂上了石壁一样的纹路,如果不仔细看,或者不是亲眼看见门开了,很难发现石壁上有门。
知道监控在哪里,那就好办了,他们避开监控的可视范围,慢慢靠近,躲在一棵能从正面看到石门的大树后面。
这里只有这棵大树可以挡住他们的身形,两个人不得不靠在一起,爬了半天山,两个人身上的味道都不好闻,有汗味,还有各种草、树的味道。夏杭悄悄深吸了一口气,在各种气味中嗅到了独属于韩淮骁的那缕冷冽的气味。距离他们不到100米的地方,很可能是穷凶极恶的毒贩,但胳膊靠着韩淮骁的胳膊,安全感油然而生,以前是,多年过去,现在也是,只要在这个人身边,心里总是很踏实。
夏杭身高182厘米,韩淮骁比他还高5厘米,夏杭面朝石门靠着树,韩淮骁站在他身后,略一低头,看到夏杭轮廓很好的耳朵和一截白皙的脖颈。脑海里不由自主出现曾经和现在姿势类似的一幕。
在一起的时候,他下班早就会驱车一个小时回母校去找夏杭一起吃饭。吃完饭,两个人会在校园里散步聊天。有一次,走着走着来到了一棵百年银杏树下。那时银杏树叶全都黄了,树下堆着一层薄薄的银杏叶,夏杭有点走累了,靠着树休息,在他抬头看向满树黄叶的银杏树冠时,韩淮骁忍不住圈着他,对着他修长白皙的脖颈亲了上去。那时也是晚上,校园里的灯光不明亮,周围也没人,他在夏杭的脖颈和耳垂上反复吮吻,至今还记得亲在上面时那难忘的触感,以及夏杭当时魅惑的表情。
韩淮骁突然自讽了一声,什么魅惑,那是你的错觉,人家夏杭说了,和你不和谐。
曲折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韩淮骁收敛心神,专心注意周围的动静。十多分钟后,石门再次打开,门内的场景,饶是见过各种犯罪场面的韩淮骁和夏杭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光头男从里面走了出来,石门很快再次关上,这次离得近,视野也好,虽然只有短短了几秒钟,却也足够他们看清门内的场景了。门内是一个石洞,里面用钢条焊了两个一米多高,类似笼子的铁笼,一个关着年轻的女孩,一个关着年轻的男孩。关女孩的那个笼子起码关了七八个女孩,关男孩那边有四五个。而刘光杰光着下半身,正压着一个剧烈反抗的女孩在身下侵犯。
韩淮骁和夏杭紧握拳头,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这养猪场不是他们猜测的制毒,也不是印行猜测的聚众吸毒,他们在贩卖人口!这里应该是他们中转藏匿的地点,这些女孩男孩会被他们贩卖到各种娱乐场所,或者走私偷渡出国,转卖到国外。
这些渣滓!!!
夏杭用眼神问韩淮骁怎么做?
这里离监控太近了,韩淮骁打手势,示意先离开这里再商量对策。
夏杭跟着他一起离开,走到一半,不远处活动板房的角落里突然蹿出来一只大黄狗和一只猫,大黄狗是追逐着猫跑出来的,察觉到陌生人的存在,对着这边就狂吠了起来。韩淮骁反应快,第一时间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朝狗头打去,狗被打晕倒地,但是里面的人已经被惊动了。
下一秒,周围亮起三盏大灯,把他们周围五十米之内照得亮如白昼,同时嘈杂的脚步声快速地向他们靠近,他们后面是山,本可以跑上去,就在他们准备跑的时候,又有两条大狗蹿了出来,挡住了他们后退的路,来不及躲了。
夏杭悄悄看看围过来的人,好像都是刚才在娱乐室那边打麻将和桌球的人,带头的是一个身穿黑色上衣,手腕戴着一串佛珠的男人,真是讽刺,这样的人居然好意思戴佛珠。
带头的男人是养猪场的老板刘坤,韩淮骁睃视了一圈,没看到姜涛。
刘坤手里拿着一棍铁棍,其他人手上拿着长刀、钢管,把夏杭和韩淮骁围在中间。刘坤一双三角眼盯着他们,“你们是谁?”
韩淮骁正想开口,夏杭先他一步应道:“我们……我们……我们赔钱,这只狗赔你们1000……行吗?”
韩淮骁余光看到夏杭表情完全变了,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地上那只他刚才打晕的狗,他马上心领神会,也装出一副害怕和心虚的样子。
刘坤疑惑道:“你们是来偷狗的?”
夏杭:“老板,对不起,绝对没有下次了。”
刘坤:“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这里有狗?”
夏杭:“我们前段时间上山捉蛇,听到这里有狗叫声。”
刘坤看了一眼他们满身脏污的衣服,“偷狗居然偷到我刘坤头上来,赶紧滚,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非把你们手剁了。”
夏杭和韩淮骁低着头道歉,正准备走,石壁那边门开了,刘光杰提着腰带走了出来。韩淮骁余光看到刘光杰,心知要坏事。果然,刘光杰盯着他们看了几眼后,脸色大变,朝刘坤跑去。
“坤哥,他们是政府的人。”
韩淮骁见状,拍了一下夏杭后腰,夏杭领悟到他的意思,两个人在刘坤反应过来前,同时出手,一把抢夺了最靠近他们两个人的人手里的武器。抢了武器,两个人一人一脚踹飞一个,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挥舞着手里的长刀、铁棍围上来。
夏杭和韩淮骁默契地背对背,他们都是以一能敌十的人,对面虽然人多,但是就一点和街头混混打架练出来的功夫,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没一会,就被夏杭和韩淮骁用刀背砍倒五六个。闻声赶过来的秦亮正准备帮忙,就看到韩淮骁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后退。
夏杭手快如电,抓住一个男人的手腕,错眼间,男人手上的长刀到了夏杭手上,再一个侧踢,男人连同他身后的一个同伙,被踹飞倒地。韩淮骁那边一把长刀挥舞得得心应手,用刀背又放倒一个,眼看着交战就要结束了,夏杭突然头皮一麻,动作比脑子反应快,拽了一把韩淮骁,千钧一发之际,子弹划破空气,疾速而至,打在韩淮骁刚才站的地方。
有狙击手!!!
夏杭和韩淮骁再次闪躲到刚才那棵大树后,抽出腰后配枪,严阵以待,皆吃惊不已,这里居然有狙击手!
刚才站在韩淮骁前面的刘坤,显然也看到刚才冲着韩淮骁来的子弹,往山上看了一眼,知道那人没有抛下他们,恐惧散去,有恃无恐,托着刚才被韩淮骁弄脱臼的胳膊,质问夏杭和韩淮骁:“你们不是政府的人,是警察?”
话音刚落,眉心中弹倒地。
韩淮骁突然反应过来,狙击手刚才要杀的不是他,是他前面的刘坤,养猪场暴露了,身为老板,刘坤知道的秘密最多,狙击手在灭口,不好,他接下来他要逃。
夏杭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你去解救那边关押的人,我去追。”
韩淮骁手快,一把抓住他,厉声喝道:“不许去。”
夏杭试图挣脱他:“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山林追踪我熟,你留下指挥大局。”
韩淮骁按住他肩膀,咬牙道:“夏杭,我说不许去,你听清楚了吗?”
夏杭:“可是……”
韩淮骁:“摸黑进不熟悉的还是那林追踪犯罪分子,对方还有狙击枪,你是嫌命长吗?”
夏杭松开挣脱的力度,“知道了。”
韩淮骁松开他,吩咐秦亮,“把这些人绑了。”
地上本就被他和夏杭打伤躺在地上的人,亲眼看着刘坤被枪杀,全都蔫了,面露恐惧,生怕下一颗子弹就是朝他们打来的。
秦亮一个片警,第一次见到这样枪杀的场面,心里也有点慌,但是看道韩淮骁和夏杭一脸淡定,找到了主心骨,很快也镇定下来,去活动板房找到了一大捆绳子。
韩淮骁看了夏杭一眼,夏杭点点头,知道他想说什么,朝光头男走去,从他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在光头男旁边的刘光杰瑟瑟发抖,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韩淮骁拿出手机,拨打唐高雄的电话,“你们到哪了?”
唐高雄:“一队已经到了岭山村,还有两队人正朝养猪场去和你们汇合。”
韩淮骁:“通知救护车上来,他们在囚禁了十多个年轻男女,有人受伤了,需要救治,有女警的话通知两个女警上来。”
“囚禁了十多个……”话问到一半,唐高雄反应过来现在不是细问的时候,马上对身边的魏军道,“通知救护车上去养猪场。”
韩淮骁等他吩咐完,继续道:“往养猪场这边来的人,让他们不用隐藏行踪了,用最快的速度过来和我汇合,这边有狙击手,现在逃蹿到了山里。要加调人手蹲守在山下,通知他们看到有人下山的话,一定要小心,对方手里有枪。”
唐高雄:“韩队,这边到处都是山,如果在山脚下拉网式蹲守,起码需要几百人蹲守,我们人手不够。”
韩淮骁:“能调来多少先调多少,剩下的我去协调,山下的蹲守是第一道线,还有交警那边在各个路口设置的拦截关卡。”
唐高雄:“明白,我马上上来和你汇合。”
韩淮骁布置好安排,也往石洞那边走去。
夏杭用钥匙打开石壁大门,里面的人听到门响,犹如惊弓之鸟,挤成一团。其中的两个女孩子更是尖声嘶叫,自从来到这里,她们两个头上就悬着一把锋利的铡刀,每次开门,铡刀就会落下,有时是落向其中一个人,有时是同时落向她们两个。
这里别的人会被那些禽兽根据各种条件评判出各个等级,给富豪老板或者是高级会所送去的,这里的那些男人不会动她(他)们。她们两个样貌相对没那么好的,达不到那些禽兽评判的最低级别的,他们对她们是为所欲为。
她们现在对男人已经有了应激反应,看到夏杭进来,绝望到窒息。
夏杭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赶紧稳住心神,掏出证件,朗声道:“你们别害怕,我是警察,我是来救你们的。”
这些饱受折磨,精神绷到了极致的年轻人,听到警察两个字,怔愣了一瞬,继而全都哇地哭了出来……
夏杭打开两个铁门的锁,“你们现在安全了,马上会有人通知你们家人来接你们,快出来吧。”
韩淮骁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陌生男人的出现,让犹如惊弓之鸟的她(他)们再次恐慌起来,夏杭连忙打手势安抚道:“别怕,别怕,他是我领导,是琅市市局重案大队队长韩淮骁。”
韩淮骁也掏出证件,证明夏杭说的是真的,同时放轻了声音,“救护车马上就到,有余力的人你们互相搀扶一下,先离开这里。”
韩淮骁也看出来女生们对男人有应激反应了,本打算去扶她们的,想了想还是后退了两步,让她们互相搀扶着出来,那几个男生状态稍微好一点,能自己走出来。
唐高雄很快带着人和救护车来到养猪场,随救护车上来的还有两个女警。由两个女警和魏军带队,护送她(他)去就医和联系家属等一系列后续工作。
韩淮骁私下里叮嘱了魏军一句,“不急着做笔录,尽快联系她(他)的家属,先把她(他)们的心理安抚好。”
魏军:“好。”
把不知道被他们用什么办法掳来的受害人安排好送下山后,韩淮骁重新来到被秦亮绑起来的那些人面前,锐利的双目扫视了一圈,锁定一个抖得最厉害,染着灰头发的男人,问道:“刚才在山上开枪的狙击手是谁?”
灰头发男人抖得更厉害了,“我……我不知道。”
韩淮骁:“你们在山上有藏匿的地方吗?”
灰头发男人:“我不知道,涛哥不让我们往上走,有时候需要往上面送饭,都是坤哥和涛哥两个人送上去的。”
韩淮骁:“你说的涛哥全名叫什么?”
灰头发男人:“我不知道,大家都叫他涛哥。”
另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怒视了一眼灰头发男人,他们被训诫过,如果被条子抓了要怎么说,不能把上面的人抖出来,灰头发男人显然是被吓破胆,准备知无不言了。
刀疤男看了一眼中枪倒地的刘坤,又想起那些从石洞里被警察救出来的人,知道什么也不说,警察也有足够的证据给他们定罪,既然如此,那何不戴罪立功,于是插话道:“我听过坤哥叫过他全名,叫姜涛。”
韩淮骁:“他现在在哪里?”
刀疤男:“不知道在哪里,已经快一个星期没见过他了。”
灰头发男人:“他有一个哥哥,在下面村子,叫刘鹏,可能他会知道。”
刀疤男:“刘鹏不会知道的,涛哥平时都不搭理他,偶尔才会叫他上来玩一下。”
韩淮骁看向夏杭,夏杭会意,把陈正德的照片从手机里调出来,“你们见过这个人吗?”
刀疤男指了指山上:“见过,叫德哥,不过他不待在下面,每次来了都是呆在上面的。”
韩淮骁示意夏杭继续问,他带人去山上,夏杭想说什么,被韩淮骁一个眼神定在原地,只好继续问道:“刚才在上面开枪的那个人呢,叫什么?长什么样?”
刀疤男:“我们的头是坤哥,坤哥和涛哥的头是德哥和刚才开枪的人,刚才开枪那个的人不知道叫什么,也没见过他的正面,他很少来这里。来的的话也是和德哥一起待在山上。”
夏杭:“他这次是自己来的,还是带了人一起来的?”
刀疤男:“傍晚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来的。”
夏杭:“确定只有他一个人?”
刀疤男:“确定。”
夏杭:“知道他上来干什么吗?”
刀疤男:“出货,平时是德哥和涛哥出货的,他们两个不在,他就上来了。”
夏杭:“你没见过他的正面,那就是见过他的背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刀疤男:“背影看着挺年轻的,三十岁上下,口音有点怪。”
夏杭:“怪在哪里?”
刀疤男:“口音有点拗口,像是外国人。”
看问不出有关狙击手的关键消息,夏杭没再继续问,剩下的口供可以回去录,他把人交给秦亮,心里放心不下带人上了山的韩淮骁,他和秦亮说了一声,追赶韩淮骁他们的脚步去了。
韩淮骁他们顺着刚才狙击手打过来的子弹方向往上找,走了不到十分钟,韩淮骁突然停下脚步,嗅了嗅,“什么味道?是不是汽油味?”
调过来的县特警队长陆明达:“是,汽油味,好像还有汽油燃烧的味道。”
韩淮骁加快往上走的脚步,“陆队,你们去下面看有没有能接到上面的水管,还有,快报119。”
夜晚天黑视线受限,又走近些才发现上面有一间木屋,木屋被浇了汽油,现在正在熊熊燃烧,火势已经开始向木屋周围蔓延。
韩淮骁被炙热的火浪逼停,朝木屋看去,依稀看到屋里放着两张床,一张桌子,两张单人沙发,狙击手为了销毁自己的痕迹,还有阻止他们追踪,居然不惜防火烧山。照这个火势烧下去,不赶紧趁火势尚能控制的时候灭火,任由燃烧下去,这周围几万亩的原始山林将会被烧毁殆尽。韩淮骁不得不放缓追踪,安排人手灭火兼挖防火带。
另一边岭山村,唐高雄留下的警察,兵分两路,一队去了刘鹏家,一队去了村长刘志斌家。
第30章 第30章 天黑后,刘志斌开着电视,坐……
天黑后,刘志斌开着电视,坐在桌边,一边看新闻一边等吃饭。叶梅端着一碟青菜和一碟苦瓜上来,又返回厨房拿了两副碗筷,打开电饭锅,盛了两碗米饭。
端着米饭再次回到餐桌的时候,叶梅往刘志斌面前放了一碗,也不说话,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刘志斌看着餐桌上的青菜和苦瓜,横了叶梅一眼,“中午是青菜和苦瓜,晚上还是青菜和苦瓜,你什么意思?”
叶梅:“没什么意思,天热,苦瓜败火,免得你去祸害人。”
刘志斌一拍桌子,“我祸害谁了我!”
叶梅把筷子往餐桌一放,“你祸害了谁你自己知道。”
刘志斌察觉到她话里有话,眯起眼,“你昨天有没有和来家里的那几个人说什么?”
叶梅:“没有。”
刘志斌:“你要是说了,你会害死光杰,你个臭婆娘记住了。”
叶梅:“要不是你,光杰会去那吗?要害也是你害的。”
刘志斌把饭碗往地上一摔,“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育我了?”
叶梅看着他愤怒的脸,瑟缩了一下,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劝道:“你别去那上面了,你也有女儿,你也是父亲,你想想要是关在那上面的是我们的女儿,你是什么心情?”
刘志斌:“妇人之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这件事你敢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抽你。”
叶梅定定地看着他:“刘志斌,你枉村长,你和上面那些王八蛋一样,简直不是人,你们禽兽不如,你再带儿子去那上面祸害人,我就报警。”
“啪”
“咣”
巴掌呼在脸上的声音和不锈钢大门被踹开的声音同时响起。刘志斌和叶梅同时看向门口,看到一拥而入的便衣,刘志斌知道事情败露了,脸如死灰。叶梅则是闭了闭眼,随后是释然地低下了头。
岭山村村尾,刘鹏家一层平房旁边有一间用石棉瓦搭的小房间,里面用木板搭了一张床,床上铺着看不出已经多久没洗的被子,霉味、大小便味,屋子里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人窒息,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头躺在床上,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
刘鹏端了一碗米汤放在床头的一个圆木柱上,刘老头睁开浑浊了双眼,乞求地看着他,“我快不行了,帮我换身干净的衣服,让我干净地上路。”
刘鹏一脸麻木地看着他,“你就是穿得再干净,死了也是下地狱。”
刘老头:“我是你爷爷,你怎么可以这么诅咒我。”
刘鹏:“你不是我爷爷,我没有你这种趁儿子外出做农活侵犯亲儿媳,在儿子发现后,还死不悔改,继续侵犯亲儿媳的爷爷。”
刘老头嘴角哆嗦着,“我……”
刘鹏:“我爸当年掉下山是不是你推的?”
刘老头:“他要推我下山,我反抗……我对不起你爸爸……”
刘鹏:“你是对不起我爸,但你最对不起的是我妈,以前外婆让我不要管你,我还觉得她冷漠,要不是她前几年告诉我你当年做了什么混蛋事,我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你是怎么有脸活到现在的,在我爸妈去世后,你就应该以死谢罪。”
刘鹏无视老头眼角滑下的一滴眼泪,厌恶地离开,从小房间出来,才发现院子里多了三个男人,其中一个掏出证件,问道:“刘鹏是吧?”
刘鹏看着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两年前也是有警察站在院子里问他相同的话。
两年前,他去山上挖药材,岭山村的人以前很多人挖药材卖,现在很多人在城里找到了赚钱的门路,再加上药材商商业化种植,几乎没人再上山挖野生药材,他是岭山村唯一一个还挖药材卖的人。他不想去山外的世界打工受气,只想呆在山里,种地挖药材,不饿死就行。
那天他埋头找药材,不知不觉走到了养猪场附近,他性格木讷,不善交际,平时不会去有人的地方。他不想和人打交道,正想离开,就被一个手戴佛珠的男人喊住,“姜涛,你背个背篓在那干什么呢?”他后来才知道这个男人叫刘坤。
刘鹏畏缩地避开目光,准备离开,刘坤走近几步看清他的样子后,惊愕地张着嘴,“你不是姜涛?靠,你怎么和他长得这么像。”
“喊什么喊,叫魂啊你。”一道粗旷男声出现在刘坤的身后,和刘鹏面对面对上后,也是一脸惊奇,“你是谁?”
他们都惊奇,刘鹏就更加惊讶了,他愣愣看着面前和他长得很像的男人,忘了说话。
刘坤在刘鹏和姜涛之间来回看了几遍,“你们不会是失散的双胞胎吧?”
姜涛和刘鹏是完全相反的性格,刘鹏胆小、木讷,姜涛狠戾、胆大、桀骜,最讨厌的就是刘鹏这样胆小木讷的人,“滚。”
刘鹏被他脸上的戾气吓到,麻溜地离开,从那以后都避着养猪场走,没想到,一个月后,刘坤主动找上门来请他去一趟养猪场,说是姜涛找他。
姜涛和他说:“哥,我是你弟弟,亲弟弟。”说着把一份亲缘鉴定给他看,继续道:“我从小就知道我现在的父母不是亲生父母,我是他们从半山腰捡的。他们对我很不好,吃饭的时候我多夹一筷子青菜,他们都会拿筷子打我手,冬天,别人都穿厚外套,我穿养夫不要的旧外套,一点都不暖和,冷得直打抖。我初中都没上完,他们就把我赶出家门打工了。这些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回亲生父母。上次遇到你后,我偷偷去你家拿了几根你的头发去做亲缘鉴定,结果发现我们真的是兄弟。”
刘鹏看着姜涛给自己看的亲缘鉴定,他看不懂上面的意思,但是他想起之前自己外婆和他说的事,他知道他妈当年生了两个孩子,他是第一个出生的,他弟弟出生后状态不好,他们没钱去大医院医治,回家的时候放到了半山腰。
想到这,他马上就相信了姜涛的说辞,想到姜涛被自己父母放弃,在养家的凄惨经历,身为兄长的他心里充满对姜涛的心疼和内疚。本就没什么主见的他,开始对姜涛言听计从。
两年前一天晚上,他拿着家里装在蛇皮袋里的斧头,跟在村里人的身后去青山村。毕竟是去别村讨公道,说不准那边包庇自己村民,两边会闹起来,所以大家都在身上藏了护身的工具。
走出去没多久,他接到了姜涛的电话,让他陪他去一趟县里。弟弟第一次向他提出要求,他想着村里这么多男人去青山村,少他一个也没事,就悄悄离开队伍,回去找姜涛。
姜涛开着一辆小厢货车在村口前面的小道接到了他,当时他正在找能藏斧头的地方,家里就一把斧头,丢了还得买。
姜涛见了,说道:“藏什么藏,你放车上不就行了。”
他只好提着蛇皮袋爬上货厢的副驾,拘谨地坐着,问姜涛,“弟,我们去县里干什么?”
姜涛:“问那么多干什么,让你跟着你就跟着。”
相认后,姜涛对他态度不好,但是想到这是他唯一的弟弟,以前还吃了那么多苦,他就想态度不好就不好吧。
他们走新道路到了县里,在一个路口,一辆小车响了一下喇叭,姜涛说对他:“现在没你什么事了,你下车等我。”
他茫然地拎着蛇皮袋下车,心想刚才也没我什么事啊,不解地看着姜涛开车跟着那辆小车消失在前面。
他蹲在路边,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等到了姜涛,姜涛刚才开的车不见了,他是打的回来的,接上他后,出租车刚出了市区,姜涛就喊停了。
下车后,他傻乎乎地问姜涛,“弟,我们走回去吗?”
姜涛当时没理他,只是说渴了,指使他去河对岸偷一个西瓜,等他偷到西瓜,再次和姜涛汇合,后面发生的事,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刘志斌和刘鹏被警察带走了,村民们围在村口,一脸敬畏地看着从远处开过来的警车。
山上养猪场。
还好刘坤他们为了掩人耳目有真的养猪,猪圈里有好几根冲洗猪便的长水管,接驳起来,勉强能狗到木屋,木屋浇了汽油,火是灭不掉了,但是周围的火势还是可控的。灭火措施得当,消防又来得及时,最后山火没有酿成难以控制的大火灾。
灭火的中途,韩淮骁收到了贺正烨发过来的消息:【杀害陈正德的凶手,在城中村留下的的生物样本,和杀害郭正奇魏梓萱的凶手比对上了,是同一个人。】
韩淮骁:【辛苦了,好好休息。】
贺正烨:【海钓,别忘了。】
韩淮骁:【没忘,过两天让我大爷联系你。】
灭完火,大家开始寻找狙击手的逃窜方向。
“韩队,这里的小树枝被折断了。”
“这边掉了两张新树叶。”
“这边有半个鞋印。”
“这边的花被折断了一朵。”
四面八方都有狙击手故意弄出来迷惑视线的细小踪迹。
陆明达:“韩队,这小子太狡猾了,我们往哪个方向追?”
夜间在山林追踪本就困难重重,对方手里还有狙击枪,盲目追,很容易造成伤亡,韩淮骁当机立断,“调红外热成像仪还有警犬。”
天蒙蒙亮的时候,仪器和警犬都到了,早餐是从镇上打包送过来的豆浆和包子。
夏杭拿了一杯豆浆,又拿了两个包子,先是喝了两口豆浆,才开始吃包子。豆浆水兑多了,豆浆味很淡,和喝水差不多。包子是酸菜和猪肉馅的,小孩拳头大小一个。
谢明强也上来了,他蹲到夏杭旁边,“夏警官,你就吃两个吗?”
夏杭咬了一口包子,“嗯,两个够了。”
谢明强:“你吃的还没有我们的一半多,特别是韩队,我看他吃了6个包子。”
夏杭朝韩淮骁看过去,韩淮骁已经吃完早餐了,这会正在和技术人员制定搜捕方案,明明背对着他,却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才看他一眼,他就回看过来。在野外没那么多讲究,夏杭盘腿坐在地上,看他看过来,对他笑笑。
韩淮骁视线下移,看向他手里那两个小包子,眉拧了一下,移开了视线,重新和身旁的几人商量搜捕计划。
技术组长:“这里山林面积太大,大规模搜查不现实。”
韩淮骁伸手在地图上指了几个地方,“那就重点搜查这几个进出要道的区域,别让他逃脱,剩下的地方,划分片区,每组带一只警犬进去搜索,他有狙击枪,搜索的时候和同伴不要距离太远,一定要注意安全。”
就在这时,夏菱来了电话,“韩队,我和华哥在查陈正德的时候,发现他曾在金三角待过八年多,后面回国后的工作经历一个都没有。”
韩淮骁:“他在金三角的经历呢?”
夏菱:“具体的还在等线人的消息,只知道他在金三角的时候和一个叫瞿明喆的人走得很近,这个瞿明喆是缅甸人。”
韩淮骁想到刀疤男说狙击手口音拗口,像是外国人,当即道:“让线人先收集这个瞿明喆的资料传过来。”
夏菱:“好。”
搜索开始一个小时后,资料传了过来,瞿明喆,缅甸人,二十七岁,是金三角赌博和娱乐业的老大何柒的手下,管理着何柒四分之一的娱乐场所。
夏菱:“韩队,这个瞿明喆在攀上何柒前是靠打黑拳为生的,他的功夫很厉害,听说射击也很厉害,如果山上的狙击手真是他,你们抓捕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韩淮骁:“陈正德是怎么和他混到一起的?”
夏菱:“据线人收集到的消息是陈正德出狱后并没有悔过学好,后来偷渡去了金三角,有一次在赌场赌的时候,赌场和另一家赌场发生了火拼,陈正德瞅准时机帮赌场老大挡了一刀,加上他巧舌如花,就这样入了赌场老大的眼,跟在那个赌场老大身边多年。那个赌场是何柒的,后来,何柒有意扩大周边国家的生意,特别是华国的市场。那个赌场老大有意分一杯何柒娱乐场的羹,就推荐了身为华国人的陈正德,陈正德就是这么和瞿明喆来了华国,混到了一起。”
韩淮骁:“你们继续深挖一下给杨啸宇转账的那个会所,还有整个琅市明面上的和私底下的各个娱乐场所,注意低调,别惊动他们。”
夏菱一点就明,“好。”
接完夏菱电话,留在原地指挥的韩淮骁询问了一遍各搜查小组的情况,前面各小组都说暂时没有发现潜逃的狙击手的踪迹,最后一个小组是夏杭领队的小组。韩淮骁打开夏杭他们的频道,听到跟夏杭在提醒和他同组的谢明强和秦亮。
夏杭:“别碰那个叶子,碰上会全身起红疙瘩,奇痒无比。”
谢明强:“夏警官,你怎么知道的?”
夏杭:“碰到过。”
秦亮心理作用,忍不住挠了几下脖子,“那你后来怎么止痒的?”
夏杭:“忍。”
夏杭留意到了耳麦里的微弱的电流声,“韩队?”
韩淮骁的声音有些低沉:“嗯,有发现吗?”
夏杭:“暂时没有。”
“韩队,B区有发现。”夏杭听到韩淮骁那边有人技术人员兴奋地喊道。
韩淮骁马上问道:“具体位置。”
听完听到技术人员的汇报,韩淮骁看了一眼地图,距离夏杭他们所在的地点不远。韩淮骁只思索了一秒,“夏杭,技术人员捕抓到狙击手的位置了,距离你们两公里,具体位置我发你,你们先过去,B区的其他小组随后和过去增援你们。”
夏杭:“收到。”
安排完,韩淮骁叫来唐高雄,“唐队,你看着这边,我过去看看。”
唐高雄想阻止他,但韩淮骁已经迅捷地离开指挥点。
夏杭走在前面,让秦亮和谢明强跟在他后面,三人在山林里悄无声息地向狙击手所在处赶去。其实真正做到悄无声息的是夏杭,谢明强和秦亮纯粹是靠意志硬撑着让自己动作要轻。
夏杭发现了他们体力透支,委婉道:“我先过去,你们殿后。”
秦亮一把抓住他,“不行,韩队说了不能让你单独行动。”
夏杭心里一动,“他什么时候说的?”
秦亮:“我们出发的时候,他单独和我说的,让我一定看着你,不能让你单独行动。”
夏杭想象韩淮骁叮嘱秦亮时的样子,心好像被家乡特产的软柔绸缎轻拂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谢明强忐忑道:“夏警官,我们是不是拖累你了?”
夏杭摇摇头,“没事,技术人员已经锁定位置,他逃不掉了,我们尽快赶过去就行。”
谢明强调整了一下呼吸,“我可以了,走。”
夏杭带着秦亮和谢明强在山林间穿行了十多分钟后,敏锐地听到了远处的粗喘声,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原地隐蔽,过了一分钟,一个人在快赶上人高的蕨丛里露头。
看清远处的人,夏杭皱眉,不是狙击手,是姜涛,姜涛也逃到了这深山里。
姜涛吭哧吭哧地爬了半天山,累得气喘吁吁,他边爬边边骂自己蠢,不应该听姓瞿的话干掉德哥的。毕竟德哥才是他的头,姓瞿的虽然厉害,但是他根本是把自己当猴耍。
他得知德哥要报仇的消息是姓瞿的告诉他,姓瞿的告诉他,德哥要给他儿子报仇,需要他的帮助,让他下山接应德哥。就在他做好接应德哥的准备,赶去接应地点的时候,发现路上有很多警察。
到了接应地点,他接到了姓瞿的给他打来的电话,“你到接应地点了吗?”
姜涛:“到了,瞿哥,路上很多警察,德哥不会有事吧?”
瞿明喆操着一口拗口的普通话道:“你德哥逃不掉了,他肯定会落到警察手里。”
姜涛:“那我等在这里是不是也会被警察抓?我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
瞿明喆轻笑一声,不慌不忙道:“来不及了,就算你现在逃了,警察也会从他口里挖出养猪场的秘密,到时你还是跑不掉。”
姜涛有些慌了,“瞿哥,那我应该怎么办?”
瞿明喆:“一会把他接应出去后,把他干掉,死人无法开口,这样你就安全了。”
姜涛:“可是……”
瞿明喆:“你之前不是连警察都杀过吗,怕什么?接应地点对面是城中村,你干掉他后躲进去,警察找不到你,等我处理完养猪场上的事,带你出境去缅甸躲风头,到了那边,你会混得比在这边还好。”
姜涛被他说得有些心动,接应上陈正德后,看到警察紧追不放,知道带着陈正德难逃警察的抓捕,心一横,动手干掉了死也不敢相信他会杀他的陈正德。
杀掉陈正德后他逃到了城中村,在城中村躲了两天,要不是他机灵,早就被围剿他的警察抓住了。姓瞿的不但没有履行承诺带他出境,连电话都不接,他知道他被姓瞿的利用了。
姓瞿的本就和德哥在工作上有些不合,这次德哥还招惹上警察,姓瞿的干脆利用他的手干掉德哥,这样他不但能甩掉德哥,独掌这边的工作,还能避免警察通过德哥查到他头上。
好不容易从城中村掏出来,他无处可躲,到处都是抓捕他的警察,只好逃向相对熟悉的养猪场后面的深山。
怕警察定位,他不敢联系刘坤他们,也不知道养猪场有没有出事,他打算先偷偷去养猪场看看情况,哪怕养猪场出了事,也可以想办法联系刘鹏那蠢货,让他帮忙打掩护,在这边的深山躲上一段时间。想到这,他越发觉得自己两年前忍着恶心,把刘鹏叫哥的行为实在是英明。
姜涛在茂益市长大,不过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儿子,是父母在琅市吉岭镇外婆家不远处的山腰捡的。当刘鹏误闯养猪场,被刘坤看到,调侃说他们不会是失散的双胞胎时,他心里其实隐约觉得他们还真可能是亲兄弟。
他和刘坤是在茂益是认识的,都是心术不端的人,在一次狐朋狗友组的饭局上认识,得知他外婆和他同一个镇,刘坤主动和他攀谈起来,成为了朋友。
姜涛知道刘坤攀上自己是因为听说他背后有大佬,混得很不错。姜涛和刘坤结识了一段时间后,在陈正德的指示下,考验了几次刘坤,正在给“货”寻找新的藏匿点的他们盯上了刘坤的老家吉岭镇。
姜涛从小就是个混不吝,到了二十出头成为了整个茂益市有名的混子,后来被陈正德招揽了过去。姜涛私底下听说过陈正德,以前也是一个混混,坐牢的时候不知道认识了什么人,出狱后去了金三角,那边待过很长一段时间,搭上了一个老大,干的都是“大事”,慕强的他很快就和陈正德混到了一起。
刘坤得知他们要找隐蔽的地方,当即推荐岭山村,“我们镇上的岭山村应该是整个市最山的村,很多人搬出去了,村民少,村后面是连绵起伏的大山。”
一番计议后,由刘坤出面,在岭山村山上办了个养猪场。他们表面养猪,背地里干的却是贩卖人口的违法勾当。
无意中和刘鹏碰上面后,姜涛出去送过一次货,那一次差点暴露被路上的交警发现。回来后,他突然就想起了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刘鹏,虽然刘鹏一无是处,但他和自己极其相像的容貌还是可以利用一下的。
在又一次出去交货的的时候,姜涛喊上了刘鹏。【你现在阅读的是 】